五點鐘,柏哈利的特別報道開始了,這次的地點是曼陀羅。
「我們在非常雄偉的曼陀羅山頂,這裡可以看到任何方向外好幾英里遠的地方。」
他開始講,而我的朋友們聽著,渴望能看到關於他們的線索。
曼陀羅的特別報道是在早上錄製的。當蘭那王國攝制組趕到山下時,柏哈利發現他不得不爬一千七百二十九級石階——像通過心臟負荷的方式,快速到達天堂。
但他缺乏足夠的有氧訓練。謝天謝地,石階上蓋了天棚,阻擋了熾熱的陽光。柏哈利脫去鞋子,掛在攝像機上說:「在神聖的地方是不能穿鞋的,這裡就是。」
他開始了漫長的征途。
石階很平滑,他想到數以百萬計的光腳,過去曾經走過相同的路。
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麼?他們腳底長繭了嗎?
開始步子還算輕快,走過一些賣佛像的小攤位,攤位上的佛像,有的手工拙劣,有的還不錯,有的攤位上還有寶塔的複製品、漆器、碗和盒子。但登了一百多級台階後,他感到呼吸困難。他打手勢讓攝制人員停止攝影,但他們以為他在要求抓緊拍攝,切換鏡頭,使以後剪輯更容易。
他終於有機會喘口氣了:一個擺滿了廉價木佛的桌子。他假裝被這些東西吸引住了,背對著攝像機大口喘氣。他拿起一尊木佛,像珠寶商檢查鑽石一樣看。他意識到自己汗流浹背,但這不是他的節目,這裡沒有化妝師為他補妝。這裡只有尼姑、和尚和吸煙的煙霧。他想找能擦汗的東西,最後只能擦在襯衫袖子上。
他面對攝像機,可惡,他們還在拍攝。該怎麼辦?他將佛像在攝像機前輕輕拍了拍:「雕刻得不錯,很原始,現在的收藏家喜歡這種風格。」
他問賣主價格,也不還價,體現了美國人的慷慨。他取了幾張錢,大約三美元。現在他不得不繼續爬台階去了。
老天!真他媽熱,空氣又濕又黏,使他透不過氣來。不過,如果莫非、魯珀特和埃斯米爬過這些該死的台階,他也能行的。他能做的只有這些,這些現場報道,是將注意力集中在他朋友身上的最好辦法。這樣的話,如果他們被綁架了,綁匪也不敢殺了他們。如果他們迷路了,百萬人能注意到他們。不斷更新拍攝就像製作《Fido檔案》一樣重要——他的朋友們就靠他了,生命就靠他了,愛情就靠他了。
這麼想令人身心一振,他看著攝像機,用命令的口氣說:「好了,繼續向上。」
他步子慢了些,一邊爬一邊悠閒地欣賞建毓,看看腳下的平原和不斷擴展的地平線。他在中途的寺廟休息了很長時間。
「他們告訴我,這裡有三枚佛骨,是經認證的頂級文物。這裡的展示和天主教展示聖人差不多。他們祀奉一根肋骨或一束頭髮,為幾百年後的朝拜者所信仰。」
他為想到說這些而自豪,讓人們瞭解蘭那王國的文化,這很重要。
終於,柏哈利到達了頂端,看到由藍色和銀色玻璃製成的寶塔。見到兩隻營救狗他很開心。薩絲佳正坐在一排凳子中間,可以鳥瞰山下的風景。
她沒有笑,恐懼襲上他的頭皮——屍體?難道狗發現了屍體?
攝制人員跟著他一起走向薩絲佳。
「有什麼進展嗎?」他盡可能冷靜地問。
她搖搖頭,他放下心來。她說:「我給了它們氣味的樣本。狗進行了搜尋——每一寸地方,但什麼也沒有發現。」
柏哈利呼了一口氣:「所以我們可以排除這個地方。情報是錯誤的。
好了,在向曼陀羅另一頭出發前,讓我們也欣賞一下這裡的景色。別忘了,如果你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任何美國人的標記,請撥打屏幕上的熱線電話。「
知道鏡頭仍然對著自己,他走到一層欄杆邊向外看。在觀賞景色時,他悄悄地問薩絲佳:「有沒有覺得爬上來太恐怖了?我差點沒命。」
「看你後面。」
他回過身,看到台階另一側是一隊日本遊客,都戴著同樣的帽子,像一群小鴨子一樣,領頭的是個舉著黃旗的女人。
薩絲佳說:「我從這邊上來的。」
柏哈利又看了一下,他看到了另一條路,幾條電動扶梯通往下面的停車場,那裡停著有空調的大巴,準備將遊客帶往下一個景點。
一小時後,他和攝像人員一起站在大金塔的佛像前。金字塔用螢光燈管和綵燈裝飾。
老天,一座十二英尺高的黃金佛像,它的眼睛盯著下面的朝拜者。
一百多人盤腿坐在佛像前,手掌攤開。許多朝拜者排隊等著,每個人手裡都持著薄薄的金葉。女人們不被允許碰佛像,只能將金葉給男人。柏哈利看到一個朝拜者從佛像腳下,爬上佛像的膝蓋,極力站高,將金葉貼在佛像的手臂處,摩擦著將金葉融入佛身。其他人將金葉貼在佛像手上,日積月累,不斷增加,佛像手指上閃閃發光。
朝拜者都會買金葉,因此工匠必須每天十二小時用鐵錘敲打金子,直到像皮膚那樣薄。朝拜者∼般也是窮人,為了買金子,他們的家庭必須犧牲很多。但他們很樂意,如果不這樣做,來世怎麼會有進步呢?對他們而言,朝拜比吃飯更重要。
朝拜就是希望。薩絲佳在門廊的另一端揮手,她擠過人群朝他走來,後面跟著兩條狗。柏哈利彎下腰,親切地拍打小狗的屁股,撓撓它們的耳朵。
又開始攝像了。
「你好,寶貝,」他對魯西說,「告訴柏哈利,你們去哪兒了,看到什麼了。」
小狗甩了甩尾巴。
「嗨,夥伴,」柏哈利叫托珀。他指著手錶,小狗將鼻子湊過去,「給我十分鐘,我們來玩捉迷藏的遊戲。怎麼樣?」
小狗發出咕咕聲表示回應。柏哈利抬頭看佛像的臉,這樣在他解釋在哪裡前,攝像師就能拍攝些鏡頭。
一個喝醉了的駝背老人看到這一切,他一輩子敲打金葉,直到骨頭散架,再也幹不動了。他走到這位電視明星面前,盯著他的臉,想引起他的注意。但柏哈利正盯著佛像的眼睛,忙於表達他的驚歎。這位敲打金葉的人想,這個外國人被威嚴的佛像催眠了,所以看不到其他人了。很多人都是這樣,遊客從來不看他。他走到雕像前,站在柏哈利旁邊。
「我知道你是一個有錢的名人,」他用蘭那語喃喃道,「你也看到了我是一個窮人。在來到這個寶塔以前,我都不用脫鞋,因為我根本沒有鞋。
但我今天洗腳了,佛祖知道我是誠心的。雖然我沒有帶來金葉,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為別人製作金葉。所以,相當於我給了佛祖很多金葉。在我看來,我每製作一片金葉,我就把它放在佛祖的腿上、手上和胸前。佛祖也知道這一點。正如你看到的那樣,我雖然窮,但我很誠心,我和其他人一樣受歡迎。你可能貧窮,你可能富裕,你可以和狗交談,我說話則沒人理。但在來世,我們可能會交換角色。你可能就是一條和我說話的狗……「
在等待那個人離開時,柏哈利一直在想面對鏡頭該說什麼。最後攝制組的一個人趕走了老頭。
柏哈利對著鏡頭說:「我們正在這個擁有一個奇妙金佛的寶塔裡。人們真的把純金獻給佛祖。這裡也是和尚看到我的朋友莫非,被兩個可疑的人劫持的地方……」
記者提醒他,劫持柏哈利朋友的兩個人,看起來像是印度人,絕不是蘭那人。柏哈利點點頭,雖然他此感到厭煩。
「你還想告訴我別的什麼?」
柏哈利揶揄那個記者道,記者只是簡單地回答沒有。他領著柏哈利回到寶塔入口,然後朝雕像走去,好像柏哈利是第一次來似的。在接下來的半小時,柏哈利反覆地從各個角度向佛祖走去,表示出無比的崇敬。
最後,輪到狗行動了。柏哈利叫薩絲佳和狗站在鏡頭前。
「我們要進行特殊的分配,讓狗在這個聖潔的寶塔內搜尋,靠它們的鼻子領路——我敢保證,這些經過高度訓練的狗,是不會褻瀆這個地方的。」
他從包裡拿出三隻鞋:一隻靴子、一隻耐克運動鞋和一隻粉色的涼鞋。
「這些是我失蹤的朋友們的。」柏哈利解釋道,「我從他們留下的物品中挑出。這將證明是非常有用的。要進入寶塔,任何人都要脫掉鞋子,我的朋友們當然也不得不脫鞋。當他們光腳走路時——他們會在這個石頭地板上留下氣味。當然,你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麼了。我們會讓狗聞鞋子裡的氣味,作為樣本,然後它們會用高度靈敏的鼻子,在地板上尋找相同的氣味。這就是它們如何追蹤的方法。對它們來說,這只是小菜一碟。」
他再次對著鏡頭,慢慢地走,他指著石頭地板:「即使在這個人群密集的地方,在過去幾天裡接待過好幾千人。對於接受過訓I練的狗來說,找到氣味還是很容易的。一旦它們找到了,我們會和狗做遊戲作為對它的獎勵。」
他拿著一個網球,叫了狗一聲,它們輕快地搖著尾巴。
「好吧,我的小寶貝們,我們來聞一下氣味。」
薩絲佳把靴子給魯西然後給托珀。狗充滿興趣地聞了聞,興奮地舞動著爪子,然後坐下,表示它們已經知道該找哪種氣味了。隨著薩絲佳一個輕聲的命令,它們開始了工作,朝四處移動,鼻子就像大黃蜂一樣抽搐著。
「一會兒我們就會有答案了。」
柏哈利自信地說道,臉上充滿了希望。
一個半小時後,陰沉著臉的柏哈利結束了搜尋。
今天不會再做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