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面的他笑得燦爛的臉,和那句:「嗨,你們兩個也來了?好巧!」
是,好巧,巧得讓我想用竹籤扎死你!
「是啊,是蠻巧的!」我的臉很僵硬,不用別人提醒我,我自己都知道我一定是面無血色,恐怖得像鬼。
「呀,琅,怎麼不為我介紹這兩位呢?你真的很沒有禮貌耶!」
「呵呵,來來來,我為你們介紹,這位是從美國轉學來海城的鍾艷艷。這兩位都是我的學妹,這位是宋曉曉,這位是姚夏雨!」
「你們好,我是鍾艷艷,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輕點頭的女子一臉看似高貴,實則傲氣凌人的氣勢望著我和曉曉。
「你好。」曉曉掐掐我的腰肉,順便也擺了個和善美麗到讓我看了噁心想吐的笑臉。
「……」相對於無恥的曉曉,我在生生受了她一掐之後,只能面色難看地擺個要笑不笑的死人臉,順便兩隻指頭配合,精準地往那臭丫頭的胳膊奔去。
「你們兩個怎麼想起來出來了呢?打電話給你,你總是說好熱,熱得讓人只想賴在冷氣房,吹冷氣吃冰棍。」取笑的口氣源自讓我想討厭的人,那一張帥臉在太陽的照射下,居然褪去了冷酷的表情,換上一張媲美陽光的笑臉,看得我鬱悶不已。只有一個念頭,把他重新打回冷川,讓他恢復酷哥樣,別讓他身邊的女子再次泛出那種『你是我的男人,我好喜歡崇拜你』的表情。
「蝸牛呆在房子裡,偶爾也想出來散步。」我冷冷地回了這句話,我相信我的臉一定不比以前的貝琅冷酷冰川臉好到那裡,同樣沾著一個冰字。
蝸牛呆在蝸居,時間久了也會憋悶,會選個對脾氣的天氣出來散步兼覓食,更何況是我呢?我不滿地用眼神傳達著這個回答,只因為那個禽獸居然困惑地接連問我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能有什麼意思!不爽不成嗎?
貝琅不解,搞不懂為什麼我見了他之後,一張臉就沒有舒展過。
處於心理期不順的我,直接的反應就是臭在臉上,也沒心思東看西看,順便兼顧其他人的眼波傳送。
於是大膽的曉曉就直接背著我對敵人施展媚眼大法:看什麼看,還不趕緊解釋你身邊美女的來歷!
嘎?貝琅很迷茫。
嘎你個頭,吃醋,吃醋你明白嗎?曉曉就差拿棒子敲這個突然變笨的豬頭帥哥。
不是吧!貝琅傻眼。
不是什麼?我敢保證你再挽著那美女的手,要下雨今天就讓你下雨!曉曉眼帶輕蔑地瞄著眼前二人夾纏的手臂。
也是,換了誰都不會樂意,明明大張旗鼓地昭告天下,自己要追人家。轉個眼,自以為沒人看到的,就在角落背著人家泡mm,這種男人沒被拉出去閹了是因為怕坐牢。
「鍾艷艷昨天剛到海城,聽說今天海城有盛大的拜龍王活動,所以就央求我帶她過來參觀。畢竟剛到海城,想要熟悉環境的最好方法就是融入這個城市。」貝琅不是個笨蛋,於是趕緊扯下會讓人產生不好想法的手臂,轉而拉起我到一邊私談。
「管你!」我其實真正的心思不是這樣,而是整顆心都像泡進了醋罈子,高吼著我吃醋我吃醋!
人真的不能太鐵齒,不然咬到的一定是自己的舌頭,而我不光是咬到了我的舌頭,更是直接咬到了我的心。什麼受傷都不是至痛,真正痛得死去活來的是一顆不乖的心。
不乖到把心遞給人家讓別人踩踏。
明明不想喜歡他的,喜歡上他的變數太多,多到足以讓我心碎,可是從來心都是不受任何人掌控的。
如果這個時間問我什麼時候喜歡上的,我也沒辦法回答,也許是在第一次的相遇,他背著光把我的錢包勾在手指上,卻又被我摔了個大馬趴;也許是第二次,捉到貪玩的手指時,故意的惡作劇,卻又在我手上再次體會到天旋地轉時的錯愕;更或許是第三次,因為一個順手兼不小心把他給堆在地板上時,我慌張地逃跑時看到的他一臉的無奈……更或許是那一個吻,那一個讓我可以回憶一輩子的吻,那個讓我永遠收入收藏夾的生日,那個錯誤的碰撞……
喜歡一旦上了心,就會在看到他和別的女生出雙入對而感到傷心,誰會不受傷?來自感情的傷是誰都躲不過的,耶穌也曾遭猶大的背叛,雖然情況不一樣,但是我就不信他在那一刻沒有感受到來自心的傷痛。
只是我學不會耶穌的豁達和大度,於是我只能嘟著嘴,有氣沒處撒地嘔死自己。
「你不管我誰管我?難道還有另外一個叫姚夏雨的我喜歡的女孩子嗎?」貝琅縱容地笑著,可惜我沒有抬頭,不然準以為今天出現奇跡,一個喜歡扮酷的傢伙也可以笑得這麼……噁心,沒錯,是噁心,那種可以任由我為非作歹,他都可以含笑接受的樣子,真的是有點噁心……但是也足以讓我的心融化。
可惜,我沒有抬頭,不然我一定不會在那裡繼續無端的生氣。
繼續低著頭,我悶悶地生氣:「你什麼時候學會油腔滑調的?」
真夠可以了,不就是一個美國女人嗎?不就是個鬼子嗎?能把你改變成這樣,樂得眼睛都找不到了!
你對得起革命先烈嗎?你對得起八國聯軍進北京的搶掠嗎?你對得起全國億萬人口的重責大任嗎?
就算是對方是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女,你也沒必要這麼獻媚吧?讓人看了眼睛都疼,不自覺就想流點眼淚滋潤一下眼睛。
「這是油腔滑調?明明是我的真心話嘛!我是喜歡一個叫姚夏雨的傻丫頭,一個傻到不敢相信愛情的丫頭!」一個不輕不重的輕刮,刮向我自傲的鼻頭,讓我感覺被侵犯地抬頭,卻看到那雙蘊染著名為喜歡的感情的眸子。我可以相信他向我傳遞的信息?
我可以相信嗎?
哼,不管信不信,你剛才的出軌夠讓人惱恨了!我輕哼著,不自覺地放緩語調,撒嬌似的輕哼:「哼,全校人都被你騙了,哪裡是冷酷王子?明明是多情王子!」
「你冤枉我,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我,而且就是多情也應該對你多情不是?誰讓我喜歡上一個喜歡過肩摔的怪異女孩。」貝琅扮個小鬼臉,不滿地高呼著冤枉,看得我不自覺地笑開一張皺緊的臉。
「去死!敢取笑我!」
剛才感受到的負面情緒在他舉手發誓的舉動下飛得無影無蹤,我笑得一雙眼睛瞇起,發現美國鬼子其實也不是那麼討厭了。雖然她還是一臉高傲,但是,我還是願意從我做起,努力改善關係。畢竟前人的仇恨實在不適宜繼續下去,這樣對世界大同的光明前景一點都不利。
自己找理由把自己勸服後,我自認為笑得很和善地遞過去一串還未開動的魷魚串,我很喜歡的食物。
「鍾小姐,到了海城不能不嘗嘗這些美味的小吃,實在能勾起人旺盛的食慾呢,不信你嘗嘗!」我把還滴著汁液的魷魚遞了過去。鮮美的魷魚足以讓我發揮親善大使的魅力,這些美味的魷魚絕對不會讓我失敗而回的。
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魷魚其實一點都起不到作用,反而讓站著的優雅擺譜的淑女一再掩嘴後退。
「我不吃這個,謝謝!」鍾艷艷溫雅地張口拒絕,禮貌卻忘掉了語氣該有的溫度,讓我聽了很不舒服。一再地逼向她,想讓她好好嘗嘗,畢竟這些東西真的很好吃,以我的口味來講。當然和我同樣品位的曉曉也是蠻贊同的。
看她在一邊吃得多爽,一串接一串,站在擺攤大叔的攤前,當起了活廣告。畢竟長得也是小美女一枚,引來的蜜蜂多少還是有幾隻的。
「來啦,剛才還說要熟悉海城呢,怎麼不親自品嚐一下這些地道的小吃?它們可是帶有濃濃的海城風味哦,不嘗你實在要後悔來到海城旅遊一趟。」看著鍾艷艷溫雅的道謝,我總以為她是在和我客氣。畢竟,曾經是淑女一名的曉曉告訴我,淑女很少能夠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因為她們不屑於吃。不屑於吃的原因是家人不准她們吃,警告這些未來的大淑女,吃了路邊攤是會生病的。那個時候我回家就沖爸媽道謝,謝謝他們沒有殘忍地押著我學做一名淑女,因為會喪失許多的樂趣。
但是,顯然,眼前的淑女是非常有堅持的,硬是臉色難看地擋回我的手,順便反問我:「旅遊?誰告訴你我是來旅遊的?」
不是旅遊?!我凶狠的殺氣藉著眼刀殺向在一邊好奇跟著曉曉吃魚串並且拉長了耳朵聽我說話的傢伙。
剛才誰說的?不對!好像他還真的沒說!我反覆地把適才的對話在腦子裡回放一遍,確實沒發現這個傢伙說謊騙我。不過沒有說謊卻不能逃過我的眼光毒殺,畢竟勾三搭四的是他不是我。聲稱喜歡的是我,轉眼卻又拐個美女來我面前,真當我是布娃娃,一點性子也沒有嗎??
被我眼刀掃射到的貝琅連連擺手,可憐的帥臉經過擠壓徹底變形,現在能稱上帥的只有他的手……手上的那串咬了一口的魷魚串,起碼還有繼續吃的價值!
「不是我,我沒說她是來旅遊的啊,我只是告訴你昨天鐘艷艷才到海城。」
我還沒從對他單方面的眼神廝殺中回神,只聽到身邊以高傲壓迫人的美國鬼子就再次開口了,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把我炸得滿面焦黑:「現在,姚小姐,我告訴你,我是剛轉學過來的越洋高中的交換生。聽琅說我被分到了你們班,所以,以後還望你能多多照顧!」
鍾艷艷拿開掩鼻的香帕,優雅地輕拭把汗,然後朝後一揚一丟。馬上又有人恭身上前動作快速地遞上一方巾帕,盛帕的居然是個水晶小托盤,讓人看了目瞪口呆。這個女人到底生活在怎樣的環境中啊,居然龜毛地跟那些從外太空來的外星人一樣。
「還有,我是從來不吃這些垃圾食品的。我只吃鮑魚,貽貝等,這些小小的魷魚上不了我的餐桌,更惘論是小小路邊攤上絲毫談不上衛生的垃圾食品!」再次拿香帕閃風的鍾艷艷不管我的目瞪口呆,逕直髮表意見,字字尖刻到讓周圍擺攤的大叔想跳起來,拿給魷魚上料的刷子幫她刷刷那張一桿子打翻n多人的嘴巴。
誰知道,我還沒接話,這女人居然又說話了,只是那眼神和語氣讓我差點也不爽得跟著週遭的攤販大叔也一起跳起來暴揍她一頓,她憑什麼這麼說?
什麼叫也只有我這種人才會吃這些垃圾食品?
什麼叫這種垃圾應該倒在福德坑,別拿出來殘害大家的眼睛及嗅覺?
什麼叫就是因為我這種人才縱容了這些攤販的無法無天,把條好好的馬路搞得烏煙瘴氣,道道煙霧泛著黑色飛向天空,污染純淨的空氣和周圍的環境?
丫丫的呸!別以為你是個女人大家就不敢揍你!
別以為你擺個高貴的淑女樣,你就成淑女了,別以為你周圍跟了幾個彪形大漢大家都會怕你!
我的「別以為」還沒完,身邊最近變得比我還暴躁的曉曉就蹦起來了。
「是,你是『剩女』(剩下的女人),你是『神仙』(不存在人間的非法逗留者),你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把香夠你吃一天),我們是小市民,我們不是什麼淑女,我們愛吃垃圾,我們就是縱容這些垃圾橫行又怎麼樣?你還不是站在由垃圾堆成的海城土地上?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小小的美國島國居然跑到我泱泱中華大地上炫耀,你是沒死過不是?沒死過我就教你死一次!」曉曉激動地張牙舞爪,手中的魷魚尾巴也非常「不合時宜」地飛到躲閃連連的嬌嬌女身上,在那身鵝黃的連衣裙上留下一道迷人的醬澤,漂亮得讓我想跳到曉曉身上抱著她大親特親。
「這……」貝琅有些傻眼眼前的情況直轉下降,手中要吃不吃的魷魚顯得有點可憐。而我順手就捉了過來,一口一口吃得面部肌肉猙獰。沒錯,我把這串魷魚當眼前這個死命擦拭衣裙的女人來啃。哼,跑這裡囂張,也不怕引起公憤。
哦哦,我看到了哦,壞心的大叔,你怎麼可以把刷醬料的刷子對外放呢?這不明擺著讓不小心靠過去的鍾艷艷難看嘛!
這下子洗也不好洗了,可憐哦,我看得出來那可是今年夏季阿曼尼最新裙裝啊,一條要10萬呢,10萬美金,還是限量版!
「你們這兩個野丫頭太過分了,居然這麼對待我們家小姐,難道是嫌日子過得太順遂了嗎?」很快的一群彪形大漢迅速地跳出來,兩個圍著鍾艷艷試圖幫助她解決眼前的難題,其他的人手腳一動就打算教訓曉曉。
我不慌不忙地往前一站,嘴巴非常利索地回了幾句美式英語。沒辦法,我老媽有段時間迷美國電影,搞得我也被逼學會美式英語。原因是老媽想看原版的電影,又聽不懂對話,硬逼我學會了當她的翻譯。
其實我本來是打死都不學的,但是老爸拿出我當時一個禮拜的零用錢,並且非常卑鄙地把我的戶頭給凍結,小豬撲滿給沒收,連我藏在鞋墊下的錢財都給沒收了,於是我只能含淚學這打不死就得學的美式英語,不過我還現在還蠻高興當初被逼學了。
畢竟,學會一門外語最起碼罵人也可以回嘴!嘿嘿!
於是,我大馬金刀地一站,指著眼前幾個就算再彪悍,但是還是顯得矮胖的傢伙高聲大罵:「%¥……*—……*—(%……¥」
我以前說過,我罵人也是可以不喘氣不帶髒字的。當這個問題激化到民族國家的意義上,我也是很有愛國感的,時刻表忠心,對黨的熱愛千萬要記得不光掛在心裡,同樣也要掛在嘴上。遇到這種拿屁股想問題的豬,是不需要客氣的,你和他們搞客氣,他們反倒當你沒骨氣!
對著豬們罵完之後,我轉轉臉,無視貝琅尷尬的臉色,和鍾艷艷可怕的青紅交替的臉,朝引頸圍觀的我可愛的父老鄉親們伸出抗議的右手,語氣激昂地說:「我親愛的叔叔阿姨,大爺大娘,兄弟姐妹們,這幾個美國人居然敢站在我們的地盤上罵你們可愛的祖國花朵,大家說應該怎麼辦?」
「揍他個滿臉花兒開!」曉曉實在是懂得火上澆油,雪上加霜。很快,一句話引起一片愛國效應,大聲喝罵小美國趕緊滾的同志們已經不顧會被城管開罰單的威脅,直接丟盤碗了。為了生命安全,我動作迅速地扯過曉曉,迅速地躲回人群中。
火我已經點了,至於接下來的風勢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看著民情激憤,我頗是以有榮焉地微微點點頭,正得意地準備大笑幾聲表示一下得意的程度,冷不防身邊遞過來兩串魷魚,是可愛的攤販大叔。
他笑瞇瞇地對著我和曉曉,激動地撫掌大呼好:「好好好!小丫頭頗有革命先輩的氣勢,這些魷魚串是我送的。為了感謝你們兩個對我生意的照顧,今天你們吃的東西全部打五折!」
我和曉曉趕緊對視一眼,幸福地正準備大快朵頤,身邊冷不丁地又鑽過來一個人。他猛抹著冷汗,朝攤販大叔喊:「老闆,來瓶可樂!」
唉?他怎麼過來了?我狐疑地看著貝琅,剛才拉曉曉沒拉他就是因為我怕我會對他去安慰那個番婆而吃醋。但是沒想到,我和曉曉剛坐在簡陋的小棚子底下準備接著再吃幾串魚,他這傢伙就尋著香味竄來了。
「怎麼沒去安慰你那來自美國的嬌滴滴的大美女朋友啊?」我的口氣有點泛酸地說,心口不一地暗自竊喜,他居然會先追著我來,而不是去安慰那個讓人看了生氣的美國鬼子。
「我敢去嗎?那女人都成公敵了,全身沾了n多醬料,就只差上火架燒烤了。我怕我這一跟過去,馬上被人紮起來,來個鐵板貝琅。」他取笑地朝我一笑,刺眼的白牙看得我很不爽。難道是因為夏天來了,所以大家紛紛從冰凍庫裡出來了?連這個向來最喜歡耍冷的傢伙也一臉暖意,讓我差點就伸手去觸摸他的額頭。
而當我發現環境有點怪異的時候,才猛地看到我的手比我的人老實得很多地貼在他的額頭,並且看到貝琅詭異的眼神。
「你說我是在發燒?」危險的眸子輕輕地瞇起來,讓我有點感覺危險地趕緊狗腿,把手中還沒動的魷魚串忍痛地分給他一串,生怕他突然又恢復原本的冷樣,直接把我凍死在熱陽的夏天裡。
「不是,不是,我怎麼會說你發燒呢?明明是發騷嘛!」我嘟囔著,盡量控制音量,卻發現眼前這個禽獸的耳朵尖到不像話,明明都只是含在嘴巴裡的話,他怎麼就聽得一清二楚?還用指控的眼神來抗議我居然暗地裡說他壞話,我像那種人嗎?
呃,好吧,我就是那種人!
曉曉,快救命,眼前的人眼神又冷了,真是大少爺,一點不順心就變臉給我看!
接收到我「sos」信號的曉曉立刻扛著救援工具,打斷某人對我的「冷凍」。
「要下雨,你還從來沒有跟我講過,你會美語哦。對死黨隱瞞事情,下場你知道嗎?」曉曉說得很輕鬆,但是我聽得很沉重。
神啊,我錯了,我實在不應該以為這個小陰險女會好心地來救我,現在她是把我救出來了,可是我也順便掉進她那個危險到極點,比被「冷凍」更慘的陷阱。
我錯了,神,以後我一定一天三遍膜拜加燒香……呃,神不吃香,那我一定非常勤快地去跟家門口的小教堂聯繫,有好吃的一定去跟艾雲娜修女湊堆!
「嗯?要下雨,你該不會把舌頭順便給吞了吧?居然蔑視我的問話!」面容猙獰的曉曉借助氣勢,死死地壓在我的頭頂,讓我有種一排烏鴉從頭頂飛過的感覺。冷汗還掛在額頭,不是一滴而是數十滴,因為找不到借口來平息眼前這個女人的怒氣。
「這個……那個……那個啥啥啥……所以……嗯嗯嗯……」我蚊子哼哼似的在肚子裡哼著答案,讓久等不到答案的曉曉不耐煩地開始啃隔壁攤上叫過來的鹵雞爪,看得我眼饞不已。但是我沒膽子搶,怕這個女人借助怒火的力量直接把我滅了。
我還是很寶貝我的小命的,誰來都不給,神來了也沒得商量可打!
「你當你在給蚊子唱催眠曲嗎?信不信我把你的心裡話倒給眼前的人聽?」眼神一暗的曉曉活像個剛走出魔界的魔女,神情乖張得讓人想拿雞蛋砸死她。
又威脅我!哼!我憤恨地哼著,可是還是不得不把真正的理由說出來:「都是咱媽啦,她要看美語原版電視連續劇,可是又不懂,卻又彆扭地堅決不肯看翻譯過的,說什麼破壞音效,逼我學的啦!我好可憐,硬是渾渾噩噩地學了一個月又十天,才巴巴地跟上人物說話的速度翻譯!你們都不同情人家啦,還嘲笑人家!」
啦來啦去,我從曉曉暴笑的嘴巴下,搶回最後一根沒被她污染的雞爪。啃得有些怨恨,該死的曉曉,也會掐著我的七寸逼我說實話了。要不得的奸詐小孩!
旁邊吃得正香的貝琅也在聽了我的回答之後有些哭笑不得,他根本無法想像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這種理由,因為這麼莫名其妙的理由拚死拚活地學發音古怪的美語。
轉個眼,又想起剛才我對著那群小美國說的話,曉曉又硬是命令我趕緊把那精彩的對罵給翻譯出來。
「唔……唔催啦……等吾一哈啦……」我正在啃鹵蛋,被曉曉暴力地一捶,直接噎得話都講不出來。斜裡伸出只手,非常及時地提供飲料一瓶,緩解了我被當場噎死的危險。正打算道謝,卻聽到字正腔圓的美語,重新把我剛才的話嘰裡咕嚕地翻譯了一遍,聽得我是一愣一愣的,不由得佩服正在背話的貝琅,居然有這麼好的記憶力。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曉曉扯著我的胳膊甩來甩去,差點把我手中另外的半顆鹵蛋給甩丟出去。
我沒好氣地翻眼,指指身邊泛著笑意的傢伙:「反正他連背都背下來了,你還是直接問他吧!」
然後,我就聽到貝琅「咳咳」兩聲做了開場白,有些磁性的嗓音把我的精彩罵語翻譯出來:「她剛才上去就是這麼罵人家的,『你們這群用屁股思考的豬,站在我們的土地上居然敢指著我們的鼻子罵。我看你們是從豬肚子裡爬出來忘記帶腦子,從外星球移民過來下飛碟把腦子摔丟了,居然也不看看這裡是哪裡。想死別怕沒棺材躺,屍體隨便往海裡一扔肥了魚蝦也是件好事,只是我擔心魚蝦會吃了你們的肉拉肚子,你們連死都沒有價值,枉費了努力直立做人的辛苦!』」
喝,大叔,你好好地烤你的魚,幹嗎趴過來聽得這麼認真?不過就是幾句話嘛!
我拍拍胸脯,堅決不承認被貝琅的聲音迷惑得忘記把手中另外半顆鹵蛋送進嘴巴,而讓它遭受到被驚嚇後回奔大地母親的悲慘後果。
「哈哈,哈哈……」曉曉邊笑邊捶打桌子,似乎從來沒有笑得這麼開心。
而我拉著臉,瞪著慘遭驚嚇從我手中逃離的鹵蛋。一邊害我的貝琅居然一點都沒發現他造成的悲劇,只是又遞到我眼前一瓶飲料。
白他一眼,我伸手接過,不喝白不喝,免得被那個囂張的美國女人給搶走。
搶?我有什麼可被搶的?手中的飲料?還是旁邊笑得不再冷的男子?
我的心也亂了……
為了掩飾這種慌亂,我連忙找了個話題繼續:「狼狽,你有沒有參加過拜龍王的慶典?」
「嗯?」貝琅沒有注意到我喊他狼狽的事情,只是用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傳遞著一個問號。
「做漁民家裡的金童玉女啊!聽說有好大的紅包拿哦!」我得意地睨他一眼。
嗯,是好大的紅包,但是我都沒拿到過。老爸老媽以前是不讓我拿,而今年准許我拿了,我卻有點不想去,因為我不想身邊站的不是我喜歡的人……我喜歡的人?我有些怔忪,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我有喜歡貝琅到這種地步嗎?喜歡他到為他吃醋,喜歡他到想和他一起做漁家的金童玉女?
「想什麼呢?」有只大手在我眼前晃呀晃的。我回過神後,動作迅速地抓下他,甜甜地笑:「和我一起去做金童玉女吧?和我一起!」
嘎?
人家都說女人瘋狂起來,可以和七月的天氣較勁。
所以當可憐的貝琅被我拖著走的時候,是滿心的不甘情願。不過因為那句「和我一起」,他反而也沒什麼抱怨,一路上笑得跟個傻子沒什麼區別,至少在我眼裡看來是如此。
因為身邊這個傻笑的傢伙,我們非常幸運地蒙上了一家氣派的大船,成了漁家眼中看好的金童玉女。不過在被船家領著去化妝打扮的時候,我實在是被身邊這個白癡笑得起毛了。
「你再笑,下巴該脫臼了!」真是的,想當傻子下邊當當也就夠了,和我一起還笑得這麼傻,難怪主人家老是用奇怪的眼神瞄我。
能和傻子正常說話的,不傻也是瘋子。
所以我火大是有原因的,最起碼我沒火到把貝琅那張看了礙眼的燦爛笑臉暴捶一頓,已經是很有控制力了。
「嘿嘿,沒事,有你在我怕什麼?」貝琅仍舊笑得很得意,似乎是只剛偷偷吃掉魚的貓,讓人有點想扁他。
我狐疑地問他:「為什麼我在你就不怕了?」
腳步仍舊不停地往前走,只是從我抓住他的手開始,到被漁家請上船做金童玉女開始,我就忘記鬆開了。而那個傢伙似乎同樣忘記了,反而緊抓著不放,似乎我和他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甜蜜得讓人以為我和他本來就是一對。
可惜我忘記了被他抓得緊緊的手,不然,一定會再次摔他個大馬趴。
「大不了再被你摔一次,絕對能把脫臼的下巴合上去。」
「……」
噗嗤——噗嗤——
兩聲奇怪的笑聲響起,明顯是有人想笑卻又連忙憋住的聲音。我奇怪地轉臉看去,卻是邀請我和禽獸的漁家夫妻,兩道調笑的眼睛對著我和貝琅看個不停,似乎沒見過我們這樣的小情人,拌嘴拌得讓人忍俊不禁。
我翻翻白眼,索性繼續拖著貝琅向前走去,用來掩飾臊紅的臉頰。
「姚同學,別走了!」像根大柱子一樣紮在地板上的某人讓我一直悶頭向前走的步伐突然停住,差點就直接倒進後邊那個混蛋的懷中,幸好我反應神經末梢還不錯,堪堪站好。
因為剛才的反應不及,差點摔倒的我氣得臉都紅了,轉身氣沖沖地暴跳:「你幹嗎啦?好好怎麼學大樹扎根不動,你知不知道會害死人啊!」
冒火的眼睛對上帶著笑意的眼睛,那雙眼睛的主人調侃地指指我們剛剛走過的一扇門,笑得有些讓人想狂扁他一頓:「主人指的女士化妝間已經走過了!當然,你要是想和我一起去男士化妝間我也沒什麼意見,我很樂意奉獻我的身體供你觀看。」
「多嘴!」這次的臉紅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我突然被腦子裡蹦上來的一具非常惹火的男性身體而羞紅的,對象是眼前的帶著明顯笑話我的人。當然,應該埋怨他居然穿了一身非常能體現他身材的衣服。
我很氣,氣居然真的想跟著去看看帥哥的身體。當然我更氣,他居然當面挑出我喜歡帥哥的事實。
誰不愛俊男美女?美好的事物當然是要給人欣賞的,不然的話,人生該有多少無趣?
「我很樂意對你多嘴!」笑著環胸站立的貝琅,看著我氣呼呼地轉身回到那扇給我換裝的門前。仍舊是氣死人不償命的口氣,聽得我很火大,真想學這個時間的太陽,讓眼前這個該死的傢伙直接汽化!
「滾——」
拉長的聲音驚起停在船舷上的鷗鳥,慌張地鼓起雙翼,迅速地飛向遠處,水中跳起的小魚也差點因為我這道拉長的驚喝嚇得直接死在水面上。
而我,則在這聲「滾」裡,動作甚大地開門關門,擋下外邊笑得囂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