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就是這麼生猛02:辛亥革命 正文 第八章 第一次烏龍大戰
    第1節淒美迷離的對決

    貴州偏僻之地,兩黨雖然囂鬧不休,卻無人理睬。革命黨人高度關注的是虎踞龍盤的沿江地帶。比如說,黃興在武昌保衛戰中失利,被馮國璋佔領了漢口之後,就建議湖北革命軍全伙跟他走,去南京打游擊。

    黃興之所以想去南京打游擊,是因為南京的戰事,精彩紛呈。話說南京是江蘇之首,早年間兩江總督周馥奏請編練了第九鎮新軍,以江蘇候補道徐紹楨為統制。這個徐紹楨也曾赴日本留學,其部下也全都是留日學生,唯一差勁的是炮隊統帶劉維騤——此人是留學於音樂之都奧地利。

    需要說明的是,江蘇的新軍是第九鎮,武昌的新軍是第八鎮,這兩支新軍,雖然軍官近乎百分百都是留日的學生,但兩支軍隊中的軍官,並沒有幾個革命黨。九九藏書這是因為能夠留學日本並在回國後當上軍官的,個人能力都比較的優秀,不需要革命,也能夠撈得盆滿缽滿。所以這些孩子在日本的時候,盡量和孫中山的同盟會保持距離,生恐誤及到自己的前程——而武昌第八鎮終於起事,卻是在江湖大佬焦達峰的勾掇之下,最終由士兵發起的革命運動,軍官們是真的不愛趟這革命的混水。

    也就是說,徐紹楨所帶隊的江蘇第九鎮,對朝廷是忠心耿耿,忠貞不貳的。

    但是武昌第八鎮起事之後,原來並非是革命黨的許多軍官,不由自主陸續捲入革命中,這引起了江防軍統制張勳的警惕。

    張勳,北洋袁世凱嫡系人馬,張勳更是袁世凱小站練兵時,一手帶出來的將領,屬於北洋軍中比較調皮的角色。武昌首義前夕,張勳在南京城裡瞎逛,到了釣魚巷,遇到了個美貌女生王克琴,這個女生由於太美貌,江湖人稱「小毛子」。張勳無意之中與小毛子相遇,頓時墜入了情網,正所謂聚散兩依依,心有千千結,情深深,雨濛濛,執手相看淚眼,你是風兒我是沙,帶你一同回我家……於是張勳就去了小毛子家,兩人成婚並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為什麼要提到這個小毛子呢?

    這是因為,不久之後,這個迷死人的小姑娘,將和革命軍展開淒美迷離的對決,令得革命黨人,哭天搶地,幾瀕崩潰。

    一切,就是因為張勳的一個電話引起的。

    武昌槍響之後,張勳就打電話給兩江總督張人駿:喂,老張啊,我也是老張,江防軍的老張,老張見老張,兩眼淚汪汪。跟你說個事啊,你和我,現在可是處於極度危險之中啊。

    張人駿道:老張,你別嚇唬我老張,我老張不是嚇大的,你說清楚到底是啥事?

    張勳道:武昌的第八鎮新軍,已經全伙成了叛逆,我瞧著你的第九鎮新軍也懸乎。

    張人駿哈哈大笑:老張,別扯了,第九鎮的徐紹楨,我是非常瞭解的,江蘇候補道啊,朝廷又送他出國留學,待他不薄啊,不會做對不起朝廷的事情的。

    張勳道:難道說朝廷對武昌的第八鎮就薄嗎?我告訴你,朝廷這個後娘,最疼愛的就是第八鎮,結果怎麼樣?第八鎮反了,你不是全都看到了嗎?

    張人駿道:老張,你說這種話,總得有點依據吧?

    張勳道:證據就放在你眼皮子底下,你瞧瞧徐紹楨他們這些人,九九藏書網哪個頭上還有辨子?這些人去了日本就全剪了辨子,你還說他們可靠?

    張人駿道:剪辨子的事……唉,徐紹楨畢竟是年輕人,老張啊,不是我老張說你,你得允許年輕人犯錯誤,難道你就沒有年輕孟浪的時候嗎?

    張勳道:錯誤誰都會犯,但你也要看錯誤的性質,朝廷對第八鎮的信任,不比你對徐紹楨的信任更甚?可是現在怎麼樣?後悔都來不及嘍。

    張人駿道:……老張,你這麼個說法,也有道理,只是徐紹楨他們……不容易對付啊,你讓我再想想,總得找個萬全的法子才好。

    張人駿的本意,並沒有把張勳的電話當回事,也不認為徐紹楨會反。不曾想,張人駿在和張勳通電話的時候,恰巧被江寧藩司樊增祥全都聽去了。而這個樊增祥,他對朝廷是忠心耿耿,赤膽忠心,唯其前段日子他想謀取兩江總督的職位,不曾想朝廷卻把這個官給了張人駿,從此老樊就恨透了老張,所以天天到張人駿這裡來踅摸,看看能不能抓到點把柄,把老張搞下去。

    聽到了這個電話,樊增祥眼睛一亮:失敗者錯失機遇,成功者創造機遇。如果我能夠創造機遇,忽悠張人駿把第九鎮新軍逼反,張人駿鐵定會丟官撤職,那麼這個兩江總督,豈非不就落到了我老樊的手中了嗎?

    嘔耶!想到就做,成功者的心智模式,就是這般的簡明快捷。

    有分教,宦海險惡翻覆雨,世道難行酒為軍。只因為一個小小的樊增祥,竟爾是搞得江蘇第九鎮新軍,被迫走上了革命的道路,這其中所隱含的人性博弈之規律,又豈是張人駿所能夠預料到的?

    第2節領導逼我鬧革命

    於是樊增祥就偷偷去找徐紹楨,曰:人生在世,有煩惱三千,但最讓人煩惱的,莫過於遭人疑忌。就像你現在這個樣子,明明對聖上一片忠心,可是人人都認為你會造反,這你豈不是危險了?

    徐紹楨大驚:老樊,你聽到什麼小道消息了?謠言!那一定是謠言,我對聖上的一片赤誠,唯天可表!

    樊增祥笑道:這就是我所說的危險啊。小徐子,你年輕,不知道世道人心之險惡。就這麼說吧,如果你真有心叛逆,真是亂黨的話,就殺誅你九族,你肯定也不會抱怨的,對吧?

    徐楨紹:誅我九族……憑什麼誅我九族啊,憑什麼啊?我招誰惹誰了啊?

    樊增祥失笑:看看,被我說著了吧?你明明不是亂黨,卻被人懷疑為亂黨,徜如果發展到了真的被人以亂黨之名治罪,你說你冤不冤吧?

    徐紹楨大怒而起:是誰這麼王八蛋九九藏書網,居然造謠說我是亂黨?我要去面見總督張大人,張大人是瞭解我的,聽了我的申訴……

    樊增祥不失機宜的切斷徐紹楨的話:小徐子,你真想就這樣提槍攜炮,去總督府嗎?

    徐紹楨嚇了一跳,才明白自己的處境,已是非常之危險。他卻不知道這全都是樊增祥在瞎掰,真的以為兩江總督張人駿對自己嚴加防範,只要踏入張人駿的近旁,就有可能被張人駿以亂黨罪名殺掉。

    驚恐絕望之下中,徐紹楨哭了,說:我真的忠於聖上啊,我對聖上的一片赤誠,唯天可表。要不要我拿刀把心剖出來給你們看看,要不要啊。

    樊增祥道:你現在要做的,是向總督張大人表白心跡,聽我的沒錯,你馬上命令第九鎮全體官兵,將所有的子彈全部繳出,交由軍械局。你想啊,你的兵連子彈都沒有,就算有人在張大人面前說九九藏書你要反,張大人還會信嗎?

    徐紹楨大喜:老樊,謝謝你替我出了這麼個好主意,你真是我好救命恩人啊。

    於是徐紹楨命令第九鎮官兵交出全部的子彈,一粒也不准留。而樊增祥則去張人駿那裡進行解釋。

    張人駿詫異的問:小徐子這是在亂搞什麼啊?好端端的怎麼把士兵的子彈全都收繳上來呢?莫非他這是在表白自己?

    樊增祥笑道:總督大人所斷極是,小徐子正是想向你表白,他無意造反。

    張人駿也笑了:多餘吧你說,這個小徐子,誰說過他要造反?

    樊增祥道:明明沒人說過他要造反,他卻拚命的表白自己,這只能證明小徐子自己心虛啊,說明他的腦子裡,確曾轉動著造反的衝動。張大人啊,小徐子上交全部子彈,不是在向你表白,而是向他自己的內心表白,可知他現在正值天人交戰,欲反而欲不反九九藏書,最後到底是反還是不反,取決於環境的刺激與內心細微的變化。道心惟微,人心惟微。人在這世界上啊,最危險的不是造反本身,而是自己腦子裡那揮之不去的造反慾念。但凡產生了這種可怕的慾念,那麼遲早有一天,他會把這種慾念付諸行動。

    說到這裡,樊增祥站起來,動情的道:張大人可曾讀過《莊子》一書?書裡有個故事,說是有個老婆婆,自家斧子掉了,就懷疑是隔壁小伙子偷的,左看小伙子像個賊,右看小伙子還是像個賊,後來自家的斧子又找到了,這時候老太太看隔壁小伙子,左看也不像個賊,右看也不像個賊。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說:賊在我們心中,心中有賊,則天下皆賊,心中無賊,則天下無賊,那麼天底下到底是有賊還是無賊呢?這取決於張大人你對小徐子的態度,如果此前你從未懷疑過他,那麼他鐵定不會反,可如今他一再表白自己,這表示你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出現了裂痕,如何修復這個裂痕呢?辦法就一個!

    張人駿急問:什麼辦法?

    樊增祥笑道:這個辦法就是把小徐子的第九鎮調出金陵城,駐紮於距城60華里的秣陵關。你和我都知道小徐子不會反,可小徐子身邊的人呢?小徐子兵營裡的革命黨,肯定是有的。就讓小徐子在秣陵關開展整風運動,讓他將革命黨人全都逮到,豈不是即保全了南京城,又能夠證明小徐子的清白?

    張人駿大喜:老樊你終不愧是老幹部,腦子就是快。這個辦法太好了,先讓小徐子去秣陵關把他自己兵營裡的亂黨揪出來,這比什麼都有說服力。

    發佈命令:命第九鎮統制徐紹楨,率你部剋日抵達秣陵關駐紮。

    徐紹楨接到命令,就哭了,說:我對聖上的一片赤誠,唯天九九藏書網可表啊,要不要拿刀剖開我的心,給你們看看,要不要啊。

    傳遞命令的副官笑道:小徐子,別你娘的唧唧歪歪了,你老老實實接受命令,移師秣陵關,這就能夠證明你不會反,還用得著非要剖出你的心嗎?

    徐紹楨道:……你這麼說,也有道理。那我就移師秣陵關吧,反正我赤膽忠心,任誰造謠說我叛逆,都沒有用。

    於是徐紹楨下令第九鎮開撥,去秣陵關找地方紮營。大軍浩浩蕩蕩出了南京城,正在行軍之間,突聽後面的城碟上一聲號炮,就見火光四起,濃濃的煙柱從南京城中騰騰升起,霎時間遮蔽了天日。一片震聲欲聾的喊聲,自城中遙遙傳來:

    徐紹楨反了,革命了,大家衝啊,跟徐紹楨一塊鬧革命啊……

    霎時間徐紹楨駭得面色如土:怎麼了這是?城裡是誰在大喊大叫啊?怎麼又誣賴我造反啊?到底是誰跟我過不去啊?

    第3節南京人民情緒穩定

    在城中放火吶喊的,是兩個人。一個叫蘇良斌,一個叫崔瑛。

    這倆活寶又是個什麼來頭?

    蘇良斌,一名光榮的復員轉業老戰士,原是第九鎮徐紹楨的兵營吃糧,復員轉業後朝廷不解決他的工作,導致了老蘇衣食無著,流落街頭,餓到了兩眼發藍的程度。飢餓刺激了老蘇的革命願望,他想,如果現在世道大亂,該多好啊,老子想搶誰就搶誰,想睡哪個女生,就睡哪個女生,奶奶的,這缺大德的盛世,老子要是吃了睡了,會被砍頭的耶!

    和蘇良斌有同樣想法的,是他的鄰居崔瑛,兩人餓得淚水汪汪,就天天在江寧縣署門外徘徊,見到衙役就問:老哥,打聽一下,是不是又出什麼大事了?是不是要改朝換代了?是不是又……

    總之,這倆傢伙,對社會的陰暗面,懷有一種難以抑制的亢奮心理。

    兩人就這麼天天打探壞消息,衙役們都瞧這兩傢伙好笑。媽的,盼亂世都快要盼瘋了。這天有個衙役出門,蘇良斌和崔瑛又上前打聽:喂哥們兒,聽說了嗎?這回是真的要亂了……衙役就道:你們說得沒錯,是真的要亂了,你看徐紹楨的第九鎮不是已經出城了嗎?人人都知道,只要徐紹楨一出城,就會回來攻城……

    這衙役原本是在說笑,意思是嘲諷蘇良斌和崔瑛想入非非。徐紹楨若然真的要反,直接就在城裡開槍放火了,還要先出城再回來攻城,有病啊?

    可是蘇良斌和崔瑛這倆活寶,由於天天盼著亂世,思維已經嚴重扭曲,想像一切不符合邏輯卻符合他們願望的事情。聽了衙役的話亢奮莫名,手舞足蹈,立即採取了行動,以配合徐紹楨的革命。

    為了鬧革命,蘇良斌和崔瑛這倆傢伙,已經暗中準備了好久好久。

    他們發現,南京監獄附近有一堆乾柴,兩人又有意的往乾柴上九九藏書堆了許多易燃物。此番聽到徐紹楨反的消息,兩人發足狂奔,直奔監獄,到了地方先行放火,然後大吼大叫起來:革命啦,殺人啦,徐紹楨反了,徐紹楨的第九鎮造反啦……

    霎時間獄中大亂,獄卒嚇得瘋了一樣嚎叫,生恐大火燒死囚犯,急忙打開牢籠,眾兇犯衝出來,各搶木棍在手,先將釋放了他們的獄卒打個半死,然後呼嘯一聲:衝啊,殺啊!破門而出。

    蘇良斌,崔瑛二人在獄門外接應,吶喊道:徐紹楨反了,革命啦,殺人啦,好吃的隨便吃啦,漂亮女生隨便睡啦,不睡白不睡啊……眾囚徒吶喊著衝入沿街的店舖,見胖老闆就往死裡打,見銀錢就拚命的往自己衣兜裡揣。南京城中,從如蒼巷的民居,到花牌樓的當鋪,再到北門橋的商店,全都被洗劫一空。

    話說南京城中的人民,原本是聰明智慧之極,他們的消息一點也不閉塞,早就知道武昌起義的消息,預料到遲早會有這一天,所以家家戶戶都私備了一塊白布,上書一個大大的「漢」字。此時聽到四面一片囂鬧之聲,就急急將這塊白布掛在門前,一邊跟搶劫的囚犯們打鬥,一邊也亂喊一氣:革命啦,殺人啦,有人搶我家的東西啦,不許九九藏書搶啊……

    這時候附近的衙役聞聲趕到,水火棍齊下,打得蘇良斌滿臉是血,崔瑛身負重傷,逃出來的囚徒大部分逮了回去,城中的治安,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等到張勳率他的江防軍趕到,蘇良斌和崔瑛早已被拖走砍掉了腦殼,而老百姓們又悄悄的將寫著大漢的白布收了回去,店舖照常營業,街市人來人往,一片和諧景象。

    張勳看了,欣慰的說:南京人民情緒穩定。如徐紹楨等極少數別有用心的人,不顧廣大人民群眾的願望,想破壞來之不易的安定團結的大好書面,只會在歷史的滾滾車輪前,碰個頭破血流。

    第4節聖上教我學打炮

    無緣無故的,竟然出了蘇良斌和崔瑛這倆怪物攪局,讓第九鎮的徐紹楨,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徐紹楨哭了,他說:我對聖上的一片忠心,唯天可表啊,要不要把我的心剖出來給你們看看,要不要啊?

    第九鎮中的革命黨人,趁機踅過來,忽悠道:徐統制,你看咱們對朝廷這麼的忠心不貳,可是張人駿咋就這麼對待咱們呢?這可真是官逼咱們當兵的反,咱們當兵的,不得不反啊。

    徐紹楨哭道:少來,我徐紹楨何許人也,怎麼可能造反?想我徐紹楨,自幼耕讀,飽讀聖賢之書,聖上不以我淺陋,授予我江蘇候補道之職,又公費送我去日本士官學校的高炮科,學會了打炮。聖上對我恩重如山啊,我豈能造反?

    黨人們忽悠道:可是徐統制,你現在不反,等張人駿派人來抓你的時候,就算是想反也來不及了。我們連子彈都沒有,就算是想保護你,也辦不到。

    徐紹楨道:亂講,只要我不反,張人駿他憑什麼抓我?憑什麼啊!來人,拿筆墨來,我要給張人駿寫封信,表白我的心跡。

    筆墨拿來了,徐紹楨寫了封書信,苦詞曲情,血淚如泣,替自己辨解解釋。然後他把這封信交給了正軍械官鄭為成,說:老鄭啊,我的身家性命,就全都交在了你手上,無論如何,你也要親手把信交給張人駿,聽清楚了沒有?

    鄭為成立正:徐統制放心,人在信在,保證完成任務。

    於是鄭為成揣著信出發了,到達南京城,無巧不巧的碰到了樊增祥。老樊問他:小鄭,你們第九鎮不是駐紮在秣陵關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鄭為成道:我此番進城,是替徐統制給張人駿大人送封信,表白心跡……

    樊增祥問:小鄭,你有爹媽嗎?有老婆孩子嗎?

    鄭為成:……有啊,為啥要問這個問題?

    樊增祥道:小鄭,倘若你的爹媽,老媽孩子都被拖到刑場上去,讓劊子手一刀刀的剮了,你心疼不心疼?

    鄭為成:我當然心疼……可憑什麼啊,好端端的,憑什麼剮我們全家啊?

    樊增祥眼睛一瞪,大吼曰:既然心疼,那你還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點帶著爹媽老婆孩子離開這裡?

    鄭為成嚇呆了:……莫非朝廷真的要對徐統制……

    樊增祥: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只能說這麼多。

    鄭為成嚇壞了,不敢稍有耽誤,立即帶著家人逃往鎮江,並在鎮江投身於革命。徐紹楨托付他的那封表白信,最終沒有送到。

    鄭為成一去猶如泥牛入海,讓徐紹楨驚心不定: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張人駿真的要對我下手?憑什麼啊,我對聖上的一片忠心,唯天可表啊,要不要把我的心剖出來給你們看看,要不要啊!傳令,各將佐都來大帳,召開重要的軍事會議。

    眾將佐全都來了,徐紹楨開場哭道:諸位,各位,你們都是瞭解我徐紹楨的,我對聖上的一片赤膽忠心,唯天可表啊,要不要把我的心剖出來給你們看看,要不要啊?叵耐張人駿那廝,他卻是油鹽不進,水米不沾,打定了主意要跟我們第九鎮為難,你說咱們到底是招他了還是惹他了,他怎麼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欺負咱們呢,啊?諸位,為今之計,只有我真的把心剖出來,張人駿才會知道好歹,所以現在,我發佈命令:三軍即刻起程,強攻雨花台,拿下南京城,非如此,不見證我對聖上的一片赤膽忠心,唯天可表啊。

    徐紹楨下達了這麼一道命令,眾人驚得呆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革命黨人:徐統制,這這這這這不妥吧?

    徐紹楨:有何不妥?難道你不相信我對聖上的一片赤誠,唯天可表嗎?

    革命黨人:……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咱們第九鎮,士兵如今是一粒子彈也沒有,拿什麼攻打南京城啊?

    徐紹楨道:子彈的事兒,不用你們管,要知道我對聖上的一片赤誠,唯天可表啊。所以呢,我自己私匿了點彈藥,應該足夠用了……

    切!原來這老兄還留有後手,這可真是唯天可表啊。

    第5節傳說中的白旗

    徐紹楨把他收藏的子彈,拿出來給手下兄弟們一發,兵營裡頓時炸了鍋。

    子彈太少太少,不足敷用,只有第三十四標的步兵,每人分到不足三粒,餘者工輜營馬炮標,一粒子彈也沒分到。當時大家都有些發怵,就懇求道:徐統制,我們都是吃皇上的兵糧,對聖上的一片赤膽忠心,唯天可表啊,要不咱們就別攻打南京了,好不好?

    這時候徐紹楨說了一句話:弟兄們,休要擔驚,少要害怕。我就跟你們實說了吧,我已經秘密派人聯絡了守護南京城的張勳江防軍,由他們接應我們入城,不會發生交戰的。

    眾人大喜,曰:我等對聖上的一片赤誠,唯天可表啊,打到南京去,解放全中國。遂以三十四標每人九九藏書不足三粒子彈為前驅,大張旗鼓,第三十三標,工輜營扛著挖坑的鐵鏟,馬炮隊拖著沒炮彈的大炮,唱著歡快的歌子,向著雨花台浩浩蕩蕩殺來。途中有子彈的三十四標不曉得何故落了後,炮隊第一營扛著沒子彈的小馬槍,氣勢洶洶的成為了先頭部隊。

    沒子彈的炮營敢打前鋒,那是因為一路上消息不斷。忽報說南京聚寶門已經開門,無數漂亮女生正手持鮮花果藍,等待將士們的到來。忽報說雨花台已豎白旗,正準備向第九鎮繳械。如此好消息的刺激,所以大家都爭當先鋒。

    等到下午4時抵達雨花台的時候,靠兩條腳板跑路的步兵已經被甩在後面,騎兵隊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遠遠看去,藏書網雨花台戒備森嚴,殺氣騰騰,瀰漫著無邊的殺氣,單只是不見傳說中的白旗。

    騎兵隊很是生氣:向我們第九鎮投降,難道是丟人現眼的事兒嗎?至於把白旗藏起來嗎?讓他們把白旗統統掛出來!

    遂向天發空槍數響。

    這邊空槍一響,就聽雨花台一聲震地價的吶喊,轟的一聲無數槍支齊齊發射,子彈如雨點般的飛將過來。騎兵隊不虞有此,被打得慌不迭的跳下馬,嚎淘大哭著爬入泥坑中躲藏。太不像話了,真是太不像話了,把白旗藏起來不掛,還拿子彈打我們,有子彈的第三十四標呢?你們快點來啊。

    下午4時50分,有子彈的第三十四標終於跑步趕到,騎兵隊撤往後方,其它無子彈的空槍部隊陸續抵達,均駐紮於花神廟後方。

    然後大家開會,吵成一團研究雨花台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的白旗呢?為何不掛將出來?南京聚寶門大開,美少女手持鮮花歡迎大家,這事是真是假?

    要想弄清楚個真假,唯有向雨花台衝鋒幾輪,才能夠斷定。

    衝啊,第三十四標的弟兄們前進了,子彈太少,沒人敢站起來,都趴在地上做蛇伏蠕動。雨花台那邊也不曉得哪來的那麼多子彈,瓢潑般的傾洩過來。第三十四標的弟兄們一邊小心翼翼的還擊,一邊爬行攻擊。

    進攻時間從傍晚7時開始,爬行到了子夜12點,總計爬行5小時,前進了1000公尺,平均每小時爬行200公尺。

    此時三十四標弟兄的三粒子彈,已經全部打光光,再往前爬就爬不動了,遂趴在泥坑裡等候指示。

    這時候前敵指揮官朱履先,發揮出了有進無退的大無畏革命精神,他站起來,手執馬刀,戟指雨花台,大聲吼道:弟兄們,雨花台守兵沒子彈啦,衝啊!

    衝啊,三十四標弟兄們跳躍起來,不顧一切的向前衝,就聽雨花台那邊傳來哈哈大笑之聲:有沒有搞錯?老子這邊子彈有有的。就聽震天的槍聲響起,彈雨狂飛,三十四標的弟兄們被打得猶如熱鍋上的蝦子,辟哩啪啦滿地亂蹦。

    見此情形,指揮官朱履同長刀再揮:弟兄們,再來一輪衝鋒,這一次他們是真的沒子彈啦!

    哇呀!弟兄們再次衝鋒,雨花台射來的子彈更加密集,可憐這支革命軍,被人家射殺得滿山滿谷,屍橫遍野。

    朱履同第三次指揮長刀:弟兄們,再來一輪,這一次敵軍可能真的沒子彈了。

    哇呀呀,還沒有死光的弟兄們跳起來,不顧一切的往後便逃。

    不打了,這仗真的沒法打下去了。

    事隔多年,參加過攻打雨花台的起義元勳們聚會,回憶起這次戰鬥,不由得心潮起伏,激情澎湃,曰:那次戰鬥我們雖然被人家打得好慘好慘,好好慘,可是我們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在中國軍事戰史上,留下了光彩的一頁。不過話又說回來,王八蛋才要這個光彩,我們只想勝利。怪只怪徐紹楨這個大嘴巴,騙我們說好多漂亮女生正在南京聚寶門歡迎我們,我們年輕啊,滿腦子裝的都是漂亮女生,一聽就信了,結果悲劇了。

    第6節六軍聚義打南京

    話說徐紹楨軍事才幹突出,朝廷對他信任重用,第九鎮新軍除了駐防南京城外,另有第三十五標駐紮鎮江,第三十六標駐紮在江陰。攻打雨花台戰役失利後,其部潰兵便向著鎮江方向,浩浩蕩蕩的狂奔。

    跑在最前面的,便是第九鎮統制徐紹楨。

    當徐紹楨跑到了鎮江,驚發現他還是慢了一步:第三十五標和第三十六標的兩名九九藏書網統帶,此時仍在前方極遠處正自狂奔,業已逃入了上海租界。這倆傢伙也是怪異,至於逃得那麼遠嗎?

    統帶都逃走了,現在兩標官職最大的是第三十六標的管帶林述之。老林這人心眼好,不忍看眾家兄弟們棲惶,就將原駐守在江陰的第三十六標都帶到了鎮江,與第三十五標會合,徐紹楨到了鎮江之後,就興沖沖的來到林述之大營,見到兵營門口的崗哨,和藹的揮手致意:弟兄們好,弟兄們辛苦啦。

    哨兵瞪眼問道:你誰呀你,套什麼近乎?

    徐紹楨:……我是統制徐紹楨。

    哨兵:不認得,誰會認得逛騙自家兄弟,拿弟兄們性命當兒戲的醃胙人。

    徐紹楨臉紅了:你……我這不也是事出無奈嗎,快讓我進去,我找小林有事。

    藏書網哨兵:林管帶有命,閒雜人等,不許入內。

    不許……徐紹楨傻眼了。

    徐紹楨的部隊,就這樣被憤怒的小林子奪走了。可這也不能怪林述之奪他的部隊,徐紹楨身為三軍主帥,說話顛三倒四,撒謊撂屁,缺乏足夠的誠信,謊說張勳的江防軍居內接應,還拿美少女忽悠部眾,導致了雨花台一役,損兵折將,死傷纍纍,讓第九鎮將九九藏書網士說不出的心寒。

    鬱悶的徐紹楨下榻於萬全樓旅店,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對著牆壁發呆。他的幾名親信陶炳南,陳仲福,茅春台看得心裡難過,就結伙去找林述之,曉之以歪理,忽悠之以情,想騙林述之把指揮權交出來。

    可是林述之又不傻,此番終於掌握兵權在手,豈有一個放棄之理?遂不為所動。

    正當徐紹楨坐困愁城,苦思無九九藏書網策的時候,鎮江城外,突然煙塵大起,浩浩蕩蕩,但見六路大軍,扛槍拖炮,旌幟高張,威武雄壯,殺氣騰騰,頃刻間已經將小小的鎮江圍困得鐵桶一般。

    來的是什麼人?

    有分教:六軍聚義打南京,北洋張勳立奇功。遭遇美女小毛子,革命黨人要發瘋。六路大軍齊至鎮江,推出了中國近代史上一位絕世大英雄:

    蔣志清。

    他又是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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