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宋史2·真宗英宗仁宗神宗卷 第二篇 守成之君 二 人生何處不相逢
    1、人生何處不相逢?

    丁謂罷相逐出京師之後,滿以為西京洛陽是他人生的歸宿,誰知禍不單行,又有一件禍事爆發了,而且牽扯到他的身上,他的霉運還要繼續走下去。

    有個女道士叫劉德妙,經常出入丁謂的家,丁謂找她來,就是叫劉德妙托詞太上老君,偽言因果報應、人間禍福,藉以蠱惑人心。丁謂的三兒子丁玘是個好色之徒,見劉德妙頗有姿色,便與她眉來眼去,時間長了,兩人便勾搭成奸,丁謂並沒有發覺這件事。丁謂在家裡供奉一座老君法像,每天夜晚,劉德妙在後花園設醮壇祭拜神靈。夜深人靜的時候,丁玘便前往後花園,在醮壇旁同劉德妙做那苟且之事,兩人成了一對露水夫妻。

    雷允恭也經常到丁謂家裡祈禱,認識了劉德妙。趙恆駕崩之後,他將劉德妙帶進宮中謁見太后,裝神弄鬼,向劉太后說一些宮中過去之事,而且每說必中。其實,這都是雷允恭從中搗鬼,所說之事都是雷允恭事先告訴她的。

    劉太后不知雷允恭夥同劉德妙在捉弄她,見劉德妙每說必中,認為劉德妙是神仙,對她非常信任。劉德妙帶一龜一蛇進宮,謊說是在謂家山一個深洞裡發現的,是真武座前的龜蛇二將。丁謂又作龜蛇頌,說是混元皇帝賜給劉德妙的。

    劉太后雖然不是一個很相信怪誕的人,但劉德妙、丁謂、雷允恭幾個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由得將信將疑起來。

    丁謂的案子爆發後,劉太后便對劉德妙起了疑心,命人拘捕劉德妙,並對她嚴加刑訊。劉德妙受刑不過,招供說所有的一切,都是丁謂和雷允恭兩人叫她這樣做的,並還供出了與丁玘的姦情。

    丁謂受到這件事的牽連,罪上加罪,再貶為崖州司戶參軍。他的兒子丁玘因姦情案,也一併除名,貶為庶民。

    學士宋綬,奉旨草詔,前面幾句話說:

    無將之戒,舊典甚明,不道之辜,常刑罔赦。

    朝野之人得知丁謂倒了,無不拍手稱快,說這是天理昭昭,因果相報,丁謂終於遭到了報應。

    最有諷刺意味的是,丁謂到崖州要經過寇准的貶所雷州,丁謂覺得同是天涯淪落人,想去見見寇准,豈知寇准的家丁們聽說丁謂要從這裡路過,早就摩拳擦掌要去整死他。寇准知道了這件事,派人拿只蒸羊堵在雷州邊境送給丁謂了事,然後把家門一關,給家丁們放假,讓他們盡情賭錢,直到丁謂走遠才放家丁們出來。

    當時的人為了這件事作了兩句詩:

    若見雷州寇司戶,人生何處不相逢?

    這兩句詩廣為流傳,成為世人對人生觀的一種警示。

    第二年,寇准改為衡州司馬,還未赴任便得了重病,他派人到洛陽取來通天玉帶,沐浴更衣後,束帶整冠,向北面再拜,然後叫僕人擺臥具,躺下後便悄然而逝。

    寇准所帶的通天玉帶,是太宗皇帝所賜,上面嵌有夜明珠,黑夜裡可以看見光亮,堪稱至寶,寇准將這條玉帶作了他的殉葬品。

    寇准的靈柩運回西京洛陽,走到公安的時候,百姓們沿路祭奠,插竹焚紙。月餘之後,這些枯竹都發芽生筍,人們便在這個地方建了一座廟宇,稱為「竹林寇公祠」。

    丁謂在崖州三年,轉徙雷州,五年之後遷道州,後以秘書監致仕,病死在光州。

    乾興元年(1022年)十月,安葬趙恆於永定陵,以天書殉葬,廟號真宗。

    2、魚頭參政

    劉太后是一個權力慾很強的女人,也是一個很有魄力的女強人,垂簾聽政不久,便提拔參政張智同平章事,召知河陽軍張旻為樞密使。

    劉太后提拔張旻為樞密使,頗有徇私之嫌。因為當年太宗皇帝命令時為襄王的趙恆將她趕出襄王府的時候,趙恆將她秘密地安置在張旻家裡,一住就是十五年,趙恆登基之後,才將她接進宮。張旻有恩於劉太后。

    樞密副使晏殊似乎不理解太后的心意,居然斗膽上言,說張旻沒有什麼功績,也沒有能力擔此重任,大大地拂了太后的本意。當然,劉太后不能就憑晏殊向她上了這一本而對他怎麼樣,但從此以後,她記住了這個名字。

    這一天,晏殊隨太后到玉清昭應宮,家人送笏板遲到了一步,晏殊一怒之下,舉起笏板打了家人幾下,不小心折斷了笏板。

    晏殊懲罰家人雖然有些粗野,但這畢竟是家事,與朝政無關,而劉太后竟然以這件事為借口,將晏殊貶出京城,出知宣州。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劉太后實在是有些小心眼。

    殘年已過,改元天聖。

    天聖元年(1023年)五月,議定皇后與皇帝執行相同的儀衛。

    一天,劉太后突然找到參知政事魯宗道,問他,唐朝的武則天這個人怎麼樣。

    魯宗道心直口快,隨口答道:「武則天幽禁該即位的皇帝,改國號,幾乎毀掉了唐朝的江山社稷,她是唐朝的罪人!」

    劉太后聽後默然無語,一臉落寞之態。

    魯宗道還多次對劉太后的行為提出規勸。

    一天,小臣方仲弓想拍劉太后的馬屁,請建劉氏七廟,大臣們都不敢提反對意見,唯獨魯宗道反問道:「如果劉氏建立七廟,那麼陛下算怎麼回事?」

    劉太后無言以對,只好停止了這個議案。

    還有一次,劉太后和皇帝趙禎同去孝慈寺,劉太后示意車伕,把自己的車子趕到趙禎的車子前面去,魯宗道趕上前攔在劉太后的車前奏道:「夫死從子,天經地義,太后母儀天下,不可以亂大法,貽笑後世,這樣會遭來世人非議的。」

    劉太后忙命停車,讓趙禎的車駕先行,自己跟隨在後。

    從此以後,劉太后身邊的人都畏憚魯宗道,稱呼他做魚頭(魯字上頭為魚字)參政。

    還有曹利用,他自恃是勳舊,平時氣焰囂張,劉太后對他也有所忌憚,同他說話時,稱呼他侍中的官稱,而不叫他的名字。

    這時馮拯也因病離職,朝廷又召王欽若進京為相。王欽若的專長是裝神弄鬼,劉太后不怎麼信這一套,因此,王欽若雖然重新入相,並沒有什麼作為,兩年後病逝。

    趙禎對王曾說:「朕看王欽若這個人做事,就是一個奸邪之徒。」

    王曾見這個沒有長大的皇帝竟有如此眼力,高興地說:「入木三分,皇上聖鑒啊!」

    天聖六年(1028年),張知白、魯宗道相繼去世。劉太后敬兩人是忠臣,親臨弔奠。張知白賜謚做文節,魯宗道賜謚做簡肅。宋史稱劉太后為賢後,與這兩件事有很大的關係。

    張知白死後,曹利用舉薦尚書左丞張士遜,入為同平章事。

    3、王曾得罪了劉太后

    曹利用有個侄兒叫曹汭,官居趙州兵馬監押,平時仗著曹利用是朝中重臣,氣焰囂張,一次喝醉了酒,得意忘形,竟然身著黃色衣服,命人向他呼萬歲。這可是謀逆之罪。

    曹汭酒後稱帝的事傳到汴梁,立即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劉太后傳諭,將曹汭鎖拿進京,杖責而死。

    內侍羅崇勳奏請太后,說曹汭是曹利用的侄兒,曹汭犯了謀逆之罪,曹利用罪責難逃。

    劉太后立即命拘捕曹利用,召大臣議定對曹利用處罰。張士遜出班為曹利用辯護,說這件事是曹汭的不肖行為,與曹利用不相干。

    劉太后聽後非常不高興,怒斥張士遜是因為感激曹利用的薦舉之恩,有意包庇。

    宰相王曾也站出來說話了,他贊成張士遜的意見,說這事與曹利用無涉,請太后明察,公平地審理這件案子。

    劉太后奇怪地問:「你不是常說曹利用驕橫無狀嗎?怎麼又替他辯護呢?」

    王曾奏對說,自己替曹利用辯護是就事論事。曹利用平時恃寵矜功,做事經常不按規矩辦事,所以要奏請皇上,告誡他,使他知過改過。現在他的侄兒曹汭犯了謀逆罪,如果硬要將他牽連進來,說他也犯了謀逆之罪,自己實在是不敢苟同。如果真的這樣,自己也成了藉故行奸的小人。怎能逃得過太后和陛下的神明呢?

    劉太后聽了王曾的辯解,怒容頓減,誇讚王曾忠誠可嘉,但曹利用身為國家大臣,深受皇恩,曹汭犯了謀逆大罪,處曹利用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應該是恰當的。

    王曾認為太后這個處理很公正。

    於是,罷免曹利用樞密使,降為千牛衛將軍,出知隨州。張士遜也罷了職。

    曹利用出京城之後,又因私貸官錢的罪案爆發,改判流放房州。曹利用氣憤難當,走到襄陽驛,自縊而亡。

    曹利用以澶州議和有功,而得到趙恆的恩寵,但他居功自傲,藐視宮中的太監,凡是皇上有所恩賜,他都一個人獨享,在宮中與太監們結怨頗深,甚至連劉太后對他也有所忌憚,可見其氣焰十分囂張。雖然罪不致死,但遭此橫禍也是咎由自取。

    之後,朝廷命任呂夷簡同平章事,夏竦、薛奎參知政事,姜遵、范雍、陳堯佐為樞密副使,王曾仍為宰相。

    王曾以正色立朝,在丁謂、雷允恭大權在握的時候,他能巧妙地與之周旋,最終抓住機會,將兩個奸佞逐出朝廷的中樞機構。

    劉太后垂簾聽政期間,他經常對太后的僭越行為進行規勸。

    劉太后受冊垂簾聽政的時候,擬駕臨大安殿,接受百官朝賀,王曾力言不可,說大安殿是皇上接受群臣朝拜的地方,劉太后不宜在那裡接受百官朝賀。

    劉太后做壽,又想在大安殿接受群臣拜賀,王曾再次諫止。劉太后雖然勉強採納了王曾建議,再次將拜賀地點移到偏殿,但心裡認為王曾不給她面子,隱存不滿之意。

    劉太后左右的親戚想進宮謁見太后,王曾也是多方限制,弄得太后很不高興,但又不好無故發作,只得再三隱忍。

    天聖七年(1029年)六月間,雷雨交加,玉清昭應宮被雷火燒成一片瓦礫。

    劉太后得報後,傳旨把守宮的官吏統統抓起來送進了大獄。她流著淚對輔臣們說:「先帝尊天奉道,花了那麼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才造成這一座宮殿,一夜之間,便被燒燬得只剩長生、崇壽兩個小殿,如何對得住先帝的遺旨呢?」言下之意,欲重修玉清昭應宮。

    樞密副使范雍對玉清昭應宮被雷擊而毀不但毫不惋惜,反而說再放一把火,把剩下的兩個小殿也一起燒掉。他說先朝造玉清昭應宮,耗盡了天下的財力,一夜之間,便被雷火化為灰燼,可見這是天意。如果因為還有兩個小殿存在,又去進行維修,會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對百姓將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王曾、呂夷簡也都支持范雍的奏議。

    中丞王曙也奏:「玉清昭應宮的建築,本來就不合經義,所以天來致警告。請太后把這地方廢除了,並且罷撤這種祀事,以順天變。」

    右司諫范諷又奏說,玉清昭應宮被雷火所擊,這是天災,守宮的官吏沒有責任,他們是無罪的,不應該將他們下獄查辦。他建議對這些人寬大處理。

    劉太后與趙禎聽了,頓時感悟,下旨減輕守宮官吏的刑罰,罷除諸宮觀使,二殿改為萬壽觀,不再投巨資維修。

    按理說,玉清昭應宮的案子是結了。可是,劉太后竟遷怒於宰相王曾,說他對這件事處理不力,罷免了他的相職,令他出知青州。

    此前,宋朝宰輔稍有微嫌,免職外調,多改任節度使,而王曾以首相罷知州事,這是很少見的。從這件事可以看出,劉太后對王曾抱有極大的成見。

    4、還政的呼聲漸起

    天聖七年(1029年)冬至節,趙禎率百官到會慶殿給劉太后拜壽。當時,朝中大臣雖然都知道皇上像臣子一樣給太后拜壽於理不合,但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秘閣校理范仲淹卻大膽上書給垂簾聽政的劉太后,說皇帝以九五之尊,不應該率群臣向太后行跪拜之禮祝壽,應由宰相代為拜壽即可。因事情已經過去,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稍後不久,劉太后又與趙禎同御大安殿受群臣朝拜。范仲淹再次上疏諫諍,說天子奉親於內宮,可以適用家人的禮節;但與百官同在一起,北面朝拜太后,有違祖制,有損主威。但事情仍然沒有得到解決。

    天聖八年(1030年)二月,范仲淹又上疏,請求劉太后歸政於皇上。他在奏疏中說:

    陛下擁扶聖躬,聖斷大政,日月持久。今皇帝春秋已盛,睿哲賢聖,握乾綱而歸坤紐,非黃裳之吉象也。豈若保慶壽於長樂,卷收大權,還上真主,以享天下之養!

    劉太后看了范仲淹的奏疏後,沒有作任何答覆。

    范仲淹做秘閣校理,是晏殊舉薦的,晏殊得知范仲淹向太后上疏,請太后還政於皇上,大驚失色,連忙叫人找來範仲淹,責怪地說:「你怎麼這等狂率?如果太后加罪,豈不累及舉薦的人嗎?」

    范仲淹正色答道:「我范仲淹承蒙你舉薦,總擔心自己不稱職,有辱你的名聲,不想我忠直敢諫,竟然還得罪了你。」

    晏殊聽後,大感慚愧。

    范仲淹見太后越禮,朝中沒有人敢於直言,自己說了幾句真話,不但得罪了太后,還得罪了舉薦自己的人,覺得在朝中任職實在是憋氣,便打報告請求外任。

    劉太后似乎沒有留他的意思,批准了他的請求,出判河中府。

    范仲淹雖然去了河中府,但有一個人記住了他的名字,這個人就是趙禎。

    翰林學士宋綬似乎沒有受范仲淹上疏遭貶的影響,繼續向太后上疏,請求歸政於皇上,奏請除軍國大事及宰相級別的大臣的人事變動由皇上稟請太后裁奪外,其餘諸事都由皇上殿前聽政,廷議決定。

    劉太后似乎對這個議案很反感,並沒有作出什麼解釋,直接下詔,將宋綬貶出京城,出知應天府。

    5、皇帝不知有生母

    天聖十年(1031年)殘歲,改元明道,次年為明道元年(1032年)。

    二月,趙禎的生母李順容病重,劉太后心裡很明白,自己搶佔了李順容的兒子,李順容受了委屈,下詔把她進位為宸妃。

    趙禎雖然已經長大了,由於李宸妃默默地處在先皇的嬪御中,不肯說出自己就是趙禎的生母,宮中的人懾於劉太后之威,更沒有人敢說出這件事的真相,所以,趙禎一直認為劉太后就是他的生母,並不知道李宸妃的真實身份。

    李宸妃升格不久,竟一病而逝。這個苦命的女人,兒子做了皇帝,母子卻不能相認,相信她走過奈何橋時,一定是心有不甘。

    李宸妃死了,劉太后想用宮人禮治喪,移棺出外安葬。

    呂夷簡見李宸妃逝世後,朝廷沒有什麼舉動,便奏問劉太后,說李宸妃薨逝了,怎麼沒聽得內旨發喪。

    劉太后反問道:「宰相怎麼幹預起宮中之事來了?」

    呂夷簡回答,說他是宰相,宮裡宮外之事,事無鉅細,他都應該知道。

    劉太后聽後有些不高興了,先同趙禎退入內廷去了。過了片刻,劉太后又出來了。顯然,她是要避開趙禎來回答呂夷簡提出的問題。

    劉太后重新出來,立在簾子後面問呂夷簡,死了一個宮人,宰相卻要這樣鄭重其事地上奏,到底是什麼意思。

    呂夷簡奏答道:「其他宮人死了,臣可以不問;李宸妃薨逝,臣就非問不可。」

    劉太后聽後大怒,質問說:「宰相是要離間我們母子之間的關係嗎?」

    「臣怎敢離間太后與皇上的關係呢?」呂夷簡不卑不亢地說,「請問太后,想不想保全劉氏的後人?」

    「此話怎講?」太后站在簾後驚問道。

    呂夷簡回答說:「太后如果想保全劉氏後人,就必須厚葬李宸妃,該有的禮節,一樣也不能少。」

    劉太后是個聰明的女人,想了想,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她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連聲誇讚呂夷簡考慮得周到,說罷入內去了。

    內侍總管羅崇勳正要跟著進去,呂夷簡一把拉住他說:「且慢!」

    「呂相有什麼事嗎?」羅崇勳問道。

    「你去對太后說。」呂夷簡慎重地說,「李宸妃生育了皇上,喪事卻不能成禮,他日這件事一定會公之於天下,稍有不當,會有很多人受到牽連。到時,莫怪我呂夷簡今天沒有說清楚。李宸妃必須用皇后的服飾入殮,用水銀盛滿棺,這樣才能保得安全。」

    羅崇勳把這話轉告了劉太后。

    劉太后大悟,完全依照呂夷簡所說的辦法執行,將靈樞停放在洪福院中。

    6、太后歸天

    李宸妃的喪事剛剛辦完,宮中突然失火,朝野對此議論紛紛,都說這是上天的懲罰。

    劉太后召見群臣,請大家直言朝政過失。殿中丞滕宗諒、秘書丞劉越,奏請太后還政於皇上,以贖天譴。兩疏送上去後,沒有得到任何回音。

    轉眼到了明道二年(1033年)春,劉太后垂簾聽政十一年了。這一天,劉太后突發奇想,想穿上皇帝的袞龍袍享祭太廟,真正地過一把皇帝癮。雖然這是違背祖制的行為,但劉太后是一個敢想敢幹的女人,她就要開這個先例,穿上皇帝的袞龍袍享祭太廟,以示女子與男子是平等的。

    劉太后便傳旨照會朝臣,說春祭時,皇太后用天子冠服親享太廟。

    薛奎聽得這道詔旨,進諫道:「太后穿戴天子衣冠享祭太廟,用什麼拜禮呢?史官怎樣記載這件事以傳後世呢?」

    劉太后決然說道:「這件事不是你想見得到的,不必多言。千百年後的人,未必就如你今天一般固執!」

    薛奎不敢再諫,只得遵旨。

    春祭之日,劉太后果然戴起儀天冠,穿了袞龍袍,偕同楊太妃、郭皇后,至太廟祭享。劉太后先祭,楊太妃次祭,郭皇后終祭。

    祭祀完畢,群臣敬上劉太后尊號為應元齊聖顯功崇德慈仁保壽皇太后。

    回宮之後,三司使程琳見劉太后穿龍袍祭祀太廟,以為她將傚法唐朝武則天所為,自行稱帝,便獻上《武後隔朝圖》,其寓意當然是明顯的。

    劉太后把這幅圖丟在地上,不高興地說:「我怎麼能做對不起祖宗的事?」

    程琳知道自己拍馬屁拍錯了地方,嚇得戰悚而退。

    這一天,劉太后忽然染病,趙禎徵召天下名醫診治,並大赦天下,以求為太后祈禱。然而,太后的病不但未見好轉,反而越來越沉重。劉太后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遺詔尊楊太妃為皇太后,與皇帝同議軍國事。

    三月,劉太后病逝。

    趙禎在太后靈前痛哭流涕,哭著問群臣,說太后臨終時,嘴裡說不出話,幾次用手拉著衣服,像是要說什麼,卻又來不及說出來,不知是何緣故。

    薛奎說道,這是因為太后身上穿戴的是袞冕,這樣的穿戴,怎好見先帝於地下呢?

    趙禎頓然醒悟。即用皇后的冠服裝殮,發喪告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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