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劍之天之痕 正文 第二十一回 天地巨變
    陳靖仇得知自己一直被獨孤寧珂利用,不禁驚怒交集,一拳重重擊在石壁上,指縫滲出血來。左右徘徊了一會,忽然想起一事,急道:「不好,張大哥,我師父還留在通天塔——」說著就要走出山洞去,張烈急伸手拉住他的右肩。

    陳靖仇止步回頭,張烈道:「來不及了,仇弟——別費這力了!」

    陳靖仇道:「為什麼?可是師父他……」

    張烈道:「愚兄昨日已到附近山頂察看過——惡魔從通天塔上空降下,那一帶早已淪為魔界之地,無人倖免!」

    陳靖仇急道:「什麼,我不信……」

    張烈歎了口氣,道:「仇弟……我娘子月兒和義弟李靖他們都在洛陽,愚兄昨日也曾想過去找他們!」走上幾步,雙眼望著洞口外的大地「但目前魔界早已將我神州江山變成一片血海,愚兄最後也只能面對現實,承認自己有心無力了……」

    陳靖仇聽後,沉吟良久,呆呆走回洞內,忽然轉身,道:「張大哥,我們到仙山島去——」

    張烈回過頭,奇道:「仙山島?什麼仙山島?」

    陳靖仇道:「就是東海裡的那仙島,那裡的古月仙人或然翁老仙人,或許知道挽救目前這局面的方法——」

    張烈道:「仙人?仇弟,你竟然連仙人也認識?」

    陳靖仇點頭道:「對。」望著洞外的血光,道:「不管怎樣,這慘境是我造成的——只要有一線希望,我也一定要去試試,看看能否彌補回來!」

    張烈道:「說得好!仇弟——愚兄也有一份責任,若果真能有什麼補救之法,不論付出任何代價,為兄也心甘情願!」

    眾人商議已定,休息了一會,陳靖仇取出盤古斧,但見那斧面色澤黯淡,不似先前一般,按古月所授方法,使了起來,但奇怪的是,連揮了十餘下,竟不起絲毫作用。陳靖仇又連揮幾回,急得滿頭大汗,那盤古斧仍是毫無動靜。

    於小雪將盤古斧接過,運起自身靈力,注入斧中,那斧才劃出一道強光。幾人頭暈目眩,睜眼瞧時,已身處仙山島南端的時空結點,身旁一帶清流,從綠竹下緩緩流出,島上仍是一片祥和之景。陳靖仇認了道路,和張烈,於小雪加快腳步,趕到然翁居中。

    剛走入院裡,見阿如正在掃地。陳靖仇上前打聽,阿如說然翁在廳上。眾人急忙趕入大廳裡來。然翁正在廳上坐著喝茶,忽見陳靖仇等,忙放下茶杯,不等陳靖仇開口,便道:「陳小弟啊,神州那兒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竟給西方魔界入侵了?——」

    陳靖仇歉然道:「然老仙人,這說起來都是我的錯!事情經過是這樣的……」然翁聽陳靖仇說完事情的原委,扶著枴杖,緩緩起身,沉吟道:「原來如此……那可真是不得了的事!老夫曾記得上古時候,也曾發生過一次神州與西方魔界之戰——中原諸神獲勝後,為了防止魔界再度入侵,於是在九州四方,布下了神州九天結界!」頓了頓「神州九天結界的力量,能讓西方妖魔再也無法進入神州大地之內。」

    張烈心中疑惑,道:「可是仙人,這次西方的魔王在結界還沒割開前,就派了他手下的女魔將獨孤寧珂,成功進入中原地區了啊?」

    然翁連連搖手,道:「不然……神州九天結界的力量很強大,你們別小看它!你說的那位女魔將,如想進入中原之地,除非先轉世成為凡人,再用自己的雙腳從西方慢慢走過來——否則就只有在中原境內找個軀體附身一途了!」

    陳靖仇奇道:「轉世?……附身?」

    然翁道:「如轉世的話,她會失去原來的所有記憶和力量,這對她而言冒的風險太大……所以你們所說的這位獨孤寧珂,應是以附身的方式。但即使是附身,九天結界仍會限制她原本所擁有之魔力——在神州土地上,她最多也只能施展一些簡單之妖法,沒錯吧?」

    陳靖仇回想當日在通天塔上所見,果是如此,不禁點點頭。

    然翁續道:「神州九天結界自古以來,就是保護我華夏之民的一道屏障……但它也是有弱點的。最早,天界諸神為神州百姓列下九天結界時,是在兩次天狗蝕日之間,趁一顆叫白貫的彗星劃過天際之時完成的——所以反過來,當兩次天狗蝕日之時,天際被另一顆叫赤貫之星劃過,由於二力互相牽扯,神州九天結界會因此而產生一道裂痕!」

    陳靖仇恍然,道:「難怪兩次天狗食日和赤貫劃過天際之時,天空竟裂開了!——這不就是剛發生的事嗎?」

    然翁道:「對,原本這是很罕見之天象,也許數萬年才能遇上一遭……但不巧的是,你們卻偏偏不幸遇上了!」

    於小雪道:「宇文大人他知道這件事,所以一年之前,他就開始四處搜尋上古神器,打算將赤貫所劃開了裂痕封補起來!」

    張烈歎道:「可是他的努力,因為我們的阻礙,全都功虧一簣——我們真是莫大的罪人了!」

    然翁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老夫年輕時也犯過許多錯誤……」眾人歎息了一回。

    陳靖仇問道:「老仙人,我們還有什麼辦法來補救,讓九州大地恢復原貌嗎?」

    然翁搖頭道:「這,老夫就不知該如何處理了……也許古月仙人知道,你們不妨去問問他。」陳靖仇問了古月仙人的所在,和張烈,於小雪拜辭了然翁,向莫支灘行去。

    幾人走到灘頭,果見古月面海而立,眼望西方,海風吹來,浪濤不斷拍擊礁石,激起一陣陣水霧。陳靖仇只感臉上一陣迷濛,走上前去,道:「古月仙人!」

    古月並不回頭,緩緩地道:「我已知你們此來,是為了什麼事——神州結界已經被西方妖魔撕裂開了?」

    陳靖仇道:「是的……古月仙人,我真的很內疚,給神州大地帶來這麼大的災難。我能做些什麼來彌補嗎?」

    古月道:「說起來,這也不能算是你們的錯。但魔界已經降臨了,神州結界也已破裂,這時候再來補救,已經太晚了!」陳靖仇一聽,心中絕望,半晌無語。

    張烈上前道:「敢問仙人,難道這中原大地,就真的已無藥可救了嗎?」

    古月望著茫茫大海,浪濤翻湧,海風拂動衣衫的下擺,沉吟了一會,道:「也並非沒有辦法補救——目前尚有兩個方法,可以值得去一試。其一,趁目前結界的裂痕還不大,對方魔界之君還無法穿越,你們可以到神州結界正下方的一座高塔上去,把塔上的六顆血珠徹底毀掉,就能阻止剩餘的魔界降臨!此是治標之法,控制不住已降臨的妖魔。」

    陳靖仇道:「古月仙人,那第二個方法呢?」

    古月道:「第二個方法才是治本之道……先去找到琴鼎印鏡石五樣上古神器,把赤貫星劃出之裂痕重新封印起來!」

    於小雪打斷話頭,道:「可是古月仙人……您剛才說魔界已經降臨了,結界也已經破裂,現在封印已來不及了啊!」

    古月道:「不錯……在這個時點上,結界早已破了,即使你們收集齊五樣上古神器,對大局也是無濟於事!」頓了頓,道:「但是,我要藉著宇文拓身上崑崙鏡的力量,讓大家回到過去,到赤貫尚未劃出結界裂痕之前——在那一時刻,去封印赤貫星!」此言一出,陳靖仇和張烈都是不明所以。古月道:「崑崙鏡擁有穿梭時間之能力——回到過去把問題徹底解決,這才是最好的方法。事不宜遲,你們須立刻出發,盡快找到宇文拓和上古神器!」陳靖仇等答應一聲,轉身欲行。

    古月回頭道:「且慢——軒轅劍如今是否在你們手上?」

    於小雪道:「是的,古月仙人!它就在我們這兒……不知為什麼,在我們逃出通天塔後,這把劍就失去了光澤,完全發揮不出它本來的力量了。」

    古月道:「嗯,魔界的六芒結界會壓制住所有上古神器的力量,所以這軒轅劍,自然也無法發揮出它原來的神力——但我所擔憂的是,此劍本身威力無窮,若是你們稍有不慎,讓此劍被妖魔奪走,恐怕我也再無回天之力了!」

    陳靖仇會意,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古月仙人幫忙保管一下這把劍吧!」

    古月道:「這樣最好,我也正有此意。」於小雪將劍遞給古月。三人告辭去了。

    借助盤古斧之力,三人又回到洛陽近郊。只見人煙散盡,大地一片蠻荒,滿地都是骸骨,散落枯草之側。於小雪本身是上古神器轉世,自能感應到其它神器的大概方位,所以找起它們來並不是特別困難。只是遍地妖魔,處處鬼怪,三人不免向西且戰且行,一路上耗費了不少體力。

    再行幾日,遠遠望見前方南北兩座高塔,兩塔之間相隔極近,不足百丈,塔外一淌血池,將塔底包裹其中。

    於小雪當先領路,三人來到南邊的塔下,只見塔底石碑上書著殤魂塔三字,走入塔內,陰氣森森,狼嚎鬼哭,冷寒之風撲面吹來,說不出的可怖。於小雪運起靈力,驅散妖魔,帶著眾人爬至塔頂。剛走上梯子,就見塔頂廳中,站著一女子,身旁桌上,竟赫然便是崆峒印。

    那女子也認出了陳靖仇,微微一驚,妖聲怪氣地道:「陳公子,你竟然還活著呀?」陳靖仇走近一看,認出那女子是獨孤寧珂的侍女嫣紅,只不過已換掉了婢女的衣飾。

    陳靖仇詫異道:「你,你是嫣紅,你怎麼會在這兒?」

    嫣紅道:「我如今的身份,是寧珂大人手下的魔將!不在這守護神器,還得上哪兒去啊?」

    陳靖仇道:「你和獨孤寧珂也是一夥的?」

    嫣紅道:「不錯!但你知道得太晚了。順便告訴你們吧,當初在魔王砦搶走神農鼎,以及化身成寧珂大人,好讓你去太師府和宇文拓作對的,都是我的傑作!」說完嬌笑數聲。

    陳靖仇怒道:「你!你這妖魔!」

    嫣紅道:「大王七日之後就要降臨你們神州大地,到時整個中原大地就是我們的了!你若是識得實務,不妨加入我們魔界,我會在寧珂大人前為你們美言幾句,包你們日後永享富貴!」

    陳靖仇喝道:「住口!你這妖孽!我今日就先殺了你!以祭天地!」

    嫣紅臉色猙獰,道:「陳公子,那要看你有沒這本事了!」嬌叱一聲,全身骨骼咯咯作響,雙手陡長,骨頭穿皮而出,如兩把利刃一般。身形一晃,急向陳靖仇刺來。陳靖仇舉起雙掌,由外向內當空一合,正夾在嫣紅雙手手骨之上,忽覺掌心陰寒難耐,手勁一鬆,那手骨迅速前插,連忙撒手後躍。張烈大喝一聲,右手一揚,使一招玄武現世,掌心捲起一陣氣浪,像海浪般向嫣紅洶湧撲去。嫣紅急忙躍起,腳下彭的一聲巨響,掌風過處,門窗盡被擊成碎片。嫣紅大怒,身形飄忽,向張烈急攻過來。陳靖仇使一招烏雪紛飛,半路架住,掌心白霧升起,向前猛拍。嫣紅手上黑氣環繞,也運起陰寒之力對敵。兩氣相交,嫣紅心頭一震,不禁退後半步。

    張烈急忙繞到嫣紅身後,雙掌全力向她背心擊去。嫣紅只覺腦後勁風呼嘯,回左手後刺,將張烈逼開幾步。陳靖仇大喝一聲,瞬間使出木象之術,猛催功力。嫣紅抵擋不住,兩道白氣,順著手臂狂漫而上,片刻之間,眼眉盡綠。嫣紅大驚,撤回雙手,黑影一閃,飛身向後躍開。

    於小雪此時功力,已是今非昔比,右手一揚,使出一招星火乾坤圈來,那鐵環帶起一道烈焰,向嫣紅激射過去。嫣紅身在半空,躲閃不及,身上早著,卡嚓數聲,骨骼盡斷,癱倒在地上。陳靖仇不容她再起身,飛身上前,使出—招青龍雲屏,將木象之氣運於掌中,一掌擊在嫣紅腦門。陳靖仇收掌躍回,嫣紅尖聲嘶叫,顱骨粉碎,身子漸漸溶化,化為一道黑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靖仇舒了口氣,看得眾人並未受傷,取過桌上崆峒印,仔細收好,道:「我們走吧!」

    三人出了殤魂塔,向北行了一頓飯時分,又至北邊塔下。抬頭看那塔,只見整個塔身,不論大小高低,都和南邊那塔一模一樣。塔底石碑上三個大字——蟄魂塔。三人馬不停蹄,攻至塔頂,不出所料,塔上也有一上古神器。仔細看去,竟是神農鼎,赫然擺在地板上。鼎旁立著一人,正是單小小。

    單小小見了陳靖仇等,心中一驚,退後一步,笑道:「陳公子,我們可真有緣,竟然又見面了!」

    陳靖仇道:「小小姑娘,今日我們來此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

    單小小身子微微發顫,道:「不錯,你們不就是想來奪走神農鼎嗎?」

    陳靖仇道:「你知道就好,大家大可不必兵戎相見。」

    單小小道:「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你們的對手,但郡主吩咐過——在魔君降臨前,務必要守護好所有的上古神器!郡主待我有恩,我不能這樣輕易就將神器交給你們!」

    陳靖仇道:「好,那我只有得罪了!」揚起右掌,攻上前去。張烈和於小雪站在一旁觀戰。那單小小功力較弱,勉強支撐了一會。陳靖仇欺身上前,一掌擊在他小腹上。單小小應聲倒地,身子蜷成一團,白煙瀰漫,竟是一隻千年狐狸精。陳靖仇不再進招,稍稍側身,讓出一條道路,讓它掙扎著向塔外逃了。陳靖仇轉身走到神農鼎邊,將鼎裝入煉妖壺內。三人一齊走出蟄魂塔。

    站在塔下,陳靖仇道:「小雪,接下來我們該上哪?」於小雪道:「宇文大人應該還被困在通天塔內。」張烈道:「既是如此,時間不多,我們馬上趕到通天塔救人!」幾人辨明方向,又馬不停蹄地向通天塔趕去。

    數日後方至塔下,只見塔底圍了一群人,熙熙攘攘,交頭接耳,正在對著塔前一帶火焰發愁。一位彪形大漢見了陳靖仇,哈哈大笑,道:「這不是陳小兄弟麼?——」

    陳靖仇心道:「都這時候了,竟然還有人能笑得出來?」忙轉頭看時,那人已走到跟前,要別兩把大板斧,竟是混世魔王程咬金。陳靖仇又驚又喜,道:「程大哥——太好了,你也平安無事!」

    程咬金大笑道:「老子好歹學過幾年武藝,雖算不得高強,但量那幾個小小妖魔,也奈何不了老子!」

    陳靖仇道:「——那秦大哥呢?我趕了幾百里的路都沒遇上一個活人,還以為所有的人都被妖魔給吃了呢!」

    程咬金道:「他很好,不必擔心。」秦叔寶也走了過來,接口道:「其實也差不多了……這附近一帶幾乎已經沒了活口!一夜之間,整個大地就成了一片血泊,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陳靖仇問道:「怎麼程大哥和秦大哥都尋到了這裡?」

    程咬金道:「我和你秦大哥召集了一些倖免於難的人,聯合起來共同抵抗妖魔——最近聽說那妖怪最先是從這高塔下來的,所以前幾日大伙商議了,一齊過來看看!」陳靖仇替張烈引見,幾人寒暄幾句。

    程咬金望了陳靖仇眾人一眼,道:「對啦,我怎麼沒看見上次那位拿著彎刀,神氣活現的小姑娘?」

    陳靖仇心中一酸,道:「玉兒姊姊……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程咬金大驚,睜大雙眼,問道:「怎麼弄的?怎麼會這樣?」

    陳靖仇將事情的大概,約略說了出來。程咬金聽後,不住點頭:「這麼說來……這娃兒也是我輩性情中人,死得轟轟烈烈!老子很欣賞!」

    陳靖仇聽他言語豪邁,連聲讚譽,心中也略略寬些,道:「秦大哥,程大哥,我們已經打聽到了一個方法,能夠結束眼前的這場浩劫!」

    秦叔寶道:「哦!陳賢弟有什麼良策,但求一聞!」

    陳靖仇遂將古月所授方法,告訴眾人。程咬金聽得頭暈腦脹,不斷拍著額頭,雖不甚懂,但也明白了個大概,哈哈笑道:「原來這個狗屁之世,還是有解救的方法,老天保佑!老子寧可永遠不吃肉,也再也不願在這呆下去了!——還是回到魔王砦的好!」

    陳靖仇道:「我們現在已經找到了神農鼎和崆峒印,只要再找到伏羲琴,最後救出宇文太師,這世界就有恢復的希望!」

    秦叔寶道:「聽說宇文大人被關在此塔之中,但這道火焰擋住了去路,如之奈何?」

    張烈沉吟道:「不知上次的泛雲龍玉,能否驅散這些妖火?」

    陳靖仇道:「那就請張大哥一試!」

    張烈向前幾步,頂著熱浪,走到妖火前數丈開外,取出玉石來,連揮幾下,但沒有任何作用,那妖火仍是左右擺動,四處亂竄。張烈走了回來,失望地道:「我試了好幾回,竟不起半點作用!」

    陳靖仇道:「張大哥,既然是這樣——我們可先回仙山島去,向仙人們請教,然後再回來想法子救宇文拓!」張烈心中揣度,除此之外也沒別的方法了,只能答應一聲。陳靖仇向程咬金說明了情況,暫時告辭。

    程咬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乾脆先回去,再約其他好漢一塊過來,大家到時合力攻入塔內!」

    陳靖仇道:「好,那就有勞程大哥了!」眾人約好時間,各自散去。

    陳靖仇等也回仙山島去,不多時來到天外村,走入然翁居中。古月和然翁都在廳上。然翁見了幾人,道:「你們這麼快便回來了?救出宇文拓了嗎?」

    陳靖仇道:「兩位仙人,我們已經找到了神農鼎和崆峒印!但到了通天塔下,進塔的道路卻被一道妖火給擋住了,我們無法進去!」

    古月合上折扇,道:「哦,什麼顏色的妖火?」

    陳靖仇想了會,道:「日光下看去,那火苗一閃一閃的,具體的顏色我也說不上來,感覺很像那六芒星陣的血紅火光!」

    古月心中揣度一會,道:「那是西方的魔界妖火,極難破解——」沉吟片刻「我看我就直接陪你們走一遭吧!」

    陳靖仇大喜,連忙謝過。古月站起身來,對然翁道:「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那只魔物,就麻煩你替我看管一下。」然翁道:「有何問題?你儘管放心!」

    眾人正要出發,然翁忽道:「且慢!」轉入內堂,抱出三隻灰布包來。放在桌上,打開一看,竟是三件不同的兵刃。

    然翁將兵刃交給陳靖仇三人,道:「這些東西是我從前偶然得到的,留著也沒什麼用,就送了給你們吧!希望能助你們一臂之力!」陳靖仇,張烈,於小雪各自看時那兵刃竟是泰阿,金剛伏魔杵,三境仙環。每樣都是兵器中的至寶。陳靖仇等心中猶豫,不敢便收。

    然翁道:「你們今日所為之事,攸關我神州存亡,老夫不能親去,就借此盡一份力!各位不要再推辭!」陳靖仇和張烈再三謝過,方才拿了。唯獨於小雪婉言相謝,並不接過。古月道:「好,那我們就出發前往通天塔吧!」

    眾人來到通天塔下,早見程咬金和秦叔寶在那等候了。人群中間還站著一少年,卻是李世民。李世民走上前道:「陳賢弟,張大哥——沒想到在這還能遇見你們!」

    張烈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幸會了,李賢弟!」程咬金早跟著走了過來,道:「呀,你們原來都認識!」指著古月道:「那這青衣書生是誰啊?」陳靖仇忙替古月仙人引見,眾人寒暄幾句。古月微閉雙目,只冷冷地點點頭。

    陳靖仇道:「既然大家都已到齊,那就請古月仙人驅除妖火吧!」古月轉身走到那道火陣邊,右手微揚,地面登時刮起一陣狂風,地上砂石四濺,如驟雨一般。妖火瞬息間灰飛煙滅,消失得無影無蹤。程咬金張大了嘴,半晌合不上來。古月轉過身,道:「魔界妖火已滅——接下來,大家聽我號令!」語聲不大,但眾人耳中聽得清清楚楚,自有一股威嚴之勢,空地上登時鴉雀無聲。

    古月道:「我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搶在西方魔君降臨前,找到塔中的伏羲琴,以及救出宇文拓!為節省時間,我們兵分三路——陳公子負責找宇文拓,其他人則負責找伏羲琴,大家到塔頂取齊,明白了嗎?」話聲中凜然有一股威嚴,讓人不能抗拒。眾人答應了一聲。

    古月道:「好!那我們就各自分頭行動吧!」

    陳靖仇道:「那仙人您呢?」

    古月道:「我直接去塔頂布設失卻之陣——因佈陣需耗費大量時間,陣法並非隨時都能運轉。」

    李世民道:「好,那我們就全依仙人吩咐!」眾人分頭進塔去了。

    陳靖仇和張烈,於小雪作一隊,負責救出宇文拓。三人入得塔內,一層層向上尋去。爬到塔的中段,陳靖仇和張烈都已累得滿頭大汗。再向上尋了幾層,幾人來到一個四五丈寬的大廳之前,只見廳側靠牆立著一朵血紅的花苞,足有一人來高,苞上露出一個人頭。三人走過去一看,心中一驚,正是宇文拓。只見他眉心緊鎖,精神萎靡,容色憔悴。

    於小雪走到宇文拓身邊,對陳靖仇道:「陳哥哥,先讓我來把這血蘭化掉——」伸出右手,輕輕按在血蘭上。那血蘭漸漸化成了一灘血紅色的膿水,腐臭撲鼻,讓人煩悶欲嘔。一盞茶功夫,方才完全化盡,露出宇文拓的身體來。張烈將宇文拓扶到一旁的牆角下。陳靖仇取出清水,灑在他的臉上。

    宇文拓身子虛弱,臉上粘著水珠,臉頰的肌肉稍稍顫動,緩緩睜眼,道:「你們是?……」

    陳靖仇心下歉然,道:「我是陳靖仇,就是以往老跟你做對的那人,今日特地來救你出去!」

    宇文拓說話極為吃力,道:「陳靖仇……你是小雪的那位夥伴?」

    陳靖仇道:「是我,我已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請您原諒我的過錯!」

    宇文拓歎了口氣,滿臉無奈,道:「過去的事都已過去——我殺人無數,也是罪有應得。但現在我已經失敗了,神州結界已破裂……如今不論再說什麼,都已來不及了……」

    陳靖仇道:「不!還來得及的——我們去請教過仙人,仙人說只要藉著你的力量,回到魔界降臨之前,重新將神州結界封補,那就行了!」

    宇文拓心中揣度片刻,恍然道:「我自己是崑崙鏡轉世,而崑崙鏡主要的力量就是穿梭時光,我怎麼沒想到還有這法……」心中興奮,不免連連咳了數聲。於小雪道:「宇文大人,您體內的力氣都被剛才那血蘭吸收了,您別太激動。」

    宇文拓緩緩提起左手,擦了擦額上汗珠,低頭沉思,忽然心中疑惑,道:「要回到過去,還需得到琴鼎印鏡石五樣神器,共同列出失卻之陣方行——但那些神器都被獨孤寧珂奪走了啊?」

    陳靖仇道:「宇文大哥,您別擔心,印和鼎都已被我們奪回,伏羲琴大家正在分頭尋找,相信馬上就能有好消息!」

    宇文拓道:「那就麻煩你們了……如今我體力盡失,不能幫你們什麼忙,這些事就全靠你們了!」

    張烈道:「都怪我們愚昧無知,才把世界弄成這樣……說來實在慚愧!」

    宇文拓道:「事情早已經過去了,大家就別再提了——其實,我師父十五年前臨終之時,把赤貫之事告訴我,我也是半信半疑——直到去年年末,我發現赤貫現身天際,才決心以自己預視未來之力,去弄清此事——結果,我見到了西方魔界穿過神州結界,降臨九州大地,一切全如師父所說!」心情激動,休息了片刻,續道:「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此後全力尋找上古神器,只想阻止這場浩劫!」

    陳靖仇道:「我們過去一直誤會你了,以為你這麼做,全是為了自己的野心……所以處處與你做對!」

    宇文拓道:「這不能怪你們,你們也是被獨孤寧珂利用了……說起來,我其實也是一樣,從頭到尾都被她算計!掉到她設下的圈套之中!」

    張烈道:「呃,連宇文兄也被她欺騙了?」

    宇文拓臉色微怒,道:「我查看師父留下的古書,得知想要封印結界裂痕,必需前往天上的赤貫核心,在那兒執行失卻之陣才能竟功!……可是要通往天界,需要鍾劍斧壺塔這五樣神器才行……但不論我怎麼找,最重要的東皇鍾卻始終下落不明!」說完又咳嗽起來。

    於小雪道:「陳哥哥,張大哥……我們先讓宇文大人休息一下吧!」

    宇文拓擺手道:「我沒事!多謝小雪姑娘!」續道:「當我正無計可施時,獨孤寧珂找到我,說她認識一個西方術士,那術士通曉許多西方法術,或許能夠替代這些失蹤的神器……我立即去向他請教。那術士告訴我,他有一種方法,叫巴別之路!」

    張烈奇道:「巴別之路?——」宇文拓道:「就是用大地六芒星,來代替東皇鐘。天狗食日代替盤古斧。萬靈血代替煉妖壺……通天塔代替昊天塔的方法」陳靖仇驚道:「原來萬靈血,通天塔全都是獨孤郡主的主意!」

    宇文拓歎氣道:「這通天塔也還罷了,但那萬靈血實在太傷天害理,我聽了這個方法,心中也是反覆掙扎了很久,徘徊不決……最後憶起師父生前,曾對我說:凡承擔大事者,要以大局為念。不罹背負惡名,以求拯更多的人——」

    張烈接口道:「所以宇文兄最後決定寧願自己背負所有惡名,也要來拯救世人?」

    宇文拓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拯救世人倒不敢當……但你們也終於明白我這一路走來的苦處!」

    話音剛落,樓上欄杆邊早已站了一人,只聽她鼓掌道:「宇文大人呀,您把自己說的可真是好委屈哦!」陳靖仇驚道:「獨孤郡主!」樓梯上轉出一個少女,緩緩向樓下走來,正是獨孤寧珂。

    獨孤寧珂走到幾人身前,道:「呵呵……陳公子,好久不見了!你覺得我的新模樣是否好看啊?」陳靖仇仔細看去,只見獨孤寧珂早已換了西方女子服飾,渾身絳紅,臉如珍珠,濃妝淡抹,雙頰暈紅,更增美麗絕俗之色,更奇的是,她竟然足不點地,全身輕輕飄在半空。

    陳靖仇喝道:「獨孤寧珂……虧我一直把你當成知心朋友,你竟一直利用我們,還殺害了玉兒姊姊!」獨孤寧珂也不著惱,嘻嘻笑道:「陳公子——這正所謂鬥智不鬥力。我當時力量被神州結界給封起來了,和宇文大人硬拚可不行,所以只好用點腦筋,讓你們自個兒互相鬥鬥!」

    陳靖仇怒火漸熾,刷的拔出長劍,喝道:「可惡,你……」

    獨孤寧珂望著宇文拓,嬌聲嬌氣地埋怨道:「宇文大人啊,虧我這麼好心留下你的性命,還苦苦哀求你加入我們魔界……但你不僅一口回絕,竟還在背後挑撥我和陳公子的美好友誼,真是過分哦!」

    宇文拓掙扎著站起,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肯殺我,但既然你留下我的命,將來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獨孤寧珂抬起頭,笑道:「喔,真是豪情萬丈,氣壯山河——不愧是我最仰慕的宇文大人!」轉過頭,道:「好,少說廢話了——如今神州結界已破,我的力量再也不受限制,就讓你們看看我真正的實力吧!」身子向後一蕩,緩緩飄到大廳中心。

    陳靖仇和張烈,於小雪各挺兵刃,一塊圍了上去。三人都不敢有絲毫怠慢,運起生平絕技,緊守門戶,凝神接戰。獨孤寧珂神色自若,全不將陳靖仇等放在眼裡。張烈猛喝一聲,一招猛虎出關,掄起金剛伏魔杵,勢夾勁風,當先衝上。獨孤寧珂雙眼一瞥,身形飄蕩,足不點地,斜斜向一側避開,身形迅捷無倫,甚於鬼魅。陳靖仇劍如電閃,急向獨孤寧珂身後刺去。獨孤寧珂目不後視,揮手向後,衣袖在劍側輕輕一帶。陳靖仇的長劍竟被蕩了開去。於小雪也挺身上前,揮鐵環向獨孤寧珂身側猛擊。獨孤寧珂左右閃動,三人搶攻數招,都難以近身,被她輕而易舉的閃避開去。

    獨孤寧珂笑道:「不錯,好,該輪到我了!」倏忽灰影一蕩,竟在電光火石的瞬間,便欺到陳靖仇身後。

    陳靖仇還沒反應過來,獨孤寧珂掌中電光閃動,就要向他後腦劈落。張烈大驚,揚起巨杵,一招狂殤水擊,氣浪排山倒海般向獨孤寧珂襲去。獨孤寧珂回手一擋,護住自身,腳下石板盡被掀起,猛向牆上飛砸過去,登時擊得粉碎,滿廳石屑紛飛。

    獨孤寧珂手上不停,仍向陳靖仇擊去。陳靖仇迅速側過頭,著地滾出,電光劃過陳靖仇耳畔,擊在地上,轟的一聲,竟將數尺厚的地板打穿一個大洞,整個地面都在顫抖。陳靖仇身在地上,急忙轉回劍尖,向身後刺去。

    獨孤寧珂斜身上飄。於小雪身形輕靈飄逸,也跟著躍起。獨孤寧珂身子一轉,一道閃電向於小雪擊來。於小雪凌空揮出鐵環,使一招波瀾動地,鐵環如同一道光圈,竟將閃電裹在其中,電光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獨孤寧珂一驚,連連進招。張烈揚杵向她腳下掃去。於小雪雙足落地,右手微揚,擲出鐵環,那鐵環帶著一陣柔光,在廳上劃出一道弧線,竟向獨孤寧珂身後轉去。

    獨孤寧珂向側面飄出。陳靖仇從地上翻身而起,一招無相如來,劍鋒緩緩而動,速度雖慢,但威力驚人,半路截住。獨孤寧珂看那劍尖,盡成寒冰之色,不敢小覷,連忙揮出一道閃電,向劍上打去。砰的一聲,兩人各自退後半步。獨孤寧珂忽聽腦後風生勁急,鐵環破空飛來,正欲閃避。張烈的金剛伏魔杵,勢如萬馬奔騰,又來截住。獨孤寧珂雙手連揮,向張烈劈出數道閃電。張烈使一招太陰神雷,雙電相交,手心酸麻,鐵杵幾欲脫手,閃電霎時分作數百道電光,向外激射。陳靖仇和於小雪跟著攻上。獨孤寧珂四面受敵,移動得再快,也無濟於事。獨孤寧珂卻並不慌亂,神色鎮定,突然一個翻身,向上飛出。砰的一聲,鐵環擊在壁上,深深嵌了進去。獨孤寧珂身在半空。於小雪抓住機會,突然高高躍起,飛身上前,一招靜影沉壁,疾如流星,五色光圈一齊向獨孤寧珂身上罩去。獨孤寧珂一愣之間,身上早著,全身劇烈震顫,摔倒在地,綣成一團。於小雪雙足飄然著地,和張烈退開幾步,取回鐵環。

    陳靖仇飛步上前,用長劍指住獨孤寧珂咽喉,喝道:「獨孤寧珂,你輸了——我今天要你為你這些年來的所犯的罪孽償債!」

    獨孤寧珂嘴角邊滲出鮮血,冷笑一聲,身子竟瞬間平平向後移出。陳靖仇一驚,還欲追趕。獨孤寧珂已掙扎著站起身來,道:「償債……我還沒有輸!」

    陳靖仇等大駭,連忙圍了上去。張烈用巨杵指住,喝道:「妖女!你還敢頑抗!」

    獨孤寧珂著實受傷不輕,剛才為了逃開,又耗去了不少力量,身子微微搖晃,強自忍耐,臉上不動聲色,心知今日是必輸無疑,冷冷地道:「我來中原之前,大王曾給我一顆撒旦果實,吞下它後,我就能成為真正的惡魔,力量增加百倍,你們別逼我——」說著從絲囊裡掏出一顆血紅果子,迅速放到口邊,作勢就欲吞下。

    陳靖仇等聽她這麼一說,不禁心中猶豫。宇文拓腳步蹣跚,緩緩走了過來,分開眾人,走到獨孤寧珂面前。靖仇等都捏了一把汗,按住兵刃,隨時準備上前相救。

    宇文拓神色鎮定,望著廳側,淡淡地道:「獨孤寧珂,你想吃就吃吧——吃下那果子之後,正好讓你的容貌,變得像你的心一樣醜陋!」

    獨孤寧珂臉色彷徨,退後一步,雙手微微顫抖,道:「宇文大人……」

    宇文拓轉過頭來,道:「獨孤寧珂,也許我自己也是滿身罪業,但我今日還是非殺了你不可,以替天下人除害——」獨孤寧珂臉色惶恐,又連退幾步。宇文拓一步步跟著逼上,喝道:「吞啊,把你那撒旦之果吞下去啊——你受傷,我也十分虛弱,我們倆正好來個公平了斷!」

    獨孤寧珂聲音發顫,道:「宇文大人……我……我……」心中猶豫不決,始終不敢吞下果實。

    宇文拓抬頭道:「好,既然你不出手,那我可要不客氣了——」右手一揚。獨孤寧珂一驚,抬起頭,癡癡望著宇文拓的雙眼,竟不閃避。宇文拓使盡全身力量,揮掌向獨孤寧珂腦門直擊過去。砰的一聲,獨孤寧珂顱骨粉碎,身子癱倒在地,就此不動了,右掌慢慢鬆開,果實緩緩滑落,滾到一旁。眾人上前看時,獨孤寧珂已奄奄一息,哽咽道:「我輸了……宇文大人……我還是無法在你面前吃下它……我……我辜負了大王……」

    陳靖仇還待問話。獨孤寧珂慢慢合上雙眼,已經死去。宇文拓右手微微顫抖,心中茫然若失,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還手?撒旦果實的力量這麼可怕,你還有許多機會還擊的啊,你為什麼連躲都不躲——」

    張烈歎了口氣,拍拍他肩頭,道:「獨孤寧珂已經死了,宇文兄弟!元兇已滅,所有的恩怨都結束了!」轉過頭道:「各位,時間緊迫萬分,我們不能再耽擱了,趕快上塔頂去吧!」陳靖仇和於小雪答應一聲,和張烈當先上塔去了。宇文拓看著獨孤寧珂的屍首,微微搖頭,也跟著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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