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趕緊爬上塔頂,走到祭壇一看,程咬金,秦叔寶,李世民都已到齊了。古月站在壇心,失卻之陣也已經布好。看到陳靖仇等,走上前來,詢問事情進行的順利與否。
張烈道:“我們已將宇文兄弟救出,還遇到了那個獨孤寧珂,順道把她也一塊解決了!”
秦叔寶道:“我們方才按仙人的吩咐,費了好大氣力才將六顆血珠破壞了,沒想到你們幾位更了不起,連元凶都消滅了!”程咬金笑道:“伏羲琴老子也找到了,大家做得都不錯嘛——”
古月道:“好……那我們接下來,就開始最重要的神器布置工作!請小雪姑娘站到南邊的圈內。”
於小雪依言站好。片刻之後,宇文拓也來到塔頂。古月讓他站在陣心,轉頭對陳靖仇道:“請陳公子將另外琴鼎印三件神器,分別放在東西幾個圈內。”待陳靖仇放好神器,古月道:“失卻之陣隨時可准備運轉,我來觀察適當之天時……你們休息片刻,我待會有重要之事,要向各位宣布!”說完走到塔邊,舉頭向上,靜待天時。
陳靖仇和眾人讓到一旁,一齊等待。張烈望望大伙,笑道:“天下豪傑何其多,不料今日因為人間患難,竟能同心協力齊聚一堂!”
秦叔寶道:“真希望這場人間浩劫,就能這樣順利了結!這可比人間任何功名利祿更讓我值得珍惜!”
程咬金道:“對!回到過去之後,老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設宴款待大家,痛快大吃一頓——”
陳靖仇和眾人聊了一會,余光瞥見古月正手扶欄桿,獨自望著天際。遂走了過去,欠身道:“古月仙人,我這次真的不知該怎樣謝您才好!”
古月凝望藍天,道:“不必客氣!”
陳靖仇遲疑片刻:“我原本一直以為,琴鼎印鏡石所排列出來的,是能夠獲得天下的九五之陣!現在才明白,事實並非如此。”
古月微笑道:“世上根本沒有什麼九五之陣,只有虛空之陣和失卻之陣。”
陳靖仇奇道:“虛空之陣,和失卻之陣,那是什麼?”
古月道:“虛空之陣和失卻之陣,都是上古諸神們,利用中原上古神器的力量,所排列出來的兩套特殊陣法——它主要是利用神器間彼此不同的功用,來排列構成——”過了一會,道:“比如琴鼎印鏡石,只要將這五樣神器搜集全,隨著陣法核心神器的不同,同樣是失卻之陣,卻能擁有五種不同的功能!”
陳靖仇不明所以,問道:“五種不同的作用?”
古月道:“對,例如以伏羲琴為核心,就能達到控制人心的目的,至於其他四樣神器——”頓了頓“以神農鼎為核心,就能煉化仙丹;以崆峒印為核心,就能長生不老;以女媧石為核心,就能重生結界;若是以昆侖鏡為核心,就是我們現在這個穿梭時間的陣法了。”
古月又等了一會,看看天時將至,道:“好了……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們馬上就要運轉失卻之陣。”轉身走回幾步,道:“請大家一塊過來,仔細聽我解釋。”眾人都圍攏了上來。古月道:“要運轉失卻之陣,需要在場的各位做出重大之犧牲——所以我必須先征得大家的同意!”
張烈心中疑惑,奇道:“犧牲?是犧牲性命嗎?”
古月微微搖頭,道:“不是犧牲生命,是犧牲比生命更寶貴之物!”秦叔寶等都是大奇。古月解釋道:“失卻之陣列陣之時,除了核心的神器之外,四方的神器,都需要一名凡人來守護!”
陳靖仇道:“守護神器?”
古月道:“是的,擔任那守護神器之人,當此陣運行的一剎那,會永遠失去他心中對於自己最大願望的所有記憶,來提供此陣運轉所需的必要力量——”張烈思慮片刻,拍拍額頭,道:“仙人,您的意思是說——在陣中守護神器的人,當陣法運行起來時,就會永遠忘記自己心中最惦記的事,是這樣的嗎?”
古月點頭道:“是的,正是如此!所以我想先征詢在場各位的意見,是否有人願意一試?”眾人聽了,盡皆低頭,默然無語。
片刻之後,一個少年昂首闊步,走上前來,笑道:“這有什麼難處?如今整個人間都變成這樣了,犧牲一點記憶算得了什麼!”
張烈一看,竟是李世民,笑道:“李公子這般年少,就能事事敢為人先!”毫不遲疑,道:“那就容在下屈居第二吧!”說著也走入陣中。秦叔寶思慮片刻,也決定進陣。程咬金道:“不用說,老子也有一份——”大踏步跨入陣來。
古月道:“很好,等一會我們需要進行兩次不同的失卻之陣,其一就在此地,另一次在赤貫星上——為的是封印結節裂痕。所以我想這第一次陣法,保護神器之重任,就先由李,秦,程三位朋友來負責吧!”三人欣然就位。
張烈道:“仙人,那在下呢?”
古月道:“赤貫星上,還有許多需要你來協助之處!你和陳公子可先休息一會,保留體力。”古月抬頭一望,天時已至,道:“好,我們開始吧!”眾人各自站定。古月右手一揮,忽見地上升起一道強光,晃得眾人頭暈目眩,掙不開眼,忽覺身體輕如鴻毛,隨著微風,在半空飄蕩,不斷來回旋轉,胸中一陣煩惡。再過片刻,身子一沉,如墜霧中。
陳靖仇忽覺腳底碰到一塊硬物,猛然睜開眼,卻見自己仍是站在通天塔頂。頭上朗日當空,天空蔚藍如洗,大地景色祥和,一片鮮綠。左右一望,李世民,秦叔寶和程咬金等卻都已不見,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綜。陳靖仇問道:“古月仙人,怎麼李大哥,秦大哥和程大哥都不見了?”
古月道:“我們已回到赤貫即將把天空劃開的時點——他們都已回到他們原來的所在之處去了。當然,也同時失去了他們心中最惦念之事的所有記憶!”
宇文拓道:“對不起,我目前的體力只能送大家到這裡了……”
古月道:“這已經足夠,等一會我來幫你恢復一些體力吧。”
宇文拓道:“多謝仙人!”
古月轉身對陳靖仇道:“接下來,我要替宇文拓恢復體力,以防他體力不支——就請你幫我把軒轅劍,插入六芒星陣的中央,並把其它神器都收起來。”陳靖仇答應一聲,接過軒轅劍,依言插好,又順手將所有神器收入煉妖壺裡。
古月見事已辦妥,讓宇文拓盤膝坐在地上,伸雙手平放在他頭頂,閉目運功。陳靖仇見張烈和於小雪站在一旁,走了過去,問道:“小雪,你的身子還好吧?”
於小雪點頭道:“嗯,我還好,陳哥哥不必擔心。”
張烈輕拍欄桿,凝目望著塔底碧綠連天的田地,心中感慨,歎道:“連續發生這麼多的事,真是仿佛身處夢境一般!真希望能讓九州大地不再陷入妖魔之世……即便是身處亂世,也比在那妖魔橫行之世要好得多!”
陳靖仇道:“張大哥,我相信我們一定能阻止妖魔降臨。”張烈點點頭,兩人又聊了會。古月收回雙手,讓宇文拓繼續在地上打坐,靜靜休息。
陳靖仇問道:“古月仙人,宇文大哥他還好吧?”
古月微微皺眉,道:“他現在身體非常虛弱,剛才幾乎全靠自己的意志在苦撐——他的體力先被那血蘭吸收殆盡,剛才又消耗一大部分,為我們運行失卻之陣,只差一點就要變回原形了——”
陳靖仇吃驚道:“什麼變回原形?”
古月道:“失卻之陣需要巨大的力量推動,而這力量全靠列陣的五大伸器提供!對於擔任守護神器的凡人而言,陣法吞噬的是他們的夢想和願望……但對他們這些神器轉世成人者,則直接吞噬神器本身之靈力。”
陳靖仇還是想不太明白,問道:“古月仙人,萬一宇文大哥變回原形,那將會怎麼樣呢?”
古月道:“如果真是那樣,至少要一甲子,甚至更久,再重新吸收天地精華,他才有可能重新轉世為人!”
陳靖仇道:“那……豈不是很痛苦?”
古月道:“所以我現在盡力將自己的真元之氣傳給他,好讓他能支撐下去,到第二次失卻之陣結束時,還能繼續維持人形!”
過了一會,宇文拓緩緩睜眼,道:“多謝仙人相助……讓仙人為了我,而耗去自己百年修為,我實在感到非常抱歉!”
古月道:“不必客氣,你是神器轉世之人,一份力氣等於常人的千倍有余——這我自然明白。但你這一路走來,自己也犧牲了很多,我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你不必在意。”
宇文拓抬頭看看日光,道:“仙人,第二次天狗食日即將到來,我們必須在它結束前完成巴別之路,否則再沒機會抵達赤貫星上!”
古月道:“好,你將列陣之法告訴我吧!你靜靜休息,我來代你布陣。”宇文拓遂將排列陣法之術告訴古月。古月聽後,微微點頭,道:“所有人聽我吩咐!”
陳靖仇等答應了一聲。
古月道:“巴別之路需要用到萬靈血;大地六芒星陣;通天塔;日蝕和軒轅劍的力量,所以請各位按著自己方位,站到六芒星陣中央,等候日蝕之刻到來!”
陳靖仇等依言站好。古月看看天時即刻將至,和宇文拓也走入陣中。再過片刻,一團黑影開始移入日中,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六芒星陣開始運轉,六顆萬靈血珠分列各方,輕輕飄起,向陣心射來數道紅光,聚力軒轅劍上。軒轅劍也緩緩升起,離地數丈停住,懸在半空。赤貫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劃過天際,正行至眾人頭頂正上方。軒轅劍忽然向天空射出一道巨大的紅光,直向赤貫星射去,整個陣法都被帶動,急速運轉起來。
眾人都凝神屏息,不敢亂動。眼看巴別之路就要打開,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一老者突然從塔下爬了上來,一瘸一拐的走到陣邊。陳靖仇失聲驚呼:“師父?——”忽然想起,陳輔此時還平安無事的呆在塔裡。陳輔向陣中一望,大驚,喝道:“靖仇,你在干什麼?為師……為師倒要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陳靖仇不明所以,道:“師父,您的意思是?”
陳輔大怒,喝道:“混賬東西——為師是問你,你何時開始協助起宇文太師,列起九五之陣來了?”
陳靖仇望望宇文拓,忙道:“不,不是的,師父。”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
陳輔喝道:“哼,你身邊那不是宇文太師是誰?難道師父自己不會看?”於小雪慌忙解釋。
陳輔喝道:“住口!你們這些叛徒!竟然一起來愚弄老夫!靖仇,你給我聽好——如果你還當老夫是你師父,就立刻給我過來!”此時六芒星陣已經運轉起來,陳靖仇心急如焚,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陳輔看他不答,緩緩搖頭道:“算了,這不肖之徒——老夫還是親自去把你拉出來!”說著邁開腳步,掙扎著便要走入陣中。
宇文拓大駭,喊道:“陳公子,叫你師父別靠近——巴別之路要開了,你師父會被切成兩半的!”
陳靖仇叫道:“師父,危險!別——”眼看陳輔腳步不停,就要踏入陣中,一咬牙,右手拍出一掌,將陳輔擊出陣外。陳輔萬料不到陳靖仇會向自己出手,又驚又悲,連退幾步,立足不穩,往後坐倒在地。
陣中紅光一閃,直向赤貫激射而去。陳靖仇等只覺天璇地轉,身如柳絮,重量全失。須臾之間,雙腳忽然踏在實地之上。眾人睜開眼,只見四周一片星光,已站在一片紫色水晶鋪成的甬道之上。
張烈大奇,道:“仙人,這……這兒就是……赤貫星?”
古月道:“不,這裡是虛空之門,也就是通往赤貫星的入口!赤貫星還在更裡面。”
張烈望著身旁漆黑的天穹,河漢交輝,星光璀燦,歎道:“真是令人驚訝……在下活到今日,也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世界!”
宇文拓看陳靖仇和於小雪站在一旁,臉色不好,上前問道:“陳公子,你怎麼了?”
於小雪道:“陳哥哥他……”陳靖仇低頭不語。
張烈走過來,伸手拍拍他的肩頭,道:“陳小兄弟,愚兄知道你是在擔心老師父之事!但現在不是為這煩惱的時候——天下蒼生正面臨被妖魔殺害的厄運……如今你只要努力,不但能拯救神州大地,也能挽救老師父的性命,這不是很值得欣喜嗎?——等我們完成了封印,我再和你一起向老師父解釋!”陳靖仇聽了,心中方才緩了一些。
眾人順著甬道,一齊向前走去,剛行出一百余丈,忽聽水聲潺潺,轉過一道月洞門,眼前一亮,竟是一個花園。一道清流,瀉於石髓之中,亭立池上,泉隱花間,塘中一帶睡蓮,平躺小橋之畔,散發出淡淡幽香。眾人慢慢走來,移步易景,落紅飄舞,隨著流水,曲曲折折地隱出牆外去了。只覺這園子構造得小巧雅致,古樸精妙。張烈奇道:“這,我們不是在天上嗎?怎麼會有這般美景?”
古月道:“不必驚訝——從這裡開始,就是所謂的赤貫星內了!天空裂痕是由許多時空不連續的地帶所組成——因為赤貫劃過,會形成時空斷層,所以才說它會對神州結界造成威脅。”
宇文拓道:“其實赤貫也並非妖星,它與白貫一樣,都是太古諸神創造出來的兩把空間之匙罷了!我們沿著這條路一直走,最後就能抵達赤貫核心——我們將在那裡列起最後一次失卻之陣,將裂痕彌補起來。”眾人轉過園子,穿過一道回廊,再順著小道前行。
一頓飯功夫,忽見前方聳立著一座宮殿,造型古樸,氣勢雄偉。眾人從旁門走了進去,來到中間一個大廳前,只見地上繪制著巨大的八卦圖案,四周陳列的皆是古舊的青銅,玉石器皿,北邊高牆之上,繪著披肩散發,半裸上身的異樣人物圖形。宇文拓道:“啊——這裡,這裡不是伏羲宮殿嗎?”
陳靖仇奇道:“伏羲宮殿?”
宇文拓道:“是的,傳說中這是伏羲氏與女媧氏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於小雪好奇地看著四周的事物,道:“真的?那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宇文拓道:“我以前誦讀古書時,曾看到書上提到這一處地方,但始終不知它所處何處……原來竟是在天界上。”
古月走到廳心,望著地上的陣法,道:“傳說上古時代,伏羲氏與女媧氏所生愛女白玉不幸病故,女媧悲痛欲絕,伏羲氏亦十分傷心。於是決心設法讓白玉復活——數月後,伏羲氏不眠不休的設計出此天女白玉輪來,果然讓他們死去的女兒白玉順利復活!”
陳靖仇聽了,忽然想到一事,心中揣度一會,道:“古月仙人,如果這是真的,那是不是……玉兒姊姊也能利用這陣形活過來?”
古月點頭道:“應該是吧——只要她死去還未超過七七四十九日,魂魄尚未進入輪回中轉世就行——”陳靖仇聽了,屈指一數,喊道:“古月仙人,今天正是第四十九天——玉兒姊姊死去正好四十九日了!”一顆心僕僕亂跳,道:“古月仙人,您能不能告訴我,怎樣使用這天女白玉輪,才能讓玉兒姊姊活過來?”
古月背負雙手,沉吟道:“方法我自然曉得,但我並不鼓勵你這麼做!”
於小雪道:“為什麼?古月仙人?”古月道:“這個天女白玉輪陣,雖能讓死人復活,但是——要它運轉起來,還需要兩樣寶物,分別提供死者復活所需的心與命,當年伏羲氏和女媧氏,便因此制出了伏羲琴和女媧石!”
張烈恍然,道:“啊——原來小雪姑娘,就是當年女媧氏為了救活愛女,所造出的神器?”
古月點頭道:“是的,女媧取出補天所余兩塊玉石之一,伏羲氏也取出自己的千年愛琴,分別注入兩人的千年修為,做成了這兩樣神器。”
於小雪道:“古月仙人,那……為什麼您不希望我們讓玉兒姊姊復活?”
古月不答,走到壁畫前,仰頭觀看,沉吟片刻,道:“小雪姑娘,問題也正出在此——要使此陣運轉,必須大量耗費伏羲琴和女媧石的力量——輕則會影響小雪姑娘你今後的命運,重則關系到稍後失卻之陣的成敗!”
於小雪道:“古月仙人……它怎麼會影響我?”
古月轉過身來,道:“若你靈力消耗過多,在失卻之陣運行途中,力氣衰竭的話,你將會變回原來的模樣!”
陳靖仇奇道:“恢復原形——”
古月道:“是的,至少在一甲子之內,再也無法轉世成人——這也是我方才消耗自己大量真氣,替宇文拓恢復體力的緣故!”頓了頓“更何況,如果小雪姑娘體力不濟的話,整個失卻之陣都有可能半途而廢,最終功虧一簣!”
陳靖仇道:“怎麼……怎麼會這樣?”
古月道:“陳公子,我心中也明白拓跋姑娘是你們的摯友——但此事關系重大,你不妨征詢一下大家的意見,就由你們自己考慮決定吧!”
陳靖仇剛回過身來,於小雪便道:“陳哥哥,我,我想讓拓跋姊姊活過來!”
陳靖仇道:“可是,小雪……你可能會變回女媧石的原形。變成一快不能聽,不能說,不能動的石子,一甲子之後才能再轉世成人!”
於小雪道:“就算變成那樣,我……我也願意!拓跋姊姊是為了我,才潛入太師府,被人害死的……她的死,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陳靖仇道:“小雪,你別這麼說——這並不是你的錯!”
於小雪哀求道:“陳哥哥,我們一起去求古月仙人,一定要請她把玉兒姊姊救活過來!”
陳靖仇皺眉道:“小雪……你先別著急,讓我好好想想!”
宇文拓道:“陳公子,拓跋姑娘的死,我也有一份責任,我感到萬分抱歉——但是如今封印大事迫在眉睫,小雪姑娘身為陣法核心,她的靈力足夠與否,事關封印成敗,請你千萬深思!”陳靖仇心中矛盾,遲疑不定。走到張烈身前,想聽聽他的意見。
張烈歎道:“仇弟啊……玉兒乃是我的親人,也是內人月兒唯一的妹妹,愚兄希望能讓她復活之心,絕不比你更弱!——但是,我們一路上是靠著許多人的犧牲,才能走到如今這一步!眼看就要能替神州大地封印天空裂痕,讓天下百姓免於淪陷魔界之苦,你必須要顧全大局!”
陳靖仇道:“張大哥……您的意思是,我不應該讓玉兒姊姊復活?”
張烈肯定地道:“是的,要做大事,必須能忍受犧牲——愚兄以前也曾多次告訴過你!如今全天下之成敗,都系於你我掌股間——如果小雪姑娘耗損元氣過多,陣法有了萬一……你我已犯了一次大錯,豈能再誤了天下蒼生!”
陳靖仇暗暗揣度著大家的話,來回踱步,心意已決,走到古月身前,哽咽道:“古月仙人!我已經決定了。”
古月道:“哦,你是否要讓拓跋姑娘復活?”
陳靖仇雙目含淚,一咬牙,道:“不!我決定……放棄!”此言一出,於小雪大驚,不禁失聲哭了出來。陳靖仇道:“玉兒姊姊的死,永遠是我心中最大的傷痕——但比起天下人的安危,我……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做!”
於小雪突然跑了過來,淚下如雨,道:“古月仙人,我求求您——我,我願意犧牲,就算變回原形也沒關系!求求您一定要救活拓跋姊姊!”
陳靖仇道:“小雪……忘了這件事吧!”
於小雪哭道:“不,我才不要放棄!我絕對不會放棄——”撲通跪倒,苦苦哀求:“古月仙人,我求求您——今天是最後一日了,拓跋姊姊,拓跋姊姊錯過今日,就永遠沒有再活過來的機會了!”到後來竟是泣不成聲。
陳靖仇也是心如刀絞,勸道:“小雪……你別這樣!你先靜一靜!”
於小雪轉過頭,道:“陳哥哥,求求您!答應讓我幫助拓跋姊姊復活!”
陳靖仇道:“小雪,我知道你很難過……其實我心裡頭也是,也是和你一樣的……”
於小雪道:“可是拓跋姊姊……她……”
陳靖仇道:“小雪……我……我也真的很想讓玉兒姊姊復活,但我知道——我不能那麼自私!”
於小雪道:“陳哥哥……玉兒姊姊都可以為我而死,難道我就不能為她犧牲一回?求求你們答應我!”說完向著古月,連連磕頭。
陳靖仇真不知該說什麼好。古月歎了口氣,道:“小雪姑娘……天女白玉輪陣將會消耗掉你的大量元氣,後果可十分嚴重,你果真下了決心?”
於小雪道:“是的……仙人,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堅持到失卻之陣完成,請您相信我!”
古月沉吟片刻,道:“好吧,你們去把玲瓏水晶棺,放至天女白玉輪的太極陣中。再將伏羲琴放到兌位,我會告訴你們如何讓陣法運行。”於小雪心喜,連忙用衣袖拭了眼淚,向古月道謝。
陳靖仇道:“古月仙人,小雪她……不論失卻之陣成敗與否……她這不是等於非犧牲不可嗎?”
古月歎道:“等一下我會替小雪姑娘略為補充體力,但只能恢復多少算多少……”
於小雪道:“陳哥哥,我一定會沒事的……請您不必為我擔心!”
陳靖仇無法,道:“好吧!那我們開始擺陣。”
走到陣心,小心翼翼地取出玲玲水晶棺,放到陣心太極圖上,再將伏羲琴在兌位上放好。轉過身來,道:“古月仙人,我都按您的吩咐,放置好了,請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古月道:“小雪姑娘,請你走入陣中,站在艮位。”於小雪依言站好。古月讓陳靖仇退出陣外,道:“小雪姑娘准備好了嗎?”於小雪點點頭。古月道:“好,那我們開始吧!”右手一揮,伏羲琴和於小雪身上分別凝聚出兩道紅藍兩道亮光,光線緩緩向陣心聚攏。再過片刻,忽然強光一閃,天女白玉輪飛速運轉起來。陳靖仇和張烈連忙退後幾步。須臾光線消失,陳靖仇抬頭看去,玲瓏水晶棺卻已經不見,拓跋玉兒卻躺在陣心。側頭一望,那邊於小雪也倒在了地上。陳靖仇喊道:“小雪——!”奔了過去,連忙將她扶起。
古月走了過來,道:“她沒事的,只是昏了過去……讓我來替她恢復體力!”陳靖仇將於小雪平放在地,交給古月,古月將雙手平放到她的頭頂,閉目運功。陳靖仇走到陣心,看那拓跋玉兒,只見她的呼吸漸漸恢復,身子也慢慢暖和了起來,不禁心中歡喜。在旁邊守候片刻,拓跋玉兒微微睜眼,看到陳靖仇,低聲道:“阿仇……”陳靖仇道:“太……太好了,玉兒姊姊!你終於……終於回來了……”喜極而泣,掉下淚來,趕緊回過頭,用衣袖擦了。
拓跋玉兒道:“阿仇……這是哪兒?我的頭好痛……我不是……不是已經……被獨孤郡主?……”
陳靖仇道:“玉兒姊姊,你先別說話——那些事都過去了……”
張烈也走了過來,道:“多虧小雪和古月仙人!才讓你活了過來,你以後可怎麼感謝人家?”
拓跋玉兒道:“小雪和仙人……他們讓我活過來的?”陳靖仇連忙向張烈搖搖手,讓她好好休息。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於小雪方才悠悠醒來。古月體力消耗也甚大,起身走到廳邊,獨自閉目休息。拓跋玉兒方才恢復得好些,便掙扎著站起,道:“謝謝仙人……我真不知該怎樣謝您才好!”
古月道:“不必客氣!你該謝的是小雪姑娘,她為了讓你復活,做了很大的犧牲!”
拓跋玉兒走到於小雪跟前,緊緊握著她的雙手,垂淚道:“小雪……我真的非常感謝你!你對我的大恩,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於小雪雖經古月注入體力,但身子仍然極為虛弱,低聲道:“拓跋姊姊,請你別這麼說……姊姊是為我而死。我……我真的好高興……能讓拓跋姊姊……再活過來……”
拓跋玉兒泣道:“小雪,都是我害了你!”
於小雪道:“姊姊……別這麼說……我……我沒事的!姊姊能重回人世……我真的……真的好高興……”
拓跋玉兒道:“對不起,小雪,我……我這輩子欠你的,永遠也還不清!”
眾人又休息了會。古月道:“小雪姑娘和拓跋姑娘恢復得怎樣了?”拓跋玉兒和於小雪都點點頭。古月道:“時間剩下的已不多,我們這就出發,去封印天空裂痕吧!”拓跋玉兒扶起於小雪,眾人互相攙扶,繼續向前行去。
順著甬道,眾人又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穿過一片寬闊的紅水晶屏障,來到一個巨大的天然洞穴裡,洞穴正中,各色半人高的水晶在地上鋪成一個圓圈,圈內聳立著數株巨大的虯干,每株都將近有幾人來寬,一齊向上聚攏,抱成一團,虯干周圍散發出淡淡的金光。
張烈抬頭望去,道:“好奇特的柱子啊……這裡就是赤貫的核心嗎?”
宇文拓道:“不,赤貫核心還在更深處,這是支撐整個赤貫星的中央支柱。”
陳靖仇問道:“我們需不需要把這支柱也破壞掉?”
宇文拓道:“這倒不必,我們今日只是來封印赤貫造成的結界裂痕,還不至於要破壞整個赤貫星。”
古月接口道:“反倒是赤貫星一垮,才真的無法封補結界了!不過一般凡人,也無法輕易破壞此柱。”眾人觀看片刻,繼續向赤貫核心行去。
通天塔頂。陳輔獨自坐在地上,臉上老淚縱橫,心中悲痛已極,哭道:“靖仇……你怎麼會幫起敵人來?你……你變成這樣……老夫要拿什麼去面對你的列祖列宗!先帝啊……陳輔無能……辜負了您的囑托……陳輔就是下了九泉,也無顏見你了啊!”
石階下忽然傳來腳步聲,轉出一人來,走到陳輔身前,奇道:“陳老師父,您怎麼會在這裡?”
陳輔用衣袖拭干眼角的淚水,抬起頭,驚道:“獨孤姑娘……”
獨孤寧珂道:“陳老師父,您……您為什麼這麼傷心?獨自在這哭泣?”
陳輔氣道:“老夫……老夫那個不孝逆徒……竟在最後一刻背叛了我!和那宇文狗賊一起聯手,排列九五之陣!”獨孤寧珂大吃一驚,道:“什麼?陳公子他……”急忙回過身去,望了一眼地上的軒轅劍,心念急轉,道:這下糟了,看來宇文拓已經順利登上赤貫星,我得想個法子阻止他們才行!回身道:“老師父,宇文太師他們真是太可惡了——我一定要好好替你討回公道!我們一起跟上去——無論如何,也一定要設法阻止宇文太師的陰謀!”
陳輔猶豫道:“可是……老夫……老夫……”
獨孤寧珂道:“陳老師父,您是在擔心打不過那宇文太師嗎?請您放心!我這兒有一顆西方神果,是我的一位好友送我的……您吃下他,就能擁有強於自身千百倍的力量,不必再擔心宇文太師了!”說著將那撒旦之果遞了過去。
陳輔不敢就接,躊躇片刻,方才接在手裡,見那果子殷紅如血,不禁心中猶豫。獨孤寧珂不斷在旁攛掇。陳輔忍不住,咬了一小口,剛吞落腹中,不到片刻,就覺胸中氣血翻湧,力量倍增,全身舒坦,妙不可言。
獨孤寧珂道:“這樣您就放心多了吧,老師父?”陳輔點點頭。
獨孤寧珂道:“我們必須馬上上去,不然就來不及了——”陳輔將剩下的果實揣入衣兜,道:“好……老夫知矣!老夫誓死阻止他們,我們走吧——”不經意間,說話竟然中氣十足,但神智也漸漸癲狂起來。
陳靖仇等順著紅水晶甬路,向赤貫核心走去,越行越深,大概又行了半個多時辰,道路已至盡頭。眾人來到一片被水晶包裹的空地上,四周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水晶不計其數,好似一堵巨大的圍牆,又像一片密林,將眾人包裹在裡面。
宇文拓道:“仙人,我們已經到了——這裡就是赤貫星的核心!”
古月道:“好,那我們馬上開始第二次失卻之陣。你先過去布陣,我來告訴大家須注意之事。”宇文拓道:“那就麻煩仙人了——”轉身走開。
古月對眾人道:“等一下我們就要進行失卻之陣,除宇文拓,小雪姑娘兩人外,我們還需三位凡人,來擔當神器守護者,相信各位都心裡有數吧?”
張烈道:“當然,仙人!以我們心中最惦記的事,來充當此陣的運轉的額外力量,是嗎?”
古月道:“沒錯……那接下來就委屈各位了!”
陳靖仇道:“古月仙人,除了我和張大哥之外,玉兒姊姊也要守護神器嗎?”
古月道:“不,她體內同時灌注了伏羲琴和女媧石的靈力,會造成陣發紊亂。所以就由我代替她,擔任其中一個方位的守護者吧!”
拓跋玉兒道:“對不起,仙人……給您添麻煩了。”
古月道:“別客氣——倒是你們,可都有犧牲自己最大心願的決心了?”
張烈道:“當然——小事一樁,仙人萬勿掛念。”
古月道:“很好!宇文拓在上面布陣,陣法還需要一個多時辰方能執行……你們先休息一會,時辰一到我們馬上開始。”
眾人都在原地坐下休息。古月獨自站在一旁。陳靖仇走了過去。古月問道:“陳公子,你心中現在最惦念的,是什麼事呢?”
陳靖仇道:“我……我自己也說不上來!其實我很擔心師父的事……但現在最擔心的,卻是小雪她是否能夠平安撐過去……”
古月道:“嗯,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在進入失卻之陣的剎那,你心中真正最惦記的事,立刻會被陣法吞噬……不論你怎樣努力掩飾,也是無濟於事。”
陳靖仇道:“古月仙人……若被它吞噬了最惦記的事,我會變成什麼樣?”
古月道:“如果你最惦記的是你師父……你會永遠忘記你師父這個人,忘記過去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永遠成為一個陌生人!如果你最惦記的是小雪姑娘,情況也是相同,只是——”
陳靖仇道:“仙人請說。”
古月道:“萬一小雪姑娘不幸變回原形,你就連與她重新來過的可能也沒有……她將會永遠從你生命中消失!”陳靖仇聽了,不禁心中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