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修正了好幾次方向,我們終於在據庫車縣城東南方向約百十公里外的戈壁和沙漠交界處停了下來。
之所以不走,是因為我們面前橫著一片連綿足有數公里的雅丹風蝕地貌。這片區域不但相對集中,而且複雜多變,從外圍看進去,重重疊疊好似迷宮,反正千奇百怪什麼形狀都有,個別的甚至只留了下面一個細小的脖子撐著,看上去搖搖欲墜。
藉著夕陽剩下的餘輝,黃博雅和我徒步來到這片雅丹地貌的邊緣處一個制高點大致觀察了一下,發現這處密集出現的雅丹地貌還真不小,長寬至少都在五公里以上,而且這裡似乎格外地緊密,一片連著一片,讓人只是瞧著都有些喘不過氣來。要真是走進去的話,恐怕想不迷路都難。而在這片地貌的另一面,就是無邊無際的沙漠地帶。
黃大小姐眺望了一圈,看著眼前這一副「群魔亂舞」的景象問我道:「咱們也追了一天了,兜了至少有四五百公里,縱深達一百多公里,要說東南這一片的範圍都轉過來完了,卻根本未曾見過你師弟的蹤跡,沒探的也只有眼前這一片了,你覺得他們藏身這裡的可能性大不大?」
我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如果龜茲琉璃王府依然還存在的話,在這裡的可能性大不大?」
「嗯……」黃大美女最讓我欣賞的一點就是她善於、也樂意去思考,所以和這種人說話你會非常省勁兒,往往提醒個一句半句,人家就能把全盤都給考慮清楚。此時的她抱著膀子,單手支著下巴分析道:「從地理位置來說,很有可能。把城建在這裡,既可以防風阻沙,也能利用天然屏障形成有效的防禦體系。這裡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更重要的是,它既偏僻又安全!」我補充道。
「但是有一點我還是想不通……」黃大小姐收回目光,看著我道:「教授最早收到的照片,那對英國夫婦說他們在庫車縣城外拍的,而且一天來回,可咱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僅靠徒步的話一天絕對不可能打來回的。」
「這說明教授的推斷並沒有錯。」我也回看著她道:「他們在庫車外拍到的,的確就是海市蜃樓,而不是咱們所謂的實景。我也曾經懷疑過,教授這麼資深的學者,即使照片再模糊,也不可能分不清海市蜃樓和實景的區別,現在看來咱們比起他老人家還是嫩啊。只不過教授這幾年的研究方向可能主要就在天山山脈中的那些遺跡,所以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在那裡。畢竟老先生再高明,也不能僅從海市蜃樓的影像中就判斷出實景在哪裡。」
黃博雅想了一下,認同地點了點頭,隨又說道:「既然咱們都認為你師弟他們就躲在這雅丹迷宮中,那你打算怎麼找他們,找到後又準備怎麼做?」
找到志豪後究竟該怎麼辦?這個問題我多天來已經思索了無數遍,說實話我並沒有一個自始至終貫徹下來的對策,只能說到時候見機行事,總之,我不希望我們師兄弟倆的第一次正面交鋒就以兩敗俱傷而告終。
所以,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結局,要看志豪究竟在做什麼樣的一件事。
廢了他,只是我到最後被逼得無路可走時,才會採用的下下之策。
回過神來,見黃大美女依然瞪著她那雙大眼睛在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喘了口氣道:「先休息吃飯吧,如果志豪他們真的在,不用咱們找,天黑後他自會告訴咱們在哪兒。」
黃博雅一愣,隨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卻又打量了我一番,饒有興致地道:「有時候我真不願意承認你比我還要小上三歲,無論是考慮事情的周全,或是這一身的功夫和本事,你可能並沒有發現,你有一股領袖氣質,咱們在一起時,無論秋天妹子或是殷先生,他們表現出來的那種鎮定和淡然的態度,都是因你而來,因為他們覺得和你在一起安全、放心。而你這種氣場現在也慢慢感染到了我哦!」
「哦?有……有麼?我怎麼不覺得?」我沒想到她會突然拋過來一通讚賞,有些赧然地撓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呵呵,你不用這麼謙虛。」黃博雅說著,竟然走過來挽起了我的胳膊,在一旁小聲道:「有自信和能力是好事兒,有些人注定了就是那些能挑起大梁的角色,而更多的人則寧可少動些腦子,去做那衝鋒陷陣的角色。我想我快和殷先生他們一樣了,喜歡這種被你籠罩的感覺,溫暖,舒心。」
她說的倒是輕鬆,可我此時渾身僵硬,連動都不敢動,完全不知道下面該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