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國平記不清自己被雙規多久了,這些天來,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瘦了。早上起來,在衛生間,他對著鏡子看看自己的臉,覺得腮幫子上的肉少了些,不禁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苦笑了一下,心說,現在要是能出去,該多好!盡管工作組的同志對他非常客氣,每天問他想吃什麼想喝什麼,但是他卻沒有一點胃口。此時,就是山珍海味也不香啊!他真正體會到了自由有多麼可貴,體會到了失去自由的痛苦。
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知道自己的事不是簡單地用“錯誤”兩個字可以解釋的。那是觸犯法律,是要坐牢的。羅國平無法想象自己一旦陷入牢籠,與那些形形色色的犯人關押在一起會是什麼樣的日子。正是基於這樣一種空前的恐懼,他才對所有事實拒不認賬。甚至張小娟出現在他面前,他也強行抵賴。
然而,在聊天記錄面前,羅國平終於承認自己與張小娟的那一段歷史了。
幾年前,羅國平第一次見到張小娟時,就被她的美麗深深吸引住了。那天晚上,他就在心裡暗自盤算著如何把這位姑娘弄到手。羅國平覺得海陽離河陽不遠,在這裡找一個姑娘神不知鬼不覺,來去方便,花的時間不多,沒有什麼妨礙。回到海陽後,他有事沒事就給張小娟打電話聊天。每次到河陽他就去張小娟工作的地方消費,請她吃飯、唱歌、跳舞,有時候還給她買件衣服買個包什麼的。終於讓張小娟投入了自己的懷抱。
辦案人員問道:“你給過張小娟多少錢?”
“這個記不清楚了,我每個月給她5000元生活費。有一段時間她什麼事情也沒做,是我養著她。三年下來,加上一些其他費用,大約是20萬。”羅國平實在回憶不起來這幾年一共給過張小娟多少錢了,那些錢並不是一次兩次給的。除了每個月5000元的生活費,有時高興隨手給個幾百或者上千上萬的時候也有。
“就這些錢?沒有漏掉嗎?”
“沒有了。”羅國平肯定地說。
“我提醒你一下,張小娟開化妝品店的啟動資金是從哪裡來的?”
“這個錢,我不是給她的,是借給她的,當時說了要還,一共10萬。”的確,羅國平在給張小娟這筆錢時,也說過這錢算是借給她的,張小娟也說過要還給他。但是,羅國平壓根兒就沒打算讓她還。
“三年裡,你給張小娟的錢就接近20萬,加上這10萬,就是30萬了。我們算了一下你的工資收入,即使你不吃不喝,不花一分錢,你的工資加起來最多也不會超過15萬,你哪裡來的這麼多錢給她?”
“工作這麼多年,我總有一點積蓄吧,碰到喜歡的女人就給她一點。”
史凱兵冷冷地笑道:“羅國平,你可真大方,隨便給一點就是30萬。你的積蓄有多少?”
羅國平一時語塞:“這個……這個……我也記不清了。”
“記不清了,那麼,我幫你記一下,你包裡那些存折上有211萬元,你的這些積蓄是哪裡來的?”
“這些都不是我的。”羅國平趕緊矢口否認。
“不是你的,我們檢查了一下,有五個是你女兒的名字,你女兒正在讀大學,她哪兒來的這麼多錢呢?我們到銀行調取錄像資料看過了,每一筆都是你經手的。任麗瓊與你早就離婚了,如果真是她的存折,你為什麼不給她?”史凱兵步步跟進。
“錢是我給她們存的,這一點沒錯。這些錢也就是逢年過節時,一些單位領導和干部來表示個意思的,拒絕又拒絕不了,我也是沒辦法,所以就收下了。幾年下來,也就有這個數字了。像這一類東西,也就是個人情往來。”
“這種人情往來也有點過於大方了吧,為什麼其他人沒有?說白了,人家所謂的人情也是沖著你手中的權力來的。你在基層擔任普通干部的時候有這樣的人情往來嗎?他們出手有這麼大方,能夠動不動就是幾千幾萬的往你的家裡送?你這種說法也是自欺欺人。”
羅國平點點頭,表示承認史凱兵的觀點。事實上也是這樣,逢年過節往家裡跑的多數是有求於自己的人。那些出手非常大方的人,也往往是那些帶有其他目的的人,事後往往會利用他手中的權力獲取一些好處。如果按價值來說,羅國平給他們的好處比他們送給羅國平的要多得多。
“這些照片是怎麼回事?”史凱兵拿起一張照片問道。
“也就是一些玩得比較好的女孩子,沒有其他的東西。”
“玩得比較好的?僅僅是比較好還是有兩性關系。”
“算是有兩性關系吧。”
“還有沒有類似張小娟這種關系的?”
“沒有了,其實我跟小娟也就是玩得比較好,兩人之間隨便了點,並不是什麼關系。”
“羅國平同志,三年裡,你每個月給她5000元生活費,已經說明你們不是隨便點的關系了。”
“那算是什麼?算是包養情人嗎?”羅國平問道。
“這個你自己先別著急,到時我們會給你的行為作出結論的,該如何定性是組織上的事情。對了,你曾經向張小娟要過一只乳罩和一條內褲,為什麼?”
“乳罩和內褲?我記不清了。”羅國平漲紅了臉。
“張小娟說,就是在最後一次拿的,你當時說作個紀念。”
羅國平的樣子很難看,額頭上又開始冒汗了。
“你到底要了做什麼?”
“我也就是想著,要分手了,想要一兩件她的物品。”說到這裡,羅國平的臉紅了起來,“所以就向她要了這兩樣東西。”
“那麼,這些東西現在在哪兒?”
“早沒有了,被我扔掉了。”
看到羅國平的表情,史凱兵心裡心裡就有了數,心說,恐怕不是這麼回事兒。
“羅國平同志,你在說謊。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你絕對沒有扔掉。問題是你把它們放在哪兒了?”
羅國平看了史凱兵一眼,趕緊轉移了視線。
此時,史凱兵也在分析著羅國平所說的話的真實成份,分析著他要這兩樣東西做什麼。
羅國平向張小娟要這兩樣東西,無非是出於三種心理。一種是心理上想得到一種滿足,體現一種成就感,這是男人的占有欲望的一種變態的體現;另一種就是真的是想作為紀念,成為一個永久的記憶;第三種就是通過這兩樣東西來思念她,也就是所謂睹物思人。無論出於何種心理,這兩樣東西目前一定還在羅國平手上。
在羅國平心裡,這三種心理兼而有之。
此時,也許史凱兵還不知道,他們擊中的,正是羅國平的一個軟肋。羅國平是屬於那種極度虛偽的人物,表面上他一本正經,骨子裡卻什麼都想得出來。比如說,他骨子裡非常好色,對女人有著極強的欲望。可是,在海陽他卻從來沒有一點關於女人方面的名聲。不是他不吃窩邊草,而是他擔心吃了窩邊草容易出事,影響自己的官位,影響自己的前程。
羅國平知道,在傳統的中國人眼裡,搞女人的名聲比貪污的名聲要壞得多,一個人如果生活作風出現了問題,在社會上的影響力將大大超過其在經濟上出現的問題。因此,他心中很不希望史凱兵他們抓住他與女人的關系做文章。
然而,史凱兵卻偏偏抓住了他的這一方面刨根問底,讓他沒有了退路。盡管羅國平極力抵賴,但他始終無法自圓其說。
“張小娟給你的乳罩和內褲你到底放在哪兒?”
“真的是扔了。我留著那些東西干什麼呀?”
“干什麼只有你自己知道,既然是留作紀念,你怎麼可能丟掉呢?”
“我只是一時好奇,就向她要了這些東西,誰知她真的上心了,給我了,我自己說要的東西,又不好說不要,只好收下了。”
史凱兵真的有點生氣了。
“羅國平同志,按照有關程序,我們現在完全可以申請對你的家進行搜查。沒有這麼做,就是希望你能向組織主動交代問題,取得寬大處理。你現在一意孤行,百般推諉,你以為那樣就可以過關了?那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希望你能主動抓住機會。”
羅國平低著頭,想了很久,半天之後,他抬起頭來,臉色蒼白地說:“算了,我就實話實說吧,那些東西在我的一個箱子裡,我帶你們去拿吧。”
史凱兵與兩名公安人員一起跟著羅國平來到他的父母家裡。
這是羅國平被雙規後第一次走出9號樓,也是他第一次出現在家人面前。
看見自己的父母,羅國平只輕輕叫了聲“爸,媽”,眼裡就湧出了眼淚。
羅國平的母親叫了一聲:“國平,你這是怎麼了?”哭了起來。
羅國平痛苦地說道:“爸,媽,我對不起你們,你們要好好保重身體。”
辦案人員跟著羅國平來到他的房間,在他的壁櫃裡,羅國平拖出一只大號的手提箱。
史凱兵正要打開,羅國平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史主任,請你在我的父母面前給我留一點面子好嗎?東西都在這,到雙規的地方再打開吧?我求你了。”
史凱兵點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幾個人帶著箱子很快離開了羅國平的父母家。
回到9號樓,史凱兵打開了箱子。
盡管史凱兵多年來辦案無數,但看到箱子裡的東西,他仍然大吃一驚。
箱子裡有一架微型攝像機,還有一個日記本。另外有十二個小包,每一個包裡都有一張女人的照片,還有一些就是女人的內褲、乳罩、發夾,也有頭發、陰毛之類的東西,像是十二份標本。那些照片正好與他包裡十二個女人的照片相吻合。打開日記本,裡面記載了這十二個女人的名字,羅國平與這十二個女人的相識過程,包括何時何地發生過性關系,有的甚至連發生性關系的過程感受也都全部記下來了。
攝像機裡的內容簡直是不堪入目,裡面攝入了羅國平和三個女人多次在床上發生關系的整個過程。
“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真讓人難以想象,身為黨員干部,你竟然有這麼骯髒的思想?難怪你不讓我在你家裡打開它,這真是令你的家庭蒙羞啊!”
羅國平臉色蒼白,兩眼失神地坐在那裡,“史主任,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到現在我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很多東西都在日記本上記著,看了你們也就清楚了。”
羅國平的第一道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照片後面的編號是羅國平隨意編上去的,這十二個女人都是與羅國平有過性關系的女人,令人難以想象的是,這中間除了一名大學生、一名是茶樓裡的女服務員以及張小娟之外,其余的全部是三陪女。
史凱兵起初以為羅國平這個人多少還算是個人物,在海陽官場上雖不能說吒吒風雲,但也是一個炙手可熱的人。加上他平時作風霸道,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史凱兵心裡對他還是存有一點點尊重的,想不到他的內心竟是如此的齷齪!史凱兵歎了口氣,羅國平在他心裡的形象矮了下去,甚至可以說,史凱兵已經打心眼裡看不起羅國平了。
羅國平跟辦案人員交代,他之所以常常利用出差機會找三陪小姐,除了尋求一種感官上的刺激外,還因為他覺得找三陪小姐安全方便。基本上沒有後顧之憂,只要給錢,其余的什麼都不用管,只要給的錢夠,想干什麼就可以干什麼,交易完成後穿上褲子就可以走人,不會拖泥帶水,不會留下後患。
“你找三陪小姐,怎麼會有她們的照片呢?”
“看上中意的,就叮囑她,下次去了還找她,讓她帶好一張照片,作為紀念。過後不久,我就會想方設法找機會到這個地方出差,再去找她。所以就有了這些照片和她們的東西。”
羅國平從來不把自己的身份和有關信息告訴那些和自己上床的三陪小姐,即使是他非常中意的,頂多也是多找她幾次,但決不洩露自己的身份,他怕給自己帶來麻煩。這些小姐的手機信息卻常常被他掌握,他到了那個地方想跟那些小姐聯系時,就到街上買一個卡,而不用自己平時的手機號碼聯系,回到海陽之後,從來不聯系她們。所以,那九個三陪小姐連他是什麼地方的人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
“這九個人當中,現在與你還有聯系的,有幾個?”
“沒有了。”
“怎麼會沒有呢?”
“三陪小姐在一個地方不會待得太久,她們常常換地方,幾個月換一次,到一個地方換一個手機號。時間長一點都會失去聯系,正是因為這樣,我才產生了留下點紀念的想法。”
“那麼,你知道她們的姓名嗎?”
“不知道。即使她們說了,也是假的,有哪個三陪小姐會把自己的真實姓名告訴客人呢?基本上沒有,除非是她看上了這個男人。名字只是一個符號,今天她可能叫張紅,明天就可能叫賀藍,在這個地方叫盧麗,而到那個地方又叫趙美。沒有固定的地點,也沒有固定的名字,根據需要,她們隨時可以給自己取一個名字。”
“既然知道是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去找那些三陪小姐呢?”
“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可能是心裡的一種欲望吧。其實,每次找了之後,心裡也挺後悔的,覺得把錢花在這種地方怪可惜的。每次跟她們玩過之後,心裡留下了什麼呢?什麼都沒有留下,要說真正留下的,可能就是一種空虛。但是,每次出去,又會想方設法去找她們。”
“難道你就不怕公安人員發現?”
“怕,特別是剛剛開始的幾次,心裡很緊張,怕得要命。因為按照現在的有關規定,黨員干部嫖娼,一經查實,開除黨籍,撤銷一切職務是肯定的。這一輩子在政治上就等於是完了。後來就不怕了,目前很多地方都有著不成文的規定,規定公安機關如果要到賓館酒店進行檢查,必須得到政府相關領導批准。所以,多數地方的賓館都是安全的。當地政府部門還會美其名曰優化招商引資環境,不能讓人覺得所有的商人到當地來都是為了嫖娼搞女人。”
在這一點上,史凱兵也聽說過。海陽最大的賓館是“陽光海岸”,這幾年公安局就一直沒有去查過。據說,五年前區公安局曾經接到舉報,對那裡進行過一次突擊搜查,當場抓到六對男女正在從事賣淫嫖娼活動。
可是,第二天,區公安局的領導卻被當年的區政府的領導叫過去批評了一頓,說他們沒有為大局著想,沒有從大局出發,影響了海陽的發展環境,損害了海陽的形象。
原來,當天晚上抓獲的六個男人當中,有一位譚總是從珠海來的。這位譚總聽說海陽的女孩子很漂亮,所以借這次考察海陽招商引資環境的機會,叫了一個三陪小姐到房間裡。兩個人興致正在當頭的時候,公安人員來了,命令他們穿好衣服,然後被帶到公安局問話,一直折騰到下半夜3點多鍾,並且當場交了3000元罰款。
這位譚總臉皮比較厚,第二天上午,他就來到區政府,找到主要領導,說海陽的投資環境不好,接著就把頭天晚上的事情說了。
區政府的領導聽說後,心裡笑了一聲。但表面上他的態度卻很明確,當即叫來公安局有關領導,叫他們把3000元錢退還給譚總,同時向譚總道歉。
當時的公安局局長老田很生氣,跟區政府的主要領導爭辯了很久。公安人員接到舉報後,怎麼不能去查?這是公安人員認真履行工作職責,做到有警必出的一個重要表現,怎麼能說是違規呢?又怎麼會影響到招商引資環境呢?現在倒好了,他嫖娼被抓,反倒是我們去向他道歉,這是什麼世道啊?
區政府的主要領導其實也懂這個道理,他對老田說:“老田啊,道理我也懂,可是,現在一切都為招商引資讓路。這個譚總有一個大項目,正在各地考察投資地點,我們周邊各縣市都在爭這個項目。我們前前後後也不知花了多少時間、多少精力,錢也花了不少,好不容易有點進展了,現在出了這個事,你說他還能在我們海陽投資嗎?他要真把項目放到其他地方,那我們先前所做的努力都白做了不說,每年兩千多萬元的稅收也跑掉了。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的損失有多大?你幫我算過這筆賬沒有?你們向他道個歉又算什麼呢?”
老田雖然有點想不通,但是,賬他還是會算的。
因此,晚上他就派人把這位譚總請來,安排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熱熱鬧鬧地喝了個痛快,最後,頭一天所有的事情都變成了一場誤會。
老田回到局裡,連夜開了一個班子會議,在會上宣布了一條紀律:“今後,除了抓捕逃犯和執行上級部署的突擊行動之外,凡是到區裡三星級以上賓館進行檢查,都必須報告局長批准,否則,以違反紀律處理。”
這幾年,史凱兵也常常聽說哪個賓館有賣淫嫖娼活動,哪個酒店有色情場所,但從來沒有聽說過被查處的。在外出差,也常常看到那些高檔酒店同時經營色情行業,好像好一點的酒店都離不開這個東西。
羅國平交代,他第一次嫖娼是6年前在上海一家有名的大酒店。當時,他出差繞道上海去看望在那裡的一個叫沈清元的同學,一個稅務分局的局長。一來是同學之間敘敘舊,二來是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項目,為招商引資作准備。
沈清元見到他以後,非常高興,把局裡幾個班子成員和羅國平在上海的朋友都叫來了,一大桌子十五六個人,一頓飯吃了近3個小時,弄得羅國平身上的每個細胞裡都充滿著酒味。晚上,兩個人一起在這家大酒店開了個房間,嘰裡呱啦說到半夜。
第二天羅國平想回海陽,但沈清元死活不答應,一定要他再住一個晚上,讓他領略一下上海的風光。沈清元帶著他參觀東方明珠電視塔、國際會議中心、黨的第一次代表大會召開舊址,看城隍老廟、逛老街。晚上,兩個人一起去吃上海名小吃——“湯包、百葉、油面精”。沈清元介紹說,這是人們最青睞的上海小吃“三主件”。上海湯包的特點是做工精細、小巧玲瓏、皮薄、餡多,蝦肉、蟹肉,不論是哪一種餡,都鹹淡適度,口感極好。每一小籠內一般放湯包10個,用松針鋪底,不粘皮,又清香,端上桌後,觀其形,聞其味,食欲大增,咬開皮,包內有少許油水,故稱“湯包”。所謂“百葉”,是一種用豆精皮(上海稱為“千張”)做成一個結子的小吃,有若干層,故叫“百葉”,沸水煮熟後盛入有骨頭湯的碗裡,並加入精鹽、味精、蔥花等,吃起來清淡爽口。“油面精”則是用精面粉發酵後做成一個個小圓團,用油鍋炸泡成金黃色後起鍋,再放入有滾燙骨頭湯和加了若干作料的碗內,食用時,有一種油而不膩的可口之感。
夜幕降臨之後,沈清元帶著羅國平去外灘賞夜色。江面上華麗的游船來來往往,燈火通明的東方明珠電視塔屹立在江畔,風格各異的建築在美麗的彩燈裝飾下,體現出了不同的特點。江邊的街上,車如流水,閃爍的車燈形成一條川流不息的流動的光帶,宛如地上流動的銀河。
10點多鍾,羅國平回到了下榻的酒店,沈清元笑了笑說:“國平,今晚我就不陪你住了,晚上我給你安排了另一個項目,你只管享受就是。”
羅國平當時意識到了沈清元肯定給自己安排了什麼特殊的東西,也想過可能是安排了女人,但他從來沒有做過,所以也不敢多想。他在房間坐了一會兒就准備洗澡睡覺了。
就在他起身准備脫衣服洗澡時,門鈴響了,羅國平打開門,只見門口站著一個女孩子,跟他的個頭差不多,朦朧的燈光下,羅國平感覺到那女孩子有一張美麗可人的臉兒。
“請問您找誰?”
門口的女孩子並不害羞,進來把門關上,說:“我是來陪您的。”
“我並沒有叫你來,我也不需要你陪。”羅國平心裡很緊張,生怕這是一個陷阱。
“這個我不知道,反正是有人安排了,讓我今晚在這裡陪您。”
這時,羅國平已經完全看清楚了面前的這個女孩子,性感、美麗,渾身散發出誘人的魅力,面對這種女孩子很少有人能不動心。
他想起沈清元臨走時說的那句話“我給你安排了另一個項目,你只管享受就是”。於是,明白了,這是沈清元所為,心裡也就開始有些坦然。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你坐吧。”
坐下之後,兩人竟然無話,羅國平第一次面對著這樣一位絕色美女,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沉默了一會兒,那個女孩子說:“先生,不早了,要不您先洗澡吧。”說完,她就過來幫羅國平脫衣服。
羅國平嚇了一跳,幾十年了,除了小時候自己的母親以外,從來沒有女人為自己脫過衣服。他趕緊把她的手拿開,說:“我自己來,不用你幫忙,不用你幫忙。”
小姐看到他緊張的樣子,嫣然一笑說:“先生,不用緊張,今天我來這裡就是侍候您的。”
小姐幫他解衣服扣子的時候,羅國平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還有女人身上特有的那種氣味,他覺得那氣味泌入心脾,令人陶醉。小姐在他的面前吐氣如蘭,他的心“砰砰”直跳。
脫得只剩下一條短褲時,羅國平趕緊說:“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自己來,我自己來。”逃也似的躲進了衛生間,關上門。
羅國平正在洗澡時,衛生間的門卻被打開了,剛剛還衣著整齊的小姐,此時一絲不掛地出現在羅國平面前,“先生,我來幫你洗,好嗎?”
呈現在現前的是一幅絕美的藝術畫作,那真的是上帝親手造就的天然之作,羅國平呆了,他既緊張又興奮。
小姐走上前來,擠出一點沐浴液,在羅國平身上摩挲起來。
羅國平一把抱住了她,小姐在他的懷裡輕輕掙扎了兩下,嬌嗔道:“先生,先生,讓我幫你洗好澡再說吧。”
緊張、擔心、恐懼,此時已經跑到了九霄雲外。
羅國平難以忘懷這一夜。他覺得結婚幾十年,真正享受到性的,僅僅是今天。他甚至沒有想到,在性的方面,竟然還存在著這麼大的未知空間。
這一夜,羅國平戀戰不已,一直到筋疲力盡,無力再戰,方才罷休,抱著小姐欣然入睡。
早晨,小姐離開時,羅國平要了她的手機號,說今後還要來找她。
“先生,我姓白,叫白雲,以後叫我小白就可以了。”
羅國平知道,這肯定是一個假名字。白雲嘛,顧名思義,像天上的白雲一樣,來無影去無蹤,飄忽不定。
羅國平也給了她一個假名,“我姓駱,這次到上海來考察一個有關土地開發的項目,下次再來,我還打你的電話。”
羅國平之所以說了這樣一個行業,是因為他在建設部門,對土地開發多少也算個行家,不會說出外行話來,使自己露餡。駱與羅讀音相近,所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然而,假名歸假名,白雲給羅國平留下了深刻的記憶,使他久久不能忘懷,甚至某個閒暇時刻,羅國平還會在心裡拾起這個夜晚,細細地回味。有時他很想給白雲打一個電話,聽聽她的聲音,簡單地聊幾句。但是,他控制住了心中的欲望,翻出號碼來也沒有打過。
一個月後,羅國平再次來到上海,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了一張手機卡,然後給白雲撥了個電話。令他欣喜的是電話通了,電話那邊響起了白雲那悅耳動聽的聲音,“喂,你好!請問是哪位?”
羅國平抑制住內心的激動說:“是白雲嗎?你好!我是駱總啊,還記得我嗎?對,對,一個月前我們不是見過一面嗎?在××酒店9樓。”
“啊,”白雲恍然大悟,“原來是駱總啊,記得,記得。”
“我當時就說過,還會來找你的,今天我又過來了。晚上你有時間嗎?我還在上次那家酒店,還在那個房間。”
其實,白雲不記得駱總是誰,她經常在酒店過夜,哪裡記得住這麼多客人。但是,她知道這是一個回頭客,是一條大魚,於是馬上應道:“好的,我6點鍾就過來。”
羅國平看看時間,還不到4點,離6點還有兩個多小時,覺得太久了,趕緊說道:“你有時間的話,現在就過來吧,我想早點見到你。”
白雲在電話裡笑著說:“駱總,想不到你是這麼心急的人。行,我滿足你的要求,10分鍾後出現在你的面前。”
羅國平聽到白雲帶有挑逗性的話,不禁沖動起來,恨不得白雲此時就在眼前。
沒過多久,門鈴果然響了起來,羅國平打開房門,見到了那張朝思暮想的臉,看到了那個曼妙的身姿。
門還沒有關上,羅國平就一把拉過白雲,緊緊地抱著她說:“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白雲想起來了,想起上次給羅國平脫衣服時他的那副窘態,白雲不由得笑了起來,說:“駱總,你跟上一次可真是判若兩人啊!”
羅國平緊緊地抱起她,一下把她放在了床上。
“你笑什麼,那是第一次,有點怕呢。”
“駱總,咱們先洗洗吧?”
“好,好,先洗洗。”羅國平三下五除二就脫去了身上的所有衣服,接著又幫白雲脫起來。
看他急不可耐的樣子,白雲嬌笑道:“駱總,你可輕點,別把我的衣服扯破了。”
“破了我賠你就是。”
“你賠得起嗎?我這衣服可都是萬兒八千的,價值不菲呢。”
“有什麼賠不起的,就是你一個人我也賠得起,你說要多少錢,我給你。”
這一刻羅國平動了要把白雲帶回海陽的念頭。當然,這是一時沖動的想法,過後,就煙消雲散了。
這一次,羅國平再也沒有過去那種窘迫了,他大膽地給白雲擦身子,給她洗身上的每一個地方,同樣,他也讓白雲給自己洗,兩人洗洗抱抱,抱抱洗洗,在水龍頭下面上演了一出龍鳳戲。
羅國平在上海住了兩夜,每天晚上都是與白雲共度良宵。
第三天,羅國平戀戀不捨地回到海陽。
一個月後,羅國平再去上海時,就跟白雲要了幾樣紀念品。白雲最初不給他,但經不住他死纏爛打,就多要了他兩千元錢,給了他。
當羅國平再次來到上海聯系白雲時,她的電話已經停機了,他心裡不由得有些遺憾,知道從此難以見到這個可人兒了。
“你們後來還見過面嗎?”史凱兵問。
“沒有,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見過這個白雲。”
此時,羅國平的心裡還有一點點遺憾。當然,更多的是後悔,他沒有想到幾年前的事情在今天還會暴露出來。他覺得當時自己的那種所謂留作紀念的想法是多麼愚蠢可笑。這完全是一種授人以柄的可笑舉動,是一種所謂占有欲的變態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