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起副書記殺妻案,驚動了中央,震驚了民眾,撼動了海內外各界人士。人們議論紛紛,一片嘩然。
一個星期後,肖芃所在的專案組將案件移交給了檢察院。三個月後,黎兵、馬秘書、王佩一行三人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法律程序規定的時間一過,三人均未上訴,於是如期執行了死刑——通海市首例注射死亡的行刑形式。
按常規,王佩該有揭發之功的,也可以減刑至死緩吧?但被殺死在郊外田野裡農家女孩的鄉親們、王佩的妻子及其親戚以及其被羈押了八個月的情人副局長的親朋好友們,格外關注此案,並在互聯網上狂風暴雨般地發帖子,喚起了成千上萬網友的熱烈關注、點評,表達了不滿、憤怒。惡劣的影響和民憤的巨大,也是量刑時的關鍵性依據。再說王佩的數罪並罰判死刑,也實屬罪有應得。數罪並罰,也該著是個立即執行的死!
只是肖芃和平煒內心深處,有一點言而無信之感。倒是王佩坦然地對平煒說:「我他媽就是個變態狂,活著,也沒什麼意思,死就死了,活著也是白活著,真不如那麼乾脆利落一下子——嘎崩,去!」但是,王佩也沒有想到,他的死,並非是「嘎崩脆」一下子玩完,而是靜靜地被注射死去。
跑到看守所探望平煒的肖芃聽說後,不能不震驚。這話,居然從一個殺人不眨眼的變態狂嘴巴裡說出來,那他幹嗎還要臨死交代這起影響惡劣的高官殺人案?不就是為了苟延殘喘這一條活命嗎?也許他實在是被平煒他們所感動,要給他們一份減刑的可能?如此這般,倒是有了一點男人的味道。肖芃想,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道德、原則、正義的人性,或許才會被世人加以挽留的吧?
肖芃所在的專案組獲得了集體一等功。段局長、肖芃和一個刑警小伙兒分別榮立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
牢房裡的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地有了減刑或者嘉獎。
唯有平煒依然故我。
平煒淡然一笑說我說肖芃別提了,不給我加刑,我都感激萬分了。因為王所長惱恨至極,說我吃裡爬外,將這麼重特大的刑事案件又提交給你了,簡直就是對看守所民警擠挖案件能力的最大蔑視。我不僅違反了這裡的規矩,還造成了十分惡劣的影響,理應嚴厲處罰的。只不過看在段局長專門來說情的分兒上,不再提交加刑了。
肖芃很是鬱悶。這個王所長實在霸道,憑什麼這樣?竟然可以如此橫行霸道於看守所?為什麼段局長也要這樣來平衡這種無理的行為?只是為了要給看守所一個說法嗎?只是為了淡化公安機關部門與部門之間緊張的關係嗎?誰叫他們值班民警沒有職業的敏感和警覺呢?現在卻怪罪到平煒頭上,太不公平了!
肖芃決心去找段局長說理,她不相信,這個世道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段局長一向還是很公平正義且明察秋毫的局長呀,為什麼現在這般姑息遷就下屬?長此以往,不就是助長一種歪風邪氣嗎?警局裡如果都沒有了公道,還談什麼為民做主呀!
肖芃氣哼哼地剛剛走出看守所大門,就接到高副局長威嚴、刻薄的電話:「肖——大——中隊長,如果我還是您的——頂頭上司的話,就請您——立刻歸隊!」
肖芃憤憤然了。
怎麼?又有什麼潛規則被我撞翻了嗎?越想,肖芃越有些忐忑。真是的,怎麼拚命工作還有錯了嗎?幹嗎用這種口氣和方式與我通話?將有怎樣的暴風雨要降臨到我的頭上?其實,肖芃心底裡,也清晰自己觸及了哪些潛規則。但是,她想,難道錯到了大逆不道了嗎?有些所謂的規矩,也該變變啦。肖芃越想越覺得有點不以為意,甚至覺得也真該有所變了。變則通嘛,否則,刑警工作能大步朝前走嗎?刑警意識能有超前性嗎?社會還能進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