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敬聽女兒說了陳野的奇怪行為,覺得十分驚詫,不過,他是寧可信其有。
「莫非,我的傷就是他治的麼?」
「啊,不會吧,爹爹,他能有這麼強的內功麼?」
「難說,這樣吧,我們把他帶走,待爹爹慢慢問他。未來爭奪佛寶;需要大量好手呢。」」爹爹,還要為這佛寶去歷險麼?」
「主持正義,乃學武人的本份,爹爹在江湖上薄有微名,豈能置身事外?」
「真要到長安去麼?」
「佛寶被錢達仁等劫走,只好到長安去找獨臂金刀許培忠。」
「爹爹,你的傷……」
「放心,爹爹已經復原,幾位老友決定明日就赴長安。」
「那我找陳野說去。」
皇甫霓虹跑到陳野宿處,陳野和小六子都在。兩人飯後正躺著納福呢。
皇甫霓虹把要走的事說了。
陳野道:「上長安?小六子怎麼辦?」
皇甫霓虹莫名其妙:「他怎麼了?」
陳野把小六子上午打抱不平的事說了,請姑娘向老父求情,收他為徒。
皇甫霓虹有些作難,乃父一向不喜收徒,但她答應去說說看。
到晚上,她興她把陳野和小六子叫去,無極叟皇甫敬坐在太師椅上,和兩人見禮後,仔細將兩人都端詳了一番。小六子體格健壯,骨格清奇,是練武的上村。而陳野身體一般,但貌相氣勢卻很軒昂,清秀樸實的外表,掩不住一種勃勃英氣。
他不禁心中納罕。
皇甫霓虹道:「小六子,爹爹答應收你為徒了,還不快行拜師大禮?」
鄭六子趕緊跪下叩頭,歡喜得連眼淚也流出來了。
皇甫敬等他行完大禮,又問了他家中情形,便讓女兒取出五十兩銀子,讓他安頓好老母,這使小六子感恩不盡,陳野也頗受感動。
皇甫敬接著問起陳野的情形來,知他從小失去父母,在大興寺長大,得知他師傅叫懶和尚,以及教他練功的種種情形。
無極叟畢竟是武林高手,是闖蕩多年的老江湖,他從陳野雜亂不連貫的敘述中,隱隱感到懶和尚恐怕是個藏而不露的高人。
但這一切都得慢慢來證實。
他對陳野、小六子說道:「我已對顏鏢主說過,你二人孫諞們同行,明日一早就走,今晚小六子回去安頓好家。不過,此去恐有凶險,你或者暫留家中,等我們回來。」
小六子急得忙道:「弟子雖無用,但侍奉師傅路途起居總是可以的,望師傅開恩,就讓徒兒到長安去見見世面吧!。
無極叟道:「只要你不怕凶險,自然帶你同去,路上授你內功心法。」
小六子大喜,連忙叩謝,然後高高興興走了,拉著陳野陪他去向老母道別不提。
再說皇甫敬等他兩人走後,對女兒道:「為父仔細端詳了野哥兒,看不出他有什麼精湛的內功。但為父可以斷言,此子若不是功臻化境,內功已練到返樸歸真的至高境界,就是根本沒有內功,二者必居其一。這一路去,你要對他多加鼓勵,助他認識自身之材,否則,他糊里糊塗,空有一身功夫而不知,那不是和常人一般?」
皇甫霓虹道:「爹爹,懶和尚像個高明的師傅麼?」
「很像,就是性情怪極,他為什麼連教徒弟什麼功都不肯說明呢?這其中只怕有什麼緣故,要不就當真是懶得出奇之人了。」
皇甫霓虹聽爹爹說要多照顧陳野,芳心不禁竊喜。說不清為了什麼,她挺願意接近他。
第二天,無極叟、鐵扇先生等老少共十一人,告別了顏鏢主,騎上駿馬,向長安進發。
何玉龍、黃烈、黃霞對陳野和小六子十分冷淡,想不明白皇甫前輩為何要帶兩個沒用的小子同來,更讓他們難以理解的是,他老人家居然還把小六子收為徒弟。
無極叟是無極門的單傳弟子,在諸老中武功是最高的一個,何玉龍、黃烈都懷著入贅到他家門,又得美女又得武功的打算,所以,從見面以來,都爭著向皇甫霓虹獻慇勤、套近乎,結果兩人情場爭勝,不分輸贏。皇甫霓虹對他們兩人都一樣,不冷不熱。
黃霞是長途跋涉中唯一的女伴,與皇甫霓虹接近最多,她得自老父授意,有意撮合哥哥與皇甫霓虹,常在無人時大講兄長的聰明才智和高風亮節。
可是,她看不出皇甫霓虹是否動了心,以她的想像,兄長一表人材,也是武林名門之後,與皇甫家堪稱門當戶對,哪還有不願意的?只是女兒家面皮薄,不好意思公開承認罷了。
對於自己,她對何玉龍早已心許,認為這次見面是天湊良緣,四個年輕人剛好結成兩對,真乃武林佳話也。
但是,日子一長,她發現意中人對皇甫姑娘討好的時候比對自己多,心中不免有些懊惱,更加竭力撮合皇甫姑娘跟兄長的好事。只要這段姻緣促成,何玉龍斷了邪念,自然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相信,再有一段時間相處,皇甫姑娘定會墮入情網。
可是;萬萬沒想到,在虎威鏢局又碰上了那個木頭木腦讓牛三耍了的野哥兒,皇甫姑娘居然屈尊下交,成天和他在一直叨個沒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也許,皇甫姑娘圖個新鮮,對野哥兒有幾分好奇,在一起玩上幾天就會厭煩。哪知非但沒有如此竟然把這小子帶上了路。你瞧,多氣人,她和野哥兒、小六子並轡而行,把她和兄長、何玉龍拋在一邊。
當然,這樣做也有好處,何玉龍不就成天和自己在一起了麼?
這是黃霞的心思,她尚且看不慣野哥兒和小六子,黃烈和何玉龍就更不用提了。
皇甫霓虹哪管得了這些,她在中間,陳野和小六子一邊一個,她不時和他們攀談,內心高興已極。
野哥兒和小六子也同她一樣,興致極高,老有講不完的話要說。
旅途的勞頓早給扔在腦後。
第二天早上,他們趕上了華震東一家。
華震東一家三口騎馬,走得並不快。
小六子最先瞧見他們,歡喜得又是叫又是喊,縱馬追了上去。
華家三口瞧見是他,也高興得趕忙勒住了牲口。
「小兄弟,哪裡去啊?」
「喏,跟師傅他們到長安。」他指著前面的騎土說。
於翠蓮笑哈哈地說:「正好,我們正是到長安去呢!」
小六子高興至極:「太好啦,我們同路。」
華珠笑瞇瞇地跟著娘,兩眼不住望著他。
於翠蓮又道:「小兄弟,上長安有何公幹?走鏢麼?又有些不像。」
「不是走鏢,我們到長安揚威鏢局,找那個什麼獨臂金刀許培忠的晦氣!」
「啊,有過節麼?」
「說是討什麼佛寶!」
皇甫霓虹和陳野走在前,來不及制止小六子,只好對陳野說:「大哥,師弟嘴太快,此行不該告訴別人的。」
剛說到這裡,就聽華珠驚訝的聲音:「佛寶不是被太行三友你們一夥劫走了麼?」
皇甫霓虹一驚,她怎麼知道?
又聽鄭六子道:「又被人家搶走啦!咦,你怎麼知道?」
於翠蓮道:「我們走江湖賣藝,到處都聽人議論紛紛,這江湖上的事,我們很少有不知道的。不過,道聽途說,也不知真假。」
華震東道:「小兄弟,你不出門,自然什麼也不知道。太行三友、飛叉頭陀、鐵扇先生、二指神龍、無極叟、乾坤掌劫了佛寶的事,早已傳遍江湖。至於你說的佛寶又被劫走,這倒還是頭一回聽說,真的麼?」
「哎,華大爺,怎麼不真?喏,前面幾位前輩,除了太行三友,不都會齊了麼?他們一個個傷勢沉重,養了好幾天才養好呢。」
華震東道:「真有此事?怪哉!是什麼人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從這幾位名震江湖的前輩手中奪走佛寶,真是令人難以相信!」
小六子道:「不清楚是什麼人,據說是飛鴻掌蕭什麼的老爺子干的……」
華震東道:「什麼?蕭強老爺子也捲到這件事裡來了?啊喲,了不得,江湖要大亂啦!」
小六子道:「不是不是,我陳大哥前不久還和蕭老爺子一塊行走到開封碧痕莊住了幾天呢,從時間上算,蕭老爺
子根本就不能分身去劫佛寶,所以另有其人。」
華震東道:「怪事怪事,究竟是什麼人啊?」
於翠蓮道:「夫君,你操的哪門子心,這些事與我們賣藝的有何干?」
華震東笑道:「這也是,我不過當做江湖逸聞聽聽而已,又認什麼真?」
接下來果然不再說佛寶的事,扯到閒話上去了。
皇甫霓虹道:「大哥,晚上你要跟師弟說說,不能隨便談及此事。」
陳野道:「華師傅是相識的人,不要緊的,小六子決不會和生人亂扯談。」
「雖說相識,畢竟只有一面之緣,江湖上事事凶險,要小心提防著呢!」
「是是,小子受教了。」
「像你這種人,什麼也不懂,把你賣了,你還要幫著騙子給自已稱秤呢!」皇甫霓虹說著笑了起來。
陳野道:「咳,真怪……」
皇甫霓虹聽他無頭無腦來這麼一句,奇道:「什麼真怪?」
「你笑起來怎麼那麼好看?花朵也似的。」
皇甫霓虹萬萬沒想這木訥人居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一時又喜又羞,佯啐了他一口道:
「不正經!人家還以為你老實呢!」
陳野道:「說真話也不可以麼?那我以後不說了,就說假話吧。你剛才笑起來,啊呀呀,難瞧死了,就像大興寺門口站著的金剛……」
「呸!你嚼什麼舌頭,你才像廟裡的無常呢!真是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瞧,真話不讓說,假話麼你不愛聽,叫我怎麼辦?」
「就說真話吧,誰讓你假來?」皇甫霓虹無法,只好這麼說.「好極,總算恩准了,阿彌陀佛!」
接著又遭:「不知為什麼,我最想和你在一起了,你說奇也不奇?幹麼我不想別人呢?
下山來也認識了好幾人,可就只想和你在一起玩耍……」
皇甫霓虹臉紅得柿子也似的,這渾人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要是在別人跟前說出來,那可就太糟糕了,於是趕忙制止道:「別亂說,再亂說我就不理你!」
陳野愣了:「我沒亂說呀。」
「不許你這般說,更不准在人前說,記住了麼?」
「是,記住了。」
他果然不再出聲.
皇甫霓虹心裡是高興的,他自小在寺裡長大,不接觸世人,還保有一顆赤子之心,諒他說出來的這番話不假.
可是,這是能隨便說出口的麼?叫自己又怎樣回答他呢?這可是女兒家的終身大事,能那麼草率地允諾他麼?不行不行,談及婚嫁還嫌太早,以後可不能再多親近他,以免鬧出事來,讓人恥笑。
主意打定,就和他扯些閒話.哪知這呆子問一句答一句,不問不答,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而且還有些悶悶不樂的。
她知道是為了剛才的話,但是,她還沒有作出決定,不能遷就他。
她哪裡知道,此刻陳野正在傷心。
他從小除對師傅有依戀之情,就再無第二人親近他。大興寺和尚雖多,但都各忙各的。
再說佛家四大皆空,哪有這麼多的兒女私情?淡泊的生活,淡泊的情趣,一心一意的坐禪潛修,哪還有多餘的私情?
他對皇甫霓虹產生了有生以來的第二次依戀之情.壓抑了心中自己覺察不到的情愫。突然間猛烈地爆發出來,連他自己也不知所措.他心無城府,心地坦然,竟毫無顧忌、毫無保留地說出來了.他渴望聽到皇甫霓虹的回答也和他一樣,他渴望她說她也喜歡和他在一起,她在背地裡也會想起他、按佛門的說法,他和她有緣,有情.其實,他尚未想到世俗間的婚娶。
他對皇甫霓虹產生的情愫,潔淨得如一泓清水和一片白雲。
萬萬沒想到,他得到的回答是不准他再說,再說她就不理他了。
對於他,就像晴天響起了個炸雷。
那麼說,她不高興,她並不喜歡和他在一起?要不,怎麼會不准他說呢?
這一瞬間,他萬念俱灰。
這世上除了師傅,沒人關懷他。
剛剛從他乾涸的心田中滋生出來的一點情愫嫩芽,就這麼被掐斷了。
他覺得,連對他這麼好的皇甫姑娘也並不喜歡他,可見看人不能僅從表面,表面和內心完全是兩回事,不能只相信表面。
他哪裡知道,作為一個姑娘家,豈能隨意和人談情、隨意許下終身?
皇甫霓虹見他不願說話,也只好不再作聲,只是默默騎馬前行。
這時,走在前面的黃烈、黃霞、何玉龍故意放慢速度等著皇甫霓虹。見她走近,就招呼她上來,黃霞說有話要對她說。她正黨十分尷尬,便微微一笑,道:「有什麼話啊,霞姐,等不到吃飯時說麼?」
黃烈道:「等不得等不得,好笑得很呢,你聽了包管大笑。」
皇甫霓虹道:「真的麼?不相信。」
何玉龍道:「我今日要是不能使你發笑,願受罰,如何?」
皇甫霓虹道:「好,說來聽聽。」
她策馬趕上了他們。
陳野卻讓馬放慢下來,人家不願答理他,他有自知之明。
兩男兩女四騎在前面離他越來越遠,也不知何玉龍說了些什麼,皇甫霓虹果然哈哈大笑起來,那三人也笑得高興、笑得甜美。
陳野不知不覺勒住了馬,心想,她畢競是他們的人,有錢有身份,自己不過是個又窮又低下的廟中行童,怎麼能和她在一起呢?
小六子和華家的人談得熱火,早趕過了他,他呆呆想了一陣,便緩緩轉過馬頭,朝來路奔去。
他想,還是回虎威鏢局當個鏢伙掙飯吃去吧。一個行童,只配和鏢伙在一起。
懷著滿腹的苦楚、辛酸和失意,他揮鞭打馬,放馬飛奔。
他又增添了一次人生閱歷,明白了不少事。
鏢局收留了陳野。
他懷著一股恨意住了下來,又恢復了在大興寺的生活習慣,成天躲在房內,不與人交往,不多說一句話。
早上練拳,下午沒事,小六子走了,室中只有他一人,於是就坐禪練功。
第五天,他上街買換洗衣服。
無巧不巧,在鬧市迎面碰上了湛藍、湛磊和孫耘書、孫曉月.湛藍一旅就看出了他.
「喂,野哥兒,你在開封?」
「是的。」
「在開封幹什麼?為什麼不回碧痕莊?」
小姐不是說,讓我永遠也不……」
湛藍臉紅了:「哎,你這人真是,那是我氣頭上的話,怎麼能當真?」
「哦,不過,我在虎威鏢局當了鏢伙,有吃有住,多謝姑娘一片好意。」
「那麼說,你不跟我們回飛鴻莊了?」
在前面等著的孫劍詩不耐煩了:「藍妹,快走呀!」
湛藍不理,她見了陳野心中不知是股什麼滋味:「野哥兒,跟我回飛鴻莊去吧,明天我就和爺爺動身,好麼?」
「多謝小姐,在下衣食有著落,在開封也一樣。」
「你真的不想去了?」
「是的。」
「你這人真是……」
「藍妹,快些呀!」湛磊也一個勁催。
湛藍的火上來了,嚷道:「你們走你們的,催什麼?」
小姐畢竟是小姐,脾氣大著呢。
「我再說一遍,跟我和爺爺回飛鴻莊去,這對你有好處。」湛藍道。她自己也不明白,幹麼要再三挽留這身份低下、武功不高明的小子。
「小姐,我在鏢局很好,多謝美意……」
湛藍跺腳了:「喲,你架子好大!」
「小姐,到飛鴻莊做園丁干雜活……」
「誰讓你做園丁干雜活了?」
「那……叫在下幹什麼?」
「這……」湛藍回答不上來了,「哎呀,到了再說嘛!」
「多謝小姐美意,在下……」
「你還是不去?」
「是的。」
湛藍氣得扭頭就走。
陳野卻無動於衷,逕自去成衣鋪買了衣服,明天就要押鏢遠行了呢。
剛到鏢局門口,後面有人突然下手點了他的肩井穴,不能動了。
他早已覺察到後面有人跟著,但無江湖經驗,所以沒當回事。
著了道兒後一回頭,原來是韓天貴和馮元坤。真倒霉,怎麼又撞上了他們?
韓天貴從左邊挽住他,笑道:「小兄弟,別來無恙,走走走,找個地方敘敘舊情去。」
陳野道:「阿彌陀佛,怎麼又撞上了煞星?二位何苦像冤魂般纏住在下?」
馮元坤道:「少嚕嗦,僻靜處說話去。」
韓天貴不由分說拖著他七拐八彎,進了家大客舍,把他帶進一間上房,馮元坤把門關好,搬個椅子把在門邊。
韓天貴讓他靠牆坐著,自己在另一張椅上坐下。
「喂,小兄弟,你在開封幹什麼?」
「在虎威鏢局當鏢鏢伙。」
「嘿,吃起鏢行飯來了,不錯不錯,有種!」
馮元坤道:「牛三他們呢?」
「到長安去了。」
韓天貴一驚:「什麼?到長安去了?」
馮元坤道:「去幹什麼?」
「聽說去找一個什麼獨臂金刀要佛寶去了。」
馮元坤斥道:「又來亂說!你這小子太不老實,非要給你點顏色你才說實話麼?」
陳野火了:「你們這些人不會聽人話麼?明明說的是大實話你們卻不相信,不相信又何必來問我?」
馮元坤道:「咦,你還凶哩,知道你眼前的處境麼?你已落在我們手中,還敢逞強?」
韓天貴搖手道:「算啦算啦,有話好好說,這位小兄弟看來不是奸狡之徒。」
又對陳野道:「牛三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有哪些人?」
陳野猛地想起皇甫姑娘的話,不要把他們的行蹤隨意告訴人,糟糕,剛才卻說出去了,真是該死!
他一後悔,便道:「不能說。」
「為什麼?」
「本不該說出他們去向的,可已經說了,十分對不起他們,所以往下我一句也不說了。」
馮元坤怒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韓天貴忙道:「好吧好吧,我也不問了。小兄弟,明明你們一夥在河南邊界附近把我們的佛寶搶去了,怎麼又要到長安找人要呢?這不是賊喊捉賊麼?摸摸良心,說得過去麼?」
「我不是牛三一夥的。我也沒搶你們的東西.至於此間內情,你又不知了。他們的佛寶在襄城境內被你們的人又搶去了。皇甫前輩等人都受了重傷,還會有假?」
韓天貴和馮元坤面面相覷,十分驚駭。
韓天貴又問:「小兄弟也在場?」
「我怎麼會在?我是在鏢局聽他們說的?」
韓天貴對馮元坤道:「咦,真是咄咄怪事,我們路上著了人家的道兒,昏睡一天,還以為是太行三老的詭計。如此說來,暗算我二人的,是另有其人了?他把我二人用迷萊迷翻,為的是不再能跟蹤太行三老,然後對太行三老他們下手,使我們全然不知。呀!是何許人,竟能將無極叟他們幾個高手打傷,這實在叫人難以相信!」
馮元坤不以為然:「韓兄,這多半是太行三友的把戲,他們賊喊捉賊,轉移目標,把火引向我們,讓江湖上的人以為佛寶仍在我們手中,以挑起事端害我們,韓兄,千萬不可上當。
這小子與牛三他們一夥,不給點顏色,諒他不會說出真話」
韓天貴沉吟不語,似乎拿捏不定。
片刻,他道:「無極叟、飛叉頭陀等人,無一不是高手,憑他們八個老兒這世上又有誰傷得了他們?這事當真令人難以相信。」
「對啊,這小子不是說他們都受了重傷麼?怎麼又到長安去了?這話中的漏洞太多,不可信不可信!」
陳野懶得再理他們,道:「我還有事呢,明日要走鏢,沒空陪你們唸經,告辭。」
他說完站起來就走。
馮元坤擋在門前,閃電般出手,又點了他胸前幾處大穴。
「哼,想走麼?說得好聽!」
韓天貴道:「小兄弟,坐下來說,時候還早呢,只要你說出真情,我們自不留你。」
「阿彌陀佛,真情已說完,沒有了。」
韓天貴臉一沉:「小兄弟,這佛寶事關重大,我等皆不是為了一己之利,你若能講出真情,那可是積德之事,千萬莫受人蠱惑,做下人神共憤的錯事,留下個千古罵名!小兄弟,你該三思!」
「阿彌陀佛,在下講的是真情,什麼佛寶不佛寶,在下不僅未見過,也不知是何物,只知牛大哥那天從你們手中搶了去,到底為什麼要搶,搶了作何用,在下卻不知,你叫在下還要說出什麼來才算真情?」
馮元坤道:「韓大俠,無奈這廝頑劣,該如何處置才好?」
韓天貴沉吟道:「這個……」
「不如將他帶走到長安交差,否則此行有負重托,愧對大家。」
韓天貴想了想,點頭道:「只好這樣了。」
又對陳野道:「小兄弟,委屈你同我們走一趟吧,你到長安把對我們的話對大家說了,就讓你脫身,如何?」
陳野怒道:「豈有此理,我明日隨鏢局當差。你們帶走我,不是砸了我的飯碗麼?」
「那有什麼辦法?」
馮元坤道:「事關重大,你就走一趟吧。」
陳野氣得大叫道:「你們講不講理?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將我關在此地,你們……」
韓天貴怕人聽見,連忙點了他的啞穴,道:「小兄弟,一別嚷,人家聽見可不好。」
陳野說不出話來了,氣得只能悶坐著。
馮元坤道:「韓大俠,太行三友他們八個老兒到長安找許老鏢頭晦氣這事麻煩著呢,萬一抵擋不住……」
韓天貴道:「湯四姑、嚴少俠、錢大爺他們恐已到了長安,許老鏢頭聞聽佛寶已失,定然不能善罷干休,以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必然要發英雄帖,遍請名家高手助陣,所以,儘管八個老兒武功了得,諒來也不妨事的。」
「但願如此。小弟擬長安之行後,回江西龍虎山玉虛宮,將此行經過稟告恩師,求他老人家下山助一臂之力。」
「孔慶廣少俠出身恆山北嶽門,北嶽門也不會置身事外。我在山東也有些朋友,只要知道我受了折辱,他們也會挺身而出。許老鏢頭與少林頗有淵源,少林為維護南宗正統,也會全力以赴,所以,太行三友等那八個老兒,只怕吃不了兜著走!」
「但太行三友、無極叟他們也有江湖朋友呀,只是不知道有哪些來頭大的朋友而已,照這樣下去,豈不攪動整個江湖?」
「當然囉!正道武林因此事分家,你站在北宗還是南宗,這足以證實你是不是貨真價實的武林正份正道正道,正義之道也。」
「此事是非十分清楚,南宗乃五祖嫡傳,五祖留下的法器,身該六祖嫡傳繼承,北宗不該劫走此寶,身為俠義道人上,豈容人恃強行惡?吾輩雖不是佛徒,但匡扶正義乃己之任,太行三友、無極叟等老兒,偏偏倒行逆施,助紂為虐,將許老鏢頭等前輩英雄辛辛苦苦從北宗手中奪回來的佛寶劫走,為北宗不義行為張目,正道人物是非不分,墮落如此,令人扼腕!」
他二人這一番談話,使陳野聽了個明白。
原來,這些人爭奪佛寶是這麼回事。
他想起大興寺發生的情形,知藏大師法淨、知客大師法明、衣缽待者靈方和尚在杜漢金、山東四雄的幫助下謀害了南宗的方文法智大師,在大興寺恢復北宗的修禪方法。
以什麼方法修煉,這又有什麼要緊呢?
鹽寺法玄臨別時說過五祖傳衣缽給六祖的故事,而六祖的師兄神秀大師又自稱得了五祖衣缽。然而這已經是過去了很久的事,「怎麼又要翻箱倒筐扯舊帳呢?
他不明白,也懶得再想。
他打主意要逃出這間小屋,回鏢行當他的鏢伙去。
韓夭貴和馮元坤閒談一陣,說是出去吃飯,吃完飯帶回饅頭滷肉來給陳野吃,免得帶著他出去不方便。
臨出門,他們又加點了啞穴和身上幾處大穴,對他說了聲:「對不住。」就關好門走了。
兩人前腳一走,他就運功衝穴,不到盞茶時分,他若無其事地站起來,也說了聲:「對不住。」拉開房門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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