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姑娘,年輕貌美,全身富於魅力。還有兩個小伙子,也都很年輕,胸中燃燒著熱情的火焰。就像故事中常有的情節那樣,兩個年輕人都對那位姑娘懷有眷戀之情,幾乎同時向她傾述了求婚的話語。
「我能遇到您這樣一位姿色出眾的女人,感到無比歡樂,本來與您幸遇就該使我心滿意足。然而我的心卻驅使我要求更高,我渴望您永遠屬於我。我一定使您幸福,怎麼樣?跟我……」
兩個人都求愛,姑娘異常欣喜。有選擇的權利,這在任何世道都是件令人欣慰的事。可是,姑娘卻又不勝煩惱,因為她難於判斷出哪個青年更好些。於是,姑娘把他們叫來說:
「我請你們二位來,沒有什麼別的事,我同時聽到了你們倆人求愛的話語。可是,打那以後我感到很苦惱,不知如何是好。你們倆人我都喜歡,而且我認為都是非常出色的人。」
兩個青年都欠起身異口同聲地說:
「我這顆愛您的心誰也比不上。我甚至想,若是能辦到;我情願撕開我的胸膛,讓您看看我這顆灼熱的心。」
「不,還是我的愛更強烈,為了您,我不惜獻出生命。」
「談到獻出生命,那是瞎說。也罷,既然如此,我們就靠決鬥來定吧。只要你有那種勇氣就行……」
「那正是我所期望的,就靠堂堂正正的決鬥來分個高低吧,只能如此,別無他路。」
他們果真拉出了要決鬥的架勢,姑娘插到中間說:「那種胡鬧的事,可不能幹哪!我搞不清你們愛情的高低。不過決鬥也太野蠻;靠撲克牌和骰子來定,又未兔太低級。現在是文明社會,你們能不能用更好的辦法,通過競爭,顯示一下你們才能的高低呢?」
兩個青年回答:「當然可以,不管用什麼辦法,也要比個高低。」
姑娘繼續說:「你們各自創辦個企業,為生意興隆和盈利而互相競爭。我想知道,今後一年內,哪個生意興隆,哪個盈利最多,請你們不要誤會,我並不是那種金錢迷竅的人。不過我想,要判斷一個人在當今社會生活的實際力量。這難道不是一種好辦法嗎?」
「那當然好了,就靠這個來定勝負吧!一定讓您看到我會勝利。我們也想請您答應:要尊重這次競爭的結果。」
姑娘答應了。就這樣立下了君子協定。
兩個青年人立即投入了各自的研究,悉心探討,研究有發展前途的企業,制定了計劃,於是開始了他們的工作。他們廢寢忘食,埋頭工作,無暇他顧。他們知道,這事業的成敗關係到能否得到姑娘的大問題。
一年後,他們來拜訪姑娘。一個青年說:
「我竭盡全力干,可是由於遭受到意想不到的災害,使得我的成績很差,我願自動退出。」
另一個青年打斷他的話說:「我確實取得一些成績。可是,他若是不遇到災害,也許會勝利的。就這樣定下來,總有點於心不忍,覺得不是滋味兒。我請求把評定期限再延長一年,不管怎麼說,總得合情合理地定下這件婚事才對。」
這是無可非議的請求,姑娘答應了。於是兩個青年的競爭又繼續下去。
下一年裡,兩個青年熱衷於工作的勁頭勝過往年,而且更加謹慎,事業也日趨興旺,兩個青年的業績都很顯著。
這一年也過去了。兩個青年又來到姑娘這裡,一個說:
「這次我趕上去了,可以說我勝了。但是,我總覺得不那麼舒暢,因為他有去年的債務。從他需要還債這個意義上說,至少希望您把評定期限再延長一年。這期間利潤也能提高,而且不管誰勝了,都會使您更幸福的。」
姑娘又答應了。兩個青年的企業規模越來越大,而且各方面都更加完善、充實。雖說也有偶然的失算和不意的失敗,然而他們卻能把不景氣限制在最小的範圍內。與此同時,他們能把失利和意外作為教訓,使企業的未來計劃更加完善。
下一年,評定又延期了。他們這時才意識到以前彷彿是一場大夢,如今才真正悟到幹事業的實質。過去,猶如一個微小的開端,真正的較量,此刻才開始。他們緊握躍進快馬的韁繩,向著未來穩步疾馳。他們感到能充分發揮一切才智,正是這個時候。
兩個男人仍然不斷地埋頭實幹,振興企業,增加盈利,簡直成為一種愉快的刺激,極其引人入勝。他們意識到搞事業才是男人生存意義的所在。與事業相比,其他一切就顯得太……
歲月流逝。
姑娘已不是如花似玉的年華。她把兩個青年叫來說:「你們的成功使我很高興。可是你們打算怎樣安排我呢?我們不是規定好的嗎?請你們快一點定下來呀!」
兩個男人互相耳語。
「可不是嘛,是有那麼個約定的。我們得到現在這樣的成功,全是托她的福啊。好,明年不管發生什麼事也要把這事定下來。不過,你看怎樣,這次咱倆改變一下辦法吧。乾脆,誰輸了誰跟她結婚……」
(譯自新潮社1981年版星新一著《誰的惡夢》)
王怡娜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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