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神槍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故弄玄虛
    何康白的話一出口,只有趙守財、何玉馥、秋詩鳳三人面色如常,楚仙勇、歐陽姐弟等四人臉色大變,全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何康白道:「你們別不相信,跟你們說,我的功夫算不錯了吧?可是我就算盡全力,也擋不了你們金大哥的三招,放眼天下,他的一身武功,定可列入絕頂高手的前五名之內,他目前挑戰的是天下第一高手漱石子老仙長!」

    楚仙勇等四人倒吸一口涼氣,互望一眼,歐陽念玨問道:「何叔,你沒騙我們吧?」

    何玉馥搶著道:「念玨妹妹,我爹說的話沒有一個字虛假,連少林空證大師也說,就算少林掌門方丈,聯同其他三位高僧一齊出手,也不是金大哥的對手。」

    歐陽念玨黑眸靈活地一轉,道:「金大哥,你露一手給我們看看好吧?我們看了之後才肯相信你真有這麼厲害。」

    金玄白笑了笑,還沒說話,便聽到何玉馥又道:「念玨妹妹,我大哥獨創的必殺九刀,可發出近尺的刀芒,另外還替華山的寒梅劍法補了三招,使將出來,劍上可出梅花十二朵之多……」

    何康白第一回聽到何玉馥提起此事,滿臉驚訝地道:「馥兒,真有此事?」

    何玉馥點頭道:「寒梅劍法本來只有三十三招,如今大哥又補上三招,成了三十六招,劍法圓滿無缺,大哥說,不管遇上何等強敵,這套劍法沒有使完,對手就無法攻破……」

    何康白激動地抓住金玄白的手,問道:「賢侄,多謝你了……」

    他急驟的喘了口氣,道:「你能不能在這裡使出這三招劍法,讓老夫開開眼界?」

    金玄白猶豫了一下,秋詩鳳拿下佩帶的秋水劍,連同劍鞘一齊捧著,走到金玄白的身邊,道:「大哥,我也還想看一看你使劍的英姿,何不再練一次寒梅三劍,讓歐陽姐姐也開開眼界?」

    金玄白聽她這麼說,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接過秋水劍,道:「何大叔,劍法首要以劍意為主,招式乃形而下,故此這三招寒梅劍乃表現出萬梅綻放,叫根鐵骨,迎風而動的神韻!」

    說話之際,他拔出長劍,把劍鞘放在桌上,然後向前走出數步,到達窗邊,這才轉過身來,凝神而立。

    剎時之間,眾人只見他手中的秋水劍發出熠熠的閃光,從劍尖之處吐出寸餘光芒,隨著劍刀一動,劍尖的鋒芒霍然伸長出五、六寸,寒芒漾動之際,室內溫度陡然降了下來。

    一聲低吟從他喉間發出,劍影如水泛動,劍上湧現十二朵的梅花,隨著他的身形飛舞,那朵朵的寒梅幻化千百,全部燦爛地綻放著。

    瞬間,他的身軀全被寒梅罩住,似乎化為鐵骨糾枝,在寒氣迸射之中,接著又幻變為一片白光,把所有人的眼睛都耀花了。

    何康白第一次看到這三招劍法,發現竟有如此大的氣勢和威力,心裡也不知是喜是怨,竟然不自覺的流出了眼淚,感動得幾乎要趴伏下去,跪著向金玄白致謝。

    不僅他深深感動,連受過金玄白施展過這三招劍法的何玉馥和秋詩鳳也同樣的再度心悸不已,目不轉睛的望著朵朵璀的鐵骨寒梅,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唯恐看漏了絲毫。

    除了他們之外,趙守財和楚仙勇、歐陽姐弟等四人更是看得心旌搖曳、驚駭至極,像這種超凡入聖的劍法,是他們聞所末聞、見所未見的,每個人都承受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幾乎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劍影一斂,金玄白緩緩的走了回來,把秋水劍插回劍鞘,然後還給秋詩鳳,這時眾人才從置身萬點寒梅的幻境中清醒過來。

    何康白拭去了臉上的淚水,激動地道:「金賢侄,謝謝你,你真是我華山的大恩人,天哪!想不到我華山也終於有揚眉吐氣的一天……」

    他心裡清楚得很,憑著本身的功力,在使出寒梅劍法時,僅能讓劍上聚起七朵梅花,而掌門人西嶽劍聖姜文斌的功力比他稍高,也只能出現九朵梅花。

    而金玄白竟能在運劍之際,出現十二朵梅花,並且讓劍芒伸長至五、六寸之長,如此雄渾無儔的功力,就算何康白再練二十年,都無法到達這種境界。

    不過就因為金玄白能夠做到,所以何康白相信,以後的華山弟子一定也會有人能達到這種高超的境界,那麼華山憑著這三十六招寒梅劍法,就算不能超過武當,也將緊追在後,成為劍派中的翹楚,將崑崙、崆峒等劍派遠遠拋之身後……

    所以他才會激動地向金玄白致謝,表達心中的感動和感激。

    趙守財吁了口大氣,道:「金大俠,憑著你劍上的修為,只怕劍神也不過如此,真是令人大開眼界,歎為觀止啊……」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高高的舉起,道:「金大俠,老奴敬你一杯。」

    金玄白舉起面前的酒杯,道:「各位,我們為今天的相聚,乾了這杯美酒。」

    眾人舉杯之際,服部玉子推門入內,笑道:「相公,我也要喝一杯酒。」

    金玄白問道:「事情辦妥了嗎?」

    服部玉子點頭道:「你放心啦!他們一定逃不了的。」

    金玄白笑著暍乾了杯中的美酒,眾人也隨之飲盡杯中的酒。

    何康白高興地對楚仙勇道:「你趕快回客棧去把你姐姐和堂兄請來,讓他們也見見你金大哥,哦!別忘了把寧夏得到的那幾份文件順便帶來。」

    楚仙勇問道:「何叔,為要把那幾份文件帶來?姐姐說要留著它,說不定哪一天有用……」

    「現在就是用得著的一天。」何康白道:「總之你快把慎之和花鈴找來就是了。」

    楚仙勇應了一聲,卻沒有挪動身軀,問道:「金師叔,我爺爺現在還在不在人世?他的七龍槍此刻在哪裡?」

    何康白皺了下眉,道:「仙勇,這件事我不是跟你說過,要等你奶奶和你爹娘一齊趕到後,再由金賢侄親口宣佈嗎?你急問什麼?」

    楚仙勇道:「何叔,既然金師叔是爺爺的嫡傳弟子,為何他的劍法造詣如此高明,卻沒露一手槍法呢?能否請他也使幾手槍法讓我看看?」

    何康白叱道:「仙勇,難道你以為神槍霸王的名號是假的嗎?老夫豈會欺騙你不成?」

    楚仙勇嘴唇蠕動了一下,還沒說話,金玄白微微一笑道:「何大叔,你不必責備他了,既然楚兄弟想要見識一下昔年槍神名震天下的槍法,我就讓他看看我到底是下是槍神之徒。」

    他捏起一根銀箸,轉過身來,道:「楚兄弟,我就以這根銀箸,坐在這裡下動,使出守神三招九式,隨便你使用任何兵器都可以,只要能讓我站起來,就算你贏了,好嗎?」

    楚仙勇臉色一變,道:「你這麼瞧不起我啊?」

    金玄白笑了笑,沒有吭聲,楚仙勇只覺怒氣上湧,臉孔漲得通紅,道:「我的長槍放在客棧裡沒帶出來,這樣吧!念玨姐,你把長劍借給我。」

    歐陽念玨拔出長劍,含笑遞給楚仙勇,趙守財叫了聲:「小少爺,你可別……」

    何康白打斷他的話,道:「趙兄,仙勇一向驕傲,就讓他吃個苦頭,見識一下楚老爺子神槍的奧秘,對他以後的修為或許更有幫助。」

    趙守財是親身領教過金玄白那深不可測的內功修為,知道楚仙勇逞強的結果一定是敗得難看,可是想一想何康白之言,也覺得極有道理,於是輕歎口氣,不再多言,默默的看著事情的發展。

    金玄白端起圓凳走到窗邊,背窗坐了下來,道:「楚兄弟,你可以出手了。」

    楚仙勇問道:「無論我使出什麼招式,你都不會離開這張凳子?」

    金玄白微笑點頭,當他目光閃處,見到歐陽兄弟兩人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時,突然心念一動,道:「兩位歐陽兄弟,如果你們也有興趣,也可以一起上來,使出追風二十九斧,讓我看看你們練到何等程度……」

    歐陽旭日個性較為平和,還沒覺得怎樣,歐陽朝日的性格比較剛烈,當下立刻大怒,道:「大哥,金大俠既然想考我們的追風二十九斧,我們就請他指教一下吧!」

    他霍然站起,一脫外袍,反手從背上拔出斜插在皮套中的板斧,急步向前而去。

    歐陽旭日望了歐陽念玨一眼,只見姐姐沒有攔阻,於是也一脫外袍,取出板斧,走上前去和弟弟成犄角之勢站立。

    他們兩人是雙胞胎兄弟,自幼一起練功,心意相通,招式互補,自有一種聯手的斧法出招方式,因此威力比兩人合擊尤要大得多。

    歐陽念玨見到兩位弟弟一齊出去,目光一閃,望向何玉馥、秋詩鳳、服部玉子三人,只見她們全都嘴角含笑,面色自若,頓時心中生疑:「這位金大哥雖說劍法高明,已至化境,不過他僅憑著一根筷子,豈可使出追魂奪命神槍?縱然他功力非凡,卻也不可能贏得了三人合擊啊!但是她們三個為何一點都不緊張?難道金大哥真的武功高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以致她們才有如此大的信心?」

    果真如她所料,服部玉子、何玉馥和秋詩鳳多次見過金玄白以一根樹枝應敵,也看過他在得月樓憑著一根銀箸逼得手持七龍槍的都指揮使王凱旋都站立不住,所以對金玄白的一身絕藝是抱著極大的信心,絲毫都不緊張。

    服部玉子見到歐陽念玨愣愣地望著這邊,心念一轉,立刻便明白她的想法,笑了笑道:「歐陽妹妹,你是不相信我相公能夠憑著一根銀筷抵擋住他們三位的攻勢,對吧?」

    歐陽念玨掠了下鬢角,道:「以金大哥的武功,如果站著,也許可以擋得住我弟弟的追風三十九斧,不過若是坐著,恐怕……」

    她把尾音拉長,沒有繼續說下去,服部玉子笑道:「歐陽妹妹,我跟你打個睹好不好?」

    歐陽念玨問道:「打什麼賭?」

    服部玉子道:「我賭相公頂多只用三招,便可讓楚少俠和兩位歐陽少俠兵器脫手!」

    歐陽念玨一驚,還沒說話,只聽金玄白敞笑一聲,道:「傅子玉,你別給我添亂好嗎?我是坐著,屁股不能離開凳子,三招怎麼行?」

    服部玉子笑道:「相公,你當然可以的,我對你有信心。」

    她拉著身邊的何玉馥和秋詩鳳道:「兩位妹妹,你們有沒有信心啊?」

    何玉馥笑道:「大哥的劍法、刀法固然厲害,槍法尤其神奧莫測,連金花姥姥、銀劍先生、玄機道長都敗在他的槍下,神槍霸王之名豈有虛假?小妹對他是非常有信心。」

    秋詩鳳跟著笑道:「念玨姐,你敢不敢賭啊?」

    歐陽念玨銀牙一咬,道:「好!我賭,不過賭注是什麼?」

    服部玉子道:「如果相公贏了,你要嫁給他,做我的好妹妹。」

    歐陽念玨眼中寒芒一閃,道:「如果你輸了呢?」

    服部玉子笑道:「如果你贏了,我就輸給你十萬兩白銀!」

    此言一出,不但歐陽念玨倒吸一口涼氣,連何康白和趙守財都目瞪口呆,覺得服部玉子口氣太大了。

    服部玉子對著趙守財一笑,道:「趙大叔,剛才錢莊的孟掌櫃送我們來的時候,拜託我把錢存入匯通錢莊,我已經答應他要存十萬兩紋銀,這下如果我相公輸了,這十萬兩就歸歐陽妹妹所有,也就不能存進錢莊裡,所以先跟你打個商量,免得孟掌櫃到時候怪我食言。」

    趙守財想起剛才明明聽到金玄白說過,鬼斧歐陽玨和槍神楚風神早就將孫女許配給金玄白了,為何這位同為金玄白妻子的傅姑娘會不知道,而做出這種打賭的事?

    他在莫名其妙之際,卻有了這麼一個結論:「難怪我一直心裡納悶,為何金大俠選這麼一個相貌平凡、甚至還有點醜的女子為妻,原來她是鉅富之女,竟然隨時都拿得出十萬兩白銀,如此豐厚的家產,難怪金大俠會心動了!」

    一瞬之間,他的腦筋急速轉動,估量著自己認識的蘇州鉅富裡是否有姓傅的人,可是任憑他搜遍了記憶,卻仍然找下出蘇州城有這麼個富人。

    何康白神智稍一清醒,便見到趙守財像個呆瓜似的愣在那兒,他乾咳一聲,道:「趙兄,人家傅姑娘在跟你說話呢!」

    話一出口,他便聽到歐陽朝日大聲道:「姐姐,跟她賭了!」

    歐陽念玨眼珠一轉,忽然嫵媚地一笑,道:「好!傅姐姐,我跟你賭了!」

    她頓了一下,又道:「不過要把千里鏡放進去一起作賭注。」

    「好!」服部玉子道:「就這麼說定了。」

    歐陽念玨道:「何大叔,你作證啊!誰都不能耍賴!」

    服部玉子笑道:「誰耍賴,誰就是小狗。」

    何康白忍不住低聲問道:「傅姑娘,你難道不知道當年歐陽老莊主已將他的孫女許配給金賢侄的事?」

    服部玉子微笑道:「這種事我知道,除了歐陽妹妹之外,還有楚妹妹,她們都是大哥未過門的妻子。』何康白不解地道:「你既然知道,為何要下什麼賭注?」

    服部玉子笑道:「好玩嘛!」

    她目光一轉,對何玉馥和秋詩鳳道:「兩位妹妹,對不對?」

    秋詩鳳含笑點頭,何玉馥輕聲道:「爹!你擔心什麼嘛?大哥一定贏的……」

    他聽到楚仙勇發出一聲輕叱,忙道:「爹!別說了,快看!」

    何康白轉首望去,但見楚仙勇長劍一揮,進步撩身,連環三劍,迅如電掣般的朝手拈銀箸,坐在圓凳上的金玄白攻去。

    何康白認得那是楚老夫人所傳的「龍形劍法」,每劍發出都有五個不同的變式,威力不小,可是或許楚仙勇忌憚金玄白的劍法太厲害,故此劍路僅是中規中矩的施出,並且每招只出七分便撤劍變式。

    何康白心中暗暗讚賞楚仙勇的見機行事,只見他劍一出手,歐陽朝日已揮動斧頭,兜起一片烏光,斜斜劈了出去,取得是金玄白左側腰脅的位置。

    當然歐陽朝日出手之際,歐陽旭日也從另外一個方位揮斧攻出,斧風激盪,兩面斧刀角度互異,如同一張大嘴朝金玄白咬去,轉眼便將他全身罩在一片烏光裡。

    就在眾人尚未來得及眨眼之際,銀光乍閃,室內竟然響起「嗡嗡」的聲響,何康白依稀見到金玄白二指拈著銀筷幻起一片銀光,頓時把二斧一劍封在銀光之外。

    他不明白金玄白使的是否昔年槍神楚風神的槍法,可是楚仙勇卻識得那正是「守神」的第二招,只不過差別的是金玄白僅用一根銀箸使出槍招,長度不夠,因而顯然有疏漏之處。

    他心中大喜,劍式疾轉,朝銀光的空隙鑽去,把「龍形劍法」的優點發揮得淋漓盡致,所攻的部位卻是對方下盤,占的優勢正是對方所允諾的不能離凳站起。

    雖然他策略正確,可是劍式方動,銀光倏然大漲,竟然截住他的劍刀,只聽「叮」的一聲脆響,他便覺得似有一股電流從劍上傳來,極度快速的震動,讓他的手臂直到半邊身子在瞬間麻痺,再也無力握住長劍,退了半步,站立不住,斜斜跌倒於地。

    那枝長劍似被磁鐵粘住,緊緊吸咐在銀箸之上,隨著銀箸的變招,劍身急旋,尖刀削過歐陽朝日的斧柄,嚇得他把斧頭一扔,縮手倒翻而出,而長劍的劍柄則結結實實的撞在歐陽旭日的右臂之上,震得他整條手臂發麻,再也握不住重達十二斤的斧頭,當下丟了斧頭,疾退數尺,一直退到大桌邊,才停住了腳步。

    他們三人這一交手,所花費的時間,僅是兩個呼吸之間,可是卻已看得房中眾人心驚動魄,一口大氣喘下,便看到金玄白垂下手中的銀箸,穩坐在圓凳之上。

    楚仙勇一手撐著地面,呆呆地望著金玄白,只覺痛苦、悲哀、恥辱種種情緒一齊湧人心中,讓他僵住了,完全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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