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五卷 任是行人無定處 第二七八章 深情
    第二七八章深情

    高庸涵這一句反問大出兩人意料,月空盈忍不住問道:「你何以認定她就是智薇散人?那麼,你又能猜出我是誰麼?」這句話等於承認了高庸涵的猜測,因為月空盈本來就沒打算隱瞞。

    「據說丹鼎門師長之中,共有三位女子,但是很少在世間行走,所以知道的人不多。說實話,三人之中我就知道智薇散人的大名,其餘兩人我是一概不知,適才也只是猜測而已。」高庸涵微微一笑,繼而說道:「我與審家是世交,而審家大小姐審香妍則是智薇散人的愛徒,我曾經聽妍兒數次提及散人,故而對於散人的風采早已默然於心。」

    聽了這番解釋,月空盈和智薇散人恍然大悟,相視點頭。

    「至於閣下麼——」高庸涵看著月空盈,緩聲說道:「既然能將我從懸空島救出來,帶到星河嶼,想來不大會是丹鼎門的長輩,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應該是千靈族的大人物。以女子的身份而能自由出入道祖崖,除了千靈族大祭司,我再想不出還有誰了。」

    「好一個高庸涵,的確不愧人傑之稱!」若說先前高庸涵猜出智薇散人,還有些運氣的成分,那麼眼下一語道破月空盈的身份,則盡顯其思慮周詳的一面。月空盈不禁拊掌讚道:「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仍能鎮定自若侃侃而談,而且目光犀利,看來他果然沒有看錯你!」

    月空盈口中的「他」是誰,高庸涵雖有些好奇,卻不便追問,只是微笑著點頭示意。

    「能得智鐘師伯的激賞,我相信你一定有過人之處,只是為何做出這等事來?」智薇散人到了此時,已被高庸涵的氣度所感染,加上先前月空盈在道祖崖上的一番話,暗地裡對於他是否是兇手的懷疑無形中淡了許多。不過,仍有一些疑問,不問清楚是不會安心的。

    「丹泰常宗主不是我殺的!」高庸涵這句話一出,兩人不禁同時鬆了一口氣,至少在救人這件事上,不用再背負背叛族人的沉重負擔。看到兩人的反應,高庸涵當即明白,自己能否洗清嫌疑,眼前這兩人絕對是關鍵,於是接著說道:「我只不過受人欺騙,誤闖閬苑洞天,結果遭人陷害,蒙受了不白之冤!」

    「你為何潛入道祖崖,而後又如何受人欺騙,其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後又是如何到了四重天?」智薇散人一連竄問題拋了過來,最後又加了一句:「事關重大,中間不得有半點隱瞞,你須從實說來!」

    「我之所以潛上道祖崖,是為了救出師伯和師父——」接著,高庸涵將證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只是隱去了葉厚襄帶他上山那一段,這也是為了避免給北州國帶來麻煩。

    這一說足足說了大半個時辰,月空盈和智薇散人始終一言不發,不過神情卻是越來越凝重。等到高庸涵說完,兩人想了一下,才由智薇散人繼續問道:「你說你是化裝成北州國的禁軍,跟著葉厚襄一行到了道祖崖山腳下,那麼你是從哪裡知道的法陣法訣?」

    「是從一個丹鼎門弟子那裡得來的,那人名叫盤甲。」

    「盤甲?好古怪的名字,聽上去不像是我們千靈族的人,倒像是詭門中人。」智薇散人皺眉道:「你確定他真的是丹鼎門弟子?你又是如何認識他的?」

    「他確是丹鼎門弟子無疑!」高庸涵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把當初在焚天坑內如何結識盤甲,又如何聯手對付魔瞳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這麼說,這個盤甲既是丹鼎門弟子,又拜入重始宗門下。」說到這裡,智薇散人面色一變,看著月空盈沉聲說道:「此人先將門中機密洩露給外人,繼而將高帥誘騙至閬苑洞天,顯見事前便有周密的計劃。對方能在時機上把握的如此準確,只怕——」

    月空盈深深點頭,繼而又忍不住搖頭,眼神中劃過一絲茫然,喃喃道:「不會是他,一定不會是他!」

    高庸涵冷眼旁觀,對於智薇散人欲說還休的背後,所隱藏的含義十分清楚。智薇散人的意思是說,整件事顯然早已在對方的計劃之中,而有能力且有實力刺殺丹泰常的,當以重始宗的嫌疑最大。而且從整個過程來看,丹鼎門當中必然有內應,否則決不可能如此輕鬆得手。仔細想一想,既能通過重始宗在幕後操作,又能對丹鼎門的虛實瞭解的如此詳細,並且還能拉攏一幫人甘當內奸,此人是誰就呼之欲出了。當此世上,既能操縱重始宗,又能對丹鼎門有如此大的影響力,除了重始宗大天師丹意之外,還能有誰?

    只是有一點尚不不明白!看月空盈的神情,似乎和丹意之間有著極深的情愫,似乎不願相信丹意會借助重始宗之手,將丹泰常除掉。而從月空盈先前那句「他果然沒有看錯你」來看,丹意對於高庸涵頗為欣賞,而高庸涵之所以得救,說不定就有丹意的囑咐在裡面。既然如此,又為何要拿高庸涵來當替罪羊,難道說只是因為他去的不巧,適逢其會?這些疑問著實令人費解,要想解開其中的內幕,找到盤甲才是關鍵所在。

    「聖使,究竟是不是他只是我的猜測,正所謂清者自清,我想終究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智薇散人歎了口氣,續道:「不過有句話我想說已經很久了,只是一直都不知道怎麼開口,借這個機會索性說開了吧!」

    「姐姐請講!」這番話在月空盈聽來,頗有觸目驚心之感,登時面容一整。

    「我知道你和他的感情很好,但是我不希望你為情所困,以至於失去了應有的原則。」旁邊畢竟還有一個外人,所以智薇散人說得很含蓄,真正是盡在不言中了。

    月空盈想了很久,才緩緩點頭,是那種深明於心的表情:「是,我記下了!」

    這在智薇散人而言,實屬意外的收穫,當即長舒了一口氣,轉而對高庸涵說道:「高帥,路上我曾聽聖使言道,說你這幾年很是闖出了一些名聲,不知道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我是混在葉厚襄的隊伍中,潛上道祖崖的,事後只要丹鼎門一查,必定會發現其中的端倪。」高庸涵眉頭緊鎖,轉而說道:「當日丹鼎門發出仙使令,對付我天機門一事,兩位總有所耳聞吧?」

    「嗯!」月空盈和智薇散人齊齊點頭。

    「當日天機峰一戰,天機門和丹鼎門之間的情分已是蕩然無存,加上這次莫名其妙背上了刺殺丹宗主的惡名,只怕雙方的關係會更加緊張。」說到這裡,高庸涵忍不住連連長歎,一臉的懊悔:「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北州國的百姓!」

    「你的確沒有讓我失望!」月空盈對高庸涵在這個時候,首先考慮的是因為這件事,對北州國人族百姓可能帶來的隱患,而並非慮及自身的作法大為讚賞,「能在這種關頭,還不忘記百姓,單憑這一分胸襟就令人欽佩!」

    「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本就是修真界的事情,怎麼可能波及到凡人身上?況且北州國是掌教師兄一力扶持起來的,不管怎麼說,丹鼎門都不會為難葉厚襄等人,更不必說北州國的人族百姓了。」智薇散人微微一笑,續道:「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我和聖使也不會袖手旁觀,至少也要保住無辜不受到傷害。」

    「高某在此謝過二位了!」說完,高庸涵強自掙扎著站起身來,躬身朝兩人施了一禮。

    「人說東陵府高庸涵胸懷天下,乃是至情至性之人,今日一見,原來還是一個心繫黎庶百姓的磊落男兒。不錯,不錯,難得,難得!」畢竟男女有別,月空盈遙遙虛扶了一下,一臉的笑意,扭頭朝智薇散人說道:「我們救了他,都不見他有何謝意,沒想到姐姐這一句話,卻換來他的大禮。」

    「當然不是!」高庸涵也笑了,朗聲道:「兩位前輩的救命之恩,豈是言語所能表達出謝意的,高某不才,卻也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

    「我們姐妹二人可當不起『前輩』二字,高帥勿要過謙。怎麼說你也是玄元宗拓山老宗主的記名弟子,真正算起來,比我們的輩分還要高。」

    自倚剛山真玄觀一戰之後,巨擎閣宗主古玉,便有意將高庸涵的這重身份宣揚出來。儘管古玉的目的不怎麼擺的上檯面,不過是為了將重始宗的注意力,從源石族轉到玄元宗身上,但是這一點已在修真界慢慢傳開。不管先前有沒有聽說過高庸涵的大名,認不認識他,總之在修真界裡面,高庸涵三個字已經變得人所共知了。

    「我和妍兒已有婚約,從這一面來講,你們當然是我的長輩。」關於和審香妍有了婚約一事,之前高庸涵就想找個機會向紫袖坦陳,只是相聚才不過短短數十天,便在冰沐原失散,至今都沒有紫袖、烈九烽等人的消息。連紫袖他都不願意隱瞞,此時就更加沒必要遮掩了,於是率直相告。

    「你說什麼?」智薇散人和月空盈同時失聲道:「妍兒和你有了婚嫁之約?」

    「不錯!去年年初,在南州國天子城審府之內,當著妍兒的父母定下來的。」

    「想不到妍兒這丫頭,這麼快就要嫁人了。」月空盈由此想到自己的婚事,不由得有些癡了。

    丹鼎門大祭司原本由於身份所限,是不能談婚論嫁的,因為如此一來,便失去了與上蒼交流的能力。但是五百年前,這個慣例被打破,而破除這個戒條的正是月顏。月顏為了大衍國皇太子葉長亭,先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繼而不顧丹鼎門的極力反對,召集族中勇士,趕赴紫竹潭相助葉長亭,結果在橫水血戰之中死傷慘重。事後,月顏更是離開星河嶼,和葉長亭一起歸隱夕州載月湖,並生下了日後的玄元道尊葉無憂。而正是因為此事,銀漢宮和道祖崖之間產生了裂痕,以至於現在都始終格格不入。後來由於玄元道尊飛昇仙界,千靈族內部對於大祭司的私人問題,自然而然開明了許多,所以月空盈才可以大大方方地追求自己的真愛。

    看著月空盈又沉浸在幻想之中,智薇散人又好氣又好笑,搖了搖頭對高庸涵說道:「只要你們兩個情投意合,這樁婚事我自然不會反對。只是妍兒年紀還小,修行上還有許多需要提升的地方,我希望你們能過幾年再完婚,不知高帥意下如何?」

    「前輩所言極是!」高庸涵肩上尚有許多重任,此刻當然不會急於成婚,當即點頭應道:「我想,至少要把手上的事情都整理出眉目之後,再向審伯父提親。」[]

    「如此甚好!」智薇散人點了點頭,忽然忍不住一笑,問道:「妍兒前幾天剛剛回到星河嶼,此刻就在外面,你想不想見她?」

    「什麼,妍兒回來了?」高庸涵大喜之下,兜頭便拜:「還請前輩行個方便,讓我見一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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