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五卷 任是行人無定處 第二四八章 現形
    第二四八章現形

    那條游魚長相十分怪異,通體幽蘭,體型細長,尤其令人詫異的是,尖利的魚嘴竟然吐出一道劍芒。劍芒色呈淡青,看上去樸實無華極其普通,卻蘊含著比十四郎適才那一劍更加凌厲的劍意,直直朝龍琴刺來。

    龍琴雙眉一皺,面色一整,屈指又是一彈,破空之聲大起,迎向那尾游魚。那游魚似乎極具靈性,對龍琴的一擊十分忌憚,身子一陣亂扭然後朝下疾飛,貼著冰面滑出數十丈後,突然一轉沖天而起,仍舊迅捷無比地刺了過來。龍琴不慌不忙,拔出一枝髮簪在空中連連虛畫,只見一道道白色的光圈蕩漾開來。那游魚剛一觸及光圈便如同遭受雷擊一般,硬是碰出火花,冰川之上平地爆起一連竄的驚雷,聲勢驚人。

    「難怪敢在我沐芳谷撒野,果然是有所憑仗。」納蘭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從沐芳谷內緩步走了出來,在她身後跟著數十人,只是身邊的幾人明顯受了重創,卻是被龍琴適才的幾指所傷。納蘭步履緩慢而堅定,望之如閒庭信步一般,實則卻快逾閃電,眾人眼前一花,她已然飛到半空與龍琴隔空相望。「諸位今日大動干戈,傷我門人,總得有個說法吧?」

    「把我家公主交出來,否則沐芳谷寸草不留!」

    「公主?」納蘭一愣,隨即醒悟過來,對方說的一定是紫袖,大訝之下暗叫不妙,沒想到紫袖居然並非是九界中人,而是來自九重天境!只看眼前這四人個個修為極高,心知這一次的事情很難善了了,可是紫袖背著自己私闖後山禁地,此時當真是生死難料,如何交得出來?就算能交出來,被人打上門來,這口氣也實在難以嚥下,「什麼公主,我怎麼不知道?」

    「你也算是個高手,可惜氣度上卻落了下乘,哼哼!」龍琴微微搖頭,一邊手捏蓮花指輕輕在髮簪上一點,光圈猛然大振,將那游魚生生逼退了數丈。「這沐芳谷外的禁制就是我家公主所破,莫非你還想抵賴不成?」

    「你說的那個人,兩天前就已經離開沐芳谷了,我拿什麼交給你?」納蘭微微一笑,對於龍琴的譏諷毫不在意,信手一揮一個法訣拋了出去。那游魚彷彿又有了活力,頓時氣勢大盛,圍著光圈不住打轉,伺機便與光圈拼上一下。兩人使的法術均是世所罕見的精妙法門,而那尾游魚和那支髮簪也都是頂級的法器,閒談間斗的是難解難分,嘴上同樣是針鋒相對。

    「胡說,她要是真的離開沐芳谷,我豈能不知?」龍琴臉色一沉,森然道:「你要是再不交人,就別怪我們大開殺戒了!」

    龍琴雖是女子,性情卻十分的急躁,而且還有一點,她的護短在族內也是出了名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在初見高庸涵時,就差一點取了高、審二人的性命。這些方面加起來,有時候便顯得有些不講理,但是她在族內身份特殊,所以大家通常都會讓她三分。自從發覺紫袖失蹤之後,她便陷入到深深的自責當中,認為這是極大的失職,尤其在發現沐芳谷內居然有這等高手時,更加擔心紫袖的安危。先前對風煙舉等人痛下殺手,只是她情急之下的一種發洩,這倒並非說她本性嗜殺。

    其實在鸞龍眼中,九界所有的生靈都不值一提,視之如同螻蟻,便是殺上成百上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正如小孩子貪玩,將一個蟻穴給燒了,一下子燒死成千上萬的螞蟻,有人會說他殘忍麼?這個念頭是鸞龍、虯齊這種九重天境的神獸天生便有的,不像仙界眾仙,大部分都是從九界當中修煉出來的,最起碼對族人還有一份關切。這點區別,造成了鸞龍和虯齊對於下界生靈的淡漠,以至於原本高高在上的神獸,在世人眼裡卻同惡魔沒有什麼分別。

    「哈哈哈,好大的口氣!」納蘭本是一個單純的女子,只因為情所困,性子變得乖戾而偏執,聽了龍琴滿是威脅的話語不怒反笑,淡然說道:「漫說你家公主不在我府中,就算在我也不會交給你。你們打傷了我門人,今日的事情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十三郎、十四郎、十九郎聽命!」

    「屬下在!」三人齊聲應道。

    「殺了這些人,救出公主!」龍琴倒也乾脆,懶得再費口舌,當即一聲怒喝,手中髮簪脫手而出,朝納蘭襲去。

    「不用跟他們講什麼規矩,格殺勿論!」納蘭早已看出,若是單打獨鬥,除了自己以外,沐芳谷一眾苦行者沒有一個可與敵人相提並論。不過來人再強,畢竟還沒到仙人的境界,只要自己敵住那名女子,剩下的三人在己方七八十位修真者的圍攻下,定然討不了好去。

    龍琴只認準納蘭是可與之一戰的對手,天生的高傲卻使她忽略了對方人數眾多,只管朝納蘭攻了過去。兩人的修為均已到了散仙的實力,這一下動起手來聲勢遠非修真者所能及,靈力激盪之下,冰川表面轉眼間就被切出道道溝壑。冰屑石塊被震得沖天而起,勁風掃過,所有人都立足不穩被震出百丈之外,就連重傷的風如斗和花靈風也不例外。若非眾人都是修為高深之輩,只怕光是這偶爾散落出來的靈力,便足以致人於死地。

    風如斗這麼一震才回過神來,抬頭呆呆地看著半空中,從未見過的激鬥。只見納蘭揮舞著一柄金黃色,宛如流沙一樣變幻莫測的長劍,身旁是一條游魚上下翻飛,左右顧盼之間瀟灑之極。另一側的龍琴則大不相同,一襲白衣紋絲不動,手中捏著一枚細細的髮簪,如同繡花一樣輕靈。若只看兩人的動作,宛如翩翩起舞一樣,惟有時不時傳來的一聲聲炸雷般巨響,才能體會出其中的凶險。然而,這還不是風如斗所關注的,真正令他震驚以至於失態的,是納蘭手中的那把六尺長的寶劍。以他的眼力,當然看得出來,這把劍就是御風族的至寶——天翔飛劍!

    天翔飛劍遺失以來,距今已有五百餘年。這五百年來,天翔閣無時無刻都想要找回這把劍,因為普天之下,惟有這把劍中才能真正發揮劍道的至高境界。天翔飛劍相傳是震雷界的精華,歷經無數年自然凝聚而成,以此之故,和祖緣印一道是為御風族的兩大至寶。只是天翔飛劍緣何落到納蘭手中,稍微一想不難得出結論,一定是從洗劍湖中得來,難怪風煙舉多年來都是徒勞無功。可是與天翔飛劍結為一體的那尾游魚,卻又從何而來,並且還有幾分纖麟魚的味道,這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傳說,天翔飛劍發揮到極致,可暴漲至三十三尺,且有七種不同的劍意同時釋放出來,真正叫神鬼莫測,當者披靡。可見,這位沐芳谷的谷主,對於劍的精髓並不清楚。風如斗自知靈胎盡碎命不長久,當下從懷裡掏出一把細沙,手掌一張,那些細沙據說旋轉凝成了一塊令牌,而後勉力畫了一個符篆上去,揚手一拋令牌化作一團黃沙隨風而逝。

    將天翔飛劍的下落傳回天翔閣之後,風如斗只以旁觀者的目光,看著雙方打作一團,心中不禁暗歎:「高老弟,我已盡力,卻還是沒能打探出你的下落,實在是對不住得很。不過這四人來自九重天境,是紫袖姑娘的族人,想來他們一定可以將你和紫袖姑娘救出來,我走得也就安心了!」到了此刻,風如斗絲毫沒有怪罪龍琴等人的意思,也不以對方不分敵友的行為而心生不忿,單只這份胸襟就遠超旁人!

    這邊,十三郎三人面對七八十位修真者的圍攻,雖說奮力拚殺之下,連殺了對方十餘人,卻終於還是有了寡不敵眾的感覺。這些苦行者乃是納蘭多年來,精心羅致的手下,無論修為還是對敵的經驗與眼光,均為一時之選。況且這些人朝夕相處,出手之際十分默契,很快便佔據了上風。一時間,十三郎等人險象環生。

    龍琴與納蘭相鬥,算得上是旗鼓相當,至少在短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龍琴越打越是心驚,萬萬沒想到厚土界居然還有這等高手。而納蘭同樣不敢有絲毫鬆懈,她原以為玄元、重始二位道尊飛昇之後,當世再無能與己抗衡的敵手,沒想到在仙界之外,還有一幫人有如此實力,自己以前委實有些自大。兩人一般的心思,一般的精妙手段,卻因為週遭局勢的不同,而漸漸分出高下。

    看著三個子侄苦苦支撐,龍琴心中大悔,實不該將下界看的一無是處。可是到了此時,哪裡還有迴旋的餘地?是她將三人帶到厚土界,自然有責任、有義務保住他們三人的性命,可是該如何做呢?像她們這種級別的高手,靈力、法術、武技之流已經不是最關鍵的了,真正比拚的其實是對境界的體悟,和對自身心神的把握。[]

    龍琴分神之際,納蘭只一瞬間便察覺出來,手底下的攻勢愈發猛烈了。她心裡也很清楚,此次結仇當真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若是不能把四人當場格殺毀屍滅跡,只怕隨之而來的就是極其慘烈的報復。以納蘭的修為當然可以不懼,因為在她而言至少有自保的能力,可是手下這幫和自己一般想法的苦行者,可就難說得很了。對方若真是心存殺機,這麼多人就全毀在自己手上了。不說這數百條性命足以令她不安,單說自己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也是無法接受的事情。這麼想著,更要將龍琴等人留在此地了。

    納蘭連施辣手,面龐上隱隱浮現出一層紫氣,漸漸地,四周不知何時染上了淡淡的紫色,在陽光下炫出一抹奇異的色彩。龍琴失神之下失了先機,被逼得連連後退,便在此時,偏偏又傳來十九郎的慘呼,十四郎的悶哼。側目望去,十九郎頭上翠綠的高冠被斬掉一截,那其實是鸞龍頭上的靈角,可與靈胎相提並論,這一下自然是遭受重創。至於十四郎倒看不出有什麼外傷,但是身形已顯凝滯,顯然也不妙得很。

    「難道當真會喪命於此,喪命於下界生靈之手?」龍琴豈能干休?一念及此,再也顧不得驚世駭俗,當即搖身一變現出真身,卻是一條體長几近百丈的鸞龍。鸞龍一對銅鈴巨眼射出凶光,跟著大吼一聲:「現形!」

    四人下凡之時,族中長老曾再三告誡,非到萬不得已時不可洩露身份,以免引來仙界的干涉。所以即便是剛才被斬去了半截靈角,十九郎也不敢顯露原形,此時見龍琴現出真身,三人齊齊大吼,變回本來的模樣。

    這一下,鸞龍的龍罡得以完全施展,龍息吞吐之際風雲為之變色。就憑這股天生的氣勢,一眾苦行者不由自主停手退到一邊,他們從未見過鸞龍,此時無不大驚,紛紛駐足驚歎。

    原本就奇寒無比的冰川,此時更多了一股肅殺之氣,直逼得人心底泛出陣陣寒意!

    PS:大家看書圖個高興,我寫九界以來一直都是免費,也是為了圖個高興,所以即便是更新慢了點,也希望大家別說一些讓人不高興的話。總之,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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