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五卷 任是行人無定處 第二三六章 同仇
    第二三六章同仇

    「哼,風煙舉,別人怕你們天翔閣,我們詭門可不怕!」鷹揚對風煙舉挑撥離間的言語毫不動怒,此刻雖然處於絕對的劣勢,卻很沉得住氣,絲毫沒有示弱的表現。

    「風真人,我們儘管和鷹揚長老不合,但那只是詭門內部的事務。」魚淺狄傷勢不輕卻極為硬氣,大聲說道:「詭門的事情,還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

    「哈哈哈!」風煙舉知道大局已在掌握之中,所以對於魚淺狄的話非但不以為忤,反而很是欣賞他的血性,大笑道:「我是一片好意,不管你領不領情,我都會出手。不過,我幫你解圍之後,你們兄弟十幾個人去留自便,我不為難你。」話說的很漂亮,但是眾人心裡都明白,一旦鷹揚死在這裡,魚淺狄等人鐵定會被詭門視作叛徒,到頭來還是只有回到此地,投靠在天翔閣門下以求庇護。

    話音剛落,風煙舉手一揮,身邊搶出兩名天翔閣弟子,臨空朝鷹揚擊去。鷹揚此時當然不會再對魚淺狄出手,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彷彿對那兩名御風族修真者的攻擊視若無睹。那兩人堪堪攻到鷹揚身前三丈,法陣中突然閃過一片淡淡的綠光,「彭」的一聲彷彿撞上了什麼,兩人身形一窒隨後摔落到地上。就在綠光一閃而過的同時,風煙舉暗叫不好,甩手一道銀光擊了出去,跟著身形一晃俯衝了下來,打算將兩名同伴搶回來。

    風煙舉的反應很快,可是鷹揚同樣不慢,況且還佔了先機。當那兩名御風族修真者衝過來,鷹揚就算準了會發生什麼事,而且他絲毫沒有小瞧風煙舉的意思。當那道銀光擊過來時,左翅猛然張開,數十根羽毛自行脫落,瞬間結成一個圓形的羽扇擋在身前,一對歷爪閃電般抓向尚未墜地的那兩人。與此同時,一聲脆響,羽扇被銀光震得四分五裂,但是銀光也變成了強弩之末,被疾衝而來的風煙舉收回體內。這一下交手兔起鵠落,兩人一觸即分,旁人看得是眼花繚亂,更別說插手其間了。

    紫袖並不清楚雙方究竟源於何事而大打出手,但是以她的修為眼光,自然能看出剛才的凶險。單就修為而言,鷹揚應該說要高出一籌,不過修真者之間的爭鬥,並不是完全依靠修為而定。修為只要相差不是太大,交手的經驗、法器和武器等等,都能決定勝敗。風煙舉擊出的那道銀光,並非是御風族慣用的長劍,而是一節晶瑩如雪的獸骨,至少在武器上佔了很大的便宜。鷹揚雖然面不改色,其實已經吃了一個暗虧,看似將銀光擋了回去,暗地裡靈胎已然受到了震盪。

    而那節獸骨,則引起了紫袖極大的興趣。從適才那銀光中蘊含的氣息來看,這一節獸骨應該屬於某種上古異獸。根據各派的記載,上古時天地間的靈氣十分充沛,所以那時節成仙得道的人很多,而那些異獸、靈獸的實力自然也是水漲船高。隨著時間的推移,數萬年之後,靈氣日漸稀薄,異獸、靈獸之類越來越罕見,以至於現今,它們的內丹、皮毛甚至於屍骨,都成了世所罕見的異寶。風煙舉能有如此機緣實可謂難得,只可惜他似乎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並沒能發揮出應有的威力。

    鷹揚搶得先機,風煙舉勝在武器精絕,兩人適才那一下交手旗鼓相當,各自搶了一名天翔閣弟子。鷹揚抓著一名天翔閣弟子退回到陣中,朗聲笑道:「風煙舉,我這陣法怎麼樣?」

    「彫蟲小技而已!」風煙舉沒想到甫一交手,就有一名同伴落入對方手中,不免有些惱羞成怒,冷笑道:「你放了我的人,然後束手就擒,我可以保證你們性命無虞。」

    「魚頭,既然你們已經暴露,還是先離開這裡,咱們之間的事情日後另說。」鷹揚沒有理會風煙舉的話,而是轉頭讓魚淺狄離開,令眾人頗有些出乎意料之感。

    「不用你在那裡假惺惺,」魚淺狄並不領情,冷冷回道:「風真人剛才便說了,無論今夜結局如何,我們都可以自由出入,這一點不勞你費心。」

    「哼,不識好歹的東西,我看你們根本就是不想回去!」鷹揚破口大罵:「難道你們不怕被逐出詭門,從此不容於族人麼?」

    「你苦苦相逼,還不是想把我們兄弟趕盡殺絕?」魚淺狄長歎一聲,朝一眾漁人揮手道:「我們走吧!」[]

    「慢著!」風煙舉擺了擺手,天翔閣弟子紛紛散開,將魚淺狄等人圍在中間,而後拊掌笑道:「想不到二位剛剛才拼得你死我活,轉眼間就合力演了一齣好戲,當真是精彩之極。」

    「風真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魚淺狄心中一懍,神色卻很從容。

    「什麼意思?你們心裡清楚!」風煙舉忽然歎了口氣,頗有些惋惜地說道:「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二位居然在這種情形下,還能同仇敵愾,看來有關詭門喜歡內訌的傳言並不足信。我很是敬重二位,照常理來說本該放你們走,但是職責所在,只能將大家留在這裡了。」

    「惺惺作態,果然不愧是御風族人。」風煙舉老於世故而且目光犀利,鷹揚不禁暗暗心驚,心想此人不愧是天翔閣宗主沙漫天的七大弟子之一,果然有幾分本事。但是嘴上卻不肯吃虧,言語中滿是譏諷,暗指御風族人虛偽。

    「我是否虛偽並不重要,」風煙舉微微搖頭,用眼色制止了同門想要出手的衝動,悠悠說道:「這幫魚人朋友對我們而言,助益頗大,如果這件事沒有鬧開,我可以故作不知。可是你們這麼一鬧,事關天翔閣的顏面,我便沒了選擇,不得不痛下殺手。」

    風煙舉的意思很簡單,天翔閣在洗劍湖打撈天翔飛劍,光憑他們自身很難做到,要不然沙漫天當年也不會力邀獨笑翁和水窮叟了。自從風煙舉主持洗劍湖的事務以來,開始招攬各種人才,魚淺狄等人才得以憑藉機關行會弟子的身份,順利進入到湖心島上。這些年來,他們雖然沒有在機關學上展現出實力,但是在水中的作用卻很大,尤其是監測機關傀儡在水下的行動方面,功勞頗大。究其本意,風煙舉實在不願揭穿魚淺狄等人的身份。

    鷹揚的到來,顯見是受詭門的委派,也就意味著詭門將要插手洗劍湖,這對於風煙舉而言,當然無法再繼續假裝下去。不得已,風煙舉暗中派人監視魚淺狄,直到今夜跟蹤到了這裡,稱得上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既然挑明了,如果再讓魚淺狄等人安然離開,一旦傳揚出去,天翔閣必然會受到修真界的恥笑。堂堂九大修真門派之一,居然被詭門獸族之人潛入,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到了這般田地就只能有一個結果了。

    「鷹揚,我勸你還是放了他,」風煙舉伸手指了指被擒的那名同伴,皺著眉頭緩緩說道:「你既然在乎同門生死,只要放了他,我雖然還是會殺你,但卻會留下魚淺狄等人的性命。」

    「他可以死在我們手裡,但是我們卻不能看著他死在別人手裡,這就是詭門裡不成文的規矩,是不是很好笑?」魚淺狄說到這裡,忍不住笑著看了鷹揚一眼,無奈道:「我們本是天敵,卻想不到會有現在這般情形,真正是世事難料。」

    「等解決完眼前這個麻煩,回頭咱們之間的賬還是要算個清楚。」鷹揚原本陰沉的目光,此時突然多出了一分笑意,「我可不想你死在別人手裡,那樣的話我會很失望的!」這話一出,包括魚淺狄在內的一眾魚人全都笑了,知道只要能活著離開這裡,一定可以和堂堂詭門長老之一的鷹揚交為朋友。同時,大家也都從話中聽出了不太好的徵兆,明白接下來一定是凶多吉少,但卻沒有一個退縮的。

    「諸位都是響噹噹地好漢子,風某很是欽佩。」最終還是無法收服魚淺狄等人,令風煙舉很是失望,但是仍不肯就此放棄,繼續說道:「鷹揚,我剛才的話你可想清楚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麼多人,陪你一起死吧?」

    「我這個人脾氣很不好,最受不得人威脅,」鷹揚說著,慢慢把手中的那名天翔閣弟子舉了起來,風煙舉等人的目光突然之間變得銳利,滿是殺機。鷹揚突然一笑,一揚手將那人朝風煙舉扔了過去,嘴裡大喊道:「這個人還給你們!」

    隨著這一聲大喝,鷹揚竄出法陣,雙翅一展扶搖直上,幾道劍光劃過,幾條身影尾隨其後追了出去。與此同時,風煙舉伸手接過同伴,卻發覺此人的靈胎已經被吸食一空,知道是鷹揚下了毒手,登時大怒,喝罵聲中也跟了上去。

    前面說的振振有詞,結果還未出手便臨陣脫逃,大多數人皆是一愣,繼而不恥。只有魚淺狄明白,鷹揚用吸食敵人靈胎的手段,完全激怒了風煙舉,從而將在場的天翔閣幾位高手全部引開。鷹揚一旦被那幾個御風族人追上,估計也是凶多吉少,只是這裡還有這麼多天翔閣的修真者,大家能逃的出去麼?

    天翔閣早已計議妥當,今夜務必要將詭門的人全部格殺,自然不用再顧及什麼規矩,紛紛出手。魚淺狄在魚人中修為最高,奈何卻被鷹揚擊成重傷,同時被兩名天翔閣弟子攻擊,一時間險象環生。其他魚人的修為本就不高,而且還要面對至少兩名以上的敵人圍攻,更加不是對手,片刻之間慘呼連連,已經有幾人被當場斬殺。

    魚淺狄已然絕望!他知道,最多再有幾招就支撐不下去了,只是可憐了這些跟著自己的兄弟,白白喪命於此。想到這裡,魚淺狄突然爆發出極強的靈力,竟然將兩名敵人生生逼出一丈開外。

    那兩人不驚反喜,知道這只是迴光返照的表現,旋即搶上前來,狠狠刺向魚淺狄。就在兩柄長劍堪堪到達胸前之時,一道柔和的微風拂過,那兩柄長劍突然倒飛出去,跟著兩人如同受了雷擊一般,登時癱軟在地。而後,足足有三十多柄長劍,幾乎不分先後被震飛或是震斷。眾人皆驚,齊齊退到一旁,驚懼地看著場中那個白色身影。

    來人是一名絕美的女子,在月光之下飄然若仙,除了紫袖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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