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五卷 任是行人無定處 第二三三章 雪崩
    第二三三章雪崩

    隨著一連竄巨響,兩側的山崖劇烈震動,不斷有碎石滾落下來。

    風如斗猛然間醒悟過來,大喝一聲:「大家小心,山頂的積雪崩塌了,千萬不要使用法術!」說完,飛到半空,緊貼著一側的山崖以躲避雪崩。聽了風如斗的招呼,眾人均不敢怠慢,紛紛附著在山崖邊上,而此時雪塊已經夾雜著山石俯衝下來。眾人的修為都不弱,在這樣的天災面前,自然不怎麼在意。

    倒是風如斗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因為在此之前,從未聽說過亂風坳這個地方會有雪崩。果然,很快就察覺到幾分異樣。以他的修為,漂浮在半空之時,即便是遇到狂風大作也可巋然不動,可是伴隨著雪崩而來的寒風,卻吹得他幾乎站立不穩。在寒風之中,似乎隱藏著極厲害的法力波動,居然有人在亂風坳這種地方施展法術!風如斗能察覺出來,其餘幾人自然也默然於胸,因為雪塊中蘊含的法力越來越強,若是再不施展出手抵擋,定然會喪身於此。

    由於山路很窄只能單行,所以風如斗走在最前面,然後是烈九烽、水漣漪和紫袖,高庸涵斷後。雪崩來的很突然,其中夾雜的法力更加出乎意料,所以在風如斗飛上半空之後,烈九烽便首當其衝。此時形勢危急,烈九烽已經顧不得風如斗的勸誡,大喝一聲,揚手撒出一道火牆,硬生生橫亙在山崖中間。天火的威力毋庸置疑,那些雪塊還未到火牆邊上,便紛紛融化,一時間水汽蒸騰而上。水汽夾雜著雪花,在狂風吹襲下,比之先前更加難以看清週遭情形,目力所及只有丈許。

    烈九烽正自暗喜,以為風如斗適才所言不過是傳言,並不足信。可是火牆剛剛布起片刻,腳下突然冒出一團光圈,迅即將他籠罩其中。烈九烽臨危不亂一拳朝光圈砸去,手臂堪堪抬起還沒來得及出拳,那個光圈驟然化作一道電芒,鑽入到體內直奔紫府而去。紫府乃是靈胎居所,對於一個修真者而言何其重要!這一下變故橫生,烈九烽大驚之下,待要催動靈胎阻止那道電芒時,卻已然晚了。電芒快如閃電,鑽進紫府當中旋即炸開,烈九烽只覺得一股酸麻從紫府蔓延到全身,長大了嘴連話也說不出來,直挺挺倒了下去。他這一倒,火牆轟然坍塌,被阻了片刻的冰雪來試更加猛烈,傾山倒柱般砸了下來。[]

    水漣漪一直被烈九烽護在身後,躲在幾丈外一塊凸出來的山巖之後。剛才的變故,眾人根本沒看清楚,只聽見一聲大喝,繼而從白色的霧氣當中,依稀看到閃動的火光,大家這才明白,烈九烽已然施法。水漣漪對烈九烽信心很足,所以並沒有什麼擔心,可是轉眼便察覺到灼熱的熱浪一閃而止,頓時意識到情況不妙,不退反進衝了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水漣漪剛剛衝到烈九烽身後一丈,就看見鋪天蓋地的雪塊、石塊砸了下來。眼見就要把烈九烽埋在下面,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素手一揚傾盡全力使出水鏡靈界,一道水幕擊了出去。當日在靈渚古墟神廟之外,水漣漪的水幕曾令高庸涵險些吃了大虧,此時全力施為之下,居然在瞬間生生將雪塊全部凍了起來。

    水鏡靈界乃是上善樓中,一等一的厲害法術,在水中尤其厲害。而冰雪本是由水凝結而來,所以借助冰雪之勢,反而比烈九烽的火牆效果更佳,這倒不是說水漣漪修為高過烈九烽,而是環境使然。可惜,亂風坳的古怪並不會因人而異,水漣漪隨即也倒了下去,水幕隨之化為烏有。

    紫袖的修為在五人中最高,知道絕不能硬來,趁著烈九烽和水漣漪接連拚死抵擋,換來的那一點點間隙,虛指連點,畫出一道符篆拍到身前。這一刻顯現出了紫袖的超卓見識,當此非常時刻,她並沒有一味地用強,而是借助符篆和法陣之力,來抵擋雪崩中那股霸道的法力波動。風如斗先前曾說,在亂風坳不能施展法術,可是卻並沒說不能用符篆法陣,所以紫袖的這一舉動完全正確。雪塊從身邊飛速下瀉,卻不能損及分毫,紫袖回身想要把高庸涵拉到身前,卻一把拉了個空,身後已是空空如也!

    紫袖心裡雖急,卻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耐心等待雪崩過去。要是換作以前,紫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返身尋找高庸涵,只是現在,經過了霜月海的修行,她的心志已堅,知道此時真正該做的,是設法保全自己。由於不知其他人是吉是凶,若是貿然施法再遭不測,後果不堪設想,唯有先保存實力,待形勢稍緩之後再做計較。

    這一場雪崩受法力催動,較之一般的天災要猛烈數十倍,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緩緩停了下來,而山崖之間仍舊是風雪交加。紫袖一振力,從厚厚的冰雪之中跳了出來,四下張望,除了白茫茫什麼也看不見。靜了靜心神,放出神識,登時發現了烈九烽和水漣漪被埋的位置,可是高庸涵卻緲無蹤影。救人要緊,紫袖一時間顧不得想那麼多,疾步上前一探手,衣袖如游龍一般伸入雪中,將烈九烽和水漣漪拉了出來。

    正在這時,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紫袖伸手虛虛一拖,那人身形一緩輕輕落在雪地上,剛一落地就噴出一口鮮血。紫袖急忙扶起那人,問道:「風先生,你傷勢如何?」

    「不要緊,想不到這裡居然有這麼厲害的法陣。」風如斗說著一指戳到自己額頭上,臉上突然金光大盛,跟著又吐出一口淤血,神色歸於平靜。

    「風先生,你這法子效果雖好,可是隱患極大,還是少用的好!」風如斗此法是天翔閣獨特的療傷法門,可以在短時間內完全壓制住靈胎傷勢,紫袖眼光銳利非常,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利弊。

    「沒事,習慣了!」風如斗苦笑了一聲,望著烈九烽和水漣漪說道:「仙子,烈老弟兩人怎麼樣了?」

    「他們紫府內氣息亂作一團,但是靈胎卻毫髮無損,當真是奇怪得很。不過照情形看來,過上一兩個時辰就會沒事了。」紫袖皺眉道:「適才我感覺到地底有一股奇異的靈力,直直衝了上來,應該就是你說的那層禁制了。可是這股靈力和雪崩之中蘊含的法力,截然不同,顯然還有另外一個陣法在運轉。」

    「不錯,剛才——」

    御風族人天生對於危險異常的敏銳,剛才風如斗浮在半空,從雪崩一開始便察覺到有一股法力襲來。以他之能,當然要循著來路追查過去,索性他純憑天賦本能行動,故而沒有引發亂風坳的禁制。才飛出數十丈,對方似乎有所察覺,那股法力分出了一股專門對付他。風如斗更加好奇,當下拔出長劍逆流而上,純以劍意劈開一條通路。可是愈往前壓力愈大,到後來宛如一座大山橫亙在面前,又勉強前行了二三十丈,便被死死逼住。人力再強終歸有限,豈能和大山抗衡?風如斗勉力支撐了片刻,力竭之後,靈胎反被震傷,幸虧雪崩適時而止,不然性命都堪虞。

    「照你這麼說,的確是另有蹊蹺,」紫袖轉而問道:「風先生,你有沒有見到阿涵?」

    「怎麼,高老弟沒有和你在一起麼?」風如斗這時才發覺高庸涵並不在這裡,眉頭緊鎖,搖頭道:「我還以為他察覺到了什麼,一路追了下去,原來不是!」

    「我也覺得奇怪!」紫袖將剛才雪崩時的情形大致說了一遍,沉吟道:「以他的修為,就算遇到什麼事情,也不至於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況且,我們二人相距不過兩三丈,無論如何,我總會感覺得到,可是一點異樣都未曾出現,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以高老弟的修為和見識,想來肯定不會有什麼大礙。」風如斗想了一下,續道:「不管他去了哪裡,一定和那股突如其來的法力有關,只要找出是誰在背後搗鬼,就可以找出高老弟的下落。」

    「嗯,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紫袖對高庸涵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心,因為從一開始相遇,高庸涵就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堅毅鬥志,這一點恰恰是最打動她的方面。所以對於高庸涵的離奇失蹤,她心頭雖然牽掛,神情中卻沒怎麼表露出來,要是換作審香妍,只怕早已淚流滿面了。

    風如斗背著烈九烽,紫袖攙著水漣漪,沿著山路繼續往前。一路蜿蜒而上,兩人暗自戒備,同時將神識灑了出去,可以說方圓數里之內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這兩大高手的耳目。可惜,一直走出三十餘里,上到山頂都沒有絲毫發現,這令兩人大為詫異。

    「風先生,你是當世高人,可知有何陣法,足以在數十里甚至更遠的地方發動?」

    「咳咳,」風如斗頗為尷尬地咳了兩聲,搖頭道:「我很少離開九重門,而且孤陋寡聞,所以根本沒有聽說過,哪一派有這麼厲害的陣法。」

    遲疑了一下,風如斗續道:「我們天翔閣的九息歸元劍陣威力差強人意,就算全是我這種修為的,滿打滿算用七七四十九人佈陣,劍意至多也就覆蓋方圓十里,要達到三十里之遙,是想都不敢想的。」

    各派均有鎮山絕學,九息歸元劍陣是天翔閣的不傳之密,據說當年曾用來阻止上仙狐晏。其時天翔閣頂尖高手傾巢而出,劍意縱橫交錯直衝天際,以至於蜃樓方圓八里之內,被夷為平地。所以風如斗這麼一說,幾乎等於否定剛才那股凶悍的法力,是出自修真者之手。因為整個修真界當中,像風如斗這等修為的人並不多,更別說還要聚集至少不下三五十人,這種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紫袖默然,不禁想到了煉世山中的魔瞳虯齊,心中的憂慮終於浮現在臉上,略顯猶豫地說道:「莫非是魔界,又或是仙界的手筆?」

    風如斗臉色一變,覺得紫袖的猜測未嘗不對。他們都不知道高庸涵的經歷,更加不清楚無論是仙界還是魔界,都有幾個大有來歷的高人,在暗中注視著高庸涵,所以這麼一想均自悚然心驚。若是修真界,以紫袖、風如斗加上烈九烽和水漣漪的實力,哪裡都可以闖上一闖,可是一旦涉及到仙界、魔界,其中的變數就太大了。

    「你們都想岔了,其實,有此實力的另外還有一幫子人!」說話的是緩過氣來的烈九烽,可是他這一番話,卻引來了好大的一場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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