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五卷 任是行人無定處 第二三一章 驚風
    第二三一章驚風

    高庸涵一劍刺出,眾人皆驚!

    天翔閣一輩子追求的就是御劍之道,整日修練的便是如何提升劍意,而殺意正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方面。可是在場的所有人,卻從來沒有人見過這等充滿殺機、霸道無比的劍法,也許只有天翔閣宗主沙漫天,才有這等有死無生的殺意!

    除了仍在激鬥的紫袖和雲介臺,就連烈九烽、水漣漪都不由得停手,望向了這邊。其餘的天翔閣修真者,人人心生驚懼,每個人都震驚到了極點,心想原來萬里驚風也可以有如此的威勢。眾人一時間都呆了,居然沒人生出要搭救同門的念頭,待醒覺過來,卻已是緩不待急,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七個同門,被充滿無盡殺意的一劍給裹了進去。

    那七人首當其衝,心中的震撼更加強烈。只是他們無暇去體味其中的劍意,瀕臨死亡的恐懼反使得七人聯手,齊齊揮劍刺了出去。七名天翔閣苦修劍道的高手,以搏命之勢,硬接高庸涵這一劍,結果會是什麼呢?

    七人被強大的劍意震得倒飛出去,留下七隻手臂,灑下一路鮮血!而後才是七聲脆響同時響起,凝結成「叮」的一聲,七劍盡碎,化作漫天碎片!

    合七人之力,也沒能完全接下高庸涵的一劍!

    而這一劍只是一滯,餘勢未衰,繼續捲了過來。這一次眾人總算看清了這驚天一劍,竟然是高庸涵和臨風劍合在一處,以身作劍激射而出。如此御劍,不正是天翔閣一生都在追求的境界,傳說中的人劍合一麼?所有的天翔閣修真者,均泛起一種無力之感,本來緊握的劍柄,在這一刻全都不由自主地鬆了開來,那七人也隨即停了下來,不再躲避。

    烈九烽在金沙城曾和高庸涵有過一戰,結果是不分勝負。但是看到高庸涵這一劍,不禁心悅誠服,因為他很清楚,憑自己的修為根本擋不住。不要說接下這一劍,就是要完全躲開這股凌厲的殺意,也很難做到。此刻,他終於明白,這位新尊主的修為,比自己實在是高出了許多。

    水漣漪的想法不同,見此情景不免生出幾分不忍,不禁脫口而出:「高帥,手下留情!」跟著朝那七人喊道:「你們還不速退!」她是一片好意,卻不知道在天翔閣中,有一個近乎慘烈的祖訓:只要能死在人劍合一之下,便可悟道!朝聞道,夕死足矣!所以那七人不但不退,反而露出一種狂熱的神情。

    「萬里驚風!」一聲長嘯,一道劍光自天外飛來,迎著高庸涵那一劍刺了過去。

    兩招同是萬里驚風,卻呈現出不同的劍意。一個是殺機漫天沒有絲毫的生機,一個是超脫了生死,不受世間的羈絆,哪一個更厲害?

    兩道劍光針鋒相對,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一個可見的光暈隨即膨脹向四周擴散,沙漠中陡然掀起一股狂風。狂風過後,兩個身影慢慢分開,高庸涵落回到那個沙堆上,沙堆一下子被砸出了一個大坑。而與他交手的那人,卻似乎毫髮無損,仍舊漂浮在空中。

    這一下交手,彷彿把高庸涵震醒了一般,從沙堆躍了出來,哈哈笑道:「風先生,你又把我給砸到地底裡面去了!」

    來人正是風如斗!當日他回到天翔閣,正碰上雲介臺帶人前往金沙城,由於擔心高庸涵的安危,於是一路跟了下來。今日高庸涵一現身,他就知道一場惡鬥無可避免,卻有礙於身份不便插手,只能在一旁暗自著急。起先,風如斗還詫異紫袖的修為如此高深,不知高庸涵從哪裡找來的幫手,可是接下來,高庸涵刺出的一劍則令他大驚失色。終究還是不忍見到同門死於劍下,於是毅然出手,奮力接下了這一劍。

    「高老弟,你這一劍好生厲害,風某佩服得很吶!」風如斗哈哈大笑:「可惜,我的心劍還未鑄好,終歸還是沒能接下你這一招!」

    說完,風如斗身子突然一晃從半空直直掉了下來,高庸涵急忙上前將他扶起,關切道:「風先生,你受傷了?」

    「無妨!」風如斗強壓住靈胎的翻滾,深吸一口氣說道:「想不到每次和你交手,你都能給人驚喜,這一劍殺意如此之重,難道又是你才悟出來的?」剛才那一劍,高庸涵是傾全力而出,風如斗當然不願與高庸涵以死相拼,所以只守不攻,雖然擋下了有形的一劍,卻被那股殺意所傷。但他此時最好奇的,還是這充滿殺意的人劍合一,高庸涵究竟是如何使出來的。

    「這一次我什麼都沒悟出來,就這麼隨意一劍,也不知如何就有了如此威力。」高庸涵搖頭笑道:「連我都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上一次是『生機』,這一次又叫什麼?」

    「剛才使出那一劍時,心中了無生意無慾無求,只有一股殺意,恨不能殺盡世間一切生靈,想想不禁令人不寒而慄。」高庸涵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難得的憂慮,沉聲道:「我到寧肯日後不再使出這一劍!」

    「嗯,這一劍殺意雖濃,卻也並非全無是處,至少你這一劍的境界便十分的了不起。」風如斗似乎倒不甚在意那股逆天的殺意,反而對其中的境界十分推崇,一臉嚮往之色:「我看,這一劍就喚作『絕滅』吧!」

    「絕滅?」高庸涵一愣,隨即苦笑,對於風如斗如此癡迷於劍道,頗有無可奈何之感。

    兩人旁若無人地交談,而一旁那些天翔閣的修真者,卻都早已罷手,聚在受傷的那七位同門身側。不過令烈九烽和水漣漪大為意外的是,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一種恭敬的神情,尤其是望向高庸涵時,這種敬畏的態度更加明顯。

    此時,只剩下紫袖和雲介臺仍在比拚,可是形勢已然十分明了了。但見那團白霧愈發自如,而內中的那抹藍光卻時隱時現,越發黯淡,顯然是支撐不下去了。果然,片刻之後,只聽見一聲輕笑,跟著幾聲脆響,霧氣隨之散去。紫袖笑吟吟地把玩著一柄長劍,雲介臺則臉色鐵青地站在一丈開外,雙臂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垂在胸前,仔細看去竟然已被打得筋骨寸斷。

    「你這位朋友修為很高,能不能先放了雲堂主?」風如斗從一開始就看出紫袖深不可測,儘管雲介臺在劍道上的修為和自己不相上下,在族內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單打獨鬥均不是紫袖的對手。風如鬥心裡很清楚,雖然雲介臺雙臂筋骨盡斷,但是靈脈卻沒受到什麼損傷,紫袖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好說!」高庸涵轉頭對紫袖說道:「阿袖,放了他吧。」

    紫袖點了點頭,屈指一彈,那柄蘊含靈氣的寶劍激射而出,飛出數丈之後彷彿切斷了什麼束縛一般,只見一圈淡淡的白霧一閃而沒。雲介臺渾身大震,不敢再有絲毫遲疑,當下急退,躲進一幫屬下之中,膽氣隨即一壯,厲喝道:「佈陣!」

    眾人皆是一愣,隨即對雲介臺生出幾分不齒,烈九烽忍不住罵道:「已經放過你了,還不肯善罷甘休,當真是無恥之極!」

    「要是你身邊的水大小姐被人殺了,你還會像現在這樣說麼?」雲介臺已然看出,烈九烽和水漣漪之間有了情意,立刻反唇相譏。

    烈九烽一愣,隨即說道:「不錯,若是有人膽敢傷害她,我會不惜一切殺了那人,但是,」說到這裡,烈九烽看了看雲介臺身後那些略顯猶豫的天翔閣修真者,搖頭道:「但是我不會拿別人的性命,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你只是沒有經歷過而已,卻在這裡大言不慚!」雲介臺冷笑一聲,跟著朝身後厲聲道:「莫非你們敢抗命不遵?布劍陣!」身後那些天翔閣的修真者遲疑了一下,還是散開來,飛到半空,依照奇特的方位布了一個陣法。

    「我既然能打斷你雙手,就能取你性命,你信不信?」紫袖的語氣很平靜,但是平淡之中卻蘊含了極強烈的殺機。高庸涵猛然間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一趟霜月海之行,紫袖的性情似乎變得有些好鬥且冷酷了。

    「哼哼,我剛才只是不備被你所乘,此時你以為你還能再來一次麼?」雲介臺說完,週身魚鰭暴漲,被紫袖彈出數十丈遠的長劍唰的一下飛了回來,在身前游移。只這一下,便可看出他的修為著實不弱,已經深得御劍的精髓。

    「原以為你身為御風族亂雲閣堂主,乃是世間高人,卻不想如此憊賴,嘿嘿!」高庸涵大搖其頭,跟著手一指,冷冷說道:「你既是想報仇,儘管放馬過來,對付你這種人,我一個足矣!」

    「殺子之仇,豈能不報!」雲介臺絲毫不介意眾人的冷嘲熱諷,獰笑道:「混元劍陣,驚風破!」話音一落,長劍嗡的一聲直衝天際。那些天翔閣修真者人人祭出長劍,齊聲催動法訣,一時間金鐵顫動之聲大作。

    便在這時,一個身影直闖劍陣,如流星一般衝到半空,當頭將雲介臺的長劍斬落,原本已經發動的混元劍陣當即一窒。眾人待要出劍攻擊之時,才發現出手之人,赫然竟是風如斗!

    「風如斗,你做什麼?」雲介臺一字一頓,森然道:「莫非想造反不成?」

    「先前我接下高老弟那一劍,是不想門下弟子有所損傷,」風如鬥神色一黯,低聲歎道:「如今阻止你發動劍陣,道理是一樣的,因為高老弟是我的朋友!」

    「朋友,難道朋友竟然比族人還要重要?」雲介臺滿臉的不屑:「莫要忘了,當日風良葉親口允諾,天翔閣會全力助我追殺高庸涵時,你也在場,親耳聽到的話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說的沒錯,不過你別忘了,那日過後才幾天,你便硬逼著我離開了天翔閣。」風如斗淡然一笑,緩緩說道:「更何況,你要對付的是高老弟,我怎能袖手旁觀?漫說我如今不是天翔閣的人,就算是,我仍然會阻止你這麼做!」

    「這麼說來,你不光自絕於天翔閣,連御風族的身份也不想要了麼?」亂雲閣堂主在御風族內的地位極高,完全有權定一個族人的去從,此刻雲介臺竟是拿族人的身份來要挾了。

    「真弄不明白,亂雲閣怎麼會掌在你這種人手中。」風如斗的目光居然有了幾分憐憫,看著雲介臺輕笑道:「憑地連累了咱們御風族,也叫別族之人瞧不起,唉!」

    淡淡的一句話,激的雲介臺大怒,嘴裡吐出一連竄法訣,長劍朝風如斗捲了過去。而旁邊的那些天翔閣弟子,多是風如斗的子侄一輩,見到族中兩位身份尊崇的長輩交手,頓時不知所措,愣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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