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哪裡?」
「這裡。」籐井樹用手指著紙條最下方一排很小的小字——但是,我沒有聽經理的,所以請你將手伸進抽屜的最裡面,恭喜你,你獲救了。小婉。
這樣,我終於和籐井樹脫困了,打開門的一瞬間,我有些後悔,如果我沒有找到鑰匙,就這樣和籐井樹在這裡被關兩天,會不會對我們感情的推動可以起到更好的效果,那可是生死與共的交情,如今的和平年代,是很少有這樣的機會了。不過讓我感到欣慰的是,籐井樹對我說出了關於」不是也許可能,可能也許是,是也許是不是」的理論。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吧?」我還想確認一下關於這個理論的真實性。
「什麼啊?」
「就是不是也許可能,然後……等等等等。」
「不是啊,我只是想讓你盡快想辦法開門,才那麼說的。」
「你說真的?也就是騙我的?」
「笨蛋。」
「又說我笨蛋?」
「都說了不是也許是是了。」
不是也許是是,剛才籐井樹回答不是,所以也許是是,也就是剛才在茶水間說的是真的,邏輯成立,但是如果茶水間裡說的不是真的,現在回答不是,邏輯也成立。唉,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是與不是搞暈了頭。
和籐井樹相處的日子,我開始越來越多地瞭解她,她居然是一個相過很多親,卻沒有談過戀愛的人,在籐井樹很小的時候,她媽媽就立志要將她嫁給一個有錢的美國人,所以對她的管教非常嚴格,求學期間嚴禁戀愛,而在最容易發生戀愛的大學時代,籐井樹所上的大學以及專業也是由她媽媽指定的,而那所學校那個專業的系主任就是籐井樹的舅舅。她舅舅在她媽媽的逼迫下,會隨時將籐井樹在學校的情況通知她媽媽,一旦出現要追求籐井樹的男生,她的媽媽就會」及時」出現。在進入工作之後,也進入了她媽媽認可的戀愛時期,籐井樹就開始按照她媽媽的安排和她媽媽精心挑選的候選人相親,直到今天。籐井樹說她從小就很倒霉,經常遇到倒霉的事情,我覺得她最倒霉的事情是有這麼一位老媽。俗話說,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看來,這次籐井樹的離家出走是在經受了長期的」壓迫」之後一次強烈的」起義」行動。
也許是因為籐井樹從小就是」受保護動物」的緣故,她對於這個現實的社會缺乏瞭解,起碼對於社會的複雜和陰暗面缺乏瞭解,不僅缺乏應對問題的能力,還容易輕信他人。
今天我又在公司加班到10點鐘,休息的時候看著窗外,多少有一點淒涼的感覺,因為窗外到處是燈紅酒綠,看著數量眾多的人群都在進行著各種娛樂活動,而我還要在這裡為生計奮鬥,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電顯示上是籐井樹的名字,這個時候能夠接到籐井樹的電話,心裡自然升起一種溫暖的感覺,在這樣孤單的夜裡,起碼還有人能想起我。
「喂,你在哪呢?」電話裡傳來極其嘈雜的聲音和節奏強烈的音樂聲。
「喂,說話呀。」我並沒有聽見電話那邊有任何回應。
「喂,你到底在幹嘛?打電話不說話。」我以為是對面的聲音過於紛雜,所以將聲音的分貝提高許多,可是對面依舊沒有回應。
我仔細聆聽著對面傳來的聲音,判斷大概是個酒吧之類的地方,男男女女的聲音和音樂的聲音混雜著,這個時候我從眾多的聲音當中剝離出一個熟悉的聲音:」XX(一個酒吧的名字)這裡挺好玩的……不行,我不能再喝了……我真的不能喝了……」
電話斷了,通過聽見的幾句話,我知道籐井樹去了酒吧,還在和一群男人喝酒。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打擊,在我心中一直認為籐井樹是個天使一般清純可愛的女孩,這樣的一個女孩,居然在這樣的深夜做這樣的事情,是我很難接受的事實。
我坐在電腦前面發呆,去就去了,還打什麼電話給我,或者根本是不小心觸動了電話撥通了我的號碼?酒吧本身不是一個混亂的場所,但是經常有不好的事件在這裡發生,酒精讓人的神經麻痺,燈光讓人的思想混亂,音樂刺激著人的腺素分泌,在這樣的情況下,人恢復了動物的本性,做一些看上去很前衛實際很原始的行為。籐井樹為什麼要去那裡,她去那裡到底做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
雖然我很生氣,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趕到了XX,這個很有名氣的以一夜情發生率最高而聞名的酒吧。我在昏暗閃爍的燈光裡尋找著籐井樹的身影,身邊不時有穿著極其火辣,也就是布料很少的女孩打量了我兩眼。我沒有獵艷的心情,只想找到籐井樹,我的腦海裡甚至閃現出籐井樹被人帶離酒吧,然後……這種不詳的念頭一直伴隨著我。
終於我看見了籐井樹,在這個辣妹眾多的場合找到她還不算太難,因為她是其中穿著最多布料的一個。只是她身邊圍著幾個男人,看她的行為,我想應該已經喝了超過她酒量的酒精下肚,而且已經開始發作。幾個男人圍著她,都在做一些拉拉扯扯的動作。籐井樹雖然已經有些醉了,但是那一點堅持還在,她毫不留情地甩開伸向她身體的手,只是伸出的手不只一雙。
「你們在幹嘛?」我衝了過去,擋開所有的伸向籐井樹的手,將她攬在懷裡。我沒有壓抑自己的怒火,我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非常猙獰。
「我們沒幹嘛,一起玩玩而已。」
「少他媽跟我來這套,灌女孩子酒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十年前就會了,少在我面前貓膩。」
「灌酒怎麼了,關你什麼事,你是什麼人?」
「我是她男朋友。」對面幾個男人當中,有兩個悄悄低下頭,向後躲去,其餘的幾個雖然對我怒目相視,但是也沒有什麼行為上的舉動,我護著籐井樹離開這個混亂的地方。
超市門口的椅子上,籐井樹乖乖地坐著,我把一瓶礦泉水遞到她的面前。
「謝謝。」籐井樹抬起頭又用那雙大眼睛和無辜的眼神看著我。
「少扮可憐,沒事一個女孩跑那種地方幹嘛,你不知道很危險嗎?你不知道那種地方會發生什麼事?喝酒,還敢喝酒,你什麼酒量你喝酒?就算酒量好,你知不知道還有一種行為叫下藥?真不知道你大腦什麼結構的,你有自保的能力嘛?你不要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你沒有話說,你不要解釋一下?」我一口氣亂七八糟地訓了籐井樹一通。
「一直都是你在說,我插不上嘴。」
「還頂嘴,現在給你時間說,你說吧。」
「是同事非要一起去玩的,說大家都去,我才去的,誰知道去了才知道,除了兩個男同事其他人都不認識。」
「人家說你就信,那你不知道走,還喝什麼酒?」
「同事說其他同事一會會來,說先喝點酒等著,我想喝一點點也沒關係。」
「喝一點點,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那是喝一點點的樣子嘛?」
「後來其他人一直勸一直要我喝,我沒辦法,所以多喝了一點。」
「沒辦法,怎麼會沒辦法,就算你自己招架不了,你不會找人來救你?」
「所以我不是打電話給你了嗎?」
「你打,啊……哦……你打電話就是為了這個?」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許多,還有種想偷笑的感覺,只是不能就這麼把剛才發火的氣勢卸掉,所以只好強忍著笑意,不過語氣自然變得柔和了。
「對啊,他們不停地要我喝酒,我沒辦法了,所以偷偷地撥通你的電話,然後說『XX挺好玩』,就是想告訴你地點啊。」原來這丫頭還挺聰明,我聽到的那幾句話是她有意說給我聽的,這個時候我對她哪還有什麼火氣,不過我還是要堅持一下。
「你就知道我一定會來?」
「嗯。」這丫頭點點頭,又用大眼睛+無辜的眼神看著我。
「好了,那是我錯怪你了,喝點水,休息一下,我送你回家。」
「現在知道錯怪人了,剛才你那麼凶。」這丫頭的嘴又扁了起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那,我知道是我錯了,我已經道歉了,你不是打算哭吧,我怎麼說也大老遠的來救你了,雖然凶了一點,但是也是為你好,你別哭啊。」
「可是我很委屈,我就想哭。」
「那你要怎樣才不哭?」
「你告訴我怎麼下藥,下什麼藥,有什麼功效,在哪裡買這些藥?」
「我也沒下過,我哪知道。」
「騙人,你一定下過。」
籐井樹是在她媽媽的嚴格」掌控」下長大的孩子,雖然我說過這也許是一件倒霉的事情,但是倒霉的事情當中也有一些好的收穫,籐井樹最大的收穫應該就是保留住那種少有的純真,她的眼神可以達到那種純淨得幾乎沒有雜質的狀態,除了籐井樹的本質優良以外,她媽媽應該起到相當關鍵的作用,他媽媽對她的約束讓她最少程度的受到這個社會不良部分的污染。不過獲得單純的同時,也讓她自理能力的發展受到一定的限制,或多或少養成她喜歡依靠別人的習慣,再加上她倒霉蛋的特質,讓她經常會遇到一些她自己無奈的狀況。不過我不反感,反而喜歡這種依靠,因為如果可以成為一個女孩的依靠,多少可以證明一個男人的價值,我也不例外。如果我可以承擔這個責任,從她媽媽那裡接管保護籐井樹不受」污染」的重任,我想我會當仁不讓,即使辛苦一點,也在所不惜。
今天,當我加完班,回到家時,家裡是一片黑暗,我以為籐井樹已經入睡,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摸索著燈的開關,在嘗試了幾次之後,終於有了光亮,不過這個光亮不是來自於燈泡,而是來自於手電筒,籐井樹拿著手電筒照著自己,雖然她具備美麗的面容,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也讓我嚇了一跳。
「你幹嘛呢?」
「我把電弄沒了。」
「多長時間了?」
「三個小時了。」籐井樹居然就這樣在黑暗中待了三個小時?我很難想像現代人可以在黑暗中一個人待上三個小時,除了睡覺。
「那你這三個小時都幹嘛了?」
「我想把電恢復,可是沒成功,就坐在沙發上等你下班了。」
「那你不打電話給我?」
「你在工作,我不想打擾你。」
「那你有沒有事吧,沒電著吧。」
「沒有電著,但是撞到了。」籐井樹將手電的光線移到她的腳踝處,那裡明顯的有一處淤青,應該是籐井樹在黑暗中努力嘗試去恢復電源時留下的印記。
「還疼嗎?」
「剛才很疼,現在不疼了。」
「你是怎麼把電弄沒了的?」
「我就開微波爐,發現沒插插頭,我一插,電就沒了。」
「哦,那應該是跳閘了,幫我照著,我看一下電箱。」
籐井樹將光線照在我的前方,才走了幾步,就聽見」哎呀」一聲。
「你又撞到東西了?」
「嗯。」
「你不用一直照著我啊,注意一下你自己。」
「是你說幫你照著的。」這丫頭還真聽話,我說幫我照著,她就一直照著我的前方,完全不管自己。
家裡電箱的開關都處在運作狀態,看來是樓下的總開關出了問題,我從籐井樹手裡接過電筒:」你站在著,不許動,我下樓看看。」
「不要,我要跟著你。」雖然我看不見籐井樹的表情,但是她的口氣很堅決,她已經一個人在黑暗中待了三個小時,我實在有點心疼。
「那好吧,你抓著我肩膀。」
從下樓,打開總開關,到回家,籐井樹一直緊緊地抓著我的肩膀,直到家裡終於一片光明,她依舊沒有鬆手。
「有電了,不用抓著了。」
「哦。」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會胡思亂想的。」籐井樹雖然鬆開了手,但是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
「謝謝你。」
「不用謝,這是我家,我自己也要用電的。」
「不是謝這個。」
「那是什麼?」
「謝謝你先問我怎麼樣了,才問為什麼會沒電。」
雖然之前喬靈用過一些比較」猥瑣」的手段對我進行」迫害」,可是我不得不承認,她除了這些招式之外,還具有相當的工作能力,因為就在會戰拉開序幕沒有幾天的時間裡,她就創造了一個輝煌的戰績,她促成了我們公司和一家我們老闆期待很久的大型跨國公司的合作,雖然合作還僅僅進入到洽談的階段,但是從之前我們連這家跨國公司的門檻都無法跨越變成現在可以和他們中國地區的市場總監友好溝通,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飛躍。這一點是我無法做到的,因為我的社會資源還局限在本地市場,最多可以跨越周邊的一些城市,並且這些關係僅僅是因為公司而不是因為我個人。我真不知道喬靈是不是故意留著她這些寶貴的社會資源,直到這個緊要關頭才開始使用,總之出師不利,被喬靈先拔頭籌。
立此大功,喬靈應該非常得意,可是我今天看見她的時候卻眉頭深鎖,就在我納悶喬靈到底想表達什麼樣的情緒時,我被幾個同事拖進了茶水間。這幾名同事包括另外兩名候選人,經過其中一名候選人的解說,我明白了喬靈為何表現這樣的神情。原來這兩名候選人利用職位權利,將喬靈即將促成的合作項目需要的資源壓制,喬靈原本是一個有將無兵的部門總監,要達成這項合作,一定需要其他部門的全力配合,而其中聯繫最緊密的兩個部門就控制在我眼前的這兩個候選小子手中。
「怎麼樣,這招夠狠吧,我們拖住她要的資源和人力,讓她無法完成這次項目的合作。」一名候選人看著我說到。
「不僅可以讓她無法完成項目合作,極有可能讓對方公司對我們公司的誠意以及實力產生質疑,影響我們公司的聲譽,老闆一怒之下追究責任,甚至可能直接炒掉喬靈。」我替他們補充完整這件事件可能引發的後果。
「對啊,這樣一來,副總的位置就一定屬於黃埔兵,我們也不和你爭,你來做,我們放心。」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這招確實夠狠,確實可以給喬靈沉重的打擊,但是同時也會因此給公司造成嚴重的損失,不僅如此,如果喬靈不準備就範,還可能將責任全部推給這兩個小子,是非難以論斷得時候,最後將是一個黃埔兵、空降兵和公司三敗俱傷的局面,我雖然可能是唯一的得利者,但是得來這種利可能會讓我失眠。
「你們別這麼做,這是公司的大事,對公司的發展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你們還是全力配合喬靈吧。」
「你說真的?」
「嗯,如果你們真認可我作為黃埔兵的代表和喬靈一比高下的話,我會和她明刀明槍的過招,勝敗都由能力決定。」
「可是我們聽說,她之前對你也用過陰招啊。」
「她用是她的事情,我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