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人正是仇自雄。
當日一靈率領鐵血盟大敗兩會,消息傳到大雪山上,仇自雄又驚又疑,連夜下山,到忠義牆下,報上名字,喝令開門,誰知盟中弟子不但不開門,古威辛無影得報趕過來反將他臭罵一頓。仇自雄羞憤交加,只得又上大雪山來,恰逢紅衣老祖出關,仇自雄便要請師祖下山,為他做主,不想紅衣老祖惱他無能,也把他罵了一頓,趕出雪山派。仇自雄下山來,放眼天下,竟無容身之處,心中的惱怒怨恨,當真無以復加,便在怨氣沖天之際,忽遇一老道,這老道叫元靈子,乃是天龍時代的巨魔之一,武功雖不如天龍陰魔,也極是了得,尤其獨創的兩儀真氣和兩儀劍法講究陰陽互化,算得上是一門絕學。他見仇自雄一臉暴戾怨恨,竟大是欣喜,收為弟子,將兩儀真氣和兩儀劍法傳給仇自雄,更助仇自雄打通任督二脈,使仇自雄功力大增。隨即命仇自雄遠去苗疆,想辦法結交苗疆中一個叫烏大鵬的年輕人。元靈子為什麼叫仇自雄結交烏大鵬呢?原來苗疆中有一個烏蛇族,族長烏侖只有一個女兒叫烏百靈,而烏大鵬就是烏百靈的心上人。烏侖極為好武,花重金請得兩個漢人童猛和苗百蔭做國師教授族人武藝,童猛和苗百蔭久處南疆,中原武林多不知兩人名字,其實這兩人各懷絕技,武功已到當世超一流高手之界,不輸於聲名赫赫的李青龍紅衣老祖等人。這兩人替烏侖培訓出了八名一流好手,號稱烏蛇族八大將,還有三千名武士。這樣的一股力量,實在是非常驚人的,元靈子叫仇自雄結交烏大鵬,就是要他想辦法去代替烏大鵬的位置,奪得烏百靈的身心,最終將烏蛇族控制在手心裡,以為爭雄天下的本錢。
而仇自雄真就做到了,他先以武功贏得烏大鵬的好感並結為兄弟,隨後利用和烏大鵬一同上山採藥的機會弄斷繩索讓烏大鵬摔下懸崖,屍骨無存,然後趁烏百靈悲痛之中大肆討好,終於騙得了烏百靈身心,並答應率苗疆武士出山助他爭雄天下。這時坐在仇自雄身邊的兩個老者,便是童猛和苗百蔭,而門口迎客的八名異族一流好手,便是烏蛇族八將。
仇自雄出山第一個目標就盯上了大雪山,以藥物控制了紅衣老祖和師父烏林及師伯烏風師叔烏雪,隨即找上青龍會,先強姦了在江中游泳的李玉珠,再用藥物制住了李青龍,控制了青龍會,再又找上群英會,以同樣的手法制住了陸九州並強佔了陸雌英。
接連得手,仇自雄手中實力空前雄厚,野心也空前高漲,設下計謀,將五大掌門一舉成擒,最後才把一靈和寒月清誘來,他要擒下一靈,痛加羞辱,以證明自己比一靈了不起,再強佔寒月清,一統黑白兩道,以最強雄的實力參加明年的泰山大會,一飛沖天,成為武林之主。飛天教之名便由此而來。
一靈認出了他,但仇自雄首先看到的,卻是寒月清。寒月清的天生麗質在佛門神功激發下,更煥發出一種無與倫比的美麗,就像驀然自海面躍出的月亮,乍見的人,無人不被她的光芒所吸引。仇自雄雖恨一靈入骨,更在心中構思了千百遍,要在一靈進房的第一眼,就盯住他,看著他在明白今日擁有嚇死人的勢力的神秘人物原來就是昔日的仇自雄時,那種震驚、畏懼、悔恨,然而沒有辦法,寒月清的光芒實在太過耀眼,見第一眼,他的目光就完全被吸住了,便如針吸在了磁石上,再也脫身不得,直到一靈驚呼出聲,這才回過神來。
仇自雄鷹隼般的眼睛盯著一靈,狠狠的道:「一靈賊禿,你想不到吧。」
一靈確實想不到,搖搖頭,道:「確實想不到。」他眼裡一片茫然,驚訝確實有一些,卻絕沒有什麼畏懼和悔恨。其實在仇自雄的想像裡,他是希望一靈一見他面,立時痛哭流涕的跪在他面前,陳訴昔日的過失,求他原諒。
可惜,什麼也沒有,一靈體內的天龍、陰魔若還未甦醒,以他的本性,或許確實會因歉疚而在仇自雄面前低頭賠禮。奈何天龍陰魔均已甦醒,這兩人絕世之雄,又豈會有婆婆媽媽的姿態做出?
仇自雄大失所望,眼光更形狠厲,叫道:「賊禿,你頂我的名,冒我的身,佔我的盟主之位,害得我吃盡苦頭,這份仇,要怎樣和算得清?」
他一副凶相,一靈不由皺起眉頭,先頭倒還真念著兩分香火情份,這回卻惱了起來,冷笑道:「貪生怕死之輩,害人利己之徒,我若是你,早就買塊豆腐撞死了,卻還口口聲聲怪人,嘖嘖,真是不要臉。」
仇自雄大怒,狂叫:「王一靈。」其勢便如一隻要吃人的狼。
「叫你外公做什麼?」一靈冷然應著,夷然不懼。
仇自雄惡狠狠的盯著一靈,雙目噴火,臉耳通紅,雙掌捏得椅子扶手吱吱作響,卻強忍著,沒有衝上來。
仇自雄今日的情形,是自認為自己是貓而一靈已成貓爪下的老鼠,一定要將他玩弄個痛快,才解昔日之恨。此時雖氣得全身猶如要炸開來,恨不得就衝上去將一靈撕碎了一塊塊吞進肚子,但還是忍住了。心中不住的對自己叫:「我不要他死,我要他跪在我面前,舔我的腳趾。」
仇自雄突然哈哈大笑,道:「王一靈,你這個賊禿,你大概是不知道我的厲害。你冒我之名,佔我之位,我若就這麼殺了你,豈非太便宜你了。你看她們是誰?」手掌輕拍,屏風後閃出兩個女子來。
一靈驚呼:「英姐,玉珠。」
這兩個女子,正是陸雌英和李玉珠。兩女卻不應他,逕自走到仇自雄面前,一邊一個,在座椅上的左右扶手上坐了下來,仇自雄手一伸,環住了兩女的腰。
一靈心中這時真的受了震動,叫道:「英姐,玉珠,你們這是……」
仇自雄看著一靈震驚的眼神,心中暢快無比,哈哈狂笑,道:「王一靈,這兩個女子你都認得吧?她們都愛過你,都想嫁給你。當然,你也愛過她們,是不是?但我告訴你,她們現在都已經成了我的女人,每天給我壓在身下,弄得狂呼亂叫,哈哈哈。」
一靈又是心疼,又是憤怒,指著仇自雄道:「仇自雄,你這個豬狗不如的小人,有本事來對付我,欺負女孩子算什麼本事?」
「心痛了?傷心了?哈哈哈。」仇自雄越發得意,道:「王一靈賊禿,告訴你,這就是我對你的報復,你佔我之位,污我之名,一刀殺了你,實在是太便宜你了。我也要你身敗名裂,要你服服帖帖,要你痛哭流涕,要你將搶我的東西全部還給我。這兩個女人已經歸我了,我知道,在洛陽,你還有三個女人,我也要將她們搶來,當著你的面,玩她們,我還要你睜開眼看著,大聲說:好。還有這個女人,寒月清,你喜歡她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了,你愛得她要命,呆會我就要當著你的面,擒住她,將她剝光了,玩給你看……」
「啊。」一靈一聲狂叫,怒髮衝冠,猛衝而上,他繼承了天龍及雙魔的全部武功,身手已到了不可想像的境界,此時挾怒而發,更是驚人,幾乎腳一抬,身子已到了仇自雄面前,一爪抓下。
仇自雄就是要欣賞他的怒態,一直盯著他,卻也想不到一靈會這麼快,一眨眼間,一靈手爪已到頭頂,此時他雙手還在陸雌英、李玉珠的腰間,不禁大吃一驚。但他今日的身手確實也已非比等閒,雙臂一推,將陸雌英兩個猛地向一靈推去,腳一點,連人帶椅往後退。
陸雌英、李玉珠兩個直撞過來,一靈沒辦法,只得雙臂一張,將兩女抱在懷裡。這時,苗百蔭童猛一左一右,一齊攻上。一靈兩手不空,一腳後跨,帶著兩女,倏地回到原位。童猛兩個拳腳雖快,卻是打他不著,反成了互相攻擊,百忙之中各收功力,餘勁一撞,齊退一步,對一靈武功之高,心中齊感駭異。
仇自雄對一靈武功之強,也大感驚疑。他曾問過李青龍、陸九州兩個,知道一靈除了靈變萬端,真實武功並不強過兩人中的任何一個,但今日看來,卻全不是如此,盯著一靈,心中狐疑,不知是自己眼花了,還是李青龍兩個騙了他。
一靈看著懷中的陸雌英兩個,一臉憂傷痛惜道:「英姐,玉珠,是我害了你們,你們是不是受了這王八蛋的什麼禁制,快說,我替你們解開。」
仇自雄仰天狂笑,驀地喝道:「給我打他。」陸雌英兩個應聲而動,四掌齊出,齊齊擊在一靈胸膛上,頓時打得一靈直飛起來。
一靈全無防備,他情魔的心裡,充滿了千般憐,萬般愛,哪裡會想到兩女會對他出掌,而且情魔癡情當世無二,即是自己害了陸雌英兩女,那麼兩女要打他,他能避也是不避的,因此這四掌確是挨得結結實實。
這可嚇壞了寒月清,身一動,閃電般於半空中接住了一靈,急道:「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一靈卻只看著陸雌英兩女,黯然搖頭,眼眸裡充滿憂傷,喃喃的道:「英姐,玉珠,為什麼?」身上卻並無一點受傷的樣子。
情魔癡情,情願挨打,天龍、陰魔卻沒有這個雅興。情魔是希望受點兒傷,以補心中歉疚,以引兩女同情的,天龍、陰魔卻不肯湊趣,護體神功自然護體,因而一靈的樣子看上去嚇人,其實半點事也沒有,倒賺了寒月清的一腔關切。
李玉珠是被仇自雄強姦的,陸雌英也情非自願,但今日身子即已為他所佔,身家性命包括父親的性命都控制在他手裡,又如何還敢抗拒,然而她們的內心是不情願的,這時與一靈目光對視,兩女眼中便不由自主的都流露出了關切和歉疚的表情。
一靈一見,頓時笑逐顏開。仇自雄劈眼看見,大怒,喝道:「一齊上,生擒活捉,不要走了一個,卻也不要傷了他們。」
「你倒捉捉看。」一靈一聲怒喝,飛身而起,越過陸雌英兩女,瞬間到了仇自雄頭頂,半途中的童猛、苗百蔭竟是來不及阻擊。
一靈手爪說到就到。仇自雄吃了一回虧,知道一靈有多快。早已拔劍在手,一劍凌空上削,這一劍用的是陽勁,去勢如電。
一靈目放電光,威猛如無敵的鷹王,手指一彈,奇準無比的彈在仇自雄劍刃上,另一爪已到仇自雄頭頂,仇自雄大吃一驚,百忙中微退一步,左掌上迎,以陰勁化一靈爪力,同時身子後挫。
一靈沒想到仇自雄會兩儀心法,爪掌相接,仇自雄手掌全不受力,反如一個鼓足了氣的皮球一般,帶著他身子往後急速反彈。
一靈恨他殘害陸雌英兩女,這回決意給他個教訓,如何肯讓他脫出手去。一聲冷叱,神功陡發,手爪突地暴長,啪的一下扇了仇自雄一個耳光。
這一耳光有份量,而且又出乎仇自雄意料之外。依常規,一靈身在半空,爪勁給化去後,除了落地重新借力,無力發起攻擊。然而叫仇自雄想不到的是,一靈的手臂竟可突然變長,這一掌便打了他個發昏章二十一,直滾出了數丈開外。
童猛、苗百蔭沒來得及阻擊一靈,跟蹤撲出,兩人武功都是非同小可,一靈無暇追擊仇自雄,轉過身來,童猛使拳,苗百蔭使掌,齊到胸前。一靈拳掌同出,拳對拳,掌對掌,一聲砰然劇震裡,童猛、苗百蔭齊齊後退,一靈卻一動不動。童猛兩人合力,仍不是一靈對手,兩人心下的驚異,當真難以言喻,齊想:「這少年的武功是怎麼煉的?」
一靈一記硬拚,更不手軟,如影隨形,雙手或指或爪,或拳或掌,同時對童猛兩個發起了攻擊。便在這電光火石中,他仍然牢記,不可暴露天龍的秘密。因此拳掌爪之中,融匯了兩魔和天龍三家的武功,一時奇變萬端,叫童猛兩個完全摸風不著,拳掌全取手勢,步步後退。
仇自雄給一靈一掌打得頭昏腦漲,更將心中的得意打了個精光,狂怒萬端,一跳而起,但看了一靈攻擊童猛、苗百蔭的手段,心中卻不自禁的發涼,想:「這賊禿怎麼會有這麼高的武功,老天爺,你真不公平啊。」憤天罵地,身劍合一,疾刺一靈後背。
一靈背後卻恍似生了眼睛,仇自雄身子撲出的同時,一靈前進的步子突然轉為後退,他退,童猛兩個也在退,雙方一下子拉開了距離,一靈跨後一步,倏地轉身,仇自雄的劍尖恰到胸前,而一靈的手就在胸前等著。雙掌一合,啪的一下夾住了仇自雄劍尖,這一下妙到毫巔,算計之巧,倒恍似是仇自雄自動將寶劍送進一靈掌中一般。
仇自雄大吃一驚,寶劍夾在一靈掌中,便如夾在鐵板中一般,進不得,退不能,而這時,一靈一腳飛起,正向他小腿踹來。
仇自雄心中的憤恨狂怒,當真難以形容,他本來的設想,是要在一靈面前處處佔盡上風,要折磨得一靈生不得死不能。現在卻反而在一靈手底一再受挫,然而沒有辦法,技不如人,咒天也無用,不丟劍,便得死,只得撒手丟劍,抽身後躍。
一靈哈哈大笑,執劍在手,反手一劍,便將攻來的童猛、苗百蔭罩在劍雨中。
童猛、苗百蔭全沒想到僅一招仇自雄的劍就會到一靈手裡,驀見劍光,措手不及,赤手空拳,擋無可擋,忙飛身後退。總算他兩個人老成精,退得及時,身上雖各給劃了一劍,只劃破衣服,沒傷肌膚,卻也已嚇得心臟砰砰亂跳。
另一面,寒月清的處境卻要艱難得多,李青龍、陸九州、紅衣老祖三大超一流好手加上陸雌英兩女,劉湘等兩會六大堂主,及烏蛇族八大將,全向她湧去。像劉湘等一流好手,有得三個,就足可抵得上一個超一流好手。想想看,這麼多好手一齊圍上,那是一股多大的力量?但幸虧人多有人多的好處,人多也有人多的害處。展不開,反而沒一個人能發揮自己的全部武功,寒月清的大愚劍恰又是最善於防守,一時倒也支撐得住,只是看起來情形不太妙。
一靈於意興磅礡中一眼瞥見寒月清的危態,大驚失色,一聲怒吼。疾衝而上,招演「天魔舞。」寶劍灑萬點寒星,劈頭蓋臉向人群灑去。
陰魔的「天魔舞」威力不下天龍七劍中的「天龍舞」,劍一到,圍攻寒月清的人群瞬時便作鳥獸散,退得慢的,已是血光暴現。
一靈衝到寒月清面前,叫道:「月姐,沒事吧。」
寒月清搖頭:「沒事。」額頭卻已閃現出一層隱隱的香汗,情魔是最善看小地方的,一靈一眼見著,大起憐惜,心中怒火狂湧,喝道:「王八崽子們,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寶劍一振,直指李青龍。
李青龍老早是給一靈打落了膽了的,今日更給一靈展現出來的前所未見的神勇嚇飛了魂,根本不敢接招,閃身便退,他身後便是李玉珠,李玉珠可沒父親的本事,來不及躺,一靈寶劍已到喉前,瞬時嚇得俏臉慘白。
一靈卻不忍傷她,劍尖一側,從她頸邊掠過,唰的一下刺中朱易左臂。
血光飛濺,一靈寶劍已回,身隨劍走,到了紅衣老祖面前。紅衣老祖不識風,自恃大雪山劍法也是武林一絕,身一側,仗劍回攻,竟想與一靈似以攻對攻,劍到中途,眼前突然劍光閃動,一靈的劍不知何時已攻到胸前。大吃一驚,忙抽身退時,一靈寶劍下滑,帖著他胸肌劃下,登時給他來了個大開膛。但幸虧他功夫也極為了得,電光火石中胸肌微收,僅僅是劃傷了表皮。道袍卻是一破兩開,敞開的道袍裡,現出他保養良好的雪白的身子,胸腹間筆直一條血縫,看了的人無不心中砰砰亂跳。
一靈劍如靈蛇,順勢斜挑,在空出來的烏雪腿上又刺了一劍。
再回劍,陸九州卻早已領著女兒下屬遠遠退開。只有烏蛇族八大將不知死活,別人退,空出位置他倒還以為撿了便宜,紛紛擁上,一靈寶劍輕揚,唰唰唰,衝在前面的四將喉頭一齊中劍,仰天便倒,一命嗚呼。其餘四將膽戰心驚,忙往後退。
說時哆嗦,其實不過一眨眼間的事,自一靈衝過來到四將送命,僅僅是電光一閃。那面仇自雄、童猛三個剛要過來幫手,這面一靈已在寒月清身周打出老大一塊地盤。
李青龍一面,陸九州一面,身後是各自的女兒下屬,劉湘在給朱易包紮,紅衣老祖一面,烏林扶了烏雪到一面包紮,身後只站了個烏風,另一面是餘下的四大將。四面的人圍成一個老大的圈子,圈子中間卓立著一靈和寒月清,還有另外四大將的屍首。
近二十把好手圍著一靈兩個,沒人做聲,更沒人上前,一靈在這一瞬間所展示的不可想像的神奇武功震驚了所有的人。其中尤其是陸九州和李青龍等舊人,他們是第二次領教一靈的手段了,每一次,一靈身上總是有奇跡發生,他們是真的落膽了。
一靈的武功也震驚了寒月清。她早已知道這無賴的武功極高,但再想不到會高到這等程度。今日的情勢她心裡清楚,以仇自雄如此實力,若是她一個人來,幾乎不可能全身而退,更莫說救人,她自己的武功自己清楚,不說其他一流好手,光包括童猛李青龍在內的五大超一流好手,就可以困死她。她再強,最多能與其中三個拼成平手,再多一個,她就必輸無疑。
「幸虧有他來。」寒月清想,瞟一眼一靈,心中突地一跳。原來,一靈正提劍四顧,一雙虎目,在圍著的一幹好手臉上亂掃。氣勢之雄,大有睥睨天下之勢。這種氣勢,竟就引發了寒月清心中某一根微妙的少女之弦。
寒月清不是等閒的女子,先前一靈的無賴手段雖然叫她無可奈何,卻也絕對無法引起她的好感,然而這時的一靈不同,這時的一靈所表現出來的,不是無臉無血的無賴,而是巍峨如山的英雄。
只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卻不知也只有絕世的英雄,才能引發絕代佳人的柔情。
不過寒月清隨即就收斂心神,望向仇自雄道:「仇教主,俠義道五大掌門是不是都落到了你的手裡?」
仇自雄得意的大笑,道:「不錯。」雙掌輕擊兩下。後堂走出一隊烏蛇族武士,押出五個人來,為首的是悟本禪師和極化真人,隨後是天風子、紫龍真人和法性神尼。正是五大派的五大掌門。
寒月清又驚又喜,驚的是五大掌門果真落到了仇自雄手裡,喜的是五人至少都還活著,叫道:「五位大師。」
天風子五個見了寒月清,也是同樣的又驚又喜,齊叫道:「盟主。」
寒月清跨出一步,卻又停住,一臉擔憂的道:「你們沒事吧?」
五大掌門幾乎個個帶傷,衣服也多有破損,寒月清只想上前察看一下,但她知道,仇自雄一定會阻止。
悟本禪師搖頭道:「我們沒事,你怎麼來了?」
天風子急叫道:「盟主,你快走。」
仇自雄哈哈大笑:「既然來了,難道還想走不成?」
一靈冷哼一聲,道:「你外公外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怎麼,你還攔得住我們不成?」抬腳向五大掌門走去。童猛、苗百蔭要攔,仇自雄叫道:「隨他。」
一靈冷然點點,道:「這才乖。」
仇自雄嘿嘿冷笑,一臉陰摯,又一個惡毒的主意在他心裡生了出來。
一靈到悟本禪師面前,悟本禪師用左手托著右手,一靈伸手搭住他右手脈腕,即刻叫道:「你和人對掌,傷了手太陽經。」
悟本禪師眼睛露出驚異,道:「是,我遭李青龍和他手下三大堂主圍攻,以單掌對李青龍雙掌,給他傷了經絡。」
一靈點點頭,突然地伸手,拔下悟本禪師一根白鬍子,悟本禪師吃了一驚,叫道:「你做什麼?」卻見那根微微有些彎曲的白鬍子在一靈指間突地挺得筆直,而且似乎粗了許多,仿似突然灌滿了汁液一般。一靈手一揚,白鬍子紮下,竟透衣扎入了悟本禪師手臂。
悟本禪師身子一震,立覺鬍子扎處熱乎乎的,一股熾熱的氣流從鬍子裡傳過來,在他受傷的經絡裡一衝,於積的經絡立時被衝開,傷勢霍然而愈,活動手臂,喜悅的道:「謝……謝謝。「說出第一個謝字,他才想起,一靈是殺死方劍詩的兇手,是俠義道所有門派的死仇大敵。怎麼可以謝他呢?但他第二聲謝謝還是說了出來。他實在是個本份人。
一靈微微一笑:「不必。」走到天風子面前,天風子不等他搭脈,先開口道:「我左肩挨了那蠻夷一杖,動一動就痛,可惜服了這些王八蛋的化功散,內功聚不起來,否則我自己就可以治好。」他左手一直垂著,神色卻十分平靜,侃侃而談,雖遭拘囚,不失一派宗主的風度。
一靈點點頭,白鬍子去他左肩穴道上連扎數針,雄渾的內力注入,天風子一聲叫,手倏地舉了起來,叫道:「嘿,小子,真有你的。不過貧道可不蠻領你的情呢。」
一靈搖頭:「不必。」再走向法性神尼。
不用任何藥物,僅憑一根白鬍子,就能治病,而且痊癒得異乎尋常的快。一靈再次顯示了異乎尋常的奇技。
所有的人都瞪圓了眼睛,寒月清是又驚又喜,仇自雄是又驚又疑,李青龍、陸九州卻是既驚且懼,他們這個老對手,胸中所藏,實在是太難以測度了。
一靈到法性神尼面前,法性神尼道:「我受陸九州及手下圍攻,給陰氣傷了肺葉。」說著,微微咳嗽。
一靈回頭看著陸九州,道:「陸會首,恭喜你煉成了玄陰爪啊,不過你得請我喝酒才成,你煉成此功,我可出了大力呢。」
陸九州微微側頭,不敢與他對視。一靈哈哈一笑,白鬍子扎出,隔衣認穴,奇準無比。法性神尼只覺胸中淤積的那團氣倏爾散去,心胸立時舒暢無比,不禁合掌當胸道:「多謝……施主。」
一靈哈哈一笑:「我可沒什麼施捨給你。」走到紫龍真人面前。紫龍真人怒目瞪視著他,叫道:「滾開。」
寒月清急了,叫:「道長。」
紫龍真人怒道:「我寧死也不要他治傷。」
一靈嘻嘻笑:「我偏要給你治,你又怎麼樣?你死啊,死給我看啊。」說著,捏著了紫龍真人脈門。卻突地咦的一聲,叫道:「這是什麼?」
仇自雄哈哈笑:「一靈賊禿,你若能治得好這牛鼻子的傷,我才服你。」
一靈恍然道:「原來牛鼻子是給你這半陰半陽的傢伙打傷的,難怪他經脈跳動閃爍不定,忽強忽弱。」一句話,同時氣得紫龍真人和仇自雄瞪起眼珠子打嗝。原來紫龍真人確是在和苗百蔭放對時給仇自雄打傷的。
一靈略一沉思,白鬍子忽起忽落,在紫龍真人身上連扎十餘針,將白鬍子拔出,叫道:「好了。」
紫龍真人恨一靈入骨,但此時全身功力盡失,想要抗拒躲避,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看著白鬍子在身上忽起忽落,折磨自己好幾天的那種忽冷忽熱的感覺霍然若失,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他不說話,但仇自雄從他沮喪的臉龐上還是看出來他的傷確是好了,心中不禁格登一跳,瞪著一靈背影,又氣又恨,又不自覺的起了三分畏懼,想:「這賊禿到底是人是鬼?」扭頭看向李青龍、陸九州兩個,鷹眼裡滿是疑問恫嚇。
李青龍低下頭,陸九州卻道:「這人胸羅萬有,實是天下最可怕的敵人,我早說過莫要與他為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