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自雄狠狠的瞪他一眼,哼了一聲,扭轉頭,咬牙切齒的想:「老王八蛋,你看著,我一定要打敗這賊禿,叫他跪在我面前求饒,到時我再來收拾你。」他控制陸九州幾個後,要他們出力,因此除了以教規相約束,平時面子上倒也還客氣,一靈到極化真人面前,極化真人吹鬍子瞪眼道:「本真人受的都是外傷,你那根鬍子若能叫本真人的傷口眨眼癒合,本真人倒也服你。」
「那有何難?」一靈咪咪笑:「本公子只須用鬍子將你的傷口縫攏來,你不就好了?只是鬍子少了點,得在你身上借幾根。」
極化真人吃了一驚,忙退一步,道:「用鬍子縫傷口,那叫怎麼回事,要不得。」
一靈哈哈一笑,拱手道:「那就多謝了,我恰好懶得動手。」在五人身上輪流一掃,對寒月清道:「月姐,他們的傷不礙事了,其它的我可幫不上忙,中的毒沒解藥,想要還他們自由得你外孫點頭,我說了不算。」
寒月清奇道:「我外孫?」隨即想起開頭一靈把自己和她並稱為仇自雄外公外婆的事,臉頰不禁一紅。
不想仇自雄呵呵笑道:「好說,衝著寒小姐的金面,我便將這五個人送給你,算作我給小姐的見面禮好了。」
寒月清又驚又喜,叫道:「你這話當真?」
仇自雄哈哈一笑,一揮手,烏蛇族武士退開,仇自雄道:「你現在就可以帶他們走。」
寒月清大喜,一步跨到五大掌門人前面,心中卻始終存疑,看著仇自雄,仇自雄一臉陰笑,寒月清道:「他們是中了什麼毒?解藥呢?」
仇自雄搖頭:「這可有些難辦了,我這解藥是用極貴重的藥物配製的,千金難買,不過是寒月清小姐要,總有辦法的,這樣好了,寒小姐你過來,在我臉上親一口,我就給他們解藥。」
「不行。」仇自雄話音剛落,一靈已怒吼起來。
仇自雄冷冷的看著他,陰笑道:「這得由寒小姐做主,你管得著嗎?」
「我當然管得著。」一靈叫道。氣急敗壞的看著寒月清,道:「你若敢這麼做,我就一劍一個,將這五個的腦袋都砍下來,我說得出做得到的。」
寒月清知道他這話不是虛聲恫嚇,這無賴色膽包天,為了女人,連皇帝的欽差也是說捆就捆,說殺就殺,何況是與他正鬧著茅盾的五掌門。又氣又笑,狠狠的瞪他一眼,抱拳對仇自雄道:「如此謝謝仇教主。」
仇自雄嘿嘿冷笑:「不謝,你請。」
一靈對仇自雄的突然變卦始終存疑,心神急轉,猛然醒悟,叫道:「月姐,這五個人我們不能要,這是嫁禍東吳的毒計。」
寒月清一愣,仇自雄卻是臉色大變。
寒月清道:「什麼嫁禍東吳的毒計?」
一靈道:「這王八蛋陰險絕倫,他知道我兩個若空手,困我們不住,於是就將這五個傢伙推給我們,那我們身上就等於多了五個又濕又重的包袱,背了這五個包袱,我們怎麼還脫得身?最終都會陷在這裡。」
仇自雄哈哈大笑,道:「賊禿啊賊禿,你果然是聰明,果然是厲害,但你做不了主,寒小姐,我告訴你,五大掌門你要不要隨便,要,出了這門,你得為他們保命,不要,對不起,我就要拿這五個人去餵狗了,雖然他們老了點,肉少骨頭多,不過狗生來就是喜歡嚼骨頭的,不嫌。」
五大掌門威震天下,今日到一靈口裡卻成了包袱,而仇自雄更說要拿他們去餵狗,真是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五掌門個個氣得要吐血,然而身落人手,又有什麼辦法呢?
悟本禪師叫道:「盟主,你快走,不必管我們。」天風子道:「盟主,你是俠義道希望之所寄,千萬不能失陷在這裡。」法性神尼也道:「是啊,我們不要緊,關鍵是你,明年泰山大會,就指望你呢。」
一靈看著寒月清道:「月姐,你若想帶他們走,那就太愚蠢了。」
寒月清道:「但我怎麼可扔下他們不管呢?」
「管閒事也要量力而行啊,這時力有不逮,當然得先顧自己。」
寒月清左思右想,難以兩捨,情不自禁看向仇自雄道:「仇教主,難道你就不能高抬貴手?平平安安的放了五位大師?」
仇自雄嘿嘿一笑,道:「我說了,給寒小姐面子,平平安安放了五掌門不是不可以,但有一個條件,你嫁給我,只要你在這裡和我拜堂成親,我就不傷他們一根毫毛,平平安安送他們回洛陽。」
「放屁。」一靈狂吼,指著仇自雄道:「告訴你,月姐是我的,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任何人想打她的主意,都一定要過我這一關。」
這當口,他竟爭起老婆來了,寒月清又羞又氣,真恨不得扇他兩耳括子。寒月清心懷廣大慈悲,為了俠義道的興衰存亡,別說嫁人,便要她下油鍋進地獄,她也是眉頭都不眨一下。如果沒有一靈,她說不定真會答應仇自雄的條件,但現放著一靈,他明顯會阻攔,這一條是行不通的。禁不住望著仇自雄,道:「仇教主另提一個條件好不好?或許,出錢來贖。」
仇自雄搖頭,陰笑著盯著寒月清優美絕倫無可比擬的身子,想像著白紗裙下的無邊勝景,淫心大起,只恨不得立時將她摟在懷裡,姿意淫辱一番,搖搖頭道:「這是惟一的條件。」驀地裡眼前白光一閃,一靈飛身挺劍,一劍刺來,口中叫道:「賴蛤蟆想吃天鵝肉,老子斬了你。」
這一劍來勢若電,劍尖眨眼間就到了仇自雄胸前,仇自雄雖早已領教過他的厲害,仍有點措手不及,大驚之下,保命要緊,顧不得雅觀,就地一滾,滾了出去。
他也是一滾,若是後躍或者側躍,一靈劍尖跟蹤而至,都能一劍要了他的命,但這一滾,他身子遠遠脫開了一靈寶劍的變化範圍,因而得以保命。
一靈激起性子,更不肯收手,寶劍靈蛇般回轉,再指向仇自雄,但這時童猛、苗百蔭卻已攻過來。一靈寶劍圈轉,一蓬劍雨,倏地炸開,將童猛兩個攔在劍雨外。劍雨未失,另一點寒星若天外流星,跟蹤仇自雄射去。仇自雄滾到椅子旁,不及站起,寒星已到,百忙中拖起椅子一攔,同時身子魚躍而出。
一靈寶劍將椅子絞得粉碎,回頭又迎上了童猛、苗百蔭,兩人這時都已用上了兵器。童猛使判官筆,苗百蔭用的卻是一對金環,風聲虎虎,聲勢均是不小,卻是守勢多,攻勢少。
烏百靈一直在屏風後,仇自雄兩次遇險,嚇得她魂飛膽裂,生怕再次打開童猛兩個,襲擊仇自雄,站出來叫道:「大家一起上,圍住他。」紅衣老祖、李青龍、陸九州果然一擁而上,五個人五般兵器,齊向一靈攻去。
寒月清見露出空檔,一咬牙,道:「走。」護著五掌門,向外衝去。
五掌門功力一失,年齡便顯了出來,不過幸虧都還自己能走,否則寒月清縱有通天之能,也只有望天而歎了。
他們一動,陸雌英幾個及剩下的四大將便一齊圍將上來,寒月清劍舞寒光,圍著五掌門滴溜溜轉動。這一下,才顯出大愚羅漢的傳人確是非比等閒,陸雌英等雖個個具備一流身手,而且人多勢眾,卻就是衝不破寒月清的劍圈。寒月清劍光一到,便只有踉蹌後退,眼見寒月清護著五掌門,衝出門去。
仇自雄翻身爬起,眼見寒月清及五掌門消失在門外,又驚又羞又怒,一把搶過烏百靈手中寶劍,道:「李青龍、陸九州,帶著你們的人及四大將,與我截住寒月清,她若走了,你們個個得死。兩位國師及師祖與我困死王一靈這賊禿。」揮劍撲上。
李青龍、陸九州大聲應令,退出戰圈,一靈一柄劍卻忽地逼開苗百蔭等諸般兵器,倏地到了兩人胸前,呵呵笑道:「不要走,陪我玩玩。」
仇自雄寶劍橫截,咬牙道:「圈死他。」苗百蔭紅衣老祖等竭力攻上,李青龍、陸九州趁著仇自雄一攔,飛身向門外射去。
一靈驀地飛身直起,半空中身子倒轉,頭下腳上,直到大廳橫樑前,雙腳在橫樑上一蹬,鷹一般飛射李青龍兩個,口中叫道:「若叫你兩個走了,我這王字從此倒著寫。」
李青龍兩個方到門外,一靈寶劍已到。李青龍兩個駭然色變,怎麼也想不到,一靈眨眼間就能從仇自雄四個的包圍中脫身出來,兩人不敢再追寒月清,只得回身應戰。一靈卻不與他們纏鬥,寶劍一振,盪開兩般兵器,突地又一個跟頭翻起,直翻到李青龍兩個後頭,反倒攔住了李青龍兩個去路。這時候寒月清護著五掌門,走出還不過十餘丈,而圍攻的人越來越多。一靈又急又怒,事已至此,卻也無可奈何,現在最關健的,是攔住李青龍等幾個超一流好手,只要這幾人不漏網,寒月清終能衝得出去,口中叫道:「月姐,不要慌,我替你攔住這幾個,我們一定能衝出去。」口中叫,手中毫不停著,將天龍與兩魔全部武功都端了出來。奇招迭出,壓得李青龍、陸九州全無還手之力,步步倒退,堵住廳門,裡面仇自雄四個空自著急,出來不得。
仇自雄急了,對紅衣老祖三個道:「你們從側門出去。」紅衣老祖三個應聲而去。
一靈大怒,叫道:「我斬了你這王八崽子。」劍發雷霆,將李青龍、陸九州、仇自雄三個都裹在劍光裡,其中大半力道壓在了仇自雄身上。
仇自雄劍上仿似壓了一座山,幾乎氣也喘不過來,然而他的武功也確實到了非同小可的境界,一靈的武功雖比他高得多,但就算單打獨鬥,三、五十來招也取不了他的性命,何況旁邊還有李青龍、陸九州兩個幫手。
李青龍兩個對一靈是越來越怕,昔日的一靈已夠可怕了,今日的一靈更似乎得了神助,武功高得不可想像。兩人心裡實不願與一靈相鬥,十分本事,使不了七分,但眼見仇自雄面紅耳赤,在一靈劍下苦苦掙命,兩人卻又不得不鼓起勇氣,拚死向前,以減輕仇自雄的壓力。沒辦法,他們的性命都拴在仇自雄褲腰帶上,仇自雄若死了,他們也活不成,而且會死得更慘。
一靈神勇無倫,將仇自雄三個壓得步步後退,直退入了廳裡,但急切間卻也傷不了他們,便在這時,眼角餘光瞟到紅衣老祖的大紅身影在側後出身,心中怒罵:「這老而不死的死老鬼,月姐,你這可害死人了。」猛攻一劍,勢若怒濤的內力逼得仇自雄三個齊退一步,腳步一點,身子閃電般向紅衣老祖射去,口中怒叫:「老鬼敢伸頭,老子斬了你。」
紅衣老祖先前已吃過他的苦頭,對他是又恨又怕,眼見一靈劍到,忙側身閃避,再不敢直接一靈劍鋒,一柄劍舞得呼呼風響,全是守勢,一靈攻了兩劍,雖震得他東倒西歪,終是取不了他性命,這時苗百蔭兩個也鑽了出來,齊向一靈攻到。紅衣老祖見來了幫手,膽子放大,也還劍攻來。一靈豪氣勃發,大聲高呼,一柄劍左擊右刺,宛似龍舞九天,興致淋漓,殺得紅衣老祖三個滴溜溜亂轉。
仇自雄撲出廳來,叫道:「你們三個困死這賊禿。」對李青龍兩個一揮手:「擒住寒月清。」方奔出一步,一靈寶劍忽如神龍般飛到,叫道:「誰也不要走。」
仇自雄三個忙執劍抵擋。他三個走不了,紅衣老祖三個卻騰身向寒月清一行人撲去,而寒月清一行人,這時才剛剛到街口,不過走了三、四十丈。
仇自雄哈哈狂笑,道:「賊禿,你便有三頭六臂,也保不了寒月清。」
一靈大怒,無心與他鬥口,回身撲向紅衣老祖三個,仇自雄叫道:「我們上屋,三路撲擊。」與李青龍兩個躍上屋面,分頭向寒月清撲去。
這下一靈真的傻了眼,急怒攻心,劍作刀使,一劍劈下,當面的童猛苗百蔭兩個各舉環、杖,一齊封擋,「錚」的一聲巨震,童猛兩個心血翻騰,臉如關公,齊躍出去。
這一劍如此猛惡,嚇壞了紅衣老祖,不敢上前夾攻,反遠遠跳開,此時童猛兩個手軟腳麻,紅衣老祖又不在一旁牽制,一靈若趁勢追擊,童猛兩個死路一條。奈何,那一面,仇自雄三個已如三頭惡鷹,惡狠狠向寒月清撲去,寒月清將五掌門護在街角,正面要迎擊仇自雄三個,還要格擋陸雌英等其他好手對五掌門的攻擊,鬧了個焦頭爛額,情勢岌岌可危。
若僅是寒月清自己,仇自雄這些人攻上來,她不說傷敵,自保還是完全做得到的,但要分心防護五掌門,可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一靈高叫道:「月姐莫慌,我來幫你。」不及追殺童猛兩個,飛身撲援,他一到,便如虎入狼群,仇自雄等紛紛散開,旋又合圍。
一靈一柄劍左擊右刺,將仇自雄等一拔拔趕開,對寒月清道:「月姐,沒事吧。」
寒月清搖搖頭,對他歉然一笑,道:「沒事。」她額頭微見香汗,頰生紅暈,這一笑,三分歉疚,七分感激,說不出的嬌柔,說不出的美艷,一靈心動魂搖,血為之沸,劍光暴漲,叫道:「月姐,緊帖一面街道,叫王八崽子們不能四面進攻,我在前,你在後,衝出去。」
他豪勇如獅,寒月清信心大振,脆聲應道:「好。」
五掌門緊帖街道一面,一靈在前,寒月清在後,兩柄劍蕩出一道劍網,成半月形將五掌門罩在中間,緩緩向外殺出。
這一招十分管用,仇自雄等雖竭力撲擊,卻衝不破一靈兩個的劍網,仇自雄又急又怒,眼珠一轉,對餘下的四大將道:「上屋頂,用暗器射他們。」四大將應聲躍上屋頂,各掏出暗器。
這一招毒辣之極,一靈寒月清兩支劍抵擋三面圍攻,已盡了全力,再無力格擋來自上面的暗器,若暗器是射向他兩個倒也是小菜一碟,但明擺著,四大將首選的目標一定是五掌門。
寒月清大急,叫道:「一靈……」一靈所顯示的驚人本領深深的震撼了她,危急無奈之中,自然就向他求助了。
一靈也是又急又怒,偏偏他手上又沒有暗器,打不著四大將,無奈之中,越加惱火,寶劍一蕩,將李青龍長鞭、童猛苗百蔭環杖一齊盪開,飛身便起,叫道:「哪個敢放暗器,老子先斬了他。」
一靈先前一劍殺四將,餘下的四將對他既是恨之切骨,卻又是聞之落膽,見一靈閃電般衝上,四將魂飛魄散,四散飛逃,手中暗器來不及瞄準,胡亂撒下,有些飛向一靈,大部分卻向五掌門頭頂撒落。飛向一靈的,毫無作用,一靈劍一蕩,便如狂風吹柳絮,一去數十丈,飛向五掌門頭頂的,卻害了寒月清。
一靈上撲,餘下的空檔勢必要寒月清填補,雖然依一靈的打算,不過即去即回。但無論童猛李青龍,哪一個又是等閒之輩?時間雖短,他們也足可對寒月清形成巨大的壓力。寒月清雖懷驚世之技,獨擋五大超一流好手及陸雌英劉湘烏林等一流好手十餘般兵器,也實在是有點力不從心。偏偏又飛來一蓬暗器,五掌門手無縛雞之力,寒月清不擋不行。右手寶劍振起無數劍點,格擋攻來的十餘般兵器,左手長袖一拂,一股勁風發出,將一干暗器一齊震飛。
分則力弱。暗器是震飛了,前面卻有數般兵器突破她劍網,射向五掌門。紅衣老祖刺向天風子,仇自雄刺向悟本禪師,苗百蔭砸向紫龍真人。
寒月清大驚失色,一聲嬌叱,寶劍回轉,劍削仇自雄,袖擊紅衣老祖,裙底腿飛起,猛踢苗百蔭,將三人盡數逼退,卻突地覺得立著的腿一陣劇痛,膝彎一軟,差點跪倒。原來她情急之中使盡解數救人,自身失了防備,腿上竟給烏林刺了一劍。
一靈在牆上一眼看見,驚得膽都要裂了,一頭長髮,根根豎起,嘶聲狂叫:「兔崽子,我要你死一萬次。」連人帶劍撲下,寶劍劃起如儔巨浪,將攻向寒月清的十餘般兵器一齊盪開,左手在寒月清腋下一托,右手劍脫手飛出,直射向烏林。
烏林傷了寒月清,聽得一靈震天塌地的狂吼,便知不好,飛身倒退。可惜,一靈即有心殺他,他又如何脫得一靈之手,寶劍閃電般追到,從烏林胸口穿過,再又遠遠的飛出十餘丈,才落下地來。一靈這一劍,實是用了全力,烏林連「啊呀」也沒叫一聲,便已一命嗚呼。
仇自雄等十餘人,給一靈一劍逼開,李青龍鞭長,最先一鞭打到,他不敢打一靈,打的是一靈側後的悟本禪師。一靈手一伸,一把抓住鞭頭,運勁一抖,吼道:「鬆手。」鞭上勁道巨浪般送到,李青龍如何撐得住,聞聲撒手丟鞭,仍退了兩步,一臉驚駭。
仇自雄等回撲,一靈手一振,長鞭突然活了,猛然昂頭掃出。青龍鞭在李青龍手裡,名不符實,而在一靈手裡,卻真如一條發怒的青龍,龍尾橫掃,掀起無儔颶風,撕裂空氣所發的異響,直叫人心血下沉。
仇自雄、紅衣老祖、童猛三個兩劍一環一齊橫格,與鞭柄一觸,驀地裡全身大震,虎口如遭火焚,兵器差點脫手,一齊踉蹌後退。
一靈憂心寒月清傷勢,猛地裡一躬身,將寒月清攔腰扛在肩上,長鞭一掃,打開一條出路,飛身一躍上了屋面。再一躍便消失在屋後,仇自雄等眼睜睜看著,卻是沒有半點辦法攔得他住。
寒月清猝不及防給一靈一把扛起,方驚呼出聲,身子已上了屋面,只見眼底屋瓦倒退,眨眼已到了鎮壓外,鑽入了林中。她這時才來得及開口說話,叫道:「快放下我,仇自雄會害了五位大師的。」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一靈無名怒火三千丈。他一手撫著寒月清手腿,觸手處又濕又熱,不住的有血湧出。
一靈心疼得心都要碎了,她卻還在掛記別人。一靈全不理她,扛著她一陣猛跑,到一處山泉旁,這才停下。
一靈小心翼翼將寒月清放下,寒月清卻還在為五掌門擔憂,叫道:「一靈,五位大師他們……」
一靈兩眼出火,若換作別的女子,他早已吼出聲來,對寒月清卻捨不得,沉著臉道:「先顧你自己吧。你看,流了多少血?」他攤開手,果是滿手的血。
寒月清也覺傷口處火辣辣的痛,卻道:「但是,五位……」然而見了一靈的神情,終於沒說下去。
一靈撕下自己衣襟,道:「快拿金創藥出來,我給你裹傷。」一靈治病一流,身上卻從不帶藥。其實他身上幾乎什麼都不帶。不僅不帶藥,也不帶劍,更不帶錢。
寒月清身上倒有少林一流的金創藥,掏出藥來,卻害羞起來,因為傷處在膝彎上頭,到了大腿上,女孩子的大腿,怎麼可以叫男人看,猶豫道:「我……我自己來。」
一靈一聽,暴跳如雷,急得幾乎要去撞巖,叫道:「你傷在大腿後,自己怎麼包紮?你一定包不好,而且,我要是不親眼看看你傷到什麼程度,我怎麼放得下心?」
在一靈心裡,寒月清實是比自己的眼睛還珍貴,若不親眼看看她的傷口,看看到底要不要緊,他如何放得下心?
他一臉狂暴,但殷殷深情,寒月清自然看得出來,經過這些天尤其是今天的惡戰,她心裡已實在再難將一靈當作敵人,反倒有了不少的感激,覺得不能太過拒絕一靈,免得傷他的心,只得含著羞,側身坐下。
一靈掀起寒月清長裙,寒月清左腿長褲已給鮮血染紅了一大片,一靈心疼無已,叫道:「你看看,你看看,傷到了什麼樣子?」不敢裉寒月清長褲,只將傷口處褲子撕開來,用布沾了水,將傷口洗淨。
撕開的褲子下面露出寒月清大腿的一片肌膚,白如雪,瑩如玉,優美絕倫,情魔對女體有著透徹的研究,窺一斑而知全豹,僅從這小小的一塊肌膚,他已能想知寒月清的肌體之美,在這天公的傑作上,卻多了一個半寸長的創口,留下了永遠無法彌補的缺撼。
一靈心中的遺憾惱怒,無以形容,叫道:「太可惜了,月姐,你怎麼就這麼的不知道珍惜自己,你知道你有多美,有多珍貴,現在呢,你看看。」一面嘟嘟嚷嚷,一面小心翼翼的替她敷上金創藥,包紮好。
寒月清側身躺著,聽著他嘮嘮叨叨,心中五分羞,三分喜,也有兩分氣,想:「這人,真是的,不關心五位大師的死活,卻來關心這個。」但不知如何,她自己心裡,也隱隱多了一層遺憾,對自己身子之美,寒月清自己當然最瞭解不過,往日沐浴之時,看著自己完美無暇的肌體,甚至她自己也會迷醉。但那種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隨即就克制自己,想得最多的,是怎麼完成師命,團結俠義道,打敗天龍,讓武林蒼生莫遭慘禍,而不是想著打扮自己,展示自己天賦的美麗,讓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心中這麼想,對自己的美麗也就沒有太多的留意。但現在,她卻真的覺得有些可惜,有些在意了,想:「不會留下疤痕吧,千萬別留下疤痕才好,那可難看死了。」無意識中,她已想到給人看了,這無疑是一靈的成功。
包紮妥當,寒月清坐好,收起暇思,憂心忡忡的道:「五位大師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可千萬別遭了仇自雄的毒手才好。」
寒月清之所以受傷,全是五掌門累的,一靈正恨得五人要死,氣恨恨的道:「死了就死了,什麼了不起,自有五大派到今天,死的掌門人多啦,死了他們五個,五大派就滅亡了?不可能吧。」
「你怎麼這麼說話?」寒月清惱了。
一靈撇嘴:「我對那五個人一點好感都沒有,沒半點本事,平時看上去威風凜凜,真動起手來,看看,一個個都成了孫子。」
「話不能這麼說。」寒月清道:「那仇自雄的實力確是非同小可,無論李青龍、陸九州或者紅衣老祖,任指一個,都是名震武林的一派宗主,無論武功還是名望,都不比五大掌門差,更加上仇自雄和那兩個不知名的老者,這麼雄厚的實力,除了天龍舊屬,放眼武林,哪個門派能與他相比,五掌門以少打多,又不明實情,失手自在情理之中。」
一靈又是一撇嘴:「什麼呀,五掌門好歹也有五個,你我可只兩人,怎麼我兩個說進就進,說走就走,仇自雄除了乾瞪眼,拿我們是半點辦法也沒有。」
這倒是真的,寒月清一時無言反駁,對一靈道:「一靈,你的武功可真高,今天可多虧了你。」
這下一靈高興了,道:「沒什麼,其實姐姐只是太過心慈手軟,婆婆媽媽的,姐姐若放得下手段,大愚羅漢的傳人,又豈是好對付的。天下間又誰能讓你中毒?誰能讓你受傷?」
這也是實話,寒月清歎了口氣,想:「我肩負師命,不這樣,又怎樣呢?」看著一靈道:「一靈,我發現你好些武功我很眼熟。」
一靈心中一跳,不敢與她對視,道:「是嗎,姐姐是大愚羅漢的傳人,胸羅萬有,小弟幾招三腳貓的把式,自然逃不過姐姐的法眼。」他竟然客氣起來了,不過聽起來連自己也彆扭,暗罵:「他媽的,什麼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