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直很私心地想寫一些煽情的東西來紀念我的大學生活,可是事實證明我真的沒有刻意去追憶什麼,只是手指在發間一捋,四年的光陰就如此淡然地過去。一切波瀾都在時光中平息,一切稚嫩都在教訓中成長,一切美好因此也該由回憶裡追溯。
我最捨不得忘卻的畫面有很多,我想如果用蒙太奇的手法剪輯到最多的畫面便是主幹道。青山湖校區裡的主幹道,一直都是我認為最親切的地方。每當我拎著行李走在主幹道,嗅著由樟樹散發出的獨特而清新的氣味時,心中就會油然而生一種回歸之感。那短短的一行道路,承載了四年間無數的追逐與奔走,甚至還有與暗戀過的男生一起並肩彳亍,我記得這幅畫面永遠定格在深秋,有樟樹子時不時地落在腳邊,踏上去,像是心碎而泣的聲音。讀大二的時候,曾經獨自背著一個很大的書包躑躅於主幹道上,匆忙行走,遇見過學長們的離開,心裡想自己早晚有一天也會像他們一樣哭得淚流滿面。如今真的要走,眼淚圈在眼眶中,隨時要落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提到「離別」這個字眼的時候,心中狠紮了一下,這比眼淚的酸楚要來得強烈而痛苦得多。
還有我執愛過的校辯論團,我們在一起度過的那些滔滔不絕談笑風生亦或是爭風相對的傍晚,我們的教練胡老大親切的挑眉和溫和的責備,在二棟那個模擬法庭的教室中,這一切的一切都如此清晰可辨。甚至在所有的記憶都模糊不見的情況下,我相信惟獨於此,一直在我的記憶中泯滅不去。已經很難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我們敬愛的老大了,但是每每提及他的時候,大家的嘴角都會揚起一個美妙的弧度。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已經將近一年沒有見過老大,只知道他在接到我拜託一位好友轉贈給他的禮物時,他充滿驕傲地告訴同事:這是我們校辯論團的學生寫的書!雖然我不曾親耳聽到這番話,但是我在心裡,仍然一點也不矜持地小小自得了一下。Clamp在書中曾經說過,如果你找到了四片葉子的三葉草,你便會得到幸福。其實何需如此費勁,只需加入辯論團,幸福便會離你不遠。
其實無論記憶的包囊有多麼沉重,任誰都不會不帶上同住四年的室友們的歡笑於祝福的。在這間小小的寢室中,藏盡了四年間的秘密:彼此的習慣、互相的心事,無數瑣碎而微小的細節,在很多年以後也許都能從包囊裡搗騰出來,兌換成會心的一笑。僅有的幾次口角與磕拌再所難免,可是經歷了四年時光的荏苒,又覺得這些個罅隙與瑕疵像是添加在美味菜餚中的辣椒末,少了總是不夠味兒一樣。所以這些不能磨滅的記憶中,當然也包括這些微少的調味劑,酸甜苦辣鹹,人生五味,其實也在四年時光中點滴嘗遍,只是那時我們還太小,而回過頭來的時候,白駒過隙轉瞬蒼老。
還有我愛的師大後門的涼拌面與瓦罐湯,我愛的永遠供應水煮肉片的第三食堂,我愛的秋天從樟樹葉中落下的班駁的陽光,我愛的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將隨著我的離去而掛獨牽腸。這些實實在在的事物,我仔細地存在頭腦的記憶裡,不能忘卻。它們頻繁地在我即將踏上另一個城市的時候,以夢境的形式告訴我,它們在我的生命中是如此的短暫而又不可獲缺。在些虛妄的夢裡,我卻能真實地感受到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力量,銘記於心的同時也銘記於筆端,權且作為一次對母校最後的告白。
在我白髮蒼蒼的時候,追憶這些如水的記憶,和記憶中白衣飄飄的年代,我們的那些青春與華年,都在轟然中,不期而逝。而指尖縈繞的,除了一絲一縷的白髮,還有泛黃的照片,青澀的微笑以及那些不能言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