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子終於有力地衝擊了自己的身體,讓牛芳玲百感交集,望了望已然睡去的他,又不覺落下淚來。因為這種結果原本應該是真情所至、水到渠成,而春子卻是由於喝下催情藥物後才放馬奔馳的。惟讓牛芳玲感到欣慰的是,她在春子茶水中放置的那種催情藥也並非可以完全迷失人的本性,因為醫生曾對她說過,只有兩個有情人在適當時候服用才能起到催情功效,兩個毫不相干的人拿去服用並不頂用,看來,春子即使沒有與她交歡之心,但也絕非對她無情無義,催情藥物最終揭開了他們之間最後的一塊遮羞布。
這是牛芳玲的無奈之舉,她想籍此拴住春子的心。
一覺醒來,春子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回想起睡前兩人顛鴦倒鳳的畫面,不得不接受眼下的現實,他對牛芳玲說:「你已是我的女人了,總該踏實了吧。」
牛芳玲微微一笑:「我好像聽說過有始亂終棄這個成語。」
此時兩人已同坐在床上,春子伸手理了理牛芳玲的頭髮,柔情地說:「我不是那樣的人,我會好好待你的。」
「你的那個『亮晶晶』怎麼辦?」牛芳玲想知道春子如何處理與另外一個女人之間的關係。
「亮晶晶?!」春子一愣,「你是說哪個亮晶晶啊?」
「我也不瞞你……」牛芳玲將如何通過QQ聊天瞭解到他與亮晶晶之間的故事說了一遍。「我也是太關心你了,所以上了你的QQ,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可別怪我呀。」牛芳玲害怕春子生氣,抱著他撒嬌。
春子半天沒說話,心想,真是挺可笑的,原來大家都會錯了意。但要不要把真相告訴她呢?春子有些猶豫。
「你是不是真生氣啊,對不起。」牛芳玲再次向春子道歉。
春子搖搖頭,「只要你下次不這樣就行。」
「我知道。」牛芳玲想繼續試探春子對『亮晶晶』的態度,又說:「亮晶晶對你好像也是真心的,如果你讓我退出,我不會有怨言。」
春子看了看楚楚可憐的牛芳玲,知道她口是心非,故意說:「既然這樣,那我還是去找『亮晶晶』。」
話一出口,牛芳玲雖沒有大哭大鬧,卻已是淚如泉湧。春子不忍,摟住她說:「我故意逗你的!這『亮晶晶』是我以前同事的女朋友,和我根本就沒有你所想像的那種關係。」
春子指的是李唯一的知己紅顏趙晶晶。自春子離開高峰後,他一直保持著與趙晶晶的聯繫,包括通過QQ瞭解李唯一的近況。得知李唯一剛被看守所釋放,春子很為他感到高興,但又不免為他們兩人的婚姻感到憂慮,因為趙晶晶的父親堅決反對這門親事,他無論如何不能接受一個坐過牢的人成為他的女婿,儘管他也要為李唯一犯罪負上一點責任。
聽了春子的介紹,牛芳玲很是不解,她問:「你不是承認你確實和一個女人相愛了嗎?」
「事到如今,我索性全告訴你吧。」春子說,「與我相愛的那個女人不叫『亮晶晶』,而是叫戴子慧,她是香港富商的女兒,我們認識有兩三年了……」
在牛芳玲的耳中,春子如同在講述一段天方夜潭的故事。但她又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傳奇故事發生在春子身上的事實。「那你真的捨得離開她嗎?她可是有億萬身家的千金小姐啊。」牛芳玲故意問春子。
「不瞞你說,昨天因為一場打鬥,我們又重逢了,晚上就住在一起,但我始終沒有與她再次發生兩性關係,卻是因為你。」
「原來你是被人打傷的,還與戴子慧住在一起,你為什麼要騙我?」牛芳玲望著春子,半信半疑。
「因為一時半會說不清嘛。」春子又說:「我既然答應了與你重新開始,就不會讓你失望。」
「那她能接受這樣的改變嗎?」牛芳玲不無擔心。
春子說:「我會想辦法讓她接受的,畢竟,我的確不是她真正所愛的高昌,真正的高昌死了,她必須接受這個事實。所幸的是,她比以前成熟多了,比如昨天我在遇到一夥流氓圍攻時,讓我第一次領略到她的從容。」說到被流氓圍攻,春子突然想起了被他們敲搾500萬的事。「我得打電話向戴子慧問問情況到底怎樣了,她可是因為我們才惹上那伙流氓的。」
「因為我們?我也有份嗎?」牛芳玲不解。
「領頭圍攻我的就是上次那個想****你的龔長毛,沒想到他挺有來頭,是珠三角地區響噹噹的黑老大梁三伯的手下。」說著,春子開始撥打戴子慧的手機。
「你總算開機了。」接到春子的電話時,戴子慧還在生他的氣,「有話快說,我不想再理你了。」
春子又連忙賠禮:「今天是我不對,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嗎。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你們和那個龔長毛會面了嗎,沒有被他們敲搾吧?」
戴子慧說:「原來你關心這事啊,他們是一夥流氓,哪能不被他們敲搾?」
春子聽了很著急,忙問具體情形,戴子慧卻故意賣關子不說,除非春子晚上肯過去陪她。春子猶豫了好一會,見牛芳玲面露不悅之色,狠狠心沒有答應戴子慧所請。
第二日早晨,春子與牛芳玲各自上班去。春子心中惦記被敲搾之事,便打電話請了半天假,準備打車去戴子慧的別墅,將情況弄清楚。可行至半路,的士司機一不小心,將從前面巷子裡開出的一輛奧迪車給撞了。奧迪車上跳下一個人來猛拍的士的車門,把的士司機嚇得直哆嗦。春子也為他捏了一把汗,仔細朝車窗外觀瞧,方知這真是冤家路窄,車外站著的分明就是那流氓龔長毛。春子恨那龔長毛敲搾,忙跳下車去扯住他的衣服,喝道:「是你小子啊,還我500萬塊錢來,否則我報警。」
龔長毛一看是春子,出人意料地面帶笑容,說:「原來是你啊,誤會,誤會,那天我們純屬是一場誤會。」「什麼誤會?」春子說,「你敲搾我500萬這麼一大筆錢,能說是誤會嗎?」龔長毛說:「我那是亂說的,老大知道後罵了我一頓,不是一分錢沒收嗎!」
一分錢沒收?春子疑惑不解。
春子放開手,想了想,難道是戴子慧故意騙自己,不像啊!因此問龔長毛:「你們會這麼好心?」龔長毛冷笑道:「別故弄玄虛了,你們把行政長官、省長都請動了,誰惹得起啊。」春子看了看龔長毛,不像說假話,再說,也沒有說這假話的必要。
「你這麼有來頭,幹嘛坐出租啊?」龔長毛對春子說,「要不,我載你一程,以後咱們就是朋友。」
「那這怎麼辦?」春子指了指身邊的出租車和站在車旁面如死灰的司機。
「算啦,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計較啦。上次因為一場誤會,讓你受了點傷,要不今兒個就算一筆勾銷如何?」
龔長毛的話讓春子頗感意外,看來戴子慧確實沒有被敲搾,他說:「謝謝你,如果沒有其他事,我還是坐這的士去,後會有期。」說著,春子示意司機開車,自己轉身也鑽進車身。
的士司機看了看龔長毛,見他確實沒有再追究的意思,方敢打開車門坐上駕駛位。
車開動後,司機對春子說:「今兒個多虧有你,要不麻煩可就大啦。」春子說:「不就撞了一下保險槓嗎,又沒什麼大礙。」司機搖搖頭:「話雖如此,但也要看對方是什麼人,他可是混的,如果不是和你認識,今天我非脫層皮不可。」春子笑笑,不置可否。
快到洪湖畔戴子慧的別墅,春子突然叫司機轉頭回去。他想,既然敲搾的事已經圓滿解決,自己該放心工作才是,現在還跑到戴子慧這裡來,已經不合時宜了。
司機送春子到報社,堅決不收春子的錢,還遞給春子一張名片,說:「上面有我的手機號碼,以後如果想打車,儘管叫我,我免費送你到目的地。」春子接過名片,連聲道謝。
來到辦公室不久,主編進門笑吟吟地對春子說:「不是請了半天假嗎,這麼快就來啦?」春子起身答道:「事情辦完了,所以就趕過來。」主編點點頭,向春子招了招手:「到我辦公室來。」
春子隨後來到主編辦公室,主編說:「你這半年多的表現,社裡的領導都很滿意,我們根據你的實際情況,準備提升你為專題部主任,負責一些重大選題的策劃和採訪安排,必要的時候,還由你承擔主要采寫任務。」
春子深感責任重大,說:「謝謝社領導的關心和信任,只不過,我怕自己水平有限,難以勝任。」
主編輕拍春子的肩,微笑著說:「相信自己,也相信社領導的眼光,從下個月開始,你就正式上任吧。有十來天時間,屆時你額上的傷估計也好得差不多了,爭取以全新的面貌投入新的工作。」
春子撫著額上的傷,說:「醫生說很快就可以取下紗布的。」主編幽默地說:「以後出去採訪可別摔著,不要再『披紅掛綵』回來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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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子有意疏遠戴子慧,讓戴子慧很傷心。她不顧當初的約定,跑到市民生活報社,找到春子說:「不跑到這裡來,我要見你都很難,你是不是有意躲著我?」
春子忙將戴子慧請到接待室,裡面只有他們兩個人。春子說:「由於工作太忙,所以沒有去找你。」戴子慧說:「你可以搬到我那裡住啊,或者我到你那裡住,這樣不論你有多忙,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可是你不僅不肯隨我一起住,就是連你住的地方也不讓我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我……」春子語塞。戴子慧又說:「你答應我說會隨我到香港去的,到底什麼時候去?」春子說:「待手頭上的工作完成了再說。」「我看你是一輩子也完成不了了。」戴子慧情緒有些激動,「你這樣對得起我爹地嗎?他那麼看重你,得知被梁老大的手下敲搾的消息後,他怕你有閃失,不惜請出行政長官來出面協調,可是你卻連去香港見他卻不肯。」
「我不是不肯去見他,我是不能去見他。」春子顯然也很激動。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戴子慧似乎聽出了弦外之音。
春子方知失言,他當然不願說出自己已有牛芳玲的隱情,便說:「報社已決定提升我為專題部主任,有很多工作要做,一時半會恐怕不能前往,望你向董事長解釋,請求他的諒解。」
「你這是借口吧,要不你搬來和我一起住。」戴子慧說,「這總不至於耽誤工作吧?」
春子心裡不肯答應,但嘴上不好立即回絕:「你那裡雖好,但我還不太適應。」
「不適應?」戴子慧驚訝於春子所說的話,「記得你以前陪我住在香港白房子裡,不是挺開心的嗎?」
可春子儘管無言以對,但始終沒有答應戴子慧的要求,二人第一次不歡而散。
過了幾日,戴子慧沒有再來找春子,但主編卻突然叫春子另謀高就,讓春子大感意外——自己今天才正式當上專題部主任,什麼工作都沒來得及佈置,怎麼就被開除了呢?春子想知道其中的緣由,主編只說是有讀者來信反映他曾經采寫的一篇報道嚴重失實,影響很壞,卻又說不清楚具體是哪一篇。後在春子一再追問下,方知是報社的投資方——深圳民間文化產業總公司董事會的決定,社領導也覺得很遺憾,不知春子到底犯了什麼事,將老闆給得罪了。
春子又一次嘗到失業的痛苦,即使有牛芳玲在旁一再安慰他也無濟於事。春子當然不會猜不到這其中的真正原因,一定是戴子慧在其中施加了影響,想到這,他的內心更加痛苦,無法接受戴子慧會對自己使用這種手段。
牛芳玲說:「看來她在想盡設法圍堵你,直到你向她屈服,她真卑鄙。」
「不能說她卑鄙。」春子無意將戴子慧往壞處想,「在她眼中,我是高昌,她的准丈夫,她真心實意對我,而我一直在藉故疏遠她,其實是我對不住她。而她也只不過是想讓我找不到忙於工作的理由,好陪她一起去香港見她父親。」
「你原諒了她?」牛芳玲問。
春子點點頭:「雖然我很難接受她所使用的手段,但我還是不怪她。」
「那你會隨她一起到香港去?」牛芳玲又問。
春子搖搖頭,並不答話,起身準備出門。
牛芳玲忙問:「你要去哪?」
「去找戴子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