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獒3(終結版) 正文 第11章 格薩爾寶劍之多獼獒王之死
    多獼騎手以為抓到了丹增活佛,再順籐摸瓜找到麥書記,就能得到藏巴拉索羅。丹增活佛果然開口就說:「你們怎麼知道找到了我就等於找到了藏巴拉索羅?看來多獼騎手是世界上最聰明的騎手,走啊,要是你們不嫌路遠,就跟我走啊。」多獼騎手用馬馱著丹增活佛,將信將疑地朝南走去,走了不到兩個小時丹增活佛就下馬不走了,告訴他們:「這裡就是藏巴拉索羅。」

    這是一個被稱作「十萬龍經」的殊勝之地,原野以龍的形象把一座座綿長的草岡延伸到了這裡。草岡連接平野的地方,有一個大坑,有一座覆滿了珠牡花的平台。珠牡是格薩爾王的妃子,意思是龍女,珠牡花就是菊屬龍女花,一叢挨著一叢,顏色各個不同,紅紫藍黃白五色雜陳。奇怪的是,三米高二十米見方的珠牡台上,只生長珠牡花,別的花草一概不長。人們說,這是當年格薩爾王派遣妃子珠牡晾曬過《十萬龍經》的地方,而龍經就來自平台旁邊的大坑。大坑裡長滿了珠劍草,意思是龍草,龍草只開一種花,滿坑都是雪青色的花朵,濃郁的香氣從坑中彌揚而起,幾公里以外都能聞到。《十萬龍經》是古老的苯教經典,而出自珠劍坑的《十萬龍經》卻是經過藏傳佛教密宗祖師蓮花生的修改和加持,作為伏藏被寧瑪派掘藏大師果傑旦赤堅發掘出來的。同時驚現於世的還有那把刻著「藏巴拉索羅」古藏文的格薩爾寶劍。如今這出自西結古草原珠劍坑的《十萬龍經》不知去了哪裡,只留下傳說和信念就像永不消失的風日雪色一樣永恆在人們的生活中。

    丹增活佛告訴多獼騎手:「所有的尋找都是捨近求遠,所有的丟失都會在自己身上找到。藏巴拉索羅就在這裡,你們擁有了它,也就擁有了整個青果阿媽草原。」扎雅說:「幾年前我來西結古草原朝拜過這裡,這是個吉祥的地方,正可以埋藏藏巴拉索羅。」他踢了踢平台又說,「快啊佛爺,快告訴我們,藏巴拉索羅埋藏在什麼地方?」丹增活佛說:「埋藏起來幹什麼?在我們的信仰裡,格薩爾到過的地方、神女珠牡到過的地方、晾曬過《十萬龍經》的地方、蓮花生降伏苯苯子(苯教徒)的地方、有過伏藏和掘藏的地方、上師果傑旦赤堅宏法的地方,就是藏巴拉索羅利益眾生的地方。」

    扎雅蠻橫地吼了一聲:「錯了佛爺。」他一吼,遠遠近近觀察著他的表情的二十隻多獼藏獒也吼起來。扎雅說:「你說的藏巴拉索羅不是我們要找的藏巴拉索羅,我們要找的藏巴拉索羅是格薩爾寶劍!」

    丹增活佛心平氣和地說:「佛爺是不會錯的,佛爺怎麼會錯呢?是世界錯了,你們錯了。」丹增活佛拍了拍胸脯說:「藏巴拉索羅不在別處,就在這裡。遠古的教典裡,藏巴拉索羅是人心,人的好心、善心、光明的心,哪裡有好心,哪裡就有藏巴拉索羅。」

    丹增活佛忽然大喝道:「我就是藏巴拉索羅,藏巴拉索羅就要死了!」

    丹增活佛大叫一聲,雙手飛翔似的展開,轉了一圈,眼睛一閉,朝後倒去。

    扎雅想扶住丹增活佛,伸出手時已經來不及了。誰也沒想到他這一倒下去,就把生命依附給了土地,死了,這麼快就死了。多獼騎手們驚愣著。扎雅蹲伏在地,把臉貼到丹增活佛的鼻子上說:「沒氣了,進的出的都沒有了,你們也試試。」騎手們輪番把臉貼到丹增活佛的鼻子上,也說:「沒氣了,進的出的都沒有了。」扎雅撕開丹增活佛紅氆氌的袈裟和黃粗布的披風,摸了摸胸口說:「不跳了,心不跳了。」騎手們輪番摸了摸,也說:「心不跳了,一絲動靜也沒有了,這麼快就冰涼了。」扎雅最後又摸了摸,感覺丹增活佛的屍體冰涼得就像雪山融水裡撈出來的石頭。他站起來,皺著眉頭想了半晌說:「誰說這佛爺不是藏巴拉索羅呢,在西結古草原,他在哪裡權力就在哪裡。誰也不准說他死了,他就是變成鬼魂,也要控制在我們手裡。走啊,把他送到西結古寺去,我們就在那裡宣佈我們找到了藏巴拉索羅。」

    這時二十隻多獼藏獒此起彼伏地叫起來。騎手們發現他們已經走不了了。一百米開外,西結古騎手和西結古領地狗黑壓壓站了一片。扎雅說:「快,不要讓西結古的人看到佛爺死了,他們會和我們拚命的。」騎手們把丹增活佛朝後抬了抬,翻身上馬,排成一列,擋在了前面。二十隻壯碩偉岸的多獼藏獒知道出生入死的時刻又來了,亢奮得你擠我撞。

    班瑪多吉帶著西結古騎手和西結古領地狗群,小跑著過來,在二十米遠的地方停下了。班瑪多吉大聲說:「不守規矩的多獼人,你們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吧?珠牡台上的珠牡花、珠劍坑裡的珠劍草難道沒有讓你們升起敬信的心來?這裡是十萬龍經之地,野蠻的馬蹄怎麼可以踐踏如此尊貴的地方呢?」扎雅回答道:「正是十萬龍經這個名字吸引了我們,我們來看看,藏巴拉索羅是不是埋藏在珠牡台上、珠劍坑裡。」班瑪多吉說:「你們連藏巴拉索羅神宮都沒有祭拜,怎麼就敢爭搶藏巴拉索羅?對不舉行拉索羅儀式的外來人,西結古草原的神靈是會懲罰他們的。」扎雅哈哈大笑幾聲說:「什麼祭拜藏巴拉索羅神宮,那都是四舊,不頂用啦,還不趕快回去燒掉,燒掉,亂講迷信是沒有好下場的。」

    班瑪多吉不寒而慄,驚訝地叫起來:「哎呀呀,這不是牧民說的話,這是夜叉瘋魔的預言,你代替魔鬼說話,就不怕白哈爾護法神主割掉你的舌頭,讓你渾身長瘡變臭?」扎雅又一陣哈哈大笑,說:「還是四舊,迷信,你們西結古人離開了迷信就不會說話啦?」班瑪多吉說:「不跟你囉嗦了,快把丹增活佛交出來,然後離開這裡,離開西結古草原。」扎雅說:「我們是想交出來,可是我們的藏獒不答應,你們說怎麼辦呢?」班瑪多吉說:「狠心無恥的人啊,你們怎麼能忍心看著自己的藏獒死的死、傷的傷呢?」扎雅說:「你怎麼知道是我們的藏獒死的死、傷的傷?快按照規矩戰鬥吧,要是你們贏了,我們就一定把丹增活佛交給你們。」

    一場流血亡命的打鬥又要開始了,班瑪多吉巡視著西結古領地狗群,心想獒王岡日森格沒有來,到底讓誰先上場只能由他來決定了。必須旗開得勝,必須讓一隻最有威懾力的藏獒一舉滅除他們的威風。他喊起來:「各姿各雅,各姿各雅。」看到身邊的領地狗群裡毫無反應,正在尋找,就聽對面的扎雅一陣驚叫,這才發現雪獒各姿各雅早已經衝出去了。

    雪獒各姿各雅做出了一個誰也沒想到的驚人舉動,它沒有按照所有藏獒打鬥的常規,撲向自己的同類,而是撲向了多獼騎手的頭紮雅,一口咬在了毫無防備的扎雅的腿上,又一爪掏在了扎雅坐騎的生殖器上。坐騎驚慌地跳開,差一點把扎雅撂下馬來。靠近扎雅的多獼藏獒馬上撲過來援救,雪獒各姿各雅把自己變作一股風雪的渦流,扭頭往回跑。跑了兩步,突然轉身,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撲過去,撲向了另一個騎手。這次它沒有撕咬騎手,也沒有撕咬坐騎,而是從馬肚子下面噌地竄了過去,又竄了過去。追過來的藏獒本來完全可以咬住各姿各雅,但是每次從馬肚子下面竄過去後,各姿各雅的脊背都會使勁摩擦馬柔軟的肚腹,馬的本能反應就是擺動身子跳起來。這一擺一跳,恰好就堵住了追上來的多獼藏獒,它們只能擠擠碰碰地繞過馬再追,距離頓時就拉開了。

    各姿各雅一連從五匹馬的肚子下面竄了過去,然後舉著鋒利的牙刀,從斜後方撲向了一隻黑如焦炭亮如油的大個頭藏獒,它是多獼藏獒的獒王,各姿各雅一來這裡就盯上了它。

    多獼獒王當然知道隔著幾匹馬的那邊出現了險情,它看清了衝過來的雪獒各姿各雅,甚至都看清了對方臉上的靦腆和眼睛裡的溫順。正因為看清了,才覺得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去親自堵截。那雪獒不是西結古草原的獒王,沒有超凡的體格,沒有入聖的氣度,更沒有山嶽般昂然沉穩的力量,它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半大小子,還沒有認出二十隻多獼藏獒裡誰是獒王,就被人吆喝著匆匆忙忙撲過來了。而真正強大霸悍的藏獒,決不會匆忙胡亂行事,要出擊就會衝著對方的獒王出擊。

    既然這雪獒不是西結古草原的獒王,那麼誰是獒王呢?多獼獒王在對方剛剛出現時就開始觀察,到現在也沒有觀察明白,好像沒有獒王?這麼大一群領地狗裡怎麼可能沒有獒王呢?它搖晃著碩大的獒頭,眼光再一次專注地掃過西結古領地狗群:獒王肯定隱蔽起來了,它隱蔽起來想對付我。多獼獒王正這麼凝神思考的時候,一場風雪突然降臨,是夏天翠綠風景裡的風雪,潔白得讓它眩暈,冰涼得讓它心痛。冰涼先是出現在脖子上,接著過電似的蔓延到了全身,當一股被冰涼逼出的熱血從自己的脖子上激射而出時,多獼獒王才意識到自己被對手咬了一口。反咬是來不及了,那雪獒已經離開它的身體,轉身跑去。

    扎雅意識到多獼騎手和多獼藏獒不是西結古的對手,又想到丹增活佛已經死亡,要是對方知道,麻煩就大了。他朝多獼騎手揮了揮手:「走吧,趕緊走吧,還是要找到麥書記,麥書記手裡才有真正的藏巴拉索羅。」有人問:「這個佛爺怎麼辦?」扎雅說:「只能撂下了,我們帶個死人幹什麼,盡惹得人家追我們。」說著率先掉轉了馬頭。騎手們跟上了他。

    班瑪多吉和西結古騎手惱怒地望著遠去的多獼騎手,直到看不見了,才把眼光收回來,這才發現珠牡花嬌艷盛開的地方,雪獒各姿各雅守護在一個躺倒的人身邊。那個人是誰啊?不用走近他們就看清楚了,那是紅氆氌袈裟和黃粗布披風的擁有者,是丹增活佛。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