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疼惜
「怎麼了?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她蒼白的臉看在他眼底,刺痛了他的心,他伸手拂去她凌亂的髮絲,擔心的眼神直盯著她。
從他眼裡,看不出半分虛偽,全然都是深深的感情在裡頭。畫樓悸動的扭過頭,告訴自己,別心軟,千萬不能被他的表面迷惑了,倉諾是個表演高手,總是把自己耍的團團轉,有了以前的教訓,應該知足了。
「小東西,你想要做什麼?告訴朕,朕幫你。」他緊張的擁著她,身子不住的顫抖,小東西,她真是一個小東西,那麼小,不抱的緊緊的,待會兒就會不見的。
「陛下……我沒事……」她虛軟的吐出一句,「不要怪罪任何人,是我的命不好……我不想因為這件事,再加上一項罪在自己身上。」
「胡話!」倉諾急忙打斷她的話,「朕是天子,沒有朕的同意,就算是老天也不敢降罪到你身上!」
好話聽著真是舒暢,畫樓在心底冷笑,臉上卻裝作柔弱的神情,「陛下……我想休息,可是好吵。」
聽到這句話,倉諾立刻轉過頭,深利的眼睛射向寢宮裡的人,「娘娘的話你們都沒聽見嗎?」
「是是……臣告退!」
「屬下告退!」
「奴婢告退!」
不一會兒整個寢宮的人全部逃命似的退了下去。
待到寢宮裡只剩下他們兩人,倉諾急切的問道,「小東西,你感覺怎麼樣了?」
回答他的卻是虛弱無力的聲音,「你……走開!」
面對她突然的生疏,倉諾的胸口上浮上一陣悶痛,諂諂的看著自己空蕩蕩懷抱,突然就覺得有些委屈:「小東西,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不用你管!」她用力的掙脫他的束縛坐起身,「你不是有了你的李婕妤麼?還來這裡關心我做什麼!」
倉諾一愣,心下才知道這小東西竟是吃醋了!
原本委屈的笑容變成了促狹的笑,他重新將她攬進懷裡,霸道極了,鼻子在她身上蹭啊蹭,跟小狗一樣,「讓朕聞聞,小東西的身上怎麼這麼酸?原來是滿滿的醋都溢出來了啊!」
「哼!」
「小東西,這麼久朕忍著沒有見你,朕可是很想你的。」
他低下頭,貪婪的聞著她身上的味道,梨花淡淡的清香充滿了胸口,頓時那濃濃的滿足感侵佔心間。
畫樓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道,「可是,我的孩子沒有了,這已經是第二個了。」一語未畢,己經有清瑩的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
倉諾看在眼裡,五臟六腑都揪痛了起來。
捧起她的小臉,溫柔的吻去她臉上的淚水,「乖,小東西,不哭了,孩子沒了還可以再有,只要你沒事,一切都沒關係。」
畫樓的心還是痛的,孩子,這已經是第二個了,那悲傷的流下的是真實的眼淚,那心底隱藏著的卻也是真實的恨意。
她看著他,好看的側臉,下巴微微勾勒出流暢的弧度,忽然想起那些纏綿的夜晚,這張床榻上,一次次的狂熱,一次次吻上那單薄溫潤的唇,而當狂熱退去之後,那餘下來的是淒涼死寂和難以忍受的室息。
情不自禁的,她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頰,他是一個多麼好看的男子,可如果,如果他不是帝王,那該有多好……
他忽然伸手,按在那隻手上。
畫樓吃了一驚,猛的抽回手。
她怎麼又被他迷惑了,不,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他是仇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是他困住了自己以至於自己不能見到父皇的最後一面,是他讓自己經受了這麼多的苦難,是他!都是他!
倉諾自然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只當她是在害羞,手上還殘留著那種柔軟的,粉.嫩的感覺。
心裡不是不急切的,或許是因為愧疚或者其他原因,自從那天過後,他即便沒有來找她也沒有再碰過別的女人,現在她就在自己的懷抱裡,那柔弱的身子,綿軟,感性,簡直令人色心大動。
但是她的身子太柔弱了,他得好好珍惜,不能再犯錯誤,即使現在很想OOXX,也要忍著等她身子好了。
想到這裡,他心情大好,「小東西,不要難過了好不好?等你身子好了,你想要多少個孩子朕都給你,不要難過了。」
她低下頭,在心裡冷笑一聲,倉諾,你以為你還有碰我的資格麼?
不,她的身子再也不會被他給玷污了!傷害一個人,三兩句好話,惺惺作態一番就以為昔日的傷痕會一筆勾消?
他還以為自己是那個長不大的愚蠢到極致的畫樓?
她要報仇!
思緒輕輕的飄遠了,卻沒想到他忽然輕輕一抬,就將她抱了起來。
她心慌意亂,想要掙脫,身體一僵,卻硬是逼自己做出害羞的樣子。
他灼熱的氣息全部吹在她臉上,令她心跳動不已。
撇開恨不談,倉諾有太多太多令人著迷的地方,即便是恨他的也會容易迷失自己。
看著她迷失的眼前,倉諾只覺心裡有一股氣息想要湧出,他二話不,捧起她的小腦袋就吻了上去。
不能OOXX,先吻一個還不行麼!
「嗚……陛……下,你不要這樣……」
她艱難的想要推拒,無奈他反而反手將她捆綁住,吻的更深了。
畫樓突然就很想哭,他總是這樣,野蠻霸道,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連她身子如此虛弱的時候還要強迫她!
朕唱給你聽好嗎
沉迷在深吻中的倉諾突然嘗到了一種鹹味,睜開眼睛才發現懷裡的人已經哭的跟淚人兒似的。
倉諾急了:「小東西,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又哭了?」
畫樓扭過頭去不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委屈極了。
「你就知道欺負我,從開始到現在都在欺負我!」
「朕哪有欺負你!」他牽過她的柔荑,試圖重新將她摟回來,她的身子實在是太美妙了,只要輕輕的抱著就感覺心滿意足,那是一種踏實的感覺,他從來就沒有感受過的。
「小東西,不要哭了,朕最心疼你的眼淚了。」
畫樓在心裡冷笑,是嗎?她可不是這樣認為的。
她擦了擦眼淚,乖巧的靠在他的懷裡,「陛下,我累了。」
「嗯。」他親親她的發頂,輕應了一聲,「好好的休息。」
「陛下,你會離開嗎?」
「你希望朕離開嗎?」
「……」
在心裡長歎一聲,「畫樓,有沒有聽過北國的的倚歌擇偶?」
「倚歌擇偶?」
「嗯,就是北方的民族青年男女在過節時,選擇對歌之人,交朋結友,尋求配偶。」
「……」
「小東西,朕唱給你聽好嗎?」
皇帝要唱歌給她聽?她心底倒是有些稀奇,從來都是別人為皇帝表演的,哪有皇帝親自表演的。
不過既然他這麼主動,那她當然不好推辭了。
「嗯。」她在他懷裡輕點頭,眼神有些迷離。
倉諾嘴角微微的勾起,輕輕嗓子,眼眸鎖住她,開口唱了起來:
我將對你我的戀人
我的戀人是一個羞澀的人
你天仙般的模樣楚楚
我是你忠誠的奴僕
為了你美麗的笑容
我願捨棄天下最好的事物
我的戀人是一個羞澀的人
你精靈般的身軀皓皎
我願做你傾心的情人
為了你脈脈的柔情
我原捨棄我的自由和生命……
倉諾的聲音不是清亮高昂,卻是低沉而磁性,那低低的震撼著她的心,畫樓半閉眼簾,不敢直視他,只是縮在他的懷裡,心神微微迷茫,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家鄉,想起了母后和父皇。
「母妃母妃,你在繡什麼呢?咦?……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母妃,是什麼意思呢?」
「這個啊……是我和你父皇的定情詩呢,樓兒,也是你名字的由來。……哎……只不過詩的本身不是什麼好的寓意呢。」
「怎麼會不是好寓意呢!依我看哪,是很好的寓意才對,它可是鑒證母妃和父皇的愛情呢!」
「呵呵……傻孩子!」
笑聲彷彿依然在耳畔,只是已經物是人非。
畫樓微瞇著眼睛,在倉諾的歌聲中沉沉的睡去,那小小的嚶唇偶爾會輕輕的叫一聲,「母妃……」
窗外,天色昏昏。
憐愛的撫著秀麗的睡容,撥開遮擋著紅唇的青絲。畫樓夢中甜甜微笑,吐出安逸的呼吸。
她累了。倉諾知道她是多麼的疲憊,那長長的睫毛上儘是黑色的眼圈。
心疼的在她臉上印上一個吻,倉諾凝視著她的眼睛溫柔的能夠滴出水來。揚唇,不知想到什麼,笑容消了,濃眉微皺。
他放下懷中的人,起身,走出寢宮,輕輕掩了門。
天涯正等在御書房外。
倉諾邁著沉重的步子進來,沒有表情的坐下。
「太醫有何進展?」
「回陛下,娘娘所中的紅藥,並非宮中所有。」天涯一臉肅靜的回答,「這種紅藥是獨門秘製,只要孕婦吃了,便定會流產,重則……」
「下去!」
「是……重則很難再受孕。」
倉諾背手站在書房中央,四周的空氣被他冷冷的威勢攪動起來,紛亂不安的翻滾著。
「這種秘製……歸何門派?」
「回陛下,江湖中有人稱毒郎君,不屬任何門派,但用毒極其厲害。」
倉諾睏倦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回復凜然神光,齒間迸出一個字:「查。」
「遵命。」
畫樓在微亮的晨曦中醒來。
感覺自己光裸的脊背上酥酥麻麻,似是有人正溫柔的吻著她的肩膀。
一扭頭,撞上一雙極致漂亮的黑瞳,她驚叫一聲,羞的把發燒的臉埋進被中。
「小東西也知道什麼叫做害臊嗎?又不是第一次,不用躲了。」倉諾玩著她的髮絲,看著她露著小女兒的嬌態,心下正是歡樂。
沒有想到這一次小產事件竟然兩個人比先前更加的好了起來,他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
腦海中忽然響起天涯昨日的話,「這種紅藥是獨門秘製,只要孕婦吃了,便定會流產,重則……」這樣的話還是不要對她的好,也許只要滋補的好,同樣也能受孕的吧?
一絲苦笑泛在嘴角,回過神見她仍躲著不起,笑一聲,壞壞的在她嫩肩上輕咬一口。
「啊!」畫樓叫著翻身,被倉諾抓個正著,摟著腰,狠狠吻上鮮紅欲滴的唇。
「嘖嘖,朕從未吃過這麼好的早餐。」
「你……你……」
他眼眉一跳,「我什麼?」
畫樓不過,「哼」了一聲,「我不跟你講啦!」罷便要起身。
倉諾連忙阻止,「你的身子欠恙,最好在床.上多躺幾天知道嗎?」
畫樓有些不服氣,「我哪有你的那麼嬌弱!」
話應剛落,不知是自己眼花還是怎麼,竟看見他的眼睛裡掠過一絲痛楚,只是一閃即落。
他握住她的手,似乎要將她的手揉碎似的,深黑的眼睛直盯著她,「朕的小東西,一直都是那麼嬌弱呢!」
畫樓對上他的眼神,心窩上忽然挨了一刀,怔怔看著他回不了神。
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沒有你重要
倉諾盯著她,認真的,「從現在開始,你什麼也別想,朕會陪著你,地陷天塌,都有朕在,知道嗎?」
知道嗎?她顫動著睫毛看著面前的男人,那麼高大,那麼強勢,那麼的好看,只要是女人,如何不會動心。
只是……倉諾啊倉諾,若是在這之前,你這些密語甜言,我尚且還會相信,並且以為自己真的找到了真愛。
但是如今,你如此對我,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她的手在床單上握緊了拳,長而尖銳的指甲深深的陷進掌心的肉裡,那裡有曾經為倉諾受傷留下的疤痕,如今的刺痛讓她得到了一絲的清醒。
眼前的人的都是欺騙的話,而當初信這些話的畫樓早已死去。
離那日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之久。
倉諾當真的天天一下早朝便回了七宮殿,有時竟甚是於放棄了日復一日的公務,整日抽空陪她,就仿如當初沒有李婕妤時候的美好日子。
這一日,畫樓在床.上修養了半日,起身,走到窗前將窗子打開,才發現,冬天竟在不知不覺中流失,那黃鸝歌唱,燕子呢喃,垂柳濃密,鮮花奪目,眼前一派繁花似錦,竟是春天已在不知不覺中來臨。
「鶯囀柳如絲,梨花插滿頭……」
梨花的清香撲鼻而來,那潔白的梨花被一雙修長乾淨的手***髻中,畫樓翩然回頭,心中淒涼,卻回倉諾一個甜美的微笑。
倉諾附耳輕道:「小東西如此憐愛梨花,從今日開始,朕必每日親手摘一朵最美的梨花,插在你發間,這樣,小東西便更加潔白晶瑩了起來。」
「天下的花中,要白,當數梨花。春風蕩漾,梨樹花開,千朵萬朵,壓枝欲低,白清如雪,玉骨冰肌,素潔淡雅,靚艷含香,風姿綽約,畫樓怎能和梨花相比,和他們比起來,我這張臉豈不是難看死了?」
「那你就將真面容給他們看,把花都慚愧死。」
倉諾的笑聲在七宮殿迴盪。
畫樓暗自神傷。
冬天,最寒冷的一季終於過去,春天,百花齊放,該是個怎樣的熱鬧場景?
「在想什麼呢?」
畫樓回神,淡淡的笑,「沒什麼。」
她轉過頭,任由他從身後攬住自己的腰:「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不高興上朝。哼!那些大臣看了就討厭。」
「發生了什麼事麼?讓北皇陛下如此不高興?」
倉諾摟著她的腰歎道,「這世上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沒有你重要。」
畫樓翻個白眼,小巧的鼻子一皺:「甜言蜜語!」
「不錯,朕的嘴是很甜的,貴妃請品嚐。」抓到機會,倉諾將她轉過身,壓上窗台,不容叫佳人逃避哇哇大叫,將她柔.嫩的唇瓣封住。
畫樓想抗議不得,只能扭動著身軀,發出「嗯嗯」的抗議聲。
許久,他才滿意的送來她,額頭抵著她,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我們回內室可好?」
「不好!」畫樓瞪他一眼,「陛下是色狼,我不要回去!我……」
話還沒完,整個人便被打橫抱起,「愛妃,朕已經很久沒有寵幸你了……你可不能拒絕!」
「天……我身子才剛好,饒了我吧!」
倉諾大笑:「等下自然有你求饒的時候!」
雖然對倉諾的求歡,畫樓內心是十分牴觸的,並且在知道他碰過別的女人之後,尤為噁心。
但是有一個聲音不斷在心裡提醒她,畫樓,你要報仇,就先得強大!要在皇宮中生存在去,就必須要有皇帝的寵愛,要殺皇帝,就必須先取得他的信任!
呆在喜怒無常的皇帝身邊,你不要他死,死的便會是你自己!
……
幾場春雨下過,枝頭上的綠葉已經長了大半,滿滿都是清晰的泥土味道,混合著濕潤的空氣,讓人心有些寂寥。
陛下這些日子都在七宮殿,如今宮裡的人都知道,偌大的琉璃苑,皇帝已經好些天都沒踏進一步了,更別是臨幸了。
而樓貴妃,才是如今皇上枕邊的紅人。
李婕妤坐在錦塌上,白玉的碗裡是淺紅的羹,輕霧繚繞,裊裊在半空中,蘭指輕翹,舉手投足間盡顯閨秀風範。
忽然,她丟下手中的勺子,站起身,坐在了銅鏡前,立刻便有丫鬟走了過來。
「替本宮好好打扮一番,今日,本宮要去七宮殿拜訪貴妃娘娘。」她命令道。
「是。」一旁的丫鬟不敢怠慢,急忙動作輕柔的幫梳起發來。
李婕妤看著銅鏡裡的自己,殷紅的寢衣將她柔.嫩的連襯托的更加白皙,那狹長的鳳眼,精銳卻不失嫵媚,擁有這樣一張漂亮的臉蛋,為何她不使用起來?至少也去七宮殿炫耀炫耀,讓某些醜八怪自行慚愧,不能扒著陛下放!
單是想著待會兒見她的情景,她就忍不住笑出了聲,那丫鬟見她心情好,便忙討好道,「娘娘,讓奴婢給您梳個好看的髮式,配上娘娘傾城的臉,一定勝似仙女下凡。」
李婕妤心中知道那不過是奉承話,許是心情好,並未計較。
那丫鬟乘熱打鐵,「娘娘真是天生麗質,這一頭烏髮,即便是嬌美的公主也比不上呢!若是在開春宴上,定然能夠艷壓群芳了。」
「開春宴?」李婕妤突然開口,語氣有詢問之意。
「是呀,娘娘不知嗎?每年春天來臨,皇家就會又一場開春宴呢,過去是帝王的家宴,如今,因為陛下的家事並不多,所以便改成了臣子宴。」
「如此來……妃子也要參加嗎?」
「回娘娘,是的。」
李婕妤眼光銳利一閃,嘴角勾出一抹詭異的笑,「那麼……樓貴妃那一份自然更不會少咯?!」
教訓李婕妤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
畫樓看著桌前琳琅滿目的賞賜品,全部都是皇帝差人送來的。
她拿著一把寶釵細細的賞評著,那上面有顆碩大的白寶石,珠圓利潤,雕刻成了一朵潔白的梨花,一看便知道做工精緻。
不由讓她想起了那日,他站在窗台邊,「朕必每日親手摘一朵最美的梨花,插在你發間,這樣,小東西便更加潔白晶瑩了起來。」
事後,他果然如此做,卻被她拒絕了,梨花本有生命,不是自然凋謝,摘下多可惜。
於是倉諾便命人用珍珠打造了一顆梨花寶石,只是這釵雖美,但拿著釵的手已經完全冰冷。
她收回手,看著不遠處的銅鏡,她笑了,銅鏡中倒影出她的樣子,竟好像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醜女對視一般,而她那張臉,看起來更加顯得有些詭異。
他是在討好她,盡他所能的滿足她。他還承諾給她這世界最好的物質享受,容貌,權勢,地位,什麼都給。
可是她依舊不滿足。
為何不滿足?
畫樓笑了,笑得嬌柔,笑得傲慢,笑得輕狂。她為何要滿足?這些都是她該得的,是倉諾欠她的不是嗎?
情不自jin的想起李婕妤,皇帝已經半月沒有去她那裡了,她是不是該有所行動了?堅持了這麼久,還真是難為她了。
正想著,卻聽見外面阿紫走了進來,「娘娘,李婕妤來了呢!她來探望娘娘玉體,奴婢已經為娘娘擋了回去,娘娘可否要見呢?」
畫樓信手開了一個紅色的香木盒子,隨便挑了串渾圓的珍珠,一顆顆足有鵝卵石般大,她在手中拿捏了一會,才笑道,「既然有人探望,自然是要見的。」
「是!」阿紫伶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話,「奴婢現在就去通傳。」
完轉身便走。
娘娘的轉變,最親近她的她看的最清楚不過了,對她的態度也從以前親姐妹一般漸漸的生疏了,畢竟人都是會改變的,雖然娘娘不曾對她怎樣過,也待她不薄,但是在這深宮裡,哪裡會有真正的姐妹,不過是奴婢與奴婢,主子與奴婢的關係罷了。
不一會兒,阿紫便領著李婕妤走了進來。
只見畫樓已坐在了大廳的上首,一身白色的鳳袍襯托出她的潔白,彷彿如觀音一般,那裙擺上用金線繡上了大朵大朵的梨花,衣襟袖口之處,又用極為繁複的針法刺繡了五彩祥雲。這一套宮裝,一看便知到是量身定做,而且是花了心思的。
心思,是誰花了如此的心思?這是不言而喻的。
李婕妤心下嫉妒,臉上卻笑臉盈盈,她仰著頭,走路極為將就,那一步一伐,非大戶人家的女兒從小訓練,是走不出這樣的儀態萬千的。
她就是要讓這個出生卑jian的女人知道,她身為將軍之女,不但容顏勝過她,就連言行舉止都比她高貴優雅,如果這女人有點自知自明就應該收斂收斂,不要囂張的太過分了!
她仰著頭,含著笑走著,每一步,唇邊的笑意就越加的濃了一分,就像一直炫耀的孔雀,想要將自己最美麗的時候展示給對手看。
畫樓沉默的看著,眼神裡的深邃讓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她知道,眼前的女人,也是他的女人,也曾在他的榻上,和他纏.綿交.合。
一時間,心竟如針扎一般的難受,濃濃的醋意湧上心頭。
只是,卻還是笑著的。
「姐姐……臣妾來看你了,聽你身體欠恙,前半個月又……哎……姐姐的命真是苦呢!」
畫樓還未開口,只聽她繼續道,「只是因為流了龍翼而更加得到陛下的歡心,也不知是該慶祝還是……哎,若是妹妹有姐姐這種命就好了,流了龍翼也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呢!」
話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不過就是你樓貴妃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還好意思扒著他皇帝陛下不放!也不知羞。
她當然不知羞!
畫樓在心底冷笑,向阿紫使了使眼色,阿紫會意,「婕妤娘娘,您可是好大的架子呢,見到我們貴妃娘娘居然不行禮,這話若是傳到陛下的耳中,真真是沒了尊卑了。」
李婕妤一愣,竟沒想到小小的宮女竟敢跟她訓話,心下又急又氣,她本就沒有將畫樓放在眼底過,如今要她跟這個卑微的女人行禮?簡直是做夢。
「放肆!你是個什麼身份!本宮在這裡還輪不到你話!」
李婕妤厲聲喝道,那狹長的丹鳳眼睛瞪起人來,還真有半分的威性。
阿紫顯然沒有被嚇到,給她瞪回去,心道也不看看這裡是誰的地盤,竟然在這裡大呼小叫,不過是個小小的婕妤,還敢稱自己是本宮,我家娘娘可不是以前那麼好欺負的呢!
李婕妤哪裡受得了這份氣,看見她那不馴服的眼神,更是火大,「你這臭丫頭是從哪裡來的。竟敢用這種眼神看本宮,不想活了嗎?來人啊——」
「李婕妤!」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她的話。
李婕妤一愣,轉過頭,只見畫樓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懶懶的掃視了她一眼,嘴角微勾,「李婕妤你今天來的正好,本宮正好有件事情要跟你。」
「……什麼事?」
「今年的開春宴,你就不用參加了。」
「啊?」李婕妤大驚失色,一股無名的憤怒立即湧上心頭,「憑什麼!?」
「憑本宮一句話!」
李婕妤氣的眼睛都紅了,「就算你是貴妃,你也沒有資格阻止我參加陛下的宴會!」
畫樓用欣賞的眼光看著她怒氣衝天的樣子,淡淡道:「有沒有權,可不是你的算。不要忘記,這後宮,誰最大。」
李婕妤冷哼,「那你也不要忘記了,你不過是個貴妃而已,難不成你還當真把自己當成皇后了?」
打你就打你,還要選日子嗎?
「呵……本宮不只是想,而是這皇后,非本宮莫屬。而你,小小婕妤就敢在本宮面前自稱本宮?不知羞恥,在這七宮殿,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婕妤,在本宮眼底,你跟是個卑微的奴婢罷了!」
李婕妤忍無可忍,幾乎要咆哮起來:「你這個不要臉的jian人,再怎麼我也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妃子,我爹是鎮國將軍,你是個什麼東西!過去不過是個刷馬桶的婢女,陛下垂簾,才讓你當了主子,居然還敢大言不慚,你以為我會怕你麼!」
「你當然不會怕本宮,本宮到希望你不怕呢!不然,本宮在這宮裡沒有老鼠逗著完,會很寂寞的!」
「你誰是老鼠!你這個醜八怪!你這個jian種,以為自己穿金帶鳳,就以為自己真的是金子了嗎?哼!其實內心不過是銅,表面是主子,骨子裡依然是個jian胚!」
「呵,本宮道不知道原來李婕妤如此會?來人……」
兩名宮女立刻上來。
「李婕妤的嘴巴太吵了,你們給我好好掌嘴,還七宮殿以清淨!」
「你敢?」
她話音未落,一耳光已經打了下去,是畫樓親自打的。
這一巴掌極為響厲,驚的連阿紫她們都嚇到了。
李婕妤捂著自己的臉,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畫樓冷笑,「打你就打你,還要選日子嗎?」
李婕妤憤怒羞辱到了極點,伸手就要揮過去,畫樓眼疾手快的接住,反手再給了她一巴掌。打的李婕妤眼冒金星,連反抗都忘記了,身邊的宮女更是張大嘴巴不敢相信,一向溫柔的貴妃娘娘何時變得如此厲害了起來。
「怎麼樣?賞給你的二兩巴掌好吃嗎?」
畫樓冰冷的眼神射向她,李婕妤氣得渾身發抖,從小到大連爹爹都沒打過她,哪個見到她不是畢恭畢敬的,現在竟然被這個又醜又恨的女人連擴了兩巴掌!這口氣她怎麼吞的下去。
「就算你的貴妃又有什麼了不起,竟敢打我!我要去告訴陛下!」
「去啊……如果你以為你能夠出的了這扇門,本宮隨時歡迎你去告狀!」
只不過是一個眼神的功夫,七宮殿的大門便被關了起來,李婕妤這才發現,自己的這一趟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你,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就連陛下都要看在我爹的面上讓我三分,我要是在七宮殿出了什麼事,你也脫不了關係!」
畫樓點頭,非常坦率,「這話的真是沒錯,我的確不敢惹陛下都要顧及三分的人,萬一陛下一個不高興將我打入冷宮,那可不好了,你是不是?」
李婕妤冷笑一聲:「算你還有自知之明,我奉勸你還是盡快將我放了,不然……」
「可是剛才的兩巴掌我還沒有打過癮呢!」畫樓打斷她的話,很認真很認真的,「我怕我晚上會失眠耶!你也知道陛下每天都會來七宮殿要我侍寢,陛下的精神狀態又那麼好,萬一我晚上心情不好,忍陛下生氣就不好了,你是不?所以為了陛下的身心健康著想,只能委屈妹妹你再給我打兩巴掌,讓我過癮了,我自然便放你走咯!」
李婕妤大叫:「你放屁,你再敢打我,我一定會告訴陛下,讓他廢了你!你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你沒背景被身世,你算哪根蔥!」
她依舊笑容滿面,「我不算哪根蔥,但是我此時還是北國的貴妃,而你不過是個婕妤,如果我不算蔥的話,你不是連蔥都還不如麼?」
「你……你……」李婕妤氣得嘴唇哆嗦,半天不出話來。
畫樓腳倏地一伸,踢在她的膝蓋上,李婕妤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來人,將她按著!」
兩名宮女走上來將想要掙扎的李婕妤死死的按著。
「李婕妤,本宮也不想多做為難你,為了不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現在本宮再賞你兩個耳光,這樣你就可以走啦……」
李婕妤簡直不可思議,她竟然還可以這樣心平氣和的話,像是那只不過是在談論家常便飯,而不是擴掌一般。
她跪在地上,滿嘴詛咒:「醜八怪,我李小林發誓,不報今日擴掌之仇誓不為人!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你等著瞧,我一定會讓你不得好死!」
「哎呀……本宮真的好怕怕哦!」畫樓捂著胸口故作害怕樣,忽然臉色一變,揮手一巴掌就落了下去,「啪」——「這一巴掌是當初你在落亭故意燙傷本宮手的仇!」
「啪」一掌——「這一巴掌是你害本宮在花園被羞辱的仇!」
「啪」一掌——「這一巴掌是你對本宮口出狂言之仇!」
李婕妤被打的火起,嘶吼的叫,「你這個悍婦,凶毒的潑婦,我跟你拼了!」
完,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掙開了身後的兩名宮女,撲上前在畫樓臉上狠狠扇了兩巴掌。
李婕妤怒火中燒,自然發覺不了畫樓根本就沒做抵抗,那巴掌擴的實在是容易的詭異。
「你個jian人,我要打死你,我要弄死你!!」
畫樓嘴角很輕,很輕的勾起一抹微笑。
但聽身後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空氣彷彿都凝固了,李婕妤沒有了動作,神智也清醒了一分,但見畫樓臉上的笑,就算她再蠢都知道自己,中計了!
醜八怪,你好狠!
被擴了兩掌的畫樓看著她慘白的臉,竟是笑的風華絕代,輕輕的在她的耳邊道,「怎麼樣,我的好妹妹,本宮的苦肉計用的可好?呵……這可是跟妹妹學的呢!」
還未等李婕妤反應過來,只見原本詭異的笑顏頓時眼淚淒楚落下,那兩個鮮紅的手掌印更是明顯。
「妹妹……你何以如此生氣,是陛下要來我這裡,不是我纏著他,你何必如此恨我呢……」畫樓哽咽。
待到倉諾走上前,不jin倒吸了一口氣,只見她左右臉頰都是通紅的手掌印,嘴角更是淌著血漬,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
一瞬間,他的心彷彿被誰揪在了一起,痛的幾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