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交鋒
微恙的翻譯是在早上十點,坐在墨深車裡的時候,她捧著昨天基本上已經看完的資料重新瀏覽了一遍,那樣子謹慎的彷彿是要奔於高考現場。
一隻大掌悄無聲息的握住了她有些微涼的小手,她抬頭,望見墨深的眼神:「很緊張?」
微恙老實的點了點頭,想了想道:「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傻瓜。」墨深安慰;「知道嗎?你一直都有一個缺點,就是不夠自信,明明可以做的比別人更好,可是不夠相信自己,以至於自己錯事了很多次機會。」
微恙說:「可是你怎麼知道我能夠做的比別人更好呢?」
墨深說:「蘇小姐,你是在懷疑我看人的眼光嗎?」
微恙被逗笑:「不敢啊,何先生。」
墨深將她送到目的地,便有專門的人來接待,除了她的翻譯,墨深早上也是有一場同傳翻譯的,什麼翻譯需要他親自過去,自是對公司來講很重要的一場,微恙不敢拖延,到了目的地,即使還有些小緊張,也狠心趕他離開。
實際上這場同聲傳譯,遠沒有她想像的那麼複雜,應該是說,在得知翻譯資料的情況下,這場翻譯要變得輕而易舉的多了。
同傳現場安靜極了,只有中文和外文兩個聲音此起彼伏。
以前微恙在電視上看同聲傳譯的現場,總覺得又是緊張又是有趣,那些simultaneous-interpreter更是相當的素愛起,戴上耳機,那認真的表情,嚴肅的狀態霎時迷人。
同傳結束的時候差不多到了十二點多了,公司組織大家一起去吃個飯,微恙找理由拒絕了,她看了看手錶,想著也不知道墨深那邊怎麼樣了。
頭疼的感覺好像又來了,兩個多小時的高度集中神經,讓她本來就才好的身體,多少還是有些疲憊了。
她站起身,走到空蕩的會議室的落地窗前,早晨明明還是那麼亮的太陽,此刻卻躲在一片片白雲中間不捨得出來,G市還是正式進入秋天了,該是要轉冷了。
也不知道墨深有沒有時間去吃飯,他這樣的人忙起來,縱使沒了哥時間概念。
猶豫了片刻,她收拾東西下了樓,到附近一家好的快餐店打包了兩份美味的食物朝墨深所在的公司走去。
東繞西繞的找到電話里程威描述的地址,是在一家大學的大型會議室,微恙捧著飯盒上了電梯,剛電梯門,就迎來了攔路的保安。
「小姐,您有什麼事嗎?我們正在工作,不好意思。」
「已經十二點了,同傳還沒結束嗎?」微恙有些奇怪的問。
「還沒。」那保安看了一下她胸前的工作牌:「你是跟何翻譯官一個公司的?」
微恙一愣,順著他眼睛看去,明白過來,點頭微笑,「是呀,我是來給我們老闆送飯的,他這個人吃飯很講究的,不習慣吃餐廳的飯。」她呵呵的順口胡謅
保安自是知道G市有名的翻譯官的,有點猶豫:「對不起啊,我不能讓你進去,公司有規定。」
「沒關係,要不你幫我叫他出來?」
「可是現在同傳還沒結束呢。」
「那我在這兒等吧,等你們休息了在幫我告訴他。」微恙很好脾氣。
「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保安實在是不忍心這麼哥女人在電梯門口乾站著,指了指前面道:「那裡有個休息室,你到那裡去等吧。」
「好的,謝謝你。」微恙點點頭,逕自朝著休息室方向走去。
休息室很大,微恙將飯盒放在了一邊,自己坐在了椅子上瞪著,會議室就在隔壁,看起來隔音設施相當的好,她根本就聽不見裡面的任何情況。
就在這時,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因為之前的同傳翻譯,她把手機調成了震動,拿起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她接起,還沒來得及說「喂」字,那邊就傳來一個聲音,異常的激動:「墨深!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微恙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早上跟墨深的電話換了號碼,而此刻打來著這位激動的女子真是換號的原因,路箏。
因為太突然,微恙還一下子沒有想到什麼話好開口,對方卻是已經開始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其實就算微恙不說話,別人也不會懷疑起接聽者的身份,因為墨深面對別人的時候本來話就不多,接電話的時候沉默比開口說話的時間要多,頰上路箏又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打通了,自是有很多話要講。
微恙一開始還是感興趣的,可是聽來聽去,都是她講一些關羽自己最近發生的事情,但凡都與墨深有關,比如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專門買墨深喜歡吃的,看電視的時候就會時常想起在美國他們在一起的日子,等等,說的微恙心裡有些難受,不過也沒阻止,就是拿著電話任由她說,反正她接聽電話的也不要付錢。
後來居然開始回憶起他們在美國的生活了,說的好像有多幸福多幸福一樣,雖然微恙也知道那不過是她單方面的描述,自己覺得是有多幸福,可心裡還是有些鬱結的,越來越開始後悔自己三年前做的什麼決定啊,硬生生的放開墨深讓別的女人有機可乘。
直到故事都差不多快要聽完了,外面傳來走動的腳步聲,可這邊路箏似乎講的還不夠,又打算開始將新的故事,微恙終是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那邊霎時停住了滔滔不絕。
微恙嘴角勾勾,心情很好的說:「路小姐,我是蘇微恙。」
手機裡一片停滯的安靜,幾秒鐘後,只聽啪嗒一聲,對方掛了機。
因為她是我老婆
手機裡,微恙甚至還能聽出對方將手機砸散架的聲音,她勾勾唇,笑的心滿意足,有種做了壞事的促狹感。
「怎麼一個人坐這裡都能笑的這麼開心?」
她一回頭就看見向這邊走來的墨深,那樣的玉樹臨風,舉步之間都優雅得體氣質的可以。
她微笑著搖搖頭說:「沒什麼。」待他走近了,她忙拿出大袋子裡的飯盒,「快點吃,都擱這麼久了,我一直給捂著呢,不然就冷掉了。」
墨深在她身邊坐下,看著桌子上熱氣還挺茂盛的飯菜,道:「傻瓜,怎麼送飯過來了,不知道這裡有快餐的嗎?」
「我怕不好吃啊。」微恙糯糯的聲音道:「而且我也想見見你。」
「才分開幾個小時而已,就開始想念了?」
微恙趴過去,熊抱住他的胳膊,無賴兼撒嬌的說:「是啊,我就是想念了不行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樣的工作狂,就算有飯菜擺在你面前,沒人監督你,你也會選擇無視然後餓著回家。」
墨深怔了片刻,輕聲說:「這都沒你發現了?」
「很容易發現好不好,只要是真正關心你的人都會發現。」微恙說完才覺得話有些部隊,補充道;「我沒說只有我一個人真正關心你」
「難怪別人都說,有個老婆在身邊好。」墨深側頭親了親她,笑得卻是很溫馨。
「快吃吧,打開很快就涼了。」微恙溫柔的摸摸他眉宇間的紋路,有些心疼;「把自己搞的這麼辛苦幹嘛呢~答應我有時間就好好休息好不好?」
「嗯,其實也不算什麼。」墨深輕笑,開動午餐,英俊的側臉和修長的指在白色的飯盒間乾淨的很不真實。
微恙想,如果上天讓墨深注定沒有父愛母愛,那麼可以的話,她願意去彌補,儘管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但她會盡最大的努力。
墨深正吃著飯,發現旁邊小佳人望著自己在發呆,他好笑的用筷子戳戳她的小嘴:「在想什麼?你吃過了?」他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飯盒。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微恙卻一點都不餓,只想看著他吃著自己帶來東西的幸福樣子:「嗯,我吃過了。」
「那你怎麼買了兩份?」
微恙眨眨眼睛:「怕你吃不夠呀!」
墨深失笑,寵溺的戳戳她的額頭。
「還想跟你帶飯呢,原來有愛心午餐,真幸福。」柔柔軟軟的女聲打破了兩人的安靜。
微恙抬頭,卻是見到一張漂亮又熟悉的臉,仔細一想,才想起那竟是時常在G市本台的電視裡經常看見的人氣主持人。因為太過於訝異她沒吭聲。
「你吃好了?」墨深隨口問,態度隨意的樣子看起來好像跟她挺熟的。
「沒吃,我要控制體重,中午只吃一個蘋果就夠了。」她妝畫得很濃,真人看起來比鏡頭上還更漂亮,湊過去看了眼財色:「不過看起來,你的東西比這裡的好吃多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是不會介意破格吃一點的。」
「不可能。」墨深絕情拒絕,絲毫沒有把明顯份量過多的午餐讓出來的意思。
「小氣。」美女挑了個位置坐下來,這才像是看見微恙了,帶了點好奇問道;「她是你女朋友嗎?好在就聽說了,一直想要見見真人。不過沒有傳說中好看呀!是叫路箏嗎?」
微恙身體一僵,單薄的唇抿的死緊。
「對,是沒傳說中的好看。」墨深說:「因為她是我老婆。」
美女挑眉:「結婚了嗎?怎麼我沒有喝到喜酒?」
墨深在桌子底下悄無聲息的握住了微恙不安的攪在一起的雙手,道:「就快了,少不了你的。」
微恙抬頭,見墨深側眼微勾的唇角,心在一瞬間恢復了不少。
我們在手足無措的時候,需要的不過也是一雙可以給予自己勇氣的雙手而已。
「那這位,明顯不是路箏咯?」
「我叫蘇微恙。」微恙禮貌的開口,不易察覺的回握住墨深的手。
「哦,原來你就是蘇微恙啊」她看了她一眼,特深沉的說:「你知道嗎?我們那群人都是好奇你是怎樣一個人,有幸得到我們何打翻一的垂青,死活愛了那麼多年都不曾放棄。」
微恙這樣一聽,心下更暖了,只是笑笑不說話。
「你真幸運,什麼時候我也能碰見這一癡情男就好了。」她說完,拿著雜誌坐到墨深身邊,笑道:「真的快結婚了嗎?守得明月見雲開了?」
「確實。」墨深笑意不明的點頭。
「可惜世上又少了一美麗癡情男。」大美女無奈搖頭,指著雜誌上的男模的衣服說:「這件怎麼樣,你穿肯定好看。」
「你知道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墨深注意力都在吃的上面。
大美女還想說什麼,休息室門口裡便傳來叫喊:「angry,補妝啦!」
她趕緊站起來,朝他們笑了下便跑了進去。
微恙見電燈泡走了,半真半假的質問墨深:「她幹嘛關心你穿什麼。」
「隨口問問的。」墨深回答,挖了一口飯伸到她嘴邊:「張嘴。」
微恙鬱悶的吃了一口:「你跟她很熟嗎?」
「嗯,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就跟她一起做過幾場翻譯,她興根跟像男生,比較好相處。」
「哼!」微恙更鬱悶:「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也會有人被你稱之為性格好相處的?」
墨深停止手中的筷子,磚頭看了她晴轉烏雲的臉,促狹意味深刻:「怎麼了?又不開心了?」
那麼你對我呢?有沒有愧疚過?
「」微恙理虧無言。
「你要我發誓嗎?」墨深忽而玩心四起。
「」微恙奇怪的看著他:「發什麼誓?」
「發誓,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人?」
微恙撲哧一笑,伸手就摟了上去,咻的一聲親了好大一聲響:「你是我的!」
墨深吻吻她的唇,看著她閃爍的眼睛,心底一片柔軟:「嗯,我是你的。」
墨深下午還有翻譯,微恙先打包回公司了,走在路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有些餓了。馬路對面就是哥KFC,她忽然就有些動念,改變了方向,朝對面走去。
此時中午,是馬路的高峰期,微恙對過過馬路實在是沒什麼技巧,有人民群眾的時候,她就跟著一起走,沒有的時候,基本上她過馬路的姿勢比小朋友還不如,生怕紅燈在下一秒就變綠燈似的,幾乎是連走帶跑的過去。
就比如此刻,要過去對面有個捷徑是可以直接過去的,不過沒有斑馬線,得看著車輛過馬路。
遠遠的看著一輛不遠不近的扯開來,她正猶豫要不要過去,手就忽然被一隻大手給牽著,那人很有力,她幾乎是本能的就跟著走了。知道一路無驚無險的過了馬路,微恙才像觸電一樣,急忙甩開手。
那人楊梅,頗為受傷:「我好心待你過馬路,你怎麼這樣對我。」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昨天墨深讓她離他遠一點,微恙就真的對古晨有了一點距離的感覺,有些防備的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嘖!你那是什麼眼神,活像我是什麼壞人。」古晨撇撇嘴角。
「哼~反正你不是什麼好人。」微恙說完,轉身就想KFC走去。
「怎麼不是好人了?我對你做過什麼事?最壞的也不就是當街強吻你麼?這也算壞了?」
「喂!」微恙倏地止步,像看怪物一樣瞅著他:「你小聲一點!」
古晨賊兮兮的湊上前:「怎麼?害羞了?」
「羞你個頭!」走了兩步,發現無賴還在跟著,蹙眉:「你幹嘛跟著我?」
「你去哪裡?」
「KFC。」
「我也去。」
「」微恙咬牙切齒:「你去了成,不許跟我坐在一起!」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進KFC
古晨摸摸鼻子,苦笑,跟了上去。
難得無賴很聽話,進門了之後果然沒跟她坐在一起。不過他就選擇了一個跟她面對面的位置,雖然不是坐在同一桌,可這樣看起來,微恙更是坐如針氈。
她乾脆將餐盤拿起來直接坐到他的對面,對著他很狡黠,帶著笑意的眼睛,道:「你究竟想幹什麼呢?」
古晨倒是很自然的指指自己桌上的東西道:「吃東西啊。」
微恙陰沉的一張臉悶悶的不說話。
古晨喝了口可樂,道:「這麼大的人了還喜歡吃這種東西,真像小孩子。雖然這樣很可愛,但以後還是少吃點,沒營養。」
微恙想反嘴的,但是看見他一副認真的表情,又吞下聲去。
她悶悶的吃著自己的炸雞翅,其實平常她也很少時間能夠吃到這些的東西,一是墨深不允許,二是身為大人的她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吃多了這樣的東西對自己的身體不好。再加上在綜綜面前,她得以身作則。
吃了一半,她抬眼看了對面正在很「認真」吃著被稱之為沒營養的東西的男人。
看了好幾次,對方終是忍不住說:「有話跟我說?還是看重了我碗裡的哪樣食物?直接拿去吃,沒關係。」
微恙咬唇,白了他一眼,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
古晨失笑:「不要用那麼嚴肅的表情看著我,搞得我覺得自己像被審問的犯人。」
「哼。」微恙擺弄著碗裡的聖代,道;「上次墨深公司出現資料洩露,好在那資料是沒用的。但墨深說那資料原本是擺在圖書館的」
「所以,你是想問,是不是我做的?」古晨直接就接過了她的話。
微恙看了他一眼,頗不自在的點頭。
「資料是我拿走的。」
古晨很自然的就說出了口,看見微恙驚錯的表情,他笑笑;「可是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我要的書恰巧跟那幾張紙放在一起,也許我就順手拿了。這種解釋,你會相信嗎?」
「那你怎麼不跟墨深說清楚他好像誤會了你。」
「沒什麼好說清楚的。」古晨滿不在乎的說:「因為他也不算誤會我。」
微恙一愣:「什麼意思?」
「就是說,當我發現那是公司資料的時候,我是故意洩露出去的。不過可惜了那資料是沒用的。」
微恙拿著勺子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忍住想要脫口的髒話:「為什麼要那樣做,他是你的好朋友。」
「有很多理由,我不喜歡他整天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樣子,也不喜歡你愛他愛的死心塌地,我想看看,如果他一無所有,你們還會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他話沒說完,臉上就被毫不留情的潑了一杯可樂。
微恙握著杯子,手指發顫。幸好KFC的人都不算多,但也有幾雙眼睛好奇的看過來。
古晨倒是一點脾氣都沒有,抬頭看著她,依舊是痞痞的樣子,透明的褐色可樂從他稜角分明的下巴輕輕的滑落,將白色的襯衣染了色。
他說:「不管我做的再怎麼好,你都不會多看我一眼。可只要墨深說一句話,連朋友你都不屑跟我做。微微,我嫉妒了。」
「就因為這個,你就可以去做那麼卑鄙的事情?」微恙有些不可置信:「撇開我不說,墨深是你多少年的朋友了,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不覺得愧疚嗎?」
「你也知道愧疚?」古晨看著她,黑色的眼眸裡是微恙從未見過的脆弱,「那麼你對我呢?有沒有愧疚過?」
很好,她蘇微恙的人生完整了。
微恙閉上眼睛,心情平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承認我對不起你的感情。可是從一開始我就表明了態度,除了墨深,我誰都不可能愛上,不是嗎?」
古晨看只她,竟是笑出了聲:「果真是除了墨深,你對任何人都是這般啊,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我是狠心,難道你要我曖昧不明的徘徊在接受與不接受的邊緣,你才開心嗎?」
微恙抬起小臉,滿是不理解,她看了太多男女之間的曖昧關係,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女人因為虛榮不乾脆拒絕,和貪慕自己的保持不清不白的關係。
咀古晨就那樣看著,究竟是為什麼這麼喜歡,那樣的感覺連他都說不出原因,過去貫於穿梭在女人叢中的他,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見過。可偏偏為什麼只鍾情於她?
比起墨深,古晨是典型的大少爺,從小到大被家族的人捧在手心寵著的那種,想要什麼東西是不可能得到的?何況只是個女人。
是因為沒有得到,所以才這麼執著嗎?很多時候他也想過這樣的我問題,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只是這樣一個小原因就能讓花花大少堅持了這麼多年,未免太過於可笑。
旮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動了真情。
愛上了一個愛著別人的女人。
微恙見他許久都沒說話,餓了的肚子早就氣飽了,抓起包就要離開。誰知道剛從他面前經過,身子就被他摟過,劈天蓋地的眩暈襲來,她來不及叫喊,聲音就被吞沒。
那樣的吻是陌生的,帶著絕望的氣息。
微恙的眼睛是睜開的,所以可以看見古晨眼中的暴戾以及得不到的絕望,就像是以前綜綜養的一隻受傷的小鳥,經過了長久的治療還是逃不過生命盡頭的絕望。
她不是冷血動物,也不是真的能夠對除了墨深以外的所有人坐到絕情,只是感情這種事情,不喜歡就得拒絕,給人以希望那不是變本加厲的絕望嗎?
微恙心下一狠,冷不防的狠狠的咬下了古晨的唇瓣,趁著他吃痛,推開他就往外跑。
可才到門口,就見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把門給堵死了。
她往四周看,才發現,原本KFC裡做的的幾個人都不知在何時已經離開。
古晨站起身,白襯衫上還有可樂的污漬,可是一點都不影響他的形象。
微恙看見躲在角落裡的KFC經理顫顫巍巍的走上來,道:「古、古少……別、別鬧出人命啊……」
大抵是以為一向風流的古少因為得不到一個女人想要殺人滅口。
微恙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古晨深沉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接下去的動作究竟想幹什麼。
她心跳飛快,想都沒想就從包裡拿出手機要給墨深打電話,誰知道才拿出手機,從身後走過來一人直接將她的手機拍飛,手機掉在地上,散了架。電池和殼分離……
微恙狠狠的瞪著眼前的古晨:「你究竟想怎樣!」
古晨微瞇起眼神,竟是露出像小孩子一般迷茫的神色:「我不想這樣的……」
微恙的憐惜之心早就煙消雲散了,趁著他還沒反應的時候轉身就要逃。
身旁的黑西裝們眼疾手快將她給抓住,突然的一輛黑色轎車從馬路上直接衝到了KFC門口,跳下兩個高大的男人,手法利落的抓住微恙準確敲暈,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塞進車裡。
傳說中的綁架,很好,她蘇微恙的人生完整了。
迷迷糊糊的醒來,微恙在朦朧間看到個貌似熟悉的天花板,使勁深呼吸了幾下,漸漸清醒。
古晨就抱著手站在床邊凝視她,面無表情的。
「你到底想怎樣?!」之前發生的事情在腦海裡播放了一遍,微恙掙扎著坐起身。
這張床大的離譜,跟她之前喜歡墨深房間了的大床簡直一模一樣,躺著是很舒服,可現在連挨著她都覺得彆扭。
「不想怎樣只想你老實待著,我心情不好,不要惹我。」古晨黑色的眼睛俯視,語氣滿是不善。
如果你在無意間看見你喜歡的人脖子上的吻痕,你會開心嗎。雖然他們兒子都生了。
「是誰在惹誰啊?」微恙覺得莫名其妙,跳下床就要走。
古晨怎麼可能會順她的意,手一帶,她就被抓住,「是我在惹你行了吧,你就不能乖乖的呆在這裡不動嗎?」
「我為什麼難怪要呆在這裡?我要回家。」
「回家?回墨深的家嗎?」古晨忽而笑出聲:「呆在這裡不是一樣的嗎?你看看,這間房子的擺設的裝飾,有哪一樣不是跟他的家一模一樣的,呆在這裡不好嗎?」
微恙詫異,這才看了一眼房子,難怪醒來的時候她會覺得熟悉,她不可置信的瞪著他:「難道這就是你要住在墨深樓下的原因?」
「對,我以為你會喜歡。」他伸手有些憐惜的撫上她額角被碰上的紅腫。
「你變態!放開我!我要回去!」
「你覺得可能嗎?」古晨的手愈加的溫柔了起來:「本來我也沒想過會這樣的,可是你真的太聽話了,墨深讓你做什麼,你就真做什麼。既然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那就做仇人吧,我不介意你討厭我或者是恨我。因為很不好意思,我不打算讓你回去了,在這兒老實給我待著。」
微恙憤憤地打掉他的手,根本就不想理他,拖著酸痛的身體打算爬下床走人。
沒想古晨拍了拍手,剛才那幾個從KFC把她綁走的保鏢面無表情的從客廳走進來,死魚似的眼睛盯著她一動不動。
傻瓜,哭什麼呢?
「微微,別那麼傻,我是來真的。」古晨看著她,眼底一片波瀾不禁。
「你不可以這麼做!這樣是犯法的!」
「我也不想。」古晨歎息一口氣,忽而走上前伸手,還沒碰著她,微恙就嚇得後退一步,一張眼睛,防備的瞪著他。
古晨苦笑:「你對我就沒一點信任嗎?要是我捨得傷害你,早就做了不下一百件傷害你的事情了,還用等到現在嗎?」
咀微恙咬唇,恨恨的瞪著他不說話。
古晨緩和了語氣,道:「我只是想你在我身邊陪我幾天而已,就一個星期的時間,之後,我再也不會來找你,可以嗎?」
「不……」
旮微恙想都沒想的拒絕。
「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麼?」
「對!」
「呵呵……」古晨笑出聲,語氣頗為無奈:「微微,不要逼我。」
微恙心一慌,下意識的就要跑。
可那也是癡心妄想罷了。
古晨一個箭步,就從背後將她給摟在懷裡,他的力氣那麼大,彷彿像要將她摟進骨子裡。
他抬頭,冷言對一旁站著的人道:「讓她安靜點,不要傷了她。」
在微恙驚愕的神情中,保鏢們訓練有素的從外面取了針藥,面不改色的就推入她的靜脈,見古晨滿意了,才排著隊出去關上了門。
像是所有的力氣都被洩了力氣,微恙無力的試圖抬起胳膊,酸軟的感覺很快擴散開來。
古晨打橫將她抱在床上,摸了摸她的臉,輕聲道:「我也不想讓你難受,陪我幾天我就放你走。」
「你以為這樣就能留住我?」其實這句話她說的一點底氣都沒有,這樣不能留住,怎樣還能留住呢?
「我沒有別的辦法。」
「你這樣我們真的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古晨沒回答這句話,眼睛明明看著她,卻像是走了神。
「……我們曾經是朋友過嗎?」好半天他才發出聲音:「你跟墨深分手的時候,我明明說過,我就等在那裡,只要你有困難,我都可以幫你,可是你寧願自己一個人離開,都不願意來找我。可能……不是不願意,是你從來就沒想起過有我這個人吧。」
微恙看著古晨無奈的搖頭,心沉的發疼,此時此刻受制的明明是自己,為什麼卻好像是他被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
「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想過的生活,當時我跟所有的人都斷了聯繫,並不是只有你……」微恙側過頭說道。
「那麼你告訴我,你有沒有一點點的喜歡我?一點點也好,還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嗎?」古晨低著頭,微長的劉海遮住了美麗的睫毛,聲音冰冰涼涼。
微恙不吭聲,胸口隨著淺淺的呼吸上下起伏。
纖長的手指撫摸上她的臉頰,古晨的動作溫柔而又細心,他知道身下的人兒沒有能力反抗,因而才有機會慢慢欣賞。
「你知道嗎?其實你一點都不漂亮,可是我就是喜歡你。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不會讓你受到半分傷害,不會有機會讓你傷心,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別的女人你根本就不用擔心,我不會讓她們你任何機會接近你。」他頓了頓,才道:「可是墨深……能做到嗎?」
微恙依舊抿唇不語。
「不能。」他替她回答。
他瞇起眼睛,有些陶醉的看著她側過去的臉,因為剛才的爭執,她的衣服有些凌亂,優美的鎖骨好看極了,細密而光滑的肌膚若隱若現。
他嘴角輕勾:「也許我該收回我剛才說的話,親愛的,你真美麗。」古晨伏在她身上,輕吻她的唇,那麼的小心翼翼。
微恙氣憤地手指發抖,無奈之下,只能緊緊地閉上眼睛。
他吻夠了,抬起頭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慘白的,身體因為不能反抗而顫抖臉。
又是生氣又是心疼,他笑道:「放心,我不會碰你的,不用這麼緊張。」
微恙依舊閉著眼睛,待到身上的重量消失了,她都沒敢睜開。
他吻吻她的額頭,將她擺正了身姿,輕柔的蓋上了被子,說了聲:「要睡的話,可以休息一會兒。」
他看著她氣息不穩的胸口,又加了句:「我在這裡陪著你,放心,我不會趁你睡覺對你做什麼的,只是怕藥物對你有不良反應。」
微恙一直沒睜開眼睛,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那樣流了出來,忽然就好想墨深。好想此刻墨深能夠陪在自己身邊。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無良,但是她真的好害怕,她對古晨瞭解不多,但在心裡確確實實是把他當成了朋友。
她的生活一向很單純,所交的朋友不多,但也都是很單純的一群人,從未有想過被自己的朋友弄成現在這副狼狽的摸樣。尤其是當她知道古晨是為了自己而跟墨深鬧僵的時候,心裡像是吃了苦瓜汁似的。她長的本就不漂亮,從來不是紅顏的命,為什麼就禍水了呢?
這般想著,眼淚更是掉的兇猛,好像她從來就沒做對過什麼事情。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她心疼古晨,可是卻無能為力。
她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在輕輕的替她擦拭,那聲音溫柔心疼:「傻瓜,哭什麼呢?」
他說。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說,古晨,你很好,真的很好,我也相信能被你愛上的女子一定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可是我好愛墨深,真的好愛,也許,你有多愛我,我就有多愛墨深。那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你知道嗎?
為了你,我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墨深再次進公寓的時候,路箏正坐在床上發呆,她真的形容不了那時候自己的心情,激動的,不可置信的,她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可是當橫衝直撞的他在公寓裡找了一圈,而後厲聲問她蘇微恙在哪裡的時候。她腦袋都懵掉了。
她瞪大眼看著他,好像他是一個怪物。
的確,此刻的墨深頭髮微微的凌亂,眼睛裡滿是血絲,根本就不像是平時的何墨深。可是即便是這副狼狽的模樣,她還是被他吸引。
咀一個人的魅力並不只存在於外表,很多時候可以是專心工作的時候,可以是細心呵護的時候,也可以是丟失了心愛的寶貝,著急的時候。
路箏看著他,喃喃的說:「我不知道她在哪裡……她不見了嗎?……我好像應該開心才對。」
墨深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著她,不發一語,轉身就要離開。
旮路箏本能的衝到門口,擋住已經關上的門,「不要……你就不能多呆一會兒嗎?」
墨深冷冷的看著她:「讓開。」
「我不。」她倔強的盯著他,「蘇微恙真的丟了嗎?是真的吧,不然你不會這麼緊張,這個世界上能讓你緊張的事情永遠是她對嗎?只能是她對嗎?」
墨深漆黑的眼睛沒有一絲感情:「你真的沒有對她做過什麼?」
「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目的嗎?」路箏笑:「呵呵……是啊,也只有這樣你才會來見我,如果我告訴你今天我打過你的電話呢?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跟她換了號碼?就憑著這一點,我就應該對她做點什麼,是嗎?」
墨深不語,黑色的眼睛像是掃瞄器一樣,掃了她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不再與她纏繞,逕自的走到門口:「讓開。」
「我不……」
墨深沉默,伸手將她一扯,那麼大的力氣,她一個女人自然就被扯到一邊去了。
墨深開了門,大步的向外面走去。
「你真的不想知道她在哪裡嗎!」路箏在後面狂吼。
墨深腳步一頓,道:「你不可能知道她在哪裡。」
「為什麼……」她笑:「為了你,我什麼事都做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