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莊家有女初長成(5)
過年的時候,莊爸帶回一台小霸王學習機和一大摞遊戲帶,與其說獎勵莊薇考試得了全班第三名,不如說莊爸童心未泯,每天下班回來就跟莊薇一起湊到電視機前,一人一隻手柄開始研究《魂斗羅》和槍打鴨子飛碟,一玩就是大半夜,搞得莊媽怨聲載道,直怪莊爸帶壞了女兒,還好莊薇本身自制力比較好,該做的卷子和功課一樣也沒落下,否則沉迷於遊戲不可自拔,耽誤了學業,將來想要後悔都來不及。
為此,莊媽終於發飆了,針對父女倆制訂了嚴格的規章條例,每天只允許父女兩人玩一個小時的遊戲機,多了則沒收小霸王,並進行家庭勞動改造,莊爸終於收斂了些,嚴格按照莊媽的規章行事,這才結束了這場遊戲成癮,玩物喪志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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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的下半學期,莊薇的生活幾乎完全被各科的試卷佔據著,每天有做不完的卷子,考不完的試,就連除了打架外,基本不會情緒外露的范濤也變得有些莫名的浮躁,打架頻率突然增高,只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范濤也像吃了激素一般,從原來的瘦胳膊瘦腿猛然竄到了比164的莊薇還要高出小半個頭,身材精瘦傾長,眉宇間隱約顯現的冷漠瞬間迷倒了一打青春萌發的少女們,一時間,學校的審美觀有了質的蛻變,從原先高高大大,成績優秀的白馬王子,到現在的問題少年,能打裝酷的黑馬王子,范濤莫名其妙的成了眾女明戀暗戀的重點對象,只是多少忌憚著范濤出了名的「問題少年」名聲,這才沒有一擁而上將其『就地正法』。
相對於范濤的受歡迎程度,身為美少女的莊薇卻忽然變得乏人問津,雖然身為當事人的莊薇壓根就沒把精力放在這些過早的風花雪月上,每天光是開不完的會,做不完的試卷,還有按時按點去少年宮報道跳芭蕾的習慣,僅剩的那點空閒時間,也被范濤動不動就掛綵,而身為保姆的她,不得不陪同一起去醫院的時光中度過。
莊薇從來都沒問過范濤家裡的事,也從來沒在家長會時看到任何一個代表範濤家長的人出現,而關於他背景的傳言,也是出現了N種不同的版本,有人說范濤的家裡有權有勢;有人說他家富可敵國,隻手遮天;有人說他其實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小混混,除了打架滋事,一無是處。莊薇對這些流言蜚語聽過算過,本該家長陪同去醫院看傷照料的義務落到了莊薇的肩膀上,直到這時,莊薇才體會到當初班主任把范濤交給莊薇照顧時那語重心長的真正含義,其實,王老師大概是在提前培養她當媽的能力……
不知道范濤在知道了莊薇把他當兒子一般照顧的想法後,會有什麼感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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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的畢業考,莊薇破天荒的考了全班甚至全年級第一名,拿到成績單的時候,就連她自己也被各科的成績嚇了一跳,反覆看了好多遍才敢確定不是印刷或是排版的問題,她確實考了第一,甚至除了文科語文外,莊薇各科的成績分數都高的驚人。
莊爸莊媽自莊薇上學開始,就沒操心過她的學習問題,一是不想太過強求,二是莊薇實在是一個讓人非常省心的孩子,她有很高的自我管理自我鞭策的覺悟,不用家長緊迫盯人也能很好的保持班級前十五名內,從來沒有太大的波動,鑒於莊薇的自制能力,莊爸莊媽索性就採取了放養式的教育方式。
以至於當莊爸作為莊家代表去學校參加初四畢業家長會的時候,為站在講台上,以主持人的姿態從容面對幾十個家長的女兒吃了一驚,莊爸一向不怎外露的悲喜情緒,瞬間體現在了臉上,激動的滿臉通紅,幸好莊爸皮膚頗黑,這才沒有讓旁人看出端倪,一直到家長會結束,除了班主任只用了五分鐘的時間登場亮相做最後總結外,家長會的全程都是由莊薇帶領著班級的幾個班委集體主持的,莊爸很欣慰,有種以女為榮的自豪感,這種自豪感一直延續到莊薇暑假開始。
暑假的第一個週末,莊爸帶著莊薇去了電腦市場,買回來一台配置性能各方面都很優良台式電腦,並拿出了一千塊錢作為莊氏獎學金,由莊媽頒發給了莊薇同學。導致了一向淡然的莊薇忍不住翻出了壓箱底的存折,看著上面筆筆的存款,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她居然成了一個小./富//婆。
莊家是小康家庭,莊爸轉業後,經過了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恪守職責,漸漸的從一個小科員慢慢升到了今天手握實權的科級幹部,莊媽也在工作之餘,興趣所致,在郊區開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小工廠,雖然規模不大,收益卻是逐年遞增的趨勢。
莊家不算什麼大富之家,卻依然脫離了對衣食住行的基本需求,一下跳到了滿足精神食糧的境界,再加上莊媽娘家從老到少皆有些經商的頭腦,每年光是從莊媽那邊的親戚收到的壓歲錢就頗為可觀,更別提莊爸這邊愛妹成癡,已經工作的堂兄們隔三差五給的零花錢了,如此可觀的『收入』來源,如何不會讓莊薇一躍成為小.富/婆?
莊薇很開心,飄飄然起來,就連去少年宮跳芭蕾舞,也是一副屁顛顛的模樣,結果樂極生悲,心浮氣躁的老是卡不上樂點,被舞蹈老師狠抽了一頓,這才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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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年的夏天,在網絡時代還沒大規模席捲全國的時候,莊薇的姨媽不顧家人的反對,把大部分的積蓄拿了出來,全部投資在鬧市區的幾條主要街道開了三家大型的網吧,壓根也不用做什麼宣傳造勢,生意爆火,幾乎三家都處在24小時不空機的狀態,讓先前反對的眾親戚大跌眼鏡,生意好,又是剛發展的新興事物,網管收銀就難免有些人手不足,恰逢莊薇在放暑假,理所當然的被姨媽抓去做了壯丁,坐在網吧前台做起了臨時過渡的收銀員。
莊薇對新鮮並感興趣的事物上手很快,甚至沒用幾天,本來就有些計算機基礎的莊薇很快在網管們的耳榮目染下,掌握了上網和簡單處理些計算機問題的技能,讓身為網管的年輕男士們歎為觀止,直呼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女生對電腦方面的東西能夠這麼快就上手,甚至還能將其融會貫通,莊薇輕笑謙虛的繼續請教問題,很快就跟網吧的工作人員打成了一片。
因為是暑假,袁媛和杜曉菲他們也成了網吧的常客,就連范濤也隔三岔五的來莊薇所在的網吧捧場,雖然用不上他們捧場照顧,莊薇姨媽的網吧依舊紅火如七八月的太陽。
初四的暑假,擴充了的發小七人組仍舊膩歪在一起,要麼去莊薇那裡上網等她下班以後一起去海邊游泳吃燒烤,要麼就乾脆三個女生湊成一堆到莊薇家去補習功課,打著這類冠冕堂皇的旗號,卻坐在莊薇的床上,熱烈的討論青春萌動,少女懷春的那些事,莊薇不為所動,坐在一邊抱著小桌子認真做著各科的試卷和暑假作業。
一直到快開學的前幾天,莊薇最後一次去姨媽的網吧幫忙,剛下班從網吧出來,就看到坐在網吧門口一旁高台上的范濤,正低著頭,似乎睡著了一般,一直到莊薇湊過去,「怎麼不進去?在這……」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范濤的T恤上星星斑斑的血跡,甚至還有大片的血水正順著他的胳膊一溜滑下,只眨眼間便染紅了范濤的胳膊,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
看到此情此景,莊薇倒吸了一口冷氣,忍不住焦慮道:
「怎麼這麼嚴重?為什麼不去醫院?」一邊說,一邊去拉范濤沒有受傷的胳膊。
范濤任由莊薇牽著她往最近的醫院去,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沒有任何不適的表現,甚至還能朝莊薇扯兩下嘴角,表現出他難得微笑的表情,莊薇看了,瞬間氣不打一處來,深呼吸了很多次,才勉強壓下心頭翻騰的怒火,繃著臉,一聲不吭的幫范濤掛號療傷,整整忙了兩個多小時,還好雖然傷勢看起來怵目驚心了點,卻不過都是些皮外傷,醫生給范濤縫了針,又囑咐了幾句傷口的忌諱,就讓莊薇領著范濤出院了。
「我送你,還是自己回去?」出了醫院大門,莊薇還是主動開了口,鑒於范濤是傷員這一事實,決定一切等他傷好了再議。
范濤卻道:「我還沒吃過東西。」
莊薇看了看表,找了個公用電話給莊媽報了平安,就準備隨便找個飯館解決溫飽問題,本來想簡單果腹的莊薇,卻硬是被范濤推進了一家韓國料理店,范濤菜單也沒看,極為熟練的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一看就是常客。
范濤坐在莊薇的對面看著她,眉宇舒展,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挨了刀,就讓你開心成這樣?」莊薇一臉的冷嘲熱諷,也不跟范濤客氣,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來,這才想起她也沒吃晚飯,肚子已經餓過了勁,沒了飢餓的感覺。
范濤也不作回應,只偶爾用沒有受傷的手拿筷子吃幾口菜,整整一桌的菜,幾乎都入了莊薇的肚子,看得范濤也有些傻眼,一個勁的盯著莊薇扁平的肚子看。
「你肉都長哪去了?國家糧食就是被你這種干吃不長膘的人給浪費的。」
莊薇嗤笑,直接把范濤的話當成了耳旁風,風馬牛不相及的來了一句:
「自己回家還是我送你?」
「自己回。」
莊薇得到答案,二話不說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起身就走出了飯館。看著莊薇氣呼呼的背影,范濤坐在凳子上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卻恰好被坐在吧檯一邊假裝盆景的年輕老闆看了個熱鬧,忍不住湊到范濤的跟前,調侃道:
「你的小女朋友?怎麼惹到她了?」
乍一聽到這句話,范濤愣住了,尤其是『女朋友』三個字,兇猛的衝擊著范濤的聽覺神經,直至大腦。
范濤的表情像是突然參透了武林絕學的高手,半晌,沖老闆莫測高深的一笑,從懷裡掏出幾張大鈔往桌子上一扔,嘴角微翹。
「多餘的算小費。」然後起身瀟灑的推門離開了。
「嘖嘖,現在的孩子們啊!果然沒經過三年自然災害的洗禮……」一邊絮叨,一邊笑瞇瞇的把幾張大鈔揣進了懷中。
6、莊家有女初長成(6)
高一開學之前,學校進行了一場摸底分科考試,除了分出文科特長班外,還按照總分成績把所有的學生打亂重組,莊薇直升了三中的高一部,並在摸底考的時候分到了理科重點班,而成績一向不好的范濤卻在這次模擬考後跟莊薇分道揚鑣,去了普通理科班。
陽盛陰衰的理科班,莊薇本以為她終於可以專心的做一個品學兼優,游手好閒的普通學生時,班長的名號再一次套到了莊薇的頭上,莊薇看著新上任的班主任馬老師,嬌小玲瓏的身材,姣好的面容和溫順的氣場,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高中部重點班的班主任,而這樣的馬班卻在全班六十多個男生,十幾個女生中一眼挑中了萬草千花叢中的莊薇,笑瞇瞇的對全班有過當班長記錄的幾個同學說:
「誰當班長的年限最長,就選誰吧!」
結果,連任四年班長的莊薇不費吹灰之力的當選了高一(3)的班長,莊薇對於這個既定的結果有些無法接受,私下去找馬班談話想要諉卸責任。
「老師,班裡這麼多男生,我做班長不太合適吧?」誰知,馬班溫柔一笑,眼角幾道淺淺的皺紋,聲音溫柔和煦:「正好,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女班長管理,比男班長更容易上手。」
莊薇被這句話噎的沒了下文,乖乖的當選了班長,而她上任後沒幾天,抽風的三中突然刮起了一股學生自治的風潮,成立了學生會,還專門騰出了一個很大的辦公室作為學生會的據點。高三生忙著準備高考,組建學生會的重任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高二高一重點班的班長身上,莊薇成了炮灰,苦不堪言,三天兩頭被召去學生會開會寫報告,針對新成立的學生會發表不同的意見和建議,莊薇不得不把跳芭蕾舞的時間壓縮了再壓縮,把空出來的時間大部分用在了上網瀏覽學生自治的資料上,早出晚歸,本來好不容易養出點肉來,卻因為多了這份壓力,又還給了辛苦幫莊薇養膘的莊媽。
莊媽經常跟左鄰右舍開玩笑道:「我們家最忙的不是我跟老莊,而是小薇。」
以上,也完全道出了范濤的心聲,自從高中分班以後,他在學校裡能看到莊薇的幾率簡直微乎其微。
好在,每次范濤受傷或是找她見面的時候,莊薇基本上能做到隨叫隨到,延續了初中時兩人的相處模式,范濤這才壓下心底的不滿,依舊做著他的不良少年。
***
高一新學期初始的第三個周晚自習,莊薇難得沒有被學生會抓去開會,坐在班級的講台上,一邊做數學卷子,一邊當值監督晚自習的紀律。
其實,這個監督也就是一個擺設,大家都是重點班的尖子生,雖然不敢說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是學習的覺悟還是很高的。整個班級,除了刷刷的翻書和寫字聲,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響。
「班長。」突然,平地一聲『驚雷』,打破了晚自習的安靜。
莊薇抬頭看向發出聲音的同學甲,回應道:
「啥事?」
「人家高一(1)的班長都組織十一去山上野炊放鬆了,咱也組織個活動,放鬆一下唄?」
這件事情,莊薇略有耳聞,掃視一圈因為同學甲提出這個提議而停下手上的動作,紛紛看向她的同學們,莊薇笑了,開口道:
「幹嘛?難道除了學校組織活動以外,家長都不同意十一放你們出去玩?」
然後,似乎是終於找到了宣洩口,教室裡一片抱怨聲,差點沒把屋頂給掀了。
莊薇嚇了一跳,連忙拍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等著教室再度安靜下來的時候,莊薇揉了揉有些泛疼的太陽穴,思索須臾,才開口道:
「也不是不可以。第一,得爭取班主任的同意;第二,投票決定贊成旅遊的人數,少數服從多數;第三,由於時間倉促,就算全票通過,也只能在本市範圍內旅遊一天,不可能跑到外地去……」
結果,很順利,當莊薇拿著全班的『倡議書』去找馬班的時候,她幾乎是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而這個自從任命莊薇為班長那刻起的班主任,便做起了名副其實的『甩手掌櫃』,同意了旅遊的提議後,就將旅遊的一切事宜都交給了莊薇,讓她隨便怎麼安排活動,只要把安排的詳細程序寫份計劃書交給她就可以了。
莊薇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瞭解團隊合作的重要性的,由於大家的情緒很高漲,在高一(3)的班委們開了兩次會議以後,基本就敲定了一些細節問題,然後,莊薇把任務分派下去,班委們分工合作,非常的高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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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當天,艷陽高照,天氣不冷不熱,溫度適宜,集合地點安排在學校門口,終於不用穿校服的同學們,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肆意展現著他們的青春無敵。
莊薇穿著略微有些緊身的黑T恤,下~身一條軍綠色的迷彩休閒褲,褲腿紮在半長的軍靴中,扎於發頂的馬尾隨風輕揚,也許是莊爸的遺傳基因作祟,這樣著裝的莊薇,非常有軍人氣質,挺拔的身姿,往旅遊大巴前一站,就是高一(3)的活招牌。
離規定的集合時間還有半個小時,高一(3)的同學們就已經全部到齊了,莊薇清點人數的時候,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果然是壓力太大了麼?
全班八十七個人,兩輛旅遊大巴剛好坐滿,莊薇在第二輛大巴上押車,臨時客串了一把導遊,由於是理科班,女同學占的比例非常少,安排座位的時候,莊薇很巧妙的將班裡17個女生分散到了兩輛車上,一路上有說有笑,唱著風靡校園的流行歌曲,除了歡聲笑語外,承載著滿滿的歌聲《童年》、《水手》、《同桌的你》等等一路大合唱著開進了郊區某海軍軍區駐地。
這次集體活動的地點是全班投票決定的,班裡的男生偏多,最後選擇軍事基地作為參觀旅遊的地點,這完全在莊薇的意料之中,大多數的男生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熱血或是制服情結,比如警察,比如軍人等等。
敲定行程以後,莊薇立馬聯繫了以前跟莊爸一起參軍現役的王伯伯,安排了一系列的軍營參觀活動。
登上停於港口的軍艦,觀看了現代軍事教育片,甚至還近距離見識到了兵哥哥們的武術互博和實彈射擊,看得這群青春期的少年們熱血沸騰,躍躍欲試,莊薇一直跟在全班隊伍的後面,看著同學們高漲的情緒,嘴角輕揚。
「這類活動不錯,以後可以多組織幾次。」馬班走在莊薇的身邊,對此次活動給予了高度的評價和認可。
「……」馬班基本上已經將『甩手掌櫃』的功力發揮到了極致,不知道為什麼,莊薇突然很崇拜她的班主任,明明甜美無害的外表,卻有強大的爆發力。
關於這一點,莊薇其實是道聽途說的,無法辨明真偽,只是明白,她這個班長可以當得這麼游刃有餘,除了異性相吸外,馬班的功勞是最大的。
據說,班裡的男學生們如此信服甚至有些盲目崇拜馬班是有原因的:相傳,開學沒幾天的時候,外校的不良少年跑到學校的地盤上挑釁班裡的同學,貌似是因為看上了他剛交往沒多久的女朋友,學習成績再怎麼優秀,也是正值青春熱血期的少年,別人上門來叫囂,讓剛剛混熟的高一(3)男生們熱血了,趁著月黑風高摸黑在學校附近的小樹林裡以男人的方式解決女人的問題,結果卻很戲劇性,在大家熱血到最高∼潮,準備一擁而上的時候,馬班嬌小的身影突然從角落裡躥了出來,手上拎著一個木頭棒子(?!)很有大姐大風範的大吼一聲:
「活膩歪了啊?敢在三中地盤動我的學生?」
每個團體都有一些靈魂標誌性的領軍人物,據傳,那天被挑釁的當事人就是高一(3)的靈魂人物之一:體委高某人。
後來的事情,莊薇覺得有些扯過了頭,直接就忽略了那段戲劇性的經過,然後,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種樣子,班裡的男生對班主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盲目崇拜,相應的,也就對馬班所看好的班長人選無條件的盲從了。
旅遊的當天傍晚,高一(3)的學生們占灘為王,在一處僻靜的海邊沙灘上開了一個篝火晚會,食材分工自備,飲料和炭火經由班裡公費解決,一群人圍著兩個篝火,伴隨著潮水沖刷海岸的聲音唱著青春熱火的流行歌曲,莊薇驚訝的發現,班裡的同學大都是多才多藝的全能人才,彈吉他的,唱歌跳舞的,朗誦詩歌的,一個比一個厲害。
莊薇搖頭歎息,有點無法接受現實的打擊,「我大概是高一(3)最沒用的人了!」
***
國慶假期對於莊薇來說,有跟沒有幾乎沒啥區別,除了第一天的班級集體活動可以揮霍一下青春外,第二天乃至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莊薇都是跟著莊爸莊媽一起走親訪友度過的,七大姑八大姨一一拜訪,大人們扎堆麻將,唱卡拉OK,小人們吃喝玩樂在莊薇姨媽的網吧聯機玩《紅色警戒》和《星際爭霸》,跟著幾個表哥堂兄紮在網吧兩天,就能把這兩個聯機遊戲玩的風生水起,一點也沒有女孩子對玩戰略遊戲的陌生感和不協調,讓幾個表哥堂兄們看得一陣唏噓,直歎她投錯了胎。
莊薇玩的很瘋,但是假期裡該看得教科書,該做的卷子一樣也沒落下。假期結束前倒數第二天晚上,莊薇的BB機突然毫無預警的響了起來,這個時候,莊家三口正準備吃晚飯,看到BB機裡的留言內容,莊薇愣住了。
(莊薇同學,請速到學校會議室開會!學生會組織部)
莊薇不疑有他,連飯也沒吃就匆匆忙忙的往學校趕,十分鐘後,氣喘吁吁的站在三中門口,看著學校緊閉的大門和黑漆漆的校園,有些傻眼。
「除了唸書外,你也多用用腦子,學校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通知你來開會?」莊薇正準備掏出呼機確認的時候,范濤從學校門前的大樹後面走了出來,高挑消瘦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
「也是。」莊薇沒跟范濤一般見識,抱著胳膊上下打量他,發現沒有新添的傷口後,繼續道:
「找我啥事?我飯也沒來得及吃就跑出來了。」
范濤懶洋洋的從褲兜裡掏出一包香煙,正準備點燃吞雲吐霧的時候,卻被跟前的莊薇一把抓住了胳膊,皺眉道:
「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
「剛會。」
「對發育不好,成年以後再抽吧!」
「好。」范濤真的就把剩餘的半包香煙揉成一團,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箱裡。
莊薇對范濤做出的舉動有些不可思議,兩人認識了這麼多年,這是范濤第一次如此『乖覺』的接受了她的建議。
「不是沒吃飯麼?想吃什麼?」范濤直接過濾了莊薇呆滯表情,很紳士的詢問莊薇的喜好。
「額,上次那家韓國店的牛腸火鍋很好吃。」
7、莊家有女初長成(7)
直到坐在鋪著地暖的韓式料理店,矮桌上燉著香氣四溢的牛腸火鍋,光是看著就讓人垂涎三尺,餓著肚子的莊薇忍受不住誘惑,撈起鍋裡的牛腸,慢慢的吃了起來。
兩人安靜的用餐,吃到一半的時候,莊薇像是想到了什麼,從書包裡掏出一個黑色包裝的小盒子推到范濤的跟前,道:
「過兩天是你生日,我放在包裡很久了,今天先給你吧!」莊薇用暑假幫姨媽打工賺的工資,給范濤買了一把多功能瑞士軍刀,本來打算生日那天送的,又想到每年的生日范濤都沒跟她一起過,索性今天遇到就提前給他了。
范濤夾菜的動作一頓,放下筷子,拿起包裝精美的盒子,一層一層拆開,裡面放著一把瑞士軍刀,看到這樣特別的禮物,范濤難得開懷的笑了,正處於變聲期的笑聲,聽起來有些沙啞。
「我要是打架的時候用這把刀傷了人,你就是幫兇。」
莊薇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自從初中的班主任把范濤『托付』給她的那刻起,她就已經跟范濤是同一條線上的螞蚱,早已同流合污了。
「十一都做什麼了?」范濤的心情很好,一邊把玩著莊薇送給他的軍刀,一邊開始聊家常。
「一號全班去近郊旅遊了,其他的時間都跟表哥堂兄們在姨媽的網吧裡玩《星際》和《紅警》。」莊薇壓根就沒察覺到范濤的轉變,甚至對一向沉默寡言喜歡裝酷的范濤,居然主動尋找話題聊天這種異狀沒有半分的懷疑。
「《星際》?《紅警》?」范濤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驚訝。
「是啊!已經能一推三了。」莊薇眉飛色舞,得意洋洋。
「吃完飯去網吧推兩把?」
「好啊!」
結果,莊薇輸的很慘,不管是《星際》的神、人、蟲還是《紅警》跟電腦聯手打范濤一家,她連一場也沒贏過。
范濤看著被他打擊的蔫了吧唧的莊薇,非常自然的抬手順了順莊薇的齊劉海,安慰道:
「作為女生,你的遊戲算是玩的最好的。」
有些習慣是在不知不覺中慢慢養成的,從這天開始,每次范濤和莊薇見面,都會在不經意間對莊薇做一些超出同學範圍的親暱舉動,或是摸摸莊薇的頭髮,或是捏捏她柔軟的小手,而對於范濤的這些不知不覺的改變,莊薇沒有往歪處多想,只是覺得對於關係僅次於袁媛和杜曉菲的范濤,這些摸摸頭,拉拉手的舉動完全是理所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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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下第一場大雪的那天,莊薇收到了一封內容及其煽情露骨的情書,露骨到她一邊看一邊揉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完全顛覆了以往所收情書的青澀和純潔,看了三分之一時,莊薇實在無法繼續下去,索性直接蹦到後面看落款。
未署名,是一封匿名情書。
莊薇延續以往的習慣,隨手將情書扔進包裡,本以為這封情書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成為她青春年少時壓箱底的回憶。奈何,由一封情書引發的『血案』在她收到情書的那一刻起便提上了她的人生日程。
第二天晚自習,莊薇從學生會辦公室出來往教室走,剛踏進教學樓,兩道人影從角落裡躥了出來,二話不說,對著莊薇就是一通尖銳的亂罵:「莊薇,不要臉的JH,竟然勾引我男朋友。」與此同時,一個高揚的巴掌迎面向莊薇襲來。
一切發生的很突然,在莊薇意識到危險想要躲避的時候,氣勢洶洶的對方突然腳下打滑,『哧溜』一聲就這麼跪坐在莊薇的腳邊,怎麼看怎麼像是要對莊薇行五體投地的大禮。
片刻的寂靜,對方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摔傻了,痛呼聲也沒有,只是抬頭直愣愣的仰視著莊薇,似乎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直到現在,莊薇才徹底看清楚眼前兩個不速之客的真面目,那個跪坐在地上,口呼她不要臉的女生長得還挺漂亮,一身白色的羽絨服緊緊包裹住她的曲線,在她的右後方幾步開外,還站著一個嬌小可愛的女生,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也對現在的狀況有點不理解。
這是一次失誤,失誤的時間持續了一分鐘。
突然,跪坐在地上的女生麻利的從地上爬起來,揚起手,想要繼續剛才未完成的動作,嘴裡又是一串難聽的謾罵。
「陳嬌,你幹什麼?」還沒等莊薇側身避開對方的手,一個男生突然出現,打斷了陳嬌的動作和她滿嘴的髒話。
「王展浩,你個王八蛋,為了這個JH,你要跟我分手……你放開我,放開我。」兩人抱作一團,陳嬌拚命的掙扎,拳打腳踢,咬牙切齒的瞪著近在咫尺的莊薇,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而剛剛出現的王展浩則極力阻止陳嬌的舉動,藉著身高的優勢,將陳嬌整個圈進懷裡,不讓陳嬌靠近莊薇半步。
莊薇實在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表情來表達她此刻的心情,嘴角抽了抽,剛想說點什麼,一陣手機鈴聲「叮鈴鈴」的從教學樓大堂的拐角暗處傳了出來,打斷了所有人的動作。
四人下意識的側目向拐角傳出手機鈴聲的地方望去。
「喂?哦,晚點再說。」范濤一邊接著手機,一邊從拐角處走了出來,當他整個身子暴露在四人的眼前時,他恰恰好掛斷了手機,看向莊薇,「肚子餓,放學陪我去吃點東西。」
「哦,還吃牛腸火鍋吧?」莊薇點點頭,直接拐彎向范濤靠攏。
「你怎麼整天吃那個,不會膩麼?」范濤雙手插在兜裡,等莊薇靠近,兩人一齊往教學樓的樓梯口走去。
「不會,我一個月才吃三四次,怎麼會膩?」
「那從今天開始,天天帶你吃。」
「可以,你付帳,我沒錢。」
「你錢包裡至少有300塊。」
「咦?你怎麼知道的?」
……
幾天後,王展浩、陳嬌,包括那個不知名的可愛女生同時轉校了,轉校原因不明。
當然,對於這些路人甲乙丙丁,莊薇壓根就沒投入過多的精力,直到很久以後,莊薇才想起那封煽情情書的字跡貌似跟王展浩的字跡很相像。
***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莊薇覺得,就連雪花兒都比往年的大了好幾毫米,除了返校和過年那幾天被逼無奈的走親訪友外,莊薇幾乎沒啥出門的慾望,所以當她收到范濤讓她下樓來的呼機消息時,掙扎了整整十分鐘,才慢吞吞的包的像只粽子一樣出門了。
莊薇站在樓下的雪地裡左顧右盼了整整五分鐘都沒看到范濤的影子,一度以為自己又被他耍了,正要上樓的時候,汽車的喇叭聲突然毫無預警的響了起來,在安靜的小區裡尤為突兀,嚇的莊薇差點驚跳起來,這才發現離她幾步之遠的地方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而范濤正坐在車裡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廝似乎很喜歡看到她受到驚嚇的樣子。
「你會開車?」莊薇自覺自發的上了副駕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把車內打量個遍,一邊開口懷疑道。
「你就冷成這樣?」范濤一臉鄙夷的看著莊薇裡三層外三層裹的像只熊貓,嗤笑一聲。
莊薇看著范濤輕裝上陣的皮衣牛仔褲,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男屬陽,女屬陰。」意思是她怕冷是很正常的自然現象。
范濤似乎懶得搭理莊薇,只是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踩到底,油門轟的聲音宏大的嚇人,車身猛然躥了出去,莊薇嚇得不輕,一臉驚疑的雙手抱著副駕上的把手,一時有些誤上賊船的錯覺,誰知這傢伙居然朝她粲然一笑,雪白的牙齒,似乎有些反光。
「安全帶綁好,我駕校畢業還沒到兩天。」
「……」
一路上,莊薇的心都是吊在嗓子眼的,直到范濤安全的把車停在路邊熄火,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把心放回原位的時候,這才發現,范濤居然把車停在了海邊的沙灘前。
聽著車外呼嘯的海風聲,莊薇條件反射的抖了抖,這麼冷的天,光是市區的寒風就夠她受的了,更別提沒有任何遮蔽物的海邊了。
「大少爺,你又抽什麼風啊?」莊薇坐在車上抗議。
誰知范濤睬都不睬她,打開車門下車,一步一步走向沙灘前的高台。
背景是金黃色的沙灘,不遠處海連天的景象,深藍的大海和碧藍的天空,這種強烈的對比色衝擊著莊薇的視覺,范濤就靜靜的站在沙灘前的高台上,看著遠處的風景,而莊薇卻在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范濤的背影給莊薇一種蕭瑟、孤寂的感覺。
莊薇從來都沒有主動問過有關范濤的事情,只是偶然聽過學校裡關於他的一些流言,真真假假,有人說,他家裡很有錢,有錢到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有人說,他其實就是個混混,打架抖毆是他唯一的強項;有很多女生都喜歡他,因為他雖然長得不帥,卻有著難以言表吸引異性的魅力……
她見過范濤打架時野蠻的凶狠,見過他吊兒郎當調戲女生的痞樣,看到他抽煙時被煙霧繚繞後的神思,卻從來沒有見到像此時這樣頹廢的樣子。
鬼使神差般,莊薇也下了車,被強烈的海風吹的東倒西歪,走向站在高台上的范濤。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莊薇出口的話,瞬間被海風吹散。
似乎隔了很久,又似乎只過了幾分鐘,范濤突然側身把莊薇抓進懷裡,勒得她喘氣都有些困難,按理說這樣刻意的冒犯,莊薇應該反應很大的推開或是掙扎的,只是當范濤把臉埋進她的脖頸時,她想要推開掙扎的動作突然轉變成了回應他的擁抱,雙手握住他消瘦的背脊,輕輕的拍打。
莊薇永遠都不會忘記當時脖頸處那帶著溫熱濕潤的感覺,那也是莊薇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范濤流淚。
8、莊家有女初長成(8)
莊薇壓根就沒什麼早戀的覺悟,在她看來,范濤只是她的異性朋友,雖然不論從哪方面觀察,她跟范濤的差距都是天南海北兩個極端,卻絲毫不會阻礙友情的發展,更何況,除了那次算是『友誼』性的擁抱外,兩個人的相處模式沒有絲毫可以算得上曖昧的因素,再加上范濤對她除了冷嘲就是熱諷,壓根就沒有憐香惜玉或是任何珍愛的舉動,試問,哪個女生遇到這種情況還會往曖昧的方向延伸?又不是犯J,非得玩孽情深才算表達出深刻的愛。
所以,跟范濤的相處模式,莊薇覺得更像兄弟姐妹,勾肩搭背,互相鬥嘴成了兩人特殊的友誼表達方式,這也讓莊薇直接忽略了范濤除了跟她以外的不論男女,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死人樣。
大年初九,一連下了整整半個月的大雪終於融化的只剩下犄角旮旯處的殘雪,難得撥開雲霧守得雲開的暖陽天,莊薇滿頭大汗手忙腳亂的掛檔踩離合,終於從一檔順利的掛到四檔甚至半坡起步不會熄火,還能麻利的倒車時,范濤說話了。
「你還能再蠢點麼?掌握個『半聯動』就能用倆小時,你的智商是不是退化到跟山頂洞人同步了?」
「中午吃啥?我請客。」莊薇選擇性失聰,隨手掏出一摞飯店的廣告宣傳單,一張一張的研究。
「你除了吃,就沒別的特長了。」范濤嗤笑,下車把莊薇從駕駛座位上拖走,塞到副駕駛上,然後上車掛檔,一腳油門躥了出去,為了滿足某只吃貨的口腹之慾。
長大以後,莊薇才漸漸的明白,男人對女人表達寵愛的方式,不僅僅局限於那些特定的模式,也有可能只是在不經意間的舉動就涵蓋著他對你的愛。
***
出暖花開得五一小長假,莊薇被莊爸莊媽拋棄了,兩個人聯閤家裡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們組織旅遊團跑去南方度假,大人們都走了,孩子們佔山為王,莊薇最大的表哥成了這些人的臨時監護人,鑒於莊薇從小乖巧懂事的優良記錄,大表哥直接對她採取了散養自治的管理辦法,把重點監察對像放在了幾個調皮搗蛋的表弟們身上,日日緊迫盯人,比親媽還親媽的負責起表弟們的吃喝拉撒睡。
莊薇沒什麼興趣玩叛逆期少女的遊戲,不會因為家裡沒人管就變身不良少女,仍舊是乖乖的呆在家裡玩玩電腦做做卷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裝起了大家閨秀,每次不管大表哥幾點往她家裡打電話,她都能在電話響起的第二聲就接起來,這讓大表哥對她的管理更加鬆懈,假期第三天開始,索性連監督電話都懶的打了。
小長假的第三天晚上,莊薇洗完澡,頭髮濕漉漉的又不高興用吹風機吹乾,翹著二郎腿靠在老闆椅上玩單機版的《紅色警戒》,一邊等頭髮自然干了再上床睡覺,一邊抱著蘋果卡嚓卡嚓的啃,遊戲的音樂聲直接掩蓋了一切聲響,直到傳呼機第N遍響起的時候,莊薇才遲鈍的發現,傳呼機裡都是范濤的留言,十幾條,密密麻麻的全是同樣的一句話:
帶一千塊錢到中山路的『魔力盛會』來找我。
莊薇不自覺的聯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礙於范濤以往的打架*****,她沒敢耽誤,匆匆忙忙的從書桌的抽屜裡拿出壓在木板底下的一摞現金,害怕錢不夠,還把壓箱底的銀行卡給找了出來,隨便套了件衣服,就一路狂奔下樓,打車往魔力盛會趕。
中山路,位於市區沿海的濱海大道,是市裡出了名的酒吧迪廳一條街,莊薇知道有這麼個地方,卻從來沒有在半夜時分跑到這一帶溜躂過,看著暗夜中,燈紅酒綠前那抹熟悉的身影時,莊薇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又打架了。」
「怎麼這麼慢?」范濤皺眉看著氣喘吁吁,頭髮濕漉漉的莊薇,沒等她開口,又繼續解釋道:
「請朋友來玩,結果剛發現錢包忘帶了。」
莊薇點點頭,把錢掏出來給范濤,正準備轉身回家,卻被他一把抓住,拎著後領往魔力盛會裡拖,一邊拖,一邊說:
「既然來了,就陪我待會兒,晚點我送你回去。」
「啊,我不去,我還未成年,不能進這種地方啊……」莊薇掙扎著,抗議聲很快被掩埋在迪廳的勁爆音樂之中。
聽說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莊薇從來都沒想過,這個世界上會有如此靡靡頹廢的地方,目瞪口呆的看著交錯的燈光下,男人女人們跟著強勁的音樂扭動著身體,瘋狂宣洩,肆意張揚的樣子,一時間有種不知道今昔是何夕的錯覺。
直到被范濤拎著扔到一個大包房的沙發上,終於回魂的莊薇發現整個包房的男男女女們都大眼瞪小眼的瞅著跪坐在沙發上的她,表情迥然。
「……」
「濤哥,從哪拎來的美人兒啊?」
「路上撿來的。」范濤往莊薇的身邊一坐,隨手拿起一杯酒,輕抿了一口,示意大家繼續。
眾人心照不宣一陣怪笑後,繼續做他們剛才做的事情,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打啵的打啵……
莊薇表情扭曲的看著離她最近的那對少男少女,那互啃的狠勁,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法式熱吻?居然還能發出聲音的,莊薇的臉瞬間紅了,紫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近距離的視覺衝擊,讓莊薇聯想到那個用櫻桃梗打結練吻技的說法,她突然覺得舌頭有些泛疼。
「你這是在羨慕還是嫉妒?」范濤突然湊近,調笑道。
「……」她的表情看起來像是羨慕或是嫉妒?明明是難以接受的扭曲好不好?
「去外面跳跳舞吧!別跑太遠就行。」范濤用下巴示意莊薇看落地窗外。
莊薇這才發現,這個包房正對著迪廳的舞台,舞台高高吊起,豎著幾根銀色的鋼管,幾個衣著暴∼露,身材超好的女人正隨著音樂不停的舞動著,這種舞蹈,莊薇學過,她的芭蕾舞老師曾經在課餘時間教她們跳過幾段,美其名曰:換著花樣,拉伸筋骨。
莊薇經過最初的震撼,漸漸的適應了這瘋狂頹廢的環境,以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審視著周圍的一切,范濤招呼了那一句以後,不再管她,只是偶爾瞥一眼站在落地窗外趴在鐵柵欄上,俯視一樓舞池中央的莊薇,嘴角微微上揚。
在迪廳裡還不覺得如何,剛從裡面出來,莊薇就覺得一陣眩暈,耳鳴眼花的險些跌倒,適應了半天,才在范濤的鄙視中恢復正常。
這傢伙直到把她送進小區,才想起來關心她是如何深更半夜在父母的眼皮底下潛出家門的,莊薇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把范濤以往不屑一顧的嘴臉學得惟妙惟肖,索性話也懶得說。
范濤不以為意,一直等到頂樓左邊人家的燈亮起,才輕笑著開車離開。
***
第二天,莊薇非常幸福的睡到自然醒,洗漱過後,開始研究中午的午飯,淘米洗菜,忙活到一半,門鈴突然響了,莊薇連忙關了火去開門。
「……怎麼是你?」莊薇目瞪口呆的看著門前的某人,驚呼出聲。
「你在……做飯?」范濤看著莊薇身上的圍裙和手裡拿著的鍋鏟,表情很驚訝,似乎有些懷疑八零年代的女生居然會洗手做羹、下廚燒菜。
「我來還錢。」范濤解釋道,甚至為了強調此話的真實性,還象徵性的抬手晃了晃手裡的錢包。
莊薇恍然大悟,連忙把門打開,讓范濤進來,壓根就沒想到,孤男寡女,引狼入室的問題。
「你很早就醒了?」莊薇把范濤引到餐廳,自己則鑽進透明落地窗包裹下的廚房裡繼續剛才沒完成的菜式。
「剛醒一會。」范濤坐在餐廳的凳子上,靜靜的看著莊薇在廚房中忙活的身影。
「不用那麼著急還錢的,還沒吃飯吧?那我多燒個菜,在這吃?」
「好。」
范濤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看著莊薇,直到飯菜燒好擺在飯桌上,他的表情就沒有變過。
莊薇第一次見識到范濤這類似於癡傻的狀態,嗤的一聲笑了,玩笑道:
「幹嘛?怕我下老鼠藥啊?」
破天荒的,范濤居然沒有回嘴,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著桌子上的菜,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虔誠,像是正在嚼著山珍海味。
莊薇察覺到范濤的異樣,卻沒再多說什麼,有意識的講些笑話給他聽,在說到櫻桃梗的功能時,范濤終於恢復了正常,看莊薇的表情,像在看白癡。
「你去買櫻桃然後用梗做實驗了?打了幾個結?」
「咳咳咳……」莊薇被嗆到了,米粒卡在喉嚨裡,臉色漲紅,不知道是為范濤一語道破真相而覺得丟臉,還是真的嗆的難受憋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