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薔薇 正文 第1-4章
    1、莊家有女初長成(1)

    莊薇,女,生於八十年代初,長於依山傍海的軍區大院,家裡獨苗一隻,集莊爸莊媽的遺傳優點於一身,自小粉嫩可愛招人疼,吃著軍區大院的百家飯,受著『憶苦思甜』,『三大紀律八項主義』的思想熏陶,茁壯成長。

    莊爸退伍轉業的時候,莊薇才剛上幼兒園,跟著莊爸轉業到了市稅務局的幼兒園,從此別過軍隊號角和廣播的生活,搬進了稅務局為轉業軍人提供的家屬樓,莊薇自此有了自己獨立的房間,一張小床還有一個半人大的書桌,別家孩子死活都不肯與父母分開睡的毛病在莊薇這裡壓根就不存在,自小獨立有主張的她已經可以做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甚至可以把被子按照莊爸的要求疊成豆腐塊兒狀,雖然離軍人的標準相去甚遠,莊爸卻仍然很欣慰。

    莊媽所在的針織廠倒閉以後,機緣巧合之下被分配到了國有有色金屬企業工作,每個週末休息的時候,莊媽都會領著莊薇座很長時間的公交車到離市區很遠的海邊去挖蛤蜊,一挖就是一天,並不是自己挖的蛤蜊比菜場賣的鮮美多少,而是莊媽知道莊薇自小就很喜歡大海,迎著海風和雪白的浪花瘋跑『咯咯』的笑聲可以傳出老遠去。

    八幾年時的大海還沒有被污染,海水湛藍,海鷗低低的沿海盤旋,黃金的沙灘上鋪滿了各色各樣的漂亮貝殼,莊薇一到海邊就會特別興奮,迎著雪白的浪花,沿著海岸線深一腳淺一腳的連跑帶顛,跑夠了,就會乖乖的蹲到莊媽的身邊,拿出自己的手工小鏟,跟著莊媽一起挖蛤蜊,安靜不了多久,就被潛伏在石頭間的小蟹小蝦小魚們奪走了注意力,兩人收工回家的時候,滿是蛤蜊和塑料水桶裡都會有數不清的魚蝦蟹,這妞每次都獻寶一樣的端給下班回家的莊爸看,得到莊爸樂此不疲的誇獎後,就會洋洋得意大半天。

    ***

    莊薇六歲半的時候,上了離家不遠的一所市重點小學,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上小學還沒有面試考試入學的規矩,只是按照地域學區分片入學,好巧不巧的就是莊薇家的房子正好劃進了比較好的優質小學,除了開學第一天,莊爸領著莊薇去參加開學典禮熟悉路線外,小學五年,莊爸莊媽基本上就沒接送過她上學放學。

    脫離了粉嫩可愛的嬰兒肥期,莊薇瘦的像根豆芽菜,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黑不溜丟的大眼佔了大部分比例,身材瘦小個頭不高,風一大點就會跟著風向左右搖擺,似乎下一刻就被風吹跑般,一度讓莊爸莊媽憂心不已,卻毫無辦法,這妞雖然不怎麼挑食,可是聽到『吃飯』倆字就跟聽到『吃毒藥』一樣,一個饅頭恨不得要分成八份吃,比家裡養的那只懶貓而還不如。

    莊薇養了一隻黑白花的大懶貓,不是多麼珍貴的品種,只是自小養在身邊,貓兒也有了靈性,從丁點大的時候就陪在莊薇的身邊,住軍區大院的平房時,貓兒總喜歡下午溜出去瘋,傍晚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從開著的窗戶裡溜進來,踩著莊薇的臉悠哉而過,留下一串到此一遊的貓兒腳印,鑽進莊薇的被窩裡呼呼大睡,類似於此的烏龍事件,在這只懶貓與莊薇的身上發生了無數次,常常都把莊爸莊媽逗得哭笑不得,甚至莊媽曾戲言,基本上可以編寫一本以《莊家小薇與懶貓兒不得不說的兩三事》為題目的小說了。

    莊薇對這些喜劇情節不怎麼有印象,多數是從莊爸莊媽或是鄰居阿姨口裡轉述而來,所以她每次跟懶貓對眼的時候,都會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是……久經洗禮的革命感情?

    一年級的下半學期,莊薇認識了對她影響頗深的兩個發小,從而展開了她跌宕起伏的少年青春期。

    袁媛和杜曉菲是莊薇被學校鼓樂隊選中做鼓手後認識的,因為是同年級又剛好都被選為小鼓手,所以扎堆成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三個人的家離的很近,自此不論上學放學還是去音樂教室練習打鼓,基本上都能看到她們三個扎堆嬉鬧的身影,莊薇是三個丫頭之中生日最小的,卻是最為穩重的一個,每次兩人闖禍留下的爛攤子,都會由莊薇來收拾擦屁股,而三人這種相處模式,一直延續了很久很久。也讓莊薇明白了一條很深刻的真理:發小其實是用來出賣的!

    「你們倆暑假準備做什麼?」袁媛咬著一根冰棍,詢問盤腿坐在一邊的莊薇和杜曉菲。

    「做作業。」莊薇托腮看著遠處的花花草草,回答道。

    「學芭蕾。」杜曉菲看起來很無精打采的樣子,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回應。

    「咦?你?跳芭蕾?」袁媛驚訝的看向杜曉菲嬰兒肥的臉和嬰兒肥的身材,一副出現幻聽的樣子。

    「我就知道你要這個表情,我是被逼無奈,老媽一定要讓我去少年宮,我正想跟你們說這件事呢!夠朋友就跟我一起做伴去少年宮學點什麼吧?」

    「好吧?小薇小薇小薇……」杜曉菲說罷,抱著莊薇一陣搖晃。

    杜曉菲很小就明白柿子要挑軟的捏,所以根本沒費多大的勁兒,三人一年級的暑假就被這樣安排妥當了。

    莊爸莊媽對此提議沒有什麼意見,甚至抱著多運動一下,說不定就會吃得多點的想法,很是支持莊薇的提議,暑假剛開始,就幫她去少年宮報了芭蕾舞蹈班,暑假第二天,三個半大的小人兒就做伴一起開始了芭蕾舞的學習生活。

    說實話,開始學的時候很苦,枯燥的基本舞步和壓腿拉筋,讓袁媛叫苦連天,要不是三人一起做伴學習,多少有些動力的話,她早就無法堅持這枯燥無味的學舞生活。

    莊薇一年級的暑假過得很充實,每天去少年宮學三個小時的芭蕾舞,中午回家吃飯,下午按照早前做的計劃完成每天份的暑假作業,看會電視,時間接近五點的時候,就會下樓去離家不遠的車站等著莊媽下班,母女兩個手牽手去菜場買菜回家,莊媽做飯,莊薇就會跟在一邊打打下手,摘摘菜,倒倒水,莊爸下班回來,晚飯正好上桌,三口人吃完飯,沿著附近的小山散一個小時的步,回家洗澡看電視睡覺。

    或是到七大姑八大姨的家裡串串門,跟表哥堂兄們聯絡下感情,莊薇是親戚家的孩子中排行最小的,又是這一輩中唯一的女孩兒,談不上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家裡卻從來沒斷過她的零食,雖然這妞對那些牛肉乾、魚片、汽水沒啥興趣,可那些叔伯大爺堂兄表哥們卻還是喜歡把一些小孩子喜歡的東西往莊薇的跟前搬,就連傳說中男孩們不喜歡帶女孩一起玩的問題都沒發生在莊薇的身上,甚至為了搶奪莊薇的『所有權』,兄弟幾個甚至還爭得頭破血流,恨不得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莊薇從以上事件總結出另一條真理:物果然是以稀為貴的!

    2、莊家有女初長成(2)

    一年級的暑假過去了,袁媛和杜曉菲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去少年宮學那個枯燥乏味的芭蕾舞了,而讓她們大跌眼鏡的是,莊薇卻堅持開學以後每週單日去少年宮繼續學習芭蕾舞。

    「小薇,那麼枯燥的東西,你真的決定要學下去啊?」袁媛覺得莊薇的決定很欠考慮。

    「小薇難道從此愛上了芭蕾?」杜曉菲眨著雙眼皮,將似豆芽菜般的莊薇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是,我只是覺得……電視上穿著芭蕾舞衣的姑娘們在台上裝天鵝轉悠的感覺還不錯。」莊薇翻著學校剛發下的校服,雪白的襯衫配上紅色的背帶裙,說出了她堅持學舞的真正意圖。

    「……」

    ***

    剛開學沒多久,莊薇第一批入了少先隊,並在班級每年一選的民主選舉中當選了三條槓的大隊長,這實在是莊薇始料未及的,暈乎乎的上台發表『中獎』感言,暈乎乎的把代表著權力與義務的三條槓掛在了胳膊上,從此,莊薇過上了更加水深火熱的日子,除了上學放學的路上,跟袁媛和杜曉菲有點玩鬧的時間外,幾乎都被其他的雜事佔得滿滿的,單日學芭蕾,每週兩次樂隊還要練習小鼓,各年級大隊長每週定期的集體會議,以及三年級以後將要開始的新課程英語課本的提前預習,莊薇學會了未雨綢繆,跟四年級的同學借了三年級的英語書,聽著錄音機磁帶,一句一字的開始了預習自學。

    當袁媛和杜曉菲上學的路上哼著「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的時候,莊薇揣著錄音機聽著英語磁帶學習「ABC」。

    等到三年級大家都在學習ABC的時候,莊薇已經可以默寫上百個單詞。

    ***

    五年級畢業考分配初中學校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學制改革,除了按地區劃分學區以外,還要算畢業考試的成績,按區域及分數錄取,那時候的莊薇還不太明白這些利害關係,只是聽莊爸莊媽將周圍的學校分析過濾後,推給莊薇三所學校,三、七、九中。

    莊爸說:「三中是市重點,有高中部可以直升,升學率是全市最高的;七中的教學水平一般,專門出盲流;九中的流氓很多……」

    莊薇最後以全年級第二名的成績進了三中,發小三人組從此分道揚鑣,由於各種原因,杜曉菲搬家去了一中,袁媛更是離譜,雖然離莊薇仍是幾條街的距離卻硬是被送去了二中學習,那時候的二中是市裡出了名的高幹子女扎堆的學校,身為某某局長女兒的袁媛硬是被塞了進去,臨別的暑假,三人像是連體嬰一樣,輪番三家各住了一個星期,吃喝拉撒睡半分鐘也沒分開過,弄得三家的家長對這三個小妞的舉動哭笑不得,其間,莊薇其實是被逼無奈的,很早就獨立自己睡一張床的她被迫改了習慣,等到漸漸適應了三人一張床睡覺的時候,五年級的暑假居然就這樣結束了。

    十一歲半的莊薇再也不是小時候迎風招展的柳條身材,也許是堅持學舞的關係,也許是小時候受軍人的熏陶,莊薇的背脊挺的很直,昂首挺胸走路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帶出一股勃發的英氣,修長的腿沒有因為學芭蕾舞的關係變成外八字,長髮馬尾高高綁起,稚嫩的模樣因為開始發育的關係漸漸的有些長開,標準的瓜子臉像極了莊媽,五官端正,輪廓清晰,不論遠處還是近處看都是纖纖美少女一枚,以至於剛上初一沒多久,莊薇就收到了不少匿名的情書。

    關於早戀,莊薇知道不少,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發小袁媛也有她暗戀名戀的男生,用袁媛的原話講:

    「這是一種懵懂的情感,就是你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一種難以言語的情感萌發……」

    杜曉菲含羞帶怯的指著一個高大帥氣有白馬王子氣息的高年級男生對莊薇說:

    「我就喜歡這樣的!」

    莊薇智商還行,卻對促進早熟沒有多大的幫助,至少,她不管見到什麼樣的男生都沒有杜曉菲所表述的臉紅心跳的感覺,所以收到情書的時候,莊薇壓根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沒有抱著隨手一扔的態度去解決這些小插曲其實是出於對那些匿名寫情書人的尊重,最起碼莊薇覺得他們付出了很多,比如抄情詩浪費的墨水和紙張……

    莊薇一直覺得她無形中可能散發著一種只有老師跟其他同學們才能發現的潛質,這種潛質就是「班長」的氣息。

    各地的學生湊到三中湊到一個班實在是緣分不淺,而在這密密麻麻近八十個學生當中,身為初一(1)的班主任居然只一眼就認出了莊薇隱藏的『氣息』,在新生新老師互相磨合的階段中,莊薇被默許成了初一(1)的班長,並在她的學生生涯中,一路套著這個名稱一直到學生時代結束。

    莊薇曾經私下問過她的班主任王老師,為什麼會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認出了她的潛質,並委以重任?

    王老師莫測高深的看了莊薇一眼,扶了扶老花眼鏡,倚老賣老道:

    「我吃得鹽,比你吃的米還多。」

    「老師,您口味太重了,鹽吃多了對脾胃不好。」

    「……」

    於是,莊薇初中生涯初始便被名為王老師的伯樂一眼發現並挖掘,在這相處的四年當中,莊薇從王老師的身上明白了一個道理: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

    初一那年的冬天特別冷,雪下的很大很大,幾乎淹沒了莊薇的小腿,莊薇包得像個粽子,天還不亮就被莊媽牽著手,深一步,淺一腳的趕去學校上早自習,路兩旁的燈很昏暗,甚至還稱得上披星戴月,冷清積雪的街道上,莊薇鼻頭凍得通紅,嘴裡哈著氣,週身冰冷,被莊媽握住的手卻很溫暖的感覺。

    「媽媽,我可以自己上學的。」

    「雪太大了,不安全,天還這麼暗,媽媽不放心。」莊媽緊了緊莊薇的帽子,輕聲解釋。

    「媽媽,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說什麼傻話,你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媽媽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莊媽哈著氣,緊緊的抓住莊薇的小手,哭笑不得。

    「可是,你不是說我是土坑裡刨出來的麼?怎麼成了你身上掉的肉了?」

    莊媽一下子被莊薇的話噎住了。

    七零,八零年代出生的同學們會很有體會,很小的時候都會問媽媽同樣一個問題:媽媽,我是從哪來的?得到的答案,基本上都是大同小異,要麼是垃圾箱撿來的,要麼是土坑裡刨出來的,那個時候還沒有X教育的說法,對於生理衛生課也是模稜兩可的糊弄一節就過去了,更何況是身為七零八零們後的家長們,實在是繼承了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含蓄、矜持的四零五零後,怎麼可能會跟孩子說他們之所以存在的過程?

    莊薇沒有繼續為難愁眉苦臉的莊媽,只是回握住莊媽粗糙卻溫暖的手,一瞬間,寒冷不復存在,一種暖意從胸口蔓延至全身,莊薇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大雪的早上,漫天飛舞的雪花和那一大一小深淺的腳印。

    莊薇的初中生活其實是小學時的延續,每週都會有各級班長的例會,每天組織巡查各年級的早晚自習,比起科目單一的小學,多了很多不一樣的科目,甚至身為重點中學的學生們,從初一開始,就有數不清的各科練習試卷,一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的教學方式,讓一向有些懶散的莊薇也繃緊了神經,雖然不至於學習到廢寢忘食甚至懸樑刺股的地步,可當初一寒假,三發小碰頭聚會時,袁媛、杜曉菲輕易的發現了莊薇的轉變。

    「我一直覺得你跟你家懶貓的懶散功力有的一拼,這才幾天的功夫就被重點中學給整好了?」袁媛首先發現了莊薇的異狀,半倚在莊薇家的小床上,摸著懶貓兒柔軟的毛,做慈禧狀。

    「環境造就人,你們二中不是也很嚴麼?」莊薇拿著一本英語書,盤腿坐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頭也不抬。

    「嚴?嘁!是挺嚴的,可不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嚴能嚴到哪去?」袁媛嗤笑一聲,推翻了莊薇對二中的錯誤認識,瞅了一眼坐在一邊看《美少女戰士》看得入迷的杜曉菲,想了想。「過年之前,老爸準備把我發配農村體驗生活,你們要是沒事,跟我一起去唄!」

    於是,初一過年前的假期,成了袁媛和杜曉菲年少時的噩夢,比起樓房聳立的城市,遍地良田的農村空曠沒有遮掩物,北風呼嘯而過,就連雪花兒都比旁的地方大上好幾圈兒,裹上多少層棉襖仍舊被這風吹的透心涼,袁媛的爸爸果真把她們送到了比較貧苦的地方體驗生活,袁媛看著聳立在面前矮小的土胚房,又將視線轉向房子旁邊用高粱玉米稈子紮起來圍成圈被稱為『廁所』的土坑,眼淚嘩啦嘩啦的往外流。

    杜曉菲裹著一件超大的波斯登羽絨服,站在牆角避風,眼神卻不忘哀怨的瞅著袁媛,似乎在控訴她為什麼要把她們騙來這種地方受罪。

    而莊薇卻比她們淡然太多了,在院子裡轉悠了兩圈,瞭解完周圍的環境地形後,走進了主屋。

    土色的地,古舊的橫樑大柱,灶頭連著一個通排大炕,幾乎佔了整個屋子的二分之一的位置,炕上鋪著一床藍白格子的床單,三床棉花被子平鋪在炕頭上,一張四角方桌旁擺了兩張八仙椅,角落裡放著一個小巧的櫥櫃,櫥櫃上是一個小巧的黑白電視機。

    莊薇蹲到灶台前捅了捅內裡被燒的火紅的灶口,灶頭上升起裊裊的煙霧,飄著饅頭飯菜的香氣。

    「飯都給(nan)們(地方土話)做好了,他二叔(袁媛的爸爸)說就你們三個小姑娘住,俺就提前收拾了一下西屋,平常不怎麼住人,這被褥都是新棉花翻的,可暖和著來……」一個裹著綠色頭巾的大娘黝黑粗燥的臉上掛著暖如冬陽的笑容,一臉和善動作麻利的往炕上指了指,繼續道:

    「屋裡有些冷,可炕頭是熱乎的,他二叔也真是的,把三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領到這裡來遭罪……」一邊說著,一邊利落的轉身出去不知道忙活什麼去了。

    「袁媛,你幹了什麼事,讓你爸這麼懲罰你啊?順帶著連我們也跟著倒霉。」杜曉菲見大娘走遠了,這才湊到袁媛的跟前,質問道。

    「就……」袁媛看了莊薇一眼,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吱吱唔唔了半天,才說出了這次被發配『邊疆』的真正原因。

    二中的高幹子弟偏多,湊在一起有了互相攀比的腐敗風氣,今天這個名牌,明天那個進口貨,袁媛抵抗不了環境大流,終於同流合污了,並將這歪風邪氣愈演愈烈的時候,袁爸怒了,清廉的袁爸一邊念叨著粒粒皆辛苦,一邊把袁媛扔到這偏遠的山區,讓她自省,一向一起行動的三人組便集體來到了這個偏遠的村落。

    「輕了。」莊薇做了最後總結,伸手掀開灶頭上的鍋蓋,幾個白胖的饅頭在黑黃的竹箅子上,鍋裡燉著一條成年人半隻手臂大小的鯉魚,一時間香氣四溢,整個屋子都是魚香味。

    莊薇用大鐵勺裝了滿滿的三碗,端起其中的一碗,掰了一塊饅頭,往炕頭的矮桌邊一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袁媛跟杜曉菲面面相覷,不到五分鐘就被莊薇的吃相和魚的香氣引誘,乖乖的抱著碗,啃起了饅頭。

    晚上睡覺的時候,三人挨在一起,莊薇靠窗,袁媛靠牆,杜曉菲睡在兩人的中間,半夜的時候,莊薇被杜曉菲搖醒了。

    「薇薇,陪我去噓噓吧?我一個人不敢!」

    「唔?哦。」莊薇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的應了,坐起身披上衣服,拿著手電筒就陪著杜曉菲去了院子裡的廁所。

    院子很黑,雪已經停了,近處遠處銀裝一片,莊薇拖著棉鞋幫杜曉菲當路燈,萬籟俱寂的黑夜,杜曉菲噓噓的聲音格外清晰,一直解決了幾分鐘,才算完成了人生大事,莊薇被冷風一吹早就沒了睡意,仰著脖子看天上的繁星點點,密密麻麻的佈滿整個天際,空氣中混合著淡淡的泥土和甘草的味道,清新又自然。

    「啊!莊薇,有蛇有蛇咬我屁股啊!救命啊……」杜曉菲突然打破了黑夜的沉靜,扯著嗓子喊的樹上的積雪撲嗖嗖的落了莊薇滿身。

    莊薇條件反射般的衝進茅房,看著杜曉菲抱頭蹲在茅房的一角,一根倒下的玉米梗正戳在她的腳邊,跟杜曉菲暴露在外的雪白PP形成了極度鮮明的對比。

    睡得本就不怎麼踏實的袁媛衣服也沒套,拖著鞋衣衫不整的奔了出來,看到莊薇拿著手電筒站在茅房門口,嘴角抽搐的樣子,忙問道:

    「怎麼了怎麼了?」

    莊薇沒搭理一臉倉惶的袁媛,只是踢了踢杜曉菲腳邊的玉米梗,「蛇這個時候忙著冬眠都來不及,怎麼有空來偷襲你的PP?」

    3、莊家有女初長成(3)

    結果,就因為杜曉菲這一嗓子,這妞在這偏僻的小村出名了,本就是一家挨著一戶的房子,又是半夜時分,杜曉菲那媲美帕瓦羅蒂的高嗓門一喊,沒過多久,全村的狗貓跟著一起騷動,驚醒了無數的莊稼人。

    一直到體驗生活結束的那天,杜曉菲仍舊是一副恨不得羞憤欲死的模樣,尤其是見到村裡的人,條件反射的從臉紅到脖子根兒,從此達到了臉紅收放自如的境界。

    ***

    寒假結束開學的第一天,班裡轉來一個新同學,身為班長的莊薇自然而然的成了新同學的『保姆』,班主任王老師笑瞇瞇的把范濤交給莊薇的時候,意味深長的囑咐道:

    「好好照顧新同學,讓他能夠盡快的融入到我們的大家庭!」

    莊薇點頭應下,作為初一(1)班的班長,莊薇無疑是非常稱職的,最起碼她能贏得同學的愛戴和老師的信任,她能將初一(1)這整個團體當成自己的責任,雖然除了相關的人和事外,莊薇其實並不是太過熱血愛管閒事的孩子。

    於是乎,莊薇成了范濤的兼職保姆,只是這個被『伺候』的人不怎麼領莊薇的情而已。

    范濤長得很瘦小,跟莊薇差不多的個頭,略顯稚嫩的臉上,總是掛著一副與實際年齡不符的冷漠,至少成為同桌的一個月裡,莊薇就沒看到他除了面無表情外的其他表情,臉上經常掛著大大小小的傷,甚至也不曾主動跟莊薇說過一句話,班裡的其他同學就更不用說了。

    這是莊薇真正意義上的接觸『問題少年』,這讓她多少有些束手無策,兩人同坐一桌,除了鉛筆橡皮類雞毛蒜皮的偶爾交流外,莊薇跟范濤基本不會有多餘的交流,更別提班級的其他同學了。

    一直到某天晚自習第二節課,莊薇剛剛從教導處開完會往教室走,剛上到二樓轉角,老遠就能聽到從初一(1)裡傳出的動靜。莊薇不疑有他,壓根就沒想到班裡的同學會關起門來悶聲打架,所以當她推開教室門後,就被教室裡的景象震懾住了。

    同學們將教室中間全部空了出來,幾十個人圍在教室的兩旁,兩個穿著校服的男生站在教室中間的桌子上正打的風生水起,『噗噗』拳頭觸打身體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教室裡格外驚心動魄。

    一個是班委男生,一個是她的同桌范濤,居然就這樣肆無忌憚的在教室裡打架?而周圍的學生居然還能鴉雀無聲的圍在兩邊做參觀狀?

    兩人絲毫沒有因為莊薇的到來而停下手裡的動作,仍舊打的熱火朝天,班裡的其他同學一副早已習以為常的樣子,小聲的品頭論足,交頭接耳,似乎在討論這次的勝負問題。

    莊薇深吸了兩口氣,強壓下心頭猛然竄起的怒火,一時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人要『互相殘殺』?這完全違背了莊薇的原則底線,把門一關,扒拉開擋在門口的同學,踩著凳子往打架的中心走去。

    「住手!」莊薇上前想要將打的熱火朝天的兩人分開,誰知在手快要觸及到范濤肩膀的時候,教室的學生們突然一聲驚呼,差點掀翻了屋頂。

    「班長!!」

    「砰!」

    莊薇保持著抬手的動作,只感到右眼一陣冷熱交替,有什麼東西從右眼中湧出順著她的臉頰滑了下來。

    打架的兩個人本來還一心一意非常專注的打架,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人影和同學們的驚呼聲嚇了一跳,而范濤更是條件反射般的反身就是一拳,狠狠的打在莊薇的臉上。

    莊薇暈眩之前,悟到了一條真理:有人打架的時候,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性千萬別多管閒事的往前湊,要麼報警,要麼在旁邊為他們搖旗吶喊,至少保持5米以上的距離!

    ***

    莊薇右眼頂著一圈青紫被班主任送回家的時候,嚇了莊媽一跳,瞭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又仔細檢查了莊薇的傷勢,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那青紫在莊薇蒼白的小臉上顯得觸目驚心了點。而莊爸知道女兒的傷勢並無大礙後,還有心思開起了玩笑,教了莊薇幾招簡單的防身術,諸如一個拳頭朝你飛來的時候,你該如何去化解……

    莊薇負傷在家休息了兩天,初一(1)派代表買了水果來慰問,卻獨獨少了那個打了莊薇的罪魁禍首。

    第三天,莊薇的右眼輪廓還掛著青紫就回學校上課了,范濤最後一個進教室自習,看到坐在位置上的莊薇,腳步下意識的頓了頓,走到座位上坐了下來。

    一整天,兩人都沒開口說一句話,甚至坐在一張長板凳上,共用一張雙人書桌,這麼近的距離竟然連彼此的衣角都沒碰到,一直到晚自習結束,莊薇收拾東西背著書包出了校門,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腳步猛然轉身,果然看到她的同桌范濤同學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見她停下不動,他也停了下來,保持著五六步的距離,不說也不動,只是看著莊薇。

    莊薇深吸一口氣,轉身繼續往前走,范濤就這麼一直跟著她,直到莊薇進了小區,上了樓。

    范濤莫名其妙做了莊薇的跟班,整整一個星期,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跟在莊薇的後面五六步的距離,一直到週五的晚自習結束,本來應該出現在莊薇身後的跟班卻沒了蹤影,莊薇說不上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有點失望,背著書包慢悠悠經過學校的小樹林,一聲悶響從寂靜的林中傳了出來。

    莊薇很熟悉這聲音,右眼的神經隨著這聲響狠狠抽動了兩下,一陣悉悉簌簌過後,一個瘦小的黑影突然從小樹林裡竄了出來,嚇得莊薇踉蹌倒退了兩步,差點沒被竄出來的黑影給撲倒。

    「你在這幹什麼?」范濤一把拉住莊薇的胳膊,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路過。」莊薇答道,就著校園兩旁的路燈,這才發現范濤臉上掛了彩,校服也被拉扯的不成樣子,完全一副大打了一場的模樣,莊薇皺了皺眉頭,內心掙扎了半天,終究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了手帕遞給范濤,「跟我說聲對不起怎麼就那麼難?」

    范濤接過手帕的動作一滯,接著又若無其事的拿著手帕擦了擦嘴角快要凝固的血跡,在莊薇以為他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范濤開口了。

    「以後看到打架離遠點。」

    莊薇嘴角抽了抽,摸著右眼咬牙切齒道:

    「你就算拿刀逼著我……」莊薇說不下去了,權衡利弊,「我可能會考慮湊近看看。」

    范濤「嗤」的一聲笑了,笑聲越來越大,卻樂極生悲,扯動了臉上的傷口,『嘶嘶』的抽了兩口冷氣。

    見到范濤的倒霉樣,莊薇覺得舒爽了很多,掐著范濤的胳膊拉著他去醫院處理傷口了。

    4、莊家有女初長成(4)

    大概就連身為當事人的莊薇和范濤都沒有察覺到自那次事件以後,兩人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中有了質的飛躍,兩人不再除了「公事」才有交談的可能。

    隨著兩人關係不斷的遞進,每次范濤受傷掛綵,莊薇都會忍不住嘮叨兩句,一時間將『保姆奶媽』的功力發揮到了極致,而脾氣可以稱得上極度陰晴不定,動不動就要以拳頭解決問題的范濤卻對莊薇的碎碎念沉默以對。

    兩人的相處中,范濤漸漸的明白了莊薇所謂的底線究竟是什麼,除了找自己人打架,莊薇會忍不住對范濤黑臉外,只要是跟其他不相干的人大動干戈,她大都不會多說什麼,甚至在得知范濤只是手部因為揍人受了點傷,對方起碼要養大半月的時間時,她還會一副很欣慰的樣子,范濤猜想,如果莊薇在他與外校不相干人的打架現場,這妞會不會一臉激動的為他搖旗助陣?可惜這個猜想無法得到最後的驗證和結果。

    ***

    五一小長假的第一天早上,莊薇被袁媛和杜曉菲從被窩裡挖了出來,一定要莊薇陪著她們一起逛街買衣服,莊薇雙眼迷濛,張口抵抗,「一周七天有五天是穿校服的,還有兩天放假待在家裡不用出門,還買什麼衣服啊……」結果換來袁媛和杜曉菲強烈的白眼和鄙視。

    最後,三人還是去逛了街,而且一逛就是整整一天,屈於兩女強大YIN威之下的莊薇,在快要爆發的前一刻,被對她脾性瞭如指掌的兩女拖去檔次頗高的地方吃飯。

    莊薇這才知道,袁媛居然有了一個關係要好的『異性朋友』,而就在今天晚上,她的『異性朋友』請她們兩個發小吃飯,這本來沒什麼,比起對早戀問題忌憚頗深的家長和老師,莊薇壓根就沒把這種可有可無的事情看在眼裡,因為到現在為止,這妞白長了一副好皮囊,卻壓根對類似於少女懷春的感悟一竅不通,比起袁媛這麼小就有了男友的事情,莊薇更在意的是就在她們三人應邀趕到包房後,居然在在座的四個男生中看到了與之朝夕相處的范同學。

    而范濤見到莊薇,同樣一副驚訝的樣子,兩人的異樣很快吸引了其他少男少女的注意,剛相互做了介紹,一個男生卻是先開口調侃起了范濤。

    「小濤,媛媛的發小莊薇也是三中的,你見過沒?」

    瞬間,所有的眼光齊刷刷的向范濤掃去,像是期待范濤能講出美麗動人的童話故事。

    而范濤卻是面容不變,慢吞吞的端起眼前的飲料喝了兩口,這才不緊不慢,語速均勻的開口:

    「見過。」乾脆簡潔的兩個字,沒了下文。

    眾人對於范濤的反應感到一陣無趣,噓了兩聲以示抗議,然後轉移了話題。

    而一旁的莊薇卻因為范濤的反應笑了起來,心裡想的卻是:不知道什麼事能讓面癱的范濤同學表現出大驚失色的樣子?

    年紀相仿的少男少女,本來就處在一個頻道上,又是如此輕鬆歡快的氣氛,這頓見面飯吃的非常愉快和圓滿。

    吃完飯以後,時間還早,幾個男生提議去遊戲廳打遊戲,女生袁媛和杜曉菲嚴重支持,莊薇看了看表,時間確實還早,也就隨大流跟著眾人一起去了遊戲廳,這是莊薇第一次進這種地方,迎面撲來裊裊的香煙和刺鼻的煙味,讓毫無準備的莊薇猛然咳了兩下,眼淚差點沒順勢嗆下來,站在門口適應了半天,才漸漸沒了不適感,慢悠悠的走在眾人的最後面,看著他們熱烈的討論著哪個遊戲好玩,怎麼個玩法和玩遊戲的訣竅,莊薇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突然,莊薇的面前出現了一隻手,手裡握著一瓶瓶裝的汽水,范濤站在莊薇的身邊,「喝點水,能舒服點。」

    莊薇絲毫不跟范濤客氣,接過冰鎮汽水喝了兩口,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已經完全適應了遊戲廳裡的環境,果真如范濤所說,覺得舒服了很多,又喝了兩口,把汽水遞還給了范濤,跟著袁媛她們去了玩極品飛車的地方。

    莊薇沒有男女大防的概念,雖然知道何為早戀,什麼是男女朋友,卻對這方面的具體內容懵懂略知而已,她只是自然而然的把范濤當成了可以親近的人,除了一起長大的袁媛和杜曉菲外,范濤算是跟莊薇關係最近的同齡人了,和袁媛她們都能同吃同睡同穿一條褲子了,跟范濤喝一瓶水或是拉著他的手去醫院看病也就很理所當然了。

    而范濤雖然跟莊薇多少有些默契,可也沒有達到她肚子裡蛔蟲的境界,抓著莊薇遞還給他的汽水,站在原地很長時間,似乎在糾結什麼,又好像在思考。

    袁媛她們兌換了很多遊戲幣,往莊薇的懷裡一塞,自己卻成雙成對的躲到一邊去雙宿雙飛了,就連杜曉菲也不見了蹤影,莊薇無奈歎息,抱著一盒子遊戲幣在遊戲廳裡轉了一圈後,站在槍戰遊戲機的旁邊,靜靜的觀察著正在玩槍戰的玩家們的動作和操作後,佔了一台沒人玩的遊戲機,玩起了槍戰遊戲。

    莊薇擁有莊爸身為優秀軍人的血統,自小玩得最多的玩具不是洋娃娃,也不是絨毛抱枕,反而是男孩喜歡玩的刀、槍、劍,佔了莊薇玩具的大半比例。一直到現在,莊薇的房間裡還有很多軍用武器的玩具模型,幾乎以假亂真,莊薇從小便被莊爸熏陶著什麼是三點一線,瞄準開槍,所以只玩了一會兒,莊薇便輕易的掌握了遊戲的技巧,幾乎是一槍一個的解決這突然出現在遊戲屏幕裡的殭屍和怪物,幾近百發百中的境界。

    范濤一直跟在莊薇的身後,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看到莊薇從觀察到上手生澀再到最後的彷彿神槍手的鬼魂上身一般,范濤的嘴角第一次呈現不規則的抽搐運動,一時不知道該對莊薇作何評價。

    玩到最後,莊薇贏了一大串綵頭,去兌換點換了兩隻小巧的玩具熊,給了袁媛和杜曉菲一人一隻,還有一個子彈狀的鑰匙環,給了范濤。

    自此以後,三人發小聚會發展壯大到了七人的聚會,每逢長假暑期,七個人就會湊到一起聚會,幾個男生輪流請客,卻從來都沒讓三個女生掏過一分錢,袁媛直誇他們有紳士風度,為將來成為一名優秀的大眾情人奠定了結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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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薇的生活風平浪靜了很久,也許是莊薇強大的班長氣場,也許是朝夕相處,日久生情的原因,范濤在班裡再也不是獨來獨往,孤傲怪癖,跟男生們打成了一片,恨不得來一場桃園結義,直呼不打不相識,而班級裡的女生們竟然對冷漠叛逆的范同學產生了少女情愫,一股崇尚叛逆、壞男生的龍捲風瞬間席捲了整個班級,相信要不是礙於范濤的個頭問題,給他表白寫情書的女生估計能排到教師門外去。

    莊薇十三歲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她見之色變的大事。某天半夜,莊薇被尿憋了起來,迷迷糊糊的起床上廁所,卻震驚的發現她的小豬內褲上居然有很多很多血。

    莊薇嚇得臉色煞白,哇的一聲蹲在廁所的馬桶上嚎啕大哭起來,莊媽半夢半醒之間,突然聽到女兒的哭聲,瞬間從夢中驚醒,衣服也來不及套就衝進了廁所,看到女兒捧著一條帶血的棉內褲,鼻涕眼淚齊流。

    「媽,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一邊哭一邊把帶血的褲褲拿給莊媽看。

    「……」莊媽哭笑不得,趕緊做了一番詳細的說明,安慰這個自小就不怎麼愛哭的女兒,明白的告訴她,長大成人的事實,一時又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初潮以後,莊薇像是打了激素,猛然竄高了很多不說,原本的柳條身材顯出了女性柔美的特徵,該凸的凸,該翹的翹,瞬間擺脫了一根筷子直通到底的身材,有了亭亭玉立的感覺。

    身為母親的莊媽自從知道女兒成人的那刻起,便搖身一變成了莊薇的私人形象顧問,本來就對衣食住行沒什麼要求的莊薇,突然發現衣櫃裡的衣服和各種發卡,綁頭髮的皮筋,像洪水一樣暴漲時,還嚇了一跳,壓根就無法理解莊媽極度渴求扮靚女兒的癖好,居然到了如此強烈的地步。

    莊薇在莊媽的強壓下留起了一刀平的劉海,穿上了平時不會穿的漂亮衣服,整個初三的寒假,像是脫胎換骨一樣的轉變,連忙著跟男友約會的袁媛和杜曉菲乍一見到莊薇的時候,嚇了好大一跳,兩人聯手將莊薇從頭到腳摸了個遍,袁媛一邊像摸寵物一般摸著莊薇的齊劉海,一邊感慨道:

    「你終於開竅了,吾甚欣慰。」卻被莊薇反手一巴掌拍到牆角當了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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