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 正文 第191195章
    191放還是不放?

    甘大教主的車雖然不及白家的精致,但就舒適程度上說分毫不遜色,甚至奢華富麗遠超過白茯苓平日所坐的烏木馬車。馬車上鋪著厚厚的軟墊,人坐上去舒服得簡直不想起身。

    白果看人只看表面,擔心海浮石的車子簡陋虧待了自家小姐,實在是多慮了。

    白茯苓抱著小狸花坐在一角假裝繼續生悶氣,一邊暗暗打量著車內的環境,兩個丫鬟替她與甘遂脫了鞋子,放到車門旁的一個小架子上,也跟到車上來伺候。

    馬車內十分寬敞,坐四個人也不覺得局促。甘遂大模大樣挨到白茯苓身邊,伸手攬過她的腰肢,動作自然得很,白茯苓不自在地想挪開身子,不過甘遂不肯放人,她也只得放棄。

    兩個丫鬟把他們的小動作看在眼裡,臉上露出幾絲訝異的神情,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冷淡。她們伺候甘遂多年,從不曾見過他主動親近女人,更不曾見過他對一個女人表現出這麼大的興趣。

    白茯苓覺得這兩個丫鬟有些怪,從見面至今,她們一直靜悄悄地,沒有半分存在感。

    “他們都是聾子啞巴。”甘遂發現她的眼光,不以為意笑了笑道。

    這是先天殘疾還是後天被殘害?白茯苓滿肚子疑問,不過卻不肯開口——得讓甘遂有點顧忌才行,否則一旦他養成了隨便對她威逼恐嚇以達到目的習慣,倒霉的是她了

    正當她盤算著該怎樣與甘遂相處的時候,籐籃裡的小狸花醒了過來,低低喵嗚兩聲抬起頭就往白茯苓懷裡蹭。白茯苓心中歡喜,伸手摸摸它腦袋道:“你可醒了,身上還疼不疼?”語調溫柔,聽得甘遂直冒酸水。

    他見白茯苓不理他,一時想不到什麼好方法打破僵局,於是才解了小狸花身上的藥性,沒想到白茯苓是開口說話了,不過注意力全被小狸花引了過去。

    小狸花身上有傷精神不佳,越發黏白茯苓,挨挨蹭蹭撒了一會兒嬌,忽然發現自己的“天敵”就在旁邊一臉不善地瞪著它看,頓時炸了毛,搖搖晃晃想跳起來給甘遂兩爪子。

    白茯苓將籐籃放到一邊,把小狸花抱到腿上,溫柔地替它順毛,安撫道:“小狸花乖,你身上有傷不能亂跑亂跳,我們不要理壞蛋”

    小狸花警惕地瞪了甘遂一陣,終於在白茯苓的安撫下放松身子,舒服地咕噥幾聲安心享受起主人的愛心服務。

    甘遂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這一人一貓,懶洋洋開口道:“這貓兒你從哪裡弄來的?”

    白茯苓遲疑了一下,終於答道:“是一個異域商人送我的,據說在當地,這種貓也很稀有,大家都叫它們金色閃電。”

    甘遂的脾氣並不算好,在他面前過度拿喬會死得很慘,他性子陰狠殘暴,惹急了他大家都沒好果子吃。他不至於對她動粗的,但小狸花現在太虛弱,他動動手指就能把小狸花弄死十次八次。

    甘遂聽她開口,也暗自松了口氣:“動作倒是蠻快的,對付一般小賊也足夠了。真碰上武功稍微有點樣子的,舉手就能要了它的小命。”言下之意,小狸花的本領也不過爾爾。

    白茯苓不服氣,不過想到他手下一個惡女人就把小狸花打成了重傷,又不由得有些郁悶,悻悻然反駁道:“武功稍微有點樣子的人也沒有很多,而且我喜歡它也不是因為它能夠對付小賊”

    這話也是實情,或許開始會養小狸花確實有那麼點心思,但是這貓實在太對她的胃口了,這麼些年相處下來,她早就把小狸花當成家庭成員,寧願自己有事也不願意它有事。

    “沒用的東西”甘遂語氣很酸。

    “哼”家裡小貓被嫌棄,白茯苓很不高興,轉念一想,還是要想辦法讓小狸花盡快恢復,於是放軟口氣對甘遂道:“有沒有藥可以讓它快些好起來?”小狸花這病懨懨的樣子看得她很心痛。

    甘遂笑起來:“你讓我像昨夜那樣親你,我就給它治傷。”他太想念昨夜那個美妙非常的親吻了,恨不得現在就把白茯苓的小臉轉過來,好好重溫一番。

    白茯苓臉上發燒,狠狠剜了他一眼,垂頭不理他,先不說讓他那麼親很容易鬧出事來,光車上還有兩個丫鬟在,她就不可能讓他為所欲為,她可沒興趣當眾表演。

    甘遂想到很快就能把白茯苓弄到自己的地盤上,到時候想怎麼親就怎麼親,所以也難得地有了耐性暫且忍耐。

    山路崎嶇,馬車內雖然墊了厚厚的墊子,也不免有些顛簸,甘遂的懷抱很溫暖,搖搖晃晃之間,白茯苓眼波逐漸朦朧起來,最後抱著小狸花歪在甘遂腿上睡著了。

    甘遂伸手把玩著她烏黑柔軟的發絲,神情甚是溫柔,兩個丫鬟看到這樣的情景,心裡更是震驚,不必主人提示,她們都知道這個女子在主人心目中的重要性,絕非世間任何人可以比擬。

    倆人不約而同決定,以後伺候這位小姐,要比伺候主人更盡心賣力才是。

    白茯苓清醒過來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寬闊的大床,枕被套子都是竹青色絲綢所制,軟滑舒適,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子灑滿整個房間,房間裡家具不多,不過一看就不是普通貨色,每一件都別致考究,尋常人家一輩子都不見得能見著,更別說用了。

    她坐在床上發了一陣呆才猛然發現小狸花竟然已經不知去向。

    她大吃一驚推被下床,就想去找,正好甘遂推門進來,他已經換掉了武林盟主那身又土又拙的青布衣,改穿一身繡了如意雲紋的雪青色袍服,真個玉樹臨風,俊逸不凡。可惜白茯苓根本無心欣賞,雙手揪著他的前襟惡狠狠問道:“小狸花呢?”

    甘遂臉色一沉,抓起她的爪子毫不客氣一口咬下。白茯苓沒想到他會來這招,嚇得驚呼一聲想把手搶救回來已經太晚,惱怒之下抬腳就踹。

    甘遂側身閃過,將她的雙手扭到腰後,順勢把她緊緊箍住壓到胸前,冷喝道:“別鬧,不然我就把那只瘟貓燉了喂狗。”

    “我要見它”白茯苓也知道自己太過沖動,不過甘遂向來不掩飾對小狸花的厭惡與殺意,誰知道他會不會趁自己睡著了就把小狸花拎出去殺了?

    “你不是要我替它治傷?”甘遂哼聲道。

    “咦?真的?那你帶我去看看它,好不好?”白茯苓理智回籠,馬上換上嬌憨的語氣懇求。

    甘遂低頭看她臉上猶帶幾分迷蒙睡意,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注視著自己,不由得情動,分出一手拖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就吻上了她的唇。

    經過數次失敗挫折,甘遂已經總結出一套成功經驗,先是輕輕研磨她的兩片粉嫩嘴唇,然後才慢慢挑開她的唇瓣尋找更深的甜蜜,肆意追逐她軟滑頑皮的舌尖。

    白茯苓察覺他的意圖時已經沒有任何逃避躲閃的機會,整個人被牢牢禁錮在面前這個男人的懷裡,呼吸的都是屬於他的氣味,強勢的舌尖毫不猶豫地搜刮著她唇內的蜜津,不容許點滴私藏,更過分地卷住她的舌尖狠狠吸吮起來。

    火辣辣的刺激直接而強烈,白茯苓迷迷糊糊地幾乎潰不成軍,任由對方在本該屬於她的領地內耀武揚威。

    甘遂松開握住她雙腕的那一只大手,扶著她的腰用力壓縮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身與心緊緊貼到了一起,甘遂滿足地咕噥一聲,手掌依循本能一路滑到她的臀下,將她的身體托高,好方便他吻得再深一些。

    猛烈的進攻令白茯苓完全不知所措,甘遂步步緊逼仿佛要把她一口吞進肚子裡才滿意一般。

    白茯苓被他吻得天旋地轉,每次才凝聚起一點點反抗的力氣,馬上變遭遇更為瘋狂的掠奪與鎮壓,如此反復數次,白茯苓終於破罐子破摔地不再反抗,任由甘遂攻城略地。

    甘遂稍稍解饞,結果卻更加“餓了”,他一手將懷裡的小美人兒舉起放到旁邊一張高腳小幾上,推開她的雙腿靠過去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一些,雙唇的攻擊范圍也開始逐漸擴大,從嘴唇到臉頰、到耳朵、到下巴、然後是纖細雪嫩的頸項,正當他打算拉開白茯苓的領子,繼續一路親下去的時候,白茯苓終於忍不住劇烈掙扎起來,一雙手緊緊揪住衣領不放。

    甘遂激情之中尚存幾分理智,怕自己硬要掰開她的手會傷到她,不得不暫停攻勢,沉聲道:“乖,松開手……”

    “不要你走開,你不講信用”白茯苓知道手一松,後面的事情就不好說了,甘遂絕對沒有當君子的潛質。發乎情止乎禮對他而言都是狗屁,他肯定會一次把她連皮帶骨啃得清潔溜溜。

    甘遂氣息比平時粗重不少,一雙眼睛格外黑沉,其中仿佛燃燒著灼人的熊熊烈火,他知道自己想干什麼,也知道白茯苓的抗拒,心裡猶豫著是要不管不顧先滿足了自己再說,還是遵守承諾,遷就這個嬌氣的瓷娃娃,今日就到此為止。

    192河蟹的同居生活

    白茯苓心驚膽戰地以防備凶禽猛獸的姿態打量著甘遂,唯恐他突然翻臉用強的,她也知道,動不動她只不過是他一念之間的事情,現在她人就在他手上,他想把擺成十八般模樣也不會有人來幫她救她,而且這家伙明顯對於承諾這回事並不太放在心上。

    她現在唯一能倚仗的只是甘遂對她的在意程度……

    甘遂用“吃人”的眼光跟她對瞪,過了好一陣,就在白茯苓快要被嚇破膽的時候,他終於開口道:“你不是說喜歡我嗎?我要跟你親熱,你次次推三阻四……”

    白茯苓知道這個時候不把甘遂說服了,日後類似事件會一直反復發生,她抵得住一次,抵不住第二、第三次,如無意外,她至少會被甘遂帶在身邊兩三個月,足夠甘遂收拾她無數次了。

    咬咬牙,白茯苓忍住羞惱,嘗試著道:“我喜歡的是海浮石,不是甘遂也不是小禰。看見海浮石,我想親近,看見甘遂或者小禰,我想逃跑。”

    甘遂太厲害,更是個無法無天的家伙,對他砌詞狡辯又或是說大道理都沒用,說部分實話加上撒嬌討好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甘遂回想了一下,似乎確實如此,當他還是老實木訥的海浮石的時候,白茯苓會主動親近他甚至調戲他,但當他的身份是小禰又或者甘遂的時候,白茯苓只會對他假笑、時時刻刻防備他、拒絕他,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海浮石就是我,我就是海浮石”比起白茯苓不情不願被迫與他親熱,他更喜歡她的主動親近。她在他耳朵上咬的那一口,在玲瓏閣雅室裡親吻他的那一次,雖然跟後來這些真正的親吻程度上差了極多,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活刺激卻更勝一籌。

    如果讓白茯苓像剛才他吻她那樣親吻自己……那滋味甘遂想想都覺得渾身熱血沸騰

    “海浮石連碰我一下都不敢,被我多看幾眼都臉袖。”白茯苓察覺到甘遂態度似乎有些軟化,連忙繼續說服。

    “哼說來說去,你是喜歡可以任你擺布的呆子”甘遂語氣發酸,竟然有些吃起另一個“自己”的醋來。

    白茯苓擺出一副委屈可憐的神情道:“海浮石不會欺負我、威脅我、強迫我,更不會還沒成親就對我做這麼過份的事情”

    甘遂神情變幻,忽然道:“我當海浮石,你就會主動親我抱我?”

    白茯苓氣得在心裡猛翻白眼,果然是色心不死面上卻不敢露出絲毫不對的神情,遲疑了一下,慢慢點了點頭。

    她原就沒指望過能夠毫無損失地全身而退,現在不過是稍稍修改了一下原本的設想,把被吃一些嫩豆腐以保平安,改為主動吃大魔頭的嫩豆干以保平安罷了。

    阿Q一點想,能夠隨便吃武林盟主的嫩豆干,也算是賺了,多少武林中的名門淑女、俠女、妖女想吃還吃不著呢

    至於這點小把戲能穩住甘大魔頭多久,她也不敢抱太大希望,總被馬上被吃干抹淨的好。

    甘遂一言不發拉過白茯苓按在懷裡狠狠揉弄了幾下,方才把她抱到地上退後幾步道:“也罷,就先依你。”

    白茯苓死裡逃生,第一件事就是想離甘遂遠一點,腳步才邁開就聽見甘遂一聲冷哼,嚇得她連忙止步,干笑著解釋道:“我剛起床,要去梳洗一下。待會兒你帶我去看看小狸花,好不好?”

    甘遂點了點頭,隨手扯了扯身邊一條繩索,兩個丫鬟就推門走了進來,甘遂指了指白茯苓,兩個丫鬟便會意地飛快送來溫水巾帕香胰等伺候白茯苓到一旁去梳洗。

    甘遂大馬金刀坐在白茯苓房內,全無半分回避的意思,白茯苓也只好當他不存在,一時房內安靜了下來。

    白茯苓洗過臉,坐到妝台前由兩個丫鬟替她梳發,剛才沒注意到,這檀木妝台雖然做得別致,從材料到手工都堪稱極品,可是放在這房間裡略有些突兀,與房間本來清爽疏朗的雅致感覺並不完全相襯,很可能是為了方便她臨時讓人搬進來的。

    大魔頭能夠這麼細心,也不容易……

    甘遂看著白茯苓窈窕的身影,情緒逐漸平靜下來,他只是小時候見過娘親甘青蘭梳妝的情景,娘妻死後,再不曾有女子在他面前梳妝挽發,現在一見,不由得想起童年時與娘親一起的溫馨時光,心裡難得泛起幾絲柔情,起身走到白茯苓身後,取過一個丫鬟手上的玉梳,慢慢替把她梳理一頭青絲。兩個丫鬟對望一眼,識趣地垂手退到一旁。

    白茯苓正低頭想事情,沒注意到身後替她梳發的已經換了人。

    日影越往西斜,陽光褪去了熱烈慢慢變得蒙昧溫柔,為一坐一立的男女鍍上了一圈寧靜溫馨的光暈,一個瘦小的身影從窗前經過,看到這情景也不由得駐足凝望。

    甘遂這般全無殺氣的溫柔恬靜模樣,如果讓魔教其他下屬見到,一定以為教主如果不是換了人就是著了魔

    看來這位未來的教主夫人果然馴夫有道啊對他家教主的影響力簡直大得讓人難以置信。

    瘦小的身影搖搖頭,不去破壞這難得的畫面,轉身悄然離去。他正是甘遂的師弟,本來是想跟甘遂稟報幾位平州分舵正副舵主以及幾位殿主已經到了,正在前廳等候接見,不過現在教主既然正在“忙”,那就讓他們先等等好了。

    半個時辰後白茯苓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寶貝愛貓小狸花,它被甘遂喂了藥,老老實實卷成一個金毛換的毛團睡在籐籃裡。

    甘遂要辦事已經離開,小狸花是他吩咐一個丫鬟送來的,白茯苓見它果然平安無事,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甘遂走之前曾經說這一片花園房捨她可以隨便走動,只是不要出院門就行,白茯苓也根本不打算出去,萬一在這裡撞上魔教的人,麻煩就大了,讓人知道她與魔教教主有些什麼曖昧關系,必然會連累她一家上下不得安寧。

    白茯苓是睡夢之中被人送到這裡來的,既不知道院子所處的位置,也不知道院子有多大,干脆趁著甘遂不在一個人到處走走——萬一將來要逃跑,起碼也知道出院子的路該怎麼走。

    兩個丫鬟又聾又啞,只是靜靜跟在她身邊,與影子一樣。白茯苓以前也買過一些聾啞殘疾的貧苦人,懂得簡單的手語,但是與這兩個丫鬟比劃了幾下,發現她們都是一臉茫然不解,偶爾明白了一兩個動作也是靠猜的,顯然她們學過的手語與外間通行的不太一致,基本沒法與外間的人進行交流。

    白茯苓不得不苦笑,魔教這一套保密工作真是強大,貼身伺候的都是這種外人無法與之溝通的聾啞人,就算被人抓了去嚴刑逼供,也不可能逼出什麼機密來。

    她在院子裡走了一陣,還見到十來年齡不一的聾啞僕人,他們遠遠看見白茯苓便馬上跪倒在一旁行禮,而身後的兩個丫鬟則會用特殊的手勢向他們比劃一番,也不知道是介紹她的身份還是提醒這裡所有人要牢牢看緊她。

    現在光正好,白茯苓暫時不去想自己的處境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放松心情,欣賞花園裡的景致,一邊暗中觀察兩個丫鬟與其他聾啞僕人的溝通動作,揣測其中含義,走了大半個時辰,倒也不算全無收獲,直到太陽西沉,天色暗下來了才回到房間去。

    兩名僕婦送了飯菜過來,四菜一湯,都是白茯苓平時喜歡的食物,烹調料理的手法也甚是出色。用過飯後又送上好幾箱有趣的玩意與一大箱內容分類豐富的書冊讓她打發時間,而甘遂可能有事要忙,一直到白茯苓更衣睡下了,依然沒有出現。

    白茯苓躺在軟綿綿的床上,舒服地歎口氣,這簡直就是豬過的日子……比豬還要更幸福,畢竟沒有誰家養豬除了吃和睡之外,還提供大院子任逛外加滿足精神娛樂需要的,除了沒有自由,除了沒人跟她說話,算得上盡善盡美了。

    小狸花只在晚飯時醒過一陣,兩個丫鬟連它的晚餐都准備好了,小狸花比主人更加像豬,吃飽了之後打了幾個飽嗝又卷起身子睡過去。

    明天要想辦法讓甘遂答應她給她一個穩定的對外通信渠道,好讓她跟京城那邊的親人以及百裡山的白家人聯系上,否則她被海浮石帶走的消息一旦傳到父母那邊,問題就大了。

    真是讓人郁悶,明明她一個弱女子被大魔頭強行禁錮,她不但不敢向父母親長告狀求救,還要千方百計替他打掩護粉飾太平,混到她這個份上真悲催。

    不過更悲催的還在後面,第二天白茯苓自睡夢中醒來,赫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大活人,甘遂甘大教主一臉自在地與她同睡一張床,同蓋一床被子,還更過分地把她當抱枕一般整個圈在懷裡。

    白茯苓呆呆看著離她不過一掌距離的那一張俊美的面孔,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正文193記得對我主動點

    甘遂睡得很沉,唇角微彎不知在做著什麼好夢,看上去竟然帶了幾分天真無邪的孩子氣,十分能勾起女人母性本能。

    白茯苓覺得很洩氣,明知道這個男人壞事做盡,邪惡之極,但此情此景,對著這樣一張臉,她的怒氣與委屈竟然轉眼就消失得干干淨淨。

    真是禍國殃民、罪該萬死的一張見鬼的臉白茯苓在心裡頭努力詆毀著,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張見鬼的臉讓她見鬼的心動。

    真是瘋了

    白茯苓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盡快遠離誘惑,眼珠子轉了轉,一手將頸下的枕頭抽出來,一邊慢慢挪動身子想從甘遂的臂彎裡鑽出來,然後用枕頭代替自己原本的位置,眼看著就快成功,甘遂忽然像察覺了什麼不對一般,手臂一收。

    白茯苓眼疾手快,急急把枕頭塞進他的臂彎,就想掀開被子逃跑。

    事實證明,甘遂就算睡著了,警覺性與反應也比白茯苓快得多,他幾乎馬上察覺了懷裡抱著的“東西”不對勁,眼睛還沒睜開,長臂一伸就准確無比地把半坐起身子的白茯苓拖了回去連人帶枕頭箍緊。

    白茯苓不死心地掙扎了一下,甘遂手臂松了松,卻不是打算放人,而是把臂彎裡多出來的枕頭扔到一旁,然後再次把最喜歡的“活抱枕”抱緊。

    白茯苓氣極,再接再厲想把壓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挪開,甘遂好夢被連番打擾,一臉不善地半睜開眼睛咕噥道:“別鬧,乖乖陪我睡覺。”

    “你又不是小孩子,睡覺還要人陪,我睡夠了要起床,你自己慢慢睡”白茯苓泥鰍一樣扭來扭去。

    甘遂瞇了瞇眼睛,臉上露出一個非常“成人”的慵懶笑容:“我確實不是小孩子……”說著身子一翻,整個人直接壓到白茯苓身上,把腦袋湊到她肩頸處,用力吸口氣,用鼻尖用嘴唇輕輕摩擦起她嬌嫩的肌膚。

    灼熱的呼吸噴在她敏感的頸側,又癢又燙,白茯苓整個人被壓住了動彈不得,只能隨他輕薄,心裡大叫“糟糕”,想起上輩子曾聽人說,早晨是男人情欲最旺盛的時候,再對比一下眼前這家伙的曖昧舉動,更是嚇得渾身發抖。

    甘遂的動作很快,一邊在白茯苓臉上頸上親吻一邊扯開了她寢衣的系帶,趁著她兩手被壓住無法動彈,終於成功拉開了她的衣領,露出頸下大片雪白的肌膚與一截紫色的胸衣。

    白茯苓眼睜睜看著無法阻撓他的動作,氣急敗壞叫道:“你不許我違背對你的承諾,但是你對我的承諾你從來就不遵守,你是混蛋我討厭你”

    甘遂身下壓著白茯苓,兩人的身體隔著各自薄薄的寢衣緊緊靠在一起,他可以清晰感覺到身下女子每一段優美流暢的曲線,嬌嫩的身子骨肉勻亭,尚未完全成熟,像即將盛開的花苞一般帶著青澀芬芳,含蓄而神秘,預示著怒放時的美麗曼妙,甘遂的理智僅剩脆弱的一點點。

    不過當他看到白茯苓快要哭出來的荏弱又倔強的模樣,還是止不住一陣心軟,算了算了反正她遲早是他的,何必非要在這個時候惹她不快。

    這個嬌蠻傲慢的瓷娃娃性子剛強,如果他現在強行把她吃下去,想必要被她恨到骨子裡去,恐怕再也不肯像從前那樣對他微笑,更不會用親暱撒嬌的語氣跟他說話了。

    對於別的女人而言,**之後多半就會認命,死心塌地嫁雞隨雞,不過白茯苓不一樣,以甘遂對她的了解,她最可能的反應是想方設法干掉那個傷害她的人,然後忘記一切重新過新的生活,絕對委屈求存、將就認命的可能。

    甘遂想吃吃不著,恨恨地低頭吻住白茯苓的唇,肆意掠奪蹂躪一番,終於心有不甘地抬起頭,無賴道:“你是我未婚親,我不過跟你親熱一下,怎麼就不守信用了?”

    白茯苓見他眼光逐漸清明,知道自己多半又再逃過一回,連忙趁機掙回自己的雙手,急急把被扯開的衣服拉整好,一邊指責道:“我們還未成親你就半夜摸到我房間還爬到我床上來,你還有理了?”

    甘遂任由她拖過被子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一伸手把她連人帶被拖了過來,大貓一樣在她身上拱了拱,輕笑著反駁道:“什麼你的房間,這是我的房間,我怕你住不慣,特意把房間借你住,把床借你睡,又怕你晚上踢被子著涼,特地趕回來替你暖床,我對你是不是很好?”

    白茯苓氣極反笑:“教主大人真是太客氣了,您日理萬機,每日光殺人放火、奸yin擄掠就忙不過來了,實在不必紓尊降貴地來招待我的,我也不敢麻煩您,今日您就派人把我送回家去好了。”

    甘遂回她一個陰森森的笑容:“殺人放火昨夜裡剛做過,正想回來奸yin擄掠一番,你走了我還怎麼做得成?”說著作勢要扯開白茯苓裹在身上的被子,繼續剛才未完之事。

    白茯苓嚇了一跳,驚呼一聲揪緊被子,整個人蟲子一般狼狽地扭動閃躲甘遂的魔爪。

    甘遂只是想逗她玩、嚇嚇她罷了,三幾下動作就將她捉住,戲謔地在她臉上、耳朵上親了幾口作罷。白茯苓虛驚一場,不敢再輕易捋虎須,任由甘遂把她當娃娃一樣連人帶被抱著輕輕搖晃。

    白茯苓被他搖了幾下,搖出幾分睡意來,忽然想到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求甘遂幫忙的,於是趁著氣氛還可以,放軟口氣道:“我想給我爹娘還有白果、白勺他們寫信,你可不可以幫我把信送出去?”

    “過幾天吧待我把魔教的事處理好了,就帶你到武林盟去,到時要送信給他們就方便得多了。”甘遂倒沒有為難,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魔教樹敵極多,白茯苓要通過魔教的管道發信,萬一被別的江湖人知道了,不免要惹上許多麻煩,而且白茯苓自己也不願意跟魔教扯上關系。如果是通過武林盟傳信,則沒有這方面的顧慮,白茯苓不但可以光明正大現身人前,不必怕被人發現與魔教教主關系曖昧。

    白茯苓聽聞過幾日就可以過得相對自由一些,也覺得開心,每天除了甘遂便只能對著一大群不能溝通的聾啞僕人,那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至於甘遂所謂的“把魔教的事處理好”,白茯苓沒有多問究竟是什麼事,一是不願知道太多魔教的秘密以免日後纏夾不清,二是害怕,她怕甘遂告訴她晚上出去帶人屠了幾戶人家,截殺了多少武林中人,就算這些與她無關,她也不免心寒。

    之前就聽濟困堂的人說甘遂帶人一夜之間滅了飛龍鏢局滿門……真是諷刺,她一心一意救人積德好向地藏王菩薩交任務,偏偏卻被個殺人如麻、殘忍嗜血的大魔頭纏上了。

    甘遂不清楚白茯苓的心思,笑著揉揉她烏黑的長發道:“你不是說你喜歡海浮石嗎?過幾天我就是完完全全的海浮石了,你要記得對我主動一些。”

    白茯苓的回應是——一個大白眼。

    幾日時間過得很快,甘遂依然每日有大半天不見蹤影,深夜才回來,依然每日都爬到白茯苓床上與她同睡一處。白茯苓糾結不已,可是毫無辦法,幸好甘遂除了親親抱抱,也再沒有其他太過分的舉動,白茯苓也就咬牙切齒忍了。

    也許是習慣成自然,某日早上,白茯苓醒來發現甘遂不在身邊,竟然覺得渾身不對勁,她腦力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甩出腦海,專心打量起眼前的情景。

    她現在在一輛簡樸非常的馬車上,裝了她的行李的大箱子放在車廂後方,足足占了小半邊車廂,箱子上放了個籐籃,籃子裡小狸花睡得跟只小豬一樣。

    馬車上也墊了厚厚的墊子,不過質料一看就是便宜貨。

    白茯苓揉揉額角,慢慢明白了眼前的情況——想必是甘遂已經辦完了魔教的事情,啟程帶她到武林盟去了。身為勤勞儉樸、不忘百姓疾苦的一帶傑出青年大俠兼武林盟主,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駕著豪華馬車招搖過市,所以換了眼前這一輛看起來與他身份形象十分相襯的、土的掉渣的破馬車代步。

    再想想她進出魔教的秘密據點,正好都是在睡夢之中,不必問就知道是甘遂在她身上動了手腳,讓她搞不清楚據點的具體位置。

    這樣也好,知道得太多的人通常日子會很難過,所以白茯苓樂得糊塗。

    馬車又行了一陣,車外傳來陣陣喧嘩聲,白茯苓挑開窗簾往外望去,原來馬車已經進了一座較大的城鎮,道路上車馬川流不息,路兩旁聚合了不少商販沿街叫賣,熱鬧非常。

    白茯苓深深吸一口混合了各種雜亂氣味的污濁空氣,心情也跟著雀躍起來,終於聽見嘈雜人聲了,這些天在那個見鬼的院子裡,除了她與甘遂,其余人個個都是啞巴,把她給郁悶壞了。

    她還沒高興完,大街上忽然騷動起來,前面傳來一陣哭號之聲,慘厲非常。

    正文194盟主的未婚妻

    大街的那一頭忽然走過來一大隊人,這些人有男有女,全數披麻戴孝,護著中間三副棺木,哭號聲正是從他們之中傳出來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滿面悲憤、兩眼赤紅的壯碩中年大叔,大街上的人遠遠看見他們便自動讓路,白茯苓側耳細聽,路上的百姓議論紛紛,說這些送喪的人似乎是西北一帶鼎鼎大名的虎鷹幫幫眾。

    白茯苓所坐的馬車也讓到了路旁,車廂前方的小窗被人拉開,露出甘遂的面孔,白茯苓一愣,反應過來甘遂現在的位置,應該就是車夫坐的——她何德何能竟然有魔教教主親自駕車接送?

    甘遂朝她一笑道:“我去看看,你乖乖在車裡別到處跑。”

    白茯苓點了點頭,她現在就一個手無搏雞之力弱女子,又長了張讓人垂涎的臉,獨自跑路等同於自尋死路。

    從窗簾的縫隙中所見,甘遂已經換上了一身灰色的葛布衫,打扮與路上往來的普通百姓一般儉樸,如果不是容貌出眾、身材健美,扔在人堆裡絕對認不出來。

    想必從今天起他就要以武林盟主、一代傳奇大俠海浮石的身份見人了。白茯苓嘴角微彎,她就怕面對百無禁忌的甘遂甘大魔頭,海浮石身為武林盟主要裝至誠君子,再不敢公然對她胡來,接下來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送喪的那一隊人忽然看見迎面而來的海浮石,為首的那個大漢大叫一聲撲了上來:“盟主,老劉我可等到你啦”說著兩行眼淚便流了出來。

    海浮石將他扶起身,面上震驚的神情十分真實:“劉大俠,這是怎麼回事?”

    “劉大俠”還來不及細說,送喪隊伍裡聞訊沖出兩名中年婦人,帶了五六個年輕人幾步跑到海浮石面前不由分說就跪了下去,異口同聲哭道:“求盟主替我夫君(爹爹)報仇啊”

    海浮石急急閃開,請劉大俠將他們扶起身,問道:“貴幫不幸過世的是何人?”

    劉大俠虎目含淚道:“是我二弟父子與三弟,他們都是被魔教妖人暗中下手害死的”

    這位劉大俠名叫劉一龍,乃是虎鷹幫的幫主,死去的二弟、三弟分別名叫劉二虎與劉三鷹,二弟之子名叫劉大正,都是虎鷹幫乃是平州武林中響當當的人物。

    白茯苓在車上聽了一怔,海浮石怫然變色,沉吟一陣道:“你們先把喪事辦過了,然後到武林盟一趟,魔教此番大舉殺戮平州武林中人,所圖不小。這仇不能不報,但魔教妖人神出鬼沒,必須從長計議方能一網打盡”

    虎鷹幫的人聽他這麼說,頓時覺得有了主心骨,悲戚憤懣之情稍減,十分聽話地抬了棺木繼續往城外劉氏的墓地而去。

    海浮石出現在本地的消息很快傳開,幾個當地幫派的人紛紛趕來,海浮石還未回到武林盟在此地的駐點,就撞上了幾撥前來拜會的武林人士,他一律沉穩應對,話不多也不見他與誰特別結交示好,只是言談之中不管對方身份高低,總是謙和尊重,沒有半點架子,令人如沐春風。

    白茯苓由始至終坐在車內,沒有現身也沒有說半個字,聽著海浮石與那些人應答,不得不敬佩這人演戲的本領。

    來的這些人多半都會提起近日魔教肆虐平州武林門派的事,尤其是前幾日虎鷹幫折損了三名核心人物的新聞,白茯苓聽了一陣就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盛傳天心老人夫婦留下的寶藏就在這附近,虎鷹幫作為地主當然出盡全力想分一杯羹,三天前劉二虎、劉三鷹與劉大正三人帶了十數名幫眾到附近二十裡外的一處山林中尋找寶藏的蹤跡,結果寶藏沒找到,回來的路上遭遇魔教突襲,全部人盡數死於非命。劉大虎在幫中左等右等沒能等到兩個弟弟與侄兒回來,於是親自出去尋找,結果只接回了他們的屍首。

    眾人一致咬定是魔教妖人動的手,因為最近魔教在平州一帶著實做下不少大案,他們曾聲言對寶藏很感興趣,而虎鷹幫乃是當地第一大幫,劉二虎等人武功不弱,其他門派或江湖勢力就算與虎鷹幫不和,也不至於要下此狠手。

    最重要的一點是劉二虎等人死前曾中過**,這種鬼蜮伎倆分明就是魔教所為,除了他們熟悉這種陰險下作手段,等閒人又哪裡有本事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對劉二虎等老江湖下藥呢?

    海浮石很沉得住氣,恰如其分地表達了自己對此事的震驚與憤慨,更顯示了武林盟將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共同對抗魔教的決心。

    一眾武林人士大表欣慰,談談講講之間就到了鎮子北邊一座大莊園前。

    莊園門前樹了一支兩丈高的旗桿,一面大旗迎風招展,上書龍飛鳳舞三個大字“武林盟”。這裡是平州當地武林盟的成員合伙經營的駐點,也是當地武林盟成員聚會商議大事的地方,其他地方的武林盟成員路過此地可以在莊園裡暫住。

    因為近日的寶藏傳聞,莊園裡已經人滿為患,不過盟主親臨,當然不可能與其他武林人士擠到一處,作為盟主,在莊園裡有專屬的院落可供使用,負責管理莊園的人知道盟主最近會來,早就把院落收拾得干干淨淨,只等他大駕光臨了。

    那些中途趕來拜會的武林人士一路見武林盟主竟然親自趕車,心裡早就好奇得要命,不過他們與海浮石第一次見面,對方年紀雖輕,身份卻高,所以不便打聽車上坐了何人又或裝了什麼。

    這時馬車已經到了莊園內,這裡的莊園考慮到往來的都是武林人士,所以馬車進了大門便不能再往裡走,更不會配備車轎之類的代步工具,人人都眼巴巴打量著海浮石趕來的那輛馬車,指望看清楚車上都有什麼重要的人或物件。

    海浮石發現大家詭異好奇的目光,面上露出幾分尷尬的神色,走到車旁拉開車門,輕聲道:“苓兒,到了,下車吧。”

    白茯苓拎過裝了小狸花的籐籃,似笑非笑瞄了他一眼,矜持地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扶她下車。大魔頭要秀演技,她就演好她的千金小姐角色好了。

    海浮石面色微紅,不敢碰她的小手,隔了衣袖輕輕托了一下她的手臂,老老實實將她扶到地上,眼觀鼻、鼻觀心,沒有半點輕浮多余的動作表情。

    連這幾天被他吃了無數嫩豆腐、差點清白不保的白茯苓都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如果接下來的日子裡,大魔頭都會這麼老實,那她就**了別說跟他在一起三個月,就算是一年半載也沒問題

    在場的武林中人不少,其中許多是從莊園裡跑出來想迎接武林盟主的,沒想到會見到這樣一幕,向來木訥端方的盟主大人,竟然會在身邊帶了這麼一個仙女般美麗的少女,一大群人瞪著白茯苓眼珠子都幾乎要脫窗掉到地上。

    一些年輕的少俠更是羨慕得兩眼發紅,什麼時候自己能混到海浮石這樣的身份地位,身邊也能有此等美人相伴啊?

    人叢中少數幾位女俠見了白茯苓,心裡也是百感交集,各種羨慕嫉妒恨啊就從沒聽說過海大盟主對哪個女子這麼體貼親近的。

    白茯苓做出一副嬌怯怯的模樣躲在海浮石身後,眼前環境未明,最好先示弱迷惑群眾。

    人叢中走出幾個看似頗有身份地位的老者,與海浮石互相見禮,其中一個銀須老者便忍不住開口問道:“盟主,這位姑娘面生得很,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兒?又怎麼會與盟主一道?”

    海浮石干咳一聲,臉色有些發紅,道:“白姑娘是、是晚輩的未婚妻。”

    此言一出,現場頓時炸了鍋,圍觀眾人神色各異,發問的銀須老者神情更是古怪,干笑兩聲道:“之前也不曾聽盟主提過。”

    “是前些時日才定下的婚事,未及告知各位。”海浮石害羞的神情中透著喜悅,一邊偷眼打量白茯苓的表情。

    白茯苓對與他自作主張公開宣布兩人的婚事並沒有什麼感覺,明知道不可能成真的,他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表面上還是裝出一臉羞意,但眼神卻淡淡地既不激動也不氣憤。

    海浮石是唯一察覺到她神情異常的人,心裡隱約覺得不妥,卻也不便在這時追問。

    另有兩位老者倒是笑得很大聲,連聲道喜,又說了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類的吉祥話。

    銀須老者眼睛盯著白茯苓,語帶不善道:“這位白姑娘似乎不會武功,不知是哪位武林前輩的子侄?”

    白姓是祁國大姓,武林中姓白的成名英雄不在少數,銀須老者想了半天想不出來哪位姓白的大俠家有這麼美貌的女兒。自家孫女兒單以容貌而論,壓根無法與她相比,不過武林中人,尤其是海浮石這樣的身份,娶妻焉能只看容貌?

    海浮石似是聽不出他話裡的挑釁,好脾氣道:“白姑娘的親長並非武林中人。”

    話音剛落,就聽牆頭上傳來一名老者的笑聲:“白姑娘是老乞丐相中的徒弟,金老頭,你不服氣?”

    正文195誰不配

    那名老者不用說就是岳老四,他身邊還站了一男一女,女的是紫草,男的年紀大概四十來歲,身穿一件石青色的布衫,面白無須,長眉入鬢,五官清秀得甚至有些陰柔,但是神情肅然,就算是面無表情的時候也讓人覺得像是在皺眉不滿一般,一看就是個難纏而且挑剔的家伙。

    高人的出場方式,一般就是不走正門,翻牆跳窗神馬的是家常便飯。岳老四話音剛落,一行三人就從牆頭跳到了院子裡。

    岳老四的話在場中引起不少人側目,這位濟困堂四長老或許武功算不上登峰造極,但是成為他的徒弟,有將來多半就能成為濟困堂的長老,濟困堂弟子數以十萬計,掌握了這股勢力相當於掌握了半個白道武林,難免惹人眼熱。

    銀須老者,也就是岳老四口中的金老頭,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海浮石側頭向白茯苓介紹岳老四身邊的白面中年男子道:“這位是濟困堂六長老韓百子韓先生,也是紫草姑娘的師父。”

    白茯苓規規矩矩斂衽為禮,態度溫柔恭謙,一如一個禮數周到乖巧恬靜的大家閨秀,岳老四從來沒受過她這等待遇,大感訝異之余更覺受寵若驚。

    韓百子輩分高,點了點頭就算回禮,上下打量了白茯苓幾眼,忽然道:“不配”

    旁邊沉著臉的金老頭一聽,眼神一閃面露喜色。

    岳老四跳腳道:“什麼不配?韓老六你把話說清楚了”

    “小姑娘的筋骨奇佳,當你的弟子浪費了,你不配”韓百子一臉肅穆地說著刻薄話,態度認真得讓人絕望。

    “我不配莫非你就配了?”岳老四自尊受傷害,當場翻臉。

    紫草連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低聲安撫道:“師父他跟師伯你開玩笑罷了,師伯你要當真跟師父他打一架,可就如了他的願啦”

    岳老四被她一提,頓時想起韓百子那纏死人不賠命的打架方式,馬上偃旗息鼓不吭聲了,韓百子冷冷掃了紫草一眼,似乎是怪她多事。

    白茯苓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曾見看過關於濟困堂幾位長老的資料,上面說這位六長老韓百子乃是一名武癡,愛好找人比武試招,這就罷了,最糟糕的是,這位長老招人試招並不在乎結果,只在乎過程

    也就是說,不管你是不是在武功上贏過了他,他都會纏著你一直比試,直到兩人筋疲力盡為止。他的武功絕對值還不如岳老四,但是耐力值在武林中稱第二,就無人敢越過他稱第一。

    他與岳老四份屬同門,岳老四就算贏了也不可能對他下殺**手,所以每次比試的結果都是以岳老四贏了很多輪,結果最後力盡倒地告終。

    這樣一個恐怖分子,難怪岳老四不肯與他動手。

    被濟困堂這兩位長老一打岔,金老頭等人也不好繼續糾纏,海浮石告罪一聲帶了白茯苓到自己的院落裡去安頓休息,車上的行李自有莊園裡的僕役搬運。

    紫草以熟賣熟地就跟了過去,拉住白茯苓笑道:“茯苓妹妹還在生我的氣?看在我替你義兄把毛氏余黨一網打盡的份上,就饒了我吧再說,你都跟盟主他成雙成對了,總算我這個媒人沒做錯吧?”

    她說的是上次在玲瓏閣裡點了白茯苓穴道,把她交到海浮石手上的事,白茯苓確實心裡有氣,而且也開始有點兒懷疑她的身份,不過現在她身處異地,就剛才所見,武林盟中顯然有人對她並不友善,這種情況下,多個幫手日子會好過得多。

    所以面對紫草的主動道歉,她哼一聲就算了,既不答應也不拒絕。紫草察覺她態度軟化,馬上便順著桿子爬上來,笑瞇瞇低聲道:“你知道剛才給你臉色看的那是什麼人嗎?”

    白茯苓要搖頭,她從前只把江湖逸事當八卦新聞看,幾乎過目即忘,如果不是之前為了鬼面蠱的事要跟濟困堂的人打交道,特意仔細看了濟困堂重要人物的資料,或許連他們有幾個長老都記不住,更不要說弄清楚每個長老的性情癖好了。

    “他是五雲門的掌門,姓柳名萬金,綽號就叫金老頭,五雲門是白道三大門派之一,‘五行綿雲掌’十分厲害呢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給你臉色看?”紫草一臉的八卦興奮。

    這種弱智問題,白茯苓用膝蓋想都能想明白:“因為他心裡頭另有武林盟主夫人的人選,而且多半是他家的人。”

    紫草一擊雙掌道:“聰明他的孫女兒柳依依號稱武林第一美人,兩年前在兼州遇上有名的綠林大盜鐵掌雙煞,險些被他們捉住,結果幸好海盟主他路過將她救下,還以一人之力剿滅了鐵掌雙煞及其一眾黨羽,柳依依回到五雲門便當眾聲稱非海盟主不嫁。”

    白茯苓聽了只想捶地大笑,還能不能再老套一點啊

    又是英雄救美那麼巧,又是美人決心以身相許那麼沒創意,又是武林盟主與武林第一美人那麼狗血的組合,連女主角的名字都那麼如雷貫耳、天雷滾滾。還讓不讓人活了?

    白茯苓一副被雷劈中的呆愣無力神情,顯然與紫草預計的有些出入,不過有反應就是好事,不枉她特地前來“告密”。

    “你沒有什麼想問想說的?”紫草覺得白茯苓一定是在努力壓抑震驚、憤怒,又或是委屈的激動情緒,所以才會不說話。

    白茯苓輕輕吐出一口氣道:“祝他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一個腦殘美人與一個腦子裡內容過度豐富,有精神分裂傾向的多面變態男,多美好、多合適的配對組合啊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互補

    “你、你、你……怎麼可以說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盟主他這麼喜歡你,一定不會移情別戀的”紫草神情凝重道。

    “天要下雨,武林盟主要娶武林第一美人,那是攔都攔不住的。”白茯苓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臉明媚的憂傷。

    她還沒裝完,人就被扯到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中,海浮石臉色紅紅,磕磕巴巴卻認真無比道:”在我心裡,你、你就是最美、最好的,我、我只娶……你、你一個”

    紫草一見這感人告白的經典一幕,眨巴著星星眼,偷笑著閃人。

    海浮石聽到周圍再無任何人的動靜,臉上的神情慢慢變得陰沉起來,低頭不由分說就在白茯苓耳朵上用力咬了一口,白茯苓吃痛低叫一聲,卻掙扎不開,海浮石冰冷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幾圈,才慢慢放開她道:“我的忍耐很有限度……”

    白茯苓揉著耳朵不知他是抽什麼風,忽然就變回甘遂大魔頭的德行對她恐嚇起來。

    海浮石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剛才走在前面,但紫草與白茯苓低聲交談的內容他都一字不漏聽在耳中——白茯苓不在意他這個認知讓他十分惱火,恨不得把那個可惡的小丫頭抓起來一口一口生吞了。

    他很不滿意她的態度,但卻不知道該如何改善這種狀況。他自問對白茯苓已經很好了,偏偏她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她說“喜歡海浮石”,事實上他也能感覺到,她並沒有說謊,只是她的所謂喜歡太淡太隨意,就如喜歡一件精致的首飾,一身漂亮的衣裙一般。她對他的喜歡,甚至不如她對那只該死的瘟貓的。

    她曾經說過,長得好看的人她都喜歡,她喜歡的有很多很多……海浮石越想臉色越難看。他要的是白茯苓只喜歡他一個,就如他只想跟她親近一樣為什麼這個該死的小丫頭竟然敢對他這麼輕忽,完全不把他當回事?

    白茯苓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發脾氣,大概只能猜到或許跟自己和紫草的談話內容有關,她覺得自己不過開了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大魔頭是不是有些反應過度了?

    莫非他希望自己像個妒婦一樣撲上去揪著他的領子咆哮:“你只准看我一個、愛我一個、娶我一個別的女人不許碰、不許想、不許看連提都不能提”

    真是莫名其妙不過如果這麼干能把他雷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犧牲形象試一試……

    兩個人一前一後各懷心事,一路無話就到了莊園後方的正氣院,也就是專供武林盟主使用的院落。

    院子裡迎出來兩個俏麗婢女,見了海浮石一臉驚喜地屈身行禮,態度恭敬道:“奴婢小蘭、小菊向盟主請安。”

    海浮石狀態已經恢復正常,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道:“你們……武林盟中怎麼會有婢女?”武林盟中也有僕役,不過多數是男僕與上了年紀的僕婦,一般不會用年輕婢女,免得惹出些不光彩的緋聞,有礙武林盟的正面形象。

    左邊叫小蘭的婢女答道:“奴婢是五雲門柳掌門的家奴,我家小姐明日就到,是以派奴婢二人先行一步前來收拾准備一番。”

    前來收拾准備,怎麼收拾准備到了武林盟主所住的正氣院?白茯苓聽著心裡好笑。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