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 正文 第176180章
    176勞動改造

    心上人的軟語求懇,是海浮石最愛吃的那一套,當下什麼火氣都沒了,笑道:「說來聽聽。」

    「你知不知道,天同國的皇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白茯苓覺得海浮石抱她的姿勢讓她有些不舒服,乾脆自己扭了扭身子,找個舒適點的坐姿,直接把他當人肉坐墊用。

    看著懶洋洋靠在自己懷裡的白茯苓,海浮石心情無比地好:「一個蠻子,沒打聽過。」

    「孤陋寡聞了吧我知道,那位太子是個兩百斤重的大胖子,早年參加皇室秋獵的時候出了意外,從馬上摔下來成了跛子,還被碎石刮花了半邊臉,又胖又醜可怕得很。最最糟糕的是,他脾氣暴躁又好色,宮裡頭的妃妾多得數不過來,孩子都十多個了」白茯苓之前特地向父母打聽過十二公主的這位婚配對象。

    「他與十二公主簡直就是天生一對你覺得呢?」白茯苓笑得像只小狐狸。

    海浮石最愛看她這狡黠的模樣,一雙漂亮的眼睛波光流動,比天上的星星更璀璨迷人,一時情動忍不住低頭在她眼睛上親了一口。

    白茯苓暗自咬牙,忍了

    「嗯,不錯確實很配。」海浮石已經明白白茯苓阻止他動手殺死十二公主的原因了,這麼個長得不出色,性子自私殘暴的公主嫁給一個又醜又胖,妃妾成群還身帶殘疾的暴躁太子,對於他們雙方而言,絕對是一場災難。

    當然,天同國太子看不上十二公主,還可以另尋可人的妃妾,十二公主卻是徹底完了。她在祁國已經被皇帝所厭棄,嫁到天同國去,受了委屈也不會有人替她撐腰,到時候有的是苦頭讓她吃。

    白茯苓不過是一個從小生活在邊城,到京城不過兩三個月的小小女子,卻能夠對千里之外的天同國皇太子瞭如指掌,不用問定是依靠她家的情報網,海浮石心下恍然,也不追問她消息的來源。

    「可是萬一他們兩個臭味相投了怎麼辦?」白茯苓故意提問道。

    海浮石配合地點頭:「嗯,你說該怎麼辦?」

    「十二公主如果到了天同國水土不服,臉上長些什麼,變得更不好看了,想必好色的皇太子也不會願意多看她一眼了。她到了天同國才發病,那跟我們都沒有關係了。」白茯苓笑道。

    「你顧忌宮裡那個老頭子?」海浮石不以為然道。

    「我怎樣都沒所謂,但是我爹娘還有爺爺還要在這京城裡過些日子才走,萬一皇帝對他們下手怎麼辦?他們總不能公然犯上吧。而且十二公主這事始終關乎兩國盟約,她如果現在出事了,皇帝就要另外挑人去和親,我記得宮裡頭適齡未嫁的公主就只有她一個,那很可能皇帝會在宗室之中挑選閨秀封為公主送去,挑別人就罷了,我真有些擔心皇帝會趁機把我嫁去……」白茯苓歎口氣道。

    雖然她只與皇帝見過一面,但是從爺爺以及父母平日所透露的種種信息看來,她有理由相信,皇帝已經動心要處置她,只是一時沒想好具體方案罷了。

    皇帝不待見她的理由很簡單,一是因為楊珩與海浮石對她表現出的明顯興趣,就算一個普通父親,看見自己兩個最得意的兒子竟喜歡上同一個女子,恐怕都不會對這個女子產生好感。

    二是皇帝擔心她爺爺會通過她的婚事聯合朝中某些勢力對皇權造成威脅。

    她爺爺已經上書請辭,不過朝野上下一片挽留之聲,皇帝為了顯示自己厚待有功老臣,也裝模作樣地再三挽留,事實上,經過除夕叛亂之後的祁國朝廷,非常需要她爺爺這樣一個鎮得住場面的老臣,這點皇帝也知道,所以他既要用人又要提防戒備。

    海浮石聽了她的話,沉下臉色道:「放心,他敢將你嫁給別人,不管這個人是誰,都不會留下小命跟你成親。」

    這傢伙除了打打殺殺能不能動動腦子想點別的解決方式啊白茯苓只想翻白眼,不過她好不容易暫時把他安撫住,實在不願意再激起他的野蠻脾氣,只得轉過話題道:「現在既然有現成的人選,我們也不必擔心這個。這個忙,你幫不幫?」

    「幫讓我親一口,我就幫」海浮石想到上次那個倉促被打斷的親吻就渾身發熱,不等白茯苓答應,托起她的臉蛋,對著他垂涎已久的嘴唇就吻下去。

    白茯苓沒想到海浮石竟會忽然狼性大發,根本不及躲閃,雙唇就落到了他口中,想扭頭避開,下巴卻被緊緊捏住,只覺得自己的雙唇似乎被大魔頭當成什麼人間美味一般,恨不得一口吞下去一般急切地又啃又吮。

    這個粗魯鬼她也沒有得罪他,他這麼用力做什麼?

    唇上又痛又癢又麻,鼻子裡呼吸的全是帶著海浮石氣味的灼熱空氣,白茯苓忽然對這太過親近的接觸產生出一種既緊張又懼怕的詭異感覺,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狀況,只覺得心臟異常興奮地活蹦亂跳,彷彿隨時都會窒息。

    「痛……」白茯苓含含糊糊地呼疼,一邊用力想把面前的男人推開,但是海浮石有了上次的經驗,一隻手臂如鐵箍一般緊緊勒住她,她根本就動彈不得。

    海浮石激動之中嘗到一點帶著鹹味的水珠,愣了一下稍稍放緩攻勢,發現白茯苓臉上都是眼淚,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道:「你怎麼了?很痛嗎?別哭別哭,我不親你就是了。」

    白茯苓眼淚汪汪瞪著他指控道:「好痛、好痛你每次都欺負我」

    海浮石大感挫敗:「你上次也這麼親我的……」

    敢情這傢伙是在報仇這個小氣鬼白茯苓馬上想歪了,以為海浮石是不滿意她上次的表現,所以故意折磨她,氣得扭過頭不肯再理他。

    海浮石心裡也很疑惑,上次白茯苓親他的時候,他明明感覺極好,今日他親回去,感覺同樣美妙得很,怎麼這小丫頭一副受了委屈的痛楚模樣?

    他拉不下臉來追問自己究竟哪裡不對了,看著白茯苓的樣子又覺得有些心痛,低頭望向她的雙唇,比平時還要紅潤水亮得多,那一抹嫣紅映襯著她桃花一般的小臉,透出一股濃濃的魅惑之意,看得他食指大動,恨不得再把她抓過來狠狠親一口。

    不過一看她臉上的淚痕,他就下不了手。算了,下回他輕一點兒親,別把小丫頭弄痛就是了海浮石很快把白茯苓的負面反應歸結為她太嬌生慣養,受不得痛。

    海浮石從白茯苓袖中取出手帕細細替她擦乾淨臉上的淚珠,十分順手地替她理了理鬢髮道:「十二公主我不去動她,崔珍怡你想怎麼辦?」

    「她出家的那座無相庵離京城有近百里遠,附近清靜得很,主持景元師太與我家頗有淵源,她收拾人厲害得很庵裡頭收留了不少大戶人家出去的女眷,在哪裡可不是吃齋念佛那麼簡單,每天都有不同的活計要做,做不完連齋飯都沒得吃。崔珍怡這些享慣了福、被人伺候慣了的,在那裡可有得受了。」白茯苓知道不能在海浮石面前過度拿喬,所以見他露出後悔歉然的神情,馬上見好就收。

    「只是幹點活換口飯吃,未免太便宜她了。」海浮石輕哼道,敢碰他的女人,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把她扔進千蛇洞,讓她受盡蛇蟲噬咬之苦,哭叫個三日三夜才慢慢死去。

    「可是這樣的話,她幹活賺的錢歸我」白茯苓得意解釋道:「無相庵接的繡活女紅、抄寫等等活計,都是我家發出去的,庵裡頭的女尼大多出身名門,手藝十分了得,她們做的東西一轉手我就能賺好幾倍的錢,聽話老實的我才給她們分紅獎勵,崔珍怡這種就別想了。把她殺了多沒意思,讓她一輩子替我工作賺錢,勉強能彌補點我和我娘受的精神損失」

    與其隨手殺死崔珍怡連累自己功德受損,還不如奴役她,讓她下半輩子依靠出賣勞動力贖罪,這樣至少還能給她這個受害人帶來點實際的利益好處。

    海浮石淡淡掃了她一眼道:「你就嘴巴上說得狠,說到殺人,馬上就軟了。」

    白茯苓乾笑兩聲,也不辯駁,她是看淡生死,但不代表她就視人命如草芥,畢竟生活在現代社會二十多年的人,幹不出那種不把別人性命當回事的事情來。十二公主對她謀殺未遂,崔珍怡頂多算個從犯,「勞改」就好了,沒必要趕盡殺絕。

    不過這些對海浮石說,也只是浪費力氣,誰敢得罪大魔頭,他只會用最直接的方法把人一下子拍死永絕後患,又或者弄出十大酷刑來把人折磨死,反正都是一個死就是了。

    「你什麼時候動身回北關城?」海浮石問道。

    「正月二十九……你在京城還有事要忙吧,不用送我了。」白茯苓心裡雀躍,她之前聽海浮石的的口氣,他似乎還有很多未了之事,她只要遠離京城,就能暫時擺脫這塊牛皮糖的糾纏

    海浮石隱約猜到她的小心思,不過他早有打算,所以也不點破,就讓這小狐狸先開心幾日吧?之後她就是他的了,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在他面前橫加阻撓

    正文177忍多了會內傷

    白茯苓犧牲了不少嫩豆腐,好不容易把海浮石打發走,然後就在十步巷老宅裡用過午飯,再出發往玲瓏閣去。

    她之前就特地讓玲瓏閣那位與夏馨馨相熟的女管事羅氏,替她約夏馨馨在玲瓏閣見面。

    她們到玲瓏閣時,夏馨馨主僕二人已經先一步到了在雅室中坐著,陪在夏馨馨身邊的正是那個替她送首飾到玲瓏閣換錢的丫鬟。

    按說閣老府小姐出行,不該身邊只有一個丫鬟伺候,想必她就是瞞著家人來的,所帶的唯一一個丫鬟就是她最信得過的人。

    白茯苓也不拐彎抹角,上前與夏馨馨互相見過禮,便道:「前幾日在宮中,多謝夏小姐給我娘親送信。」

    夏馨馨微微一笑道:「不必多謝,我也不過想替家人留一條活路罷了。」

    白茯苓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夏馨馨看著她有些錯愕的樣子,繼續道:「自從爺爺重病臥床後,家父每日裡四處奔走,想要挽救夏家,保住夏家子侄門生在朝廷裡的權位官職,我一個女子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做這點小事,希望白閣老能夠看在這點情分上,高抬貴手,放我家一條生路。」

    「也沒那麼嚴重吧,我爺爺他沒想過要對你家怎麼樣啊?」白茯苓乾笑道。

    「確實,白閣老由始至終沒有為難過我們……但是如果上有所命……」夏馨馨臉色沉重。

    白茯苓心裡明白,夏馨馨猜出要對付他們夏家的其實就是宮裡那位皇帝了,難怪身為天之驕女的她會放下身段向自己求情。

    「既然你也知道上有所命,我爺爺能做的也只是有限範圍內盡可能不趕盡殺絕。」就算夏馨馨對她勉強算有救命之恩,可也沒道理讓她家豁出性命去保他們的道理,尤其是她爺爺現在也是自身難保的情況下。

    「白閣老能夠如此,夏家便銘感恩德了。」夏馨馨也很識相。

    「你爹娘很有福氣。」白茯苓道。

    她的父母把她當棋子一樣,只想著利用她拉攏朝中權臣保住榮華富貴,已經分毫不顧她的面子,近乎到「跳樓大拍賣」一般,做繼室也行、做妾也行,偏偏這樣還屢次遭人拒絕。

    她父母的這種推銷手段不止在白常山、鄧文華身上用過,也對其他得勢的官員用過,前者還能很有品地保持沉默沒有聲張,其他人卻不是個個都那麼厚道的,很快夏馨馨就成了京城官家女眷圈子裡的一個大笑話,不少人都在暗地裡幸災樂禍,一個多月前還是風光無兩的京城第一才女,架子端得比公主還高,轉眼就淪落成沒人要的「剩女」。

    但是夏馨馨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想著替父母家人留退路,甚至不惜向她這個天敵低頭求懇,這實在不是普通女子能辦到的。

    夏馨馨垂頭沉默不語。

    「不過你是不是該把你想到的,去勸勸你爹娘呢?再讓他們這麼下去,就真的誰都救不了了。」

    夏馨馨苦笑道:「他們連我哥哥的話都不肯聽,又哪裡肯聽我這個有辱門風的女兒說話?」

    自從詩會事件之後,夏馨馨的名聲一落千丈,父母甚至她的爺爺夏閣老都怨怪她有辱門風,將她遠遠送到京城外的別院裡住,恨不得從沒有過她這樣的女兒。

    除夕時家遭巨變,夏老夫人與夏馨馨的伯母兩位管家的夫人奶奶都相繼病倒,夏國勳才趁機將她接回府中暫時協助管理內務。不過短短一個多月,夏馨馨就嘗遍了人情冷暖,幸好有夏國勳的關照開導,才沒有放任自己沉淪下去,往日的清高與銳氣在不知不覺間也被磨得乾乾淨淨。

    白茯苓盯著她看了一陣,突然問道:「你不恨我嗎?」夏家的倒台雖然是皇帝幕後操縱,但是白家目前就表面上看來,是最大的得益者,而夏馨馨聲名掃地,更跟她有直接關係。白茯苓都有些搞不懂,為什麼她可以這麼平靜地面對她。

    換了是她看見宿敵,就算不找人去把她暴打一段,也絕對不會低聲下氣去跟她說話的。

    「曾經很恨你,到現在我也不喜歡你,但是我又很羨慕妒忌你。」夏馨馨毫不掩飾道。

    白茯苓不但不生氣,反而笑盈盈道:「我也覺得自己挺值得別人羨慕嫉妒的。」

    雅室裡幾個女子同時為她的厚臉皮感到無語。

    白茯苓才不管她們什麼表情,端起茶小小喝了一口,一邊示意白果上前去將一個信封遞給夏馨馨,後者接過了打開一看,臉色就變了,啞聲道:「你是什麼意思?」

    信封裡裝了幾張銀票,粗略一看總額至少有三五千兩之多。

    白茯苓漫不在乎道:「出門在外,錢很重要,我想你會需要這些東西,作為我的謝禮的一部分吧。」

    「是羅管事說的?」夏馨馨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沒想到她那麼信任的人竟然也會落井下石出賣她。

    白茯苓不願她錯怪好人,難得地解釋道:「跟羅管事沒關係,只是我看到你的丫鬟送首飾到玲瓏閣來兌換現銀,猜到一些罷了。我是這玲瓏閣的老闆,自然可以看得到客人的出入賬目。這件事我沒跟其他人提起過,你大可放心。」

    夏馨馨瞪了她一陣,終於洩氣道:「你想怎樣?」她家門風甚嚴,她能出門的機會不多,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條私下籌錢的路子,把細節都盤算好了,沒想到又撞到天敵手上。

    玲瓏閣竟然是白家的生意?之前怎麼聽都沒聽過呢?

    「想幫你啊,你要跑路,我連錢都給你準備好了。」白茯苓笑得天真無邪。

    「你會這麼好心?」

    「我一直都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你、你……」夏馨馨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了,沒想到幾下就被白茯苓氣得活了過來。

    「不要你你我我的,錢給你了,我不會收回,如果你還是因為一時之氣就拒絕,那我就要瞧不起你了。」白茯苓站起身帶著白果等幾個勝利退場。

    臨走前還扭頭說風涼話:「我覺得你還是這樣子比較像個人,才那麼點年紀,裝什麼古井無波啊。忍得那麼辛苦也不怕內傷」

    夏馨馨被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白茯苓得意洋洋對白果、楊梅道:「調戲消遣人的感覺真好」

    白果無語,心道:你不會是調戲海大盟主不成,所以找夏馨馨出氣吧……

    卻不知白茯苓確實是找夏馨馨出氣,不過原因卻是她被海浮石給狠狠調戲了。

    白茯苓向來喜歡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所以心情很快就多雲轉晴,會到閣老府時更是滿面笑容,與出門時的苦大愁深形成鮮明對比。

    閣老府內卻氣氛凝重,白常山帶回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天同國的使節昨天到了,今日在面聖的時候,忽然提出想要見一見那個能令猛獸俯首的千金小姐——白茯苓。

    天同國的使節是與皇帝一母同胞的西院親王,他帶了自己的王妃與三子同來,言談之中不止一次透露出想親上加親,也替他這位三子娶一名祁國名門閨秀回天同國的意圖。

    以白茯苓的容貌,如果出現在這些天同國蠻子面前,絕對會出事,白常山為了這事十分煩惱。

    皇帝的態度樂觀其成,不過白常山畢竟在朝中頗有地位,他還不至於毫無顧忌地隨意亂點鴛鴦譜,但是能夠把白茯苓這個禍水嫁得遠遠地,他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的。

    所以皇帝十分痛快地答應了西院親王的要求,說明日在宮中舉辦宴會,可以讓西院王妃見見祁國的名媛淑女,希望能夠喜事成雙,那十二公主遠嫁異國也不必太寂寞,至於天同國使節指名要見的白茯苓當然是必須出席的。

    事已至此,白家的人都明白皇帝是不會放過白茯苓的了,三位家長臉色都十分沉重,白茯苓這些天來受的種種烏龜氣終於爆發,冷笑兩聲道:「行我就讓他們見識見識,我都要走了還給我整這種事,真以為我們白家的人好欺負」

    白常山也被皇帝的態度整得心灰意冷:「苓兒想如何就如何,不必顧忌」

    他倒要看看皇帝要逼他到何種境地原以為剷除了毛氏、夏氏的勢力,朝政就能逐漸回到正軌上,沒想到皇帝首先想的不是如何整頓朝綱,而是要對付他這個為他效忠數十年的老臣子,或許皇帝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對付他就罷了,為什麼要把矛頭指向他的孫女兒?

    白茯苓見爺爺都這麼說了,更是有恃無恐。

    白氏夫婦相視苦笑,白常山與白茯苓相處的時日甚短,白茯苓在他眼裡就是個聰明有主見又被嬌慣得有些刁蠻的小姑娘,他根本不知道白茯苓發起飆來,破壞力可以有多大。

    不過也好,他們一家為皇室付出的還少嗎?他們的付出換來的是什麼?

    反正在京城該做的事已經做了,他們也不忍繼續讓白茯苓忍氣吞聲下去,這麼一想,白家幾口子不再愁眉苦臉,反而隱隱有些期待明日的宮宴了。

    正文178想娶的就是你

    皇帝接見天同國使節的時候,楊珩也在一旁,只是當時的情勢根本不容他發表意見,隨後皇帝將他叫到御書房中嚴辭警告了一番,大意無非是要他不要為了兒女私情誤了大事,更不要做出讓他失望的事情。

    楊珩平靜地聽著,沒有反駁也沒有答應,皇帝很快又擺出一副慈父面孔,提醒楊珩這些年來為了保護他,自己費了多大的心力,對他有著多大的期望,一心把他作為未來的儲君在栽培。

    從御書房出來,楊珩神色不變地回了府,只有常年跟在他身邊的幾個親近侍從能夠感覺到,他並不如表面平靜。

    他們隱約有些可怕的預感,剛剛經歷過一次叛亂的祁國,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會發生更大的變故。

    楊珩與列當等幾名謀士在密室中商議大事的時候,白茯苓剛剛看完了西院親王一家的資料,胖算好明日的事,抱著小狸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宮宴在午間舉行,白茯苓收拾停當與安泰公主一家三口一起進宮。因為是接待國賓,曹妃與趙妃兩個無論品階還是見識都明顯不足,所以皇帝還是讓安泰公主進宮去負責招待西院親王的王妃。

    木佩蘭親自把白茯苓送到安泰公主面前,道:「今日我無法進宮,苓兒就拜託你照顧了。」

    安泰公主點頭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將苓兒平安無事還你。」

    璁瓏與瓔珞一見白茯苓一身如出水芙蓉般的素雅裝扮,頓時面現憂色,拉著她低聲道:「你還有心情打扮,皇上他分明是有心要撮合你與那位西院親王的兒子,你這樣去,這婚事說定了都有可能。」

    祁國的傳統,皇后新喪,百官雖然不用服喪,但家眷必須素服三個月。白茯苓確實身著素服,也不見什麼耀眼的首飾珠寶,但是衣裙剪裁別緻,雖然是冬衣,穿在身上卻分毫不顯臃腫黯淡,反而別是一番清麗俊俏的美態,連同為女子又與白茯苓時常見面的璁瓏、瓔珞都看得兩眼發直,更不要說其他人。

    白茯苓哼一聲道:「我哪有打扮,是我天生麗質難自棄好不好再說,就算我荊釵布裙地去,那蠻子就會看不上我、皇帝就會改變心意不成?」

    兩個郡主一想也有道理,她們算是比較瞭解白茯苓的性子,她這麼鎮定,必然是心裡早有計劃,不至於讓自己落入險地。

    瓔珞刮刮她的臉蛋道:「就你最漂亮,臉皮還特別厚,一天到晚拐彎抹角地誇獎自己,也不害臊」

    白茯苓回她一個大白眼道:「我什麼時候拐彎抹角誇獎自己了?我明明很直接地讚美自己來著」

    璁瓏被她們兩個一鬧,也放鬆了心情,安泰公主拉過白茯苓的手道:「不管如何,我是絕對不會讓嫁到天同國去的。」昨夜她已經想清楚,拼著與皇兄翻臉,也絕不能讓白茯苓嫁到番邦去。說到底他們楊家虧欠白家的著實不少,白茯苓是木佩蘭唯一的女兒,白家的命根子,如果出了什麼事,她再也沒有面目去見自己的這位好姐妹了。

    白茯苓今日敢大鬧一場,也是依仗著有這位真心疼愛自己的長輩在場,能吃的虧有限。

    今日的宮宴選在比蕙蘭宮略小的紫雲殿舉行,國喪期間,就算是接待外賓也不便大操大辦,祁國風氣比前朝開放,雖然女賓大部分是祁國未婚的名門鬼祟,也不過是在男女賓的宴席之間豎了屏風,意思意思區隔一下便罷了。

    安泰公主特意安排白茯苓與璁瓏、瓔珞郡主坐在一處,白茯苓眼光掃過到場的幾十名千金小姐,赫然發現夏馨馨竟然也在其中,不過從前眾星拱月的無限風光已經一去不復返,絕大部分的小姐們都有意無意與她保持距離,暗暗用或憐憫或幸災樂禍的眼神打量著她。

    夏馨馨倒是沒什麼表示,只是發現白茯苓的眼光之時,微微怔了一下,白茯苓頑皮地朝她眨眨眼,夏馨馨想起昨日的事,一時忍不住,不顧儀態回了她一個大白眼。

    今日的宴會目的明顯,嫁到天同國去,可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好事,所以平日最愛在衣飾打扮上較勁的千金小姐們,藉著國喪,幾乎清一色的慘白凋零,唯恐被人看上。

    西院王妃在安泰公主陪伴下走進大殿時,一眼就看見了白茯苓,忍不住心中一動,這樣的美人,就算是在天同國皇宮中也不曾見過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王妃暗暗皺眉,她可不願意自己兒子娶個太過美貌的女子回去惹事。天同國不似祁國還講究禮儀人倫,他們族人之間為了爭奪一個女子拔刀相向的事情毫不稀奇,即使那個女子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只要實力足夠強也可以搶奪過來。

    天同國皇帝連同他的太子以及其他幾位皇子都是好色之輩,自家兒子雖然是國中著名的勇士,也難保不會因為這個而招惹事端。

    主人客人各自入席,宴會便正式開始,女眷這邊只有西院王妃與安泰公主應酬對答,其他女子人人噤若寒蟬,唯恐被人注意,與屏風另一邊的熱鬧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西院王妃隱約明白她們的心意,心中大大不喜,如果不是丈夫再三交代,她才不要挑這些狗眼看人低又弱不禁風的女子當兒媳婦

    王妃掃了現場的女子一眼,笑問安泰公主道:「我們的未來太子妃是哪一位?」

    「她即將出嫁,面嫩沒來,倒教王妃失望了。」安泰公主早就想好了說辭,十二公主現在正被幽禁於寢宮之中,她勾結外命婦意圖謀害白茯苓,必須要受些懲罰,最重要的怕她不管不顧在宴會上大鬧起來,把事情搞砸。與天同國簽訂盟約的事情勢在必行,不容有任何疏失。

    西院王妃不知就裡,在心裡鄙視了一番祁國女子的扭扭捏捏,轉而問起自己最關心的話題:「聽聞貴國有位小姐能令猛獸俯首聽命,不知可否讓我見一見?」

    這件事是幾名負責押送禮品先行抵達祁國京都的勇士說的,那四個人眾口一詞,言之鑿鑿把當日在獸園內見到的情景描述了一番,西院親王一家並不太相信,可是四個勇士賭咒發誓並無虛言,又由不得他不信。三人都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竟然有這樣的能耐。

    那幾個勇士曾道,那位小姐美得跟仙女一樣,這四個人是西院親王十分看重的武士,平日也經常出入西院王府,也算是見過不少美人的,他們這麼一說,頓時勾起了親王那位三公子刀錦的興趣。

    本來西院親王要自己兒子娶祁國女子為妻,純屬政治考量,刀錦對此不以為然,不過多娶一個女人對他而言不算什麼大事,所以也就懶得反對,現在聽手下勇士說祁國竟有如此神奇又美麗的女子,頓時便起了別樣心思——他刀錦要娶就要娶這樣既漂亮又厲害的女子。

    祁國皇帝曾說那個女子今日也會前來赴宴,西院王妃簡直迫不及待想要見上一見。

    安泰公主也知道躲不過,於是指指白茯苓道:「就是那位小姐,她是我祁國內閣首輔白常山的孫女兒,名叫白茯苓。」

    西院王妃一愣,怎麼會是她?這小丫頭看上去根本風一吹就倒,說她能馴服猛獸?吹牛的吧

    從容貌上說,白茯苓十分符合那幾個勇士口中「仙女一樣美麗」的形容,不過西院王妃知道內閣首輔乃是地地道道的文官,一個文官的孫女兒會馴獸?開什麼玩笑啊?她長這麼大,見沒見過老虎黑熊之類的猛獸都是個問題。

    「真是人不可貌相……」西院王妃笑容有些僵硬,心裡是徹底不信的。

    正在這時,屏風那邊忽然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操著帶了濃重天同國口音的祁國話哈哈笑著大聲道:「我兒乃是天同國第一勇士,要娶妻自然希望娶一位既美貌也有膽量的巾幗女英雄了」

    安泰公主神色一凜,果然來了望向依然一臉無所謂的白茯苓,不由得很是奇怪,她究竟有什麼方法能夠把這事攪黃?

    屏風的另一邊,一個稍微年輕的男子聲音接著道:「刀錦進京後聽聞有一位祁國小姐,竟然能馴服我天同國送來的眾多猛獸,不知可有幸能親眼一睹佳人風采?」他說話的口音沒有之前的男子重,不過也能聽出是來自天同國的。

    這邊一眾千金小姐的目光盡數落在了白茯苓身上,獸園發生的事就是夏馨馨也並不太清楚,何況其他人?不過有安泰公主與西院王妃先前的對話,人人都知道那個馴服猛獸的就是白茯苓,而剛才說話的兩個男人,不用說就是西院親王父子。

    現在人家親口指名要見,那與西院親王三公子聯姻的,十九跑不掉就是白茯苓了,一時間那些千金小姐們大都暗暗慶幸起來。

    更有些幸災樂禍的想道:長得漂亮,家世顯赫又如何?還不是要嫁個蠻子?

    正文179大忽悠

    白茯苓等的就是刀錦提出要見她的這一刻,她沒有隔山打牛的本領,時間倉促,如果刀錦不肯與她正面相對,她的計劃就要落空。

    雖然天同國人可以娶很多老婆,但是作為天同國第一勇士的刀錦,必然不會隨便的是個女人就接收,畢竟他這次大張旗鼓從祁國娶回去的妻子,一定會引起許多人好奇,不可能不出現在公眾社交場合,專程跑到祁國來娶一個那不出手的妻子回去,會大傷刀錦的面子。

    刀錦果然拿不準傳言的真確性,所以沒有一開口就把話說死,直接提出娶她的要求,這就給了她徹底把他的癡心妄想掐死在搖籃裡的大好機會。

    皇帝一心想把白茯苓這個他心目中的大禍水嫁出去,自然沒有不答允的道理,白茯苓的模樣他不是沒有見過,刀錦這種男人要見了她本人不動心,除非他不是男人

    只要刀錦咬定了要娶白茯苓,那他就可以以「國事為重」的借口,強行把白茯苓遠嫁,今日宴席上就趁熱打鐵把婚事定下來,白常山與木佩蘭等就算有通天本領也無可奈何。

    為了達成目標,今日的宮宴甚至沒有請外臣作陪,只有幾位成年皇子與年長的親王列席,確保無人能出言反對。

    至於安泰公主那邊他也早有計劃……他讓安泰公主進宮負責接待西院王妃,不過是安木佩蘭的心罷了,否則他還真有些擔心白茯苓詐病不來。

    就算安泰公主在又如何?他自有辦法讓她開不得口

    安泰公主聽聞太監來請白茯苓過去,心急如焚,正想出言制止,身邊的宮女手上一滑,一碗芙蓉玉竹羹直接潑到了她身上,頓時將她半邊身子弄得湯水淋漓、狼狽不堪。

    那宮女嚇得面無人色,跪倒在地不斷磕頭。另外兩名女官一左一右上前,恭敬道:「奴婢伺候公主娘娘到後間換身衣衫再來。失禮之處請王妃見諒。」說罷不由分說,一左一右扶起安泰公主就退了出去。

    幾個小太監上來將安泰公主的座位飛快清理乾淨,另外兩名大太監當場把那闖禍的宮女拖了出去。

    安泰公主知道這其中的貓膩,**待掙扎,卻被其中一名女官不著痕跡在她肩上輕點了一下,她頓時全身發軟,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另一名女官扶住她低聲道:「公主娘娘,得罪了」

    璁瓏和瓔珞兩人一邊聽聞皇帝召見白茯苓,一邊卻見娘親被人潑了一身湯水不得不離場,一時不知該顧那邊比較好。

    白茯苓雖然看不清楚那兩個女官的小動作,但卻知道這分明是個局,必須要盡快把安泰公主弄回來,才能繼續替自己撐腰,於是低聲對璁瓏道:「你們快去跟那兩個女官,盡快把蘊眉阿姨帶回來。我先過去,一時不會有事,你們不用太擔心。」

    璁瓏與瓔珞二人點點頭,起身就追了出去。

    西院王妃看見這一幕,頗有些意外,不過她不知道其中彎彎曲曲的門道,所以也只是端坐原位,沒有什麼表示。

    前來傳召白茯苓的兩個小太監一疊聲地催促,白茯苓深深吸一口氣,轉身隨他們繞過屏風,到大殿另一端開始她的戰鬥。

    屏風的那一頭,皇帝坐在最上方,左手邊是幾位皇子,楊珩也在其中,而且坐得離皇帝最近,顯然是皇子之中最受皇帝重視的一個。

    白茯苓與他目光一觸,見他眼中流露出幾分擔憂之意,於是不著痕跡向他眨了眨眼。

    若論相貌,楊珩在皇子之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一個,他與皇帝只是五六分相似,多半是更像他的母妃悅妃,生出這樣的兒子,可見悅妃在生時是何等美貌。

    右手邊做了一老一少兩個身穿天同國服飾的男子,想必就是西院親王父子。兩父子旁邊陪坐這兩位長者,看衣飾打扮應該是祁國的親王。

    西院親王父子身材壯碩,親王本人聽聲音是中年人,一看那張臉,滄桑得邁進老年了,一雙眼睛色迷迷看著自己,看得白茯苓心頭火氣,恨不得招呼上自家打**手把他暴打一通。

    年輕那個不用說就是刀錦,長了一張跟她在北關城救回的那個綠眼睛同類型的「刀削面」,不過跟綠眼睛的俊美性感相比差得太多,同樣是「刀削面」,同樣的輪廓分明,綠眼睛是上帝的傑作,眼前這個,只能說製作過程比較隨意了。

    不是帥哥的,就更不用客氣了

    白茯苓的出現,不但把西院親王父子看呆了,連幾個之前不曾與白茯苓見過面的祁國皇子也不由得滿眼驚艷之色。

    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啊幾位皇子心中讚歎,又忍不住妒忌起刀錦,這樣一個絕色美人竟然讓個外來的蠻子得了去,有沒有天理啊早知如此,當初白茯苓還在皇子妃候選名單上的時候,拼著被人猜忌也要把她娶到手

    不說她爺爺內閣首輔的地位,光是她的絕俗容貌就值得人不顧一切

    刀錦從見到白茯苓的一刻就決定拚命也要將她娶到手,她是不是真的具有馴服猛獸的神奇能力已經不重要了,這樣仙女一樣漂亮的女子如果能成為他的妻子,將會是他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西院親王很扼腕,早知道這聯姻就由自己親自上陣了,他那位徐娘半老的王妃與面前的美人兒相比,簡直如朽木枯枝一般粗糙醜陋結果現在都便宜自己兒子了。

    刀錦回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扭過頭對祁國皇帝大聲道:「自古美人配英雄,請皇上把這位美麗的小姐許配予刀錦為妻」

    這場景皇帝早就預料到了,摸摸鬍子正想作答,忽然聽見白茯苓的嬌脆聲音不高不低道:

    「你是英雄嗎?有什麼證據?」

    短短十個字吐字清晰、淺顯直白,當場把皇帝與正處於亢奮狂喜狀態的刀錦噎住了,場面陷於一片尷尬的沉默。

    殿上祁國一眾人等沒想到白茯苓不但一個女子面對眾多陌生而且身份高貴無比的男子還能保持異常鎮定,而且竟然敢當眾給天同國的賓客難堪。

    幸好天同國的蠻子都是直白慣了的,雖然被噎了一下,但並不覺得被冒犯,刀錦大力一拍胸膛道:「我乃是天同國公認的第一勇士,徒手獵殺過五隻老虎、八隻黑熊,等閒二三十個摔跤高手也奈何不了我」

    白茯苓瞄了他一眼,心中不屑,你又不是大猩猩,拍什麼胸口啊

    「我父親、表兄和義兄是祁國的英雄,如果你能夠比他們厲害,我就嫁給你。」白茯苓抬起頭,不卑不亢道。

    皇帝心知不妥,就想出言制止,但是白茯苓已經公然放出這樣的話,他要制止,未免有認定刀錦不如白茯苓幾位男性親屬的嫌疑。皇帝也不是沒跟天同國的使者打過交道,知道他們族中勇士最重視名譽,名譽被玷污,比殺了他們還難過。

    果然刀錦眼睛一亮大聲道:「如此請他們與我比試一下就知道了」

    這個蠻子雖然沒學過祁國的武功,但是憑著實戰經驗,練就超乎常人的靈敏反應與精湛格鬥技術,等閒武林高手也未必奈何得了他,他有這樣的自信並非空口說白話。

    可惜白茯苓根本就是挖好大坑讓他跳的……

    「我阿爹自幼練武,臂力很大,單手可以頂起五百斤巨石。」白茯苓故作天真道。她記得上輩子舉重的世界紀錄不過五百斤不到,而且還是雙手一起上,她就不信刀錦光憑蠻力能夠超越世界冠軍。

    果然刀錦一聽臉色就變了,他臂力也很不錯,不過如果要他單手舉起五百斤巨石,他自問不可能做到。這個弱質纖纖的小美人兒,莫非父親竟是個天生大力士?

    皇帝一看刀錦的神情就知道他做不到,他自己也不曾聽過有大力士能有這樣的神力,這次他總算找到機會開口了:「如此神力,實屬罕見,此乃天賦異稟,做不得準。」

    白茯苓笑了笑,不接皇帝的話也不爭辯,繼續佯作無知道:「我義兄乃是祁國的鎮北大將軍,弓馬紮實,馬步極穩,不躲不閃讓十個壯漢正面推他都不能把他推倒。」

    一邊說一邊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刀錦,無聲問他:你行嗎?

    刀錦額上流下一滴冷汗,他擅長摔跤,乃是天同國第一摔跤高手,馬步之穩是不必多說了,兩三個壯漢正面推他,他勉強能夠穩穩站著,如果再多幾個合力,他必倒無疑。

    皇帝心下懷疑,陸英有這麼厲害嗎?但是陸英是他親手提拔的人,已經是祁國抵禦外敵的一面旗幟,皇帝拉不下臉當眾質疑這個祁中最有威望的大將,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殿上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白茯苓似乎還嫌打擊刀錦打擊得不夠,繼續「天真無邪」道:「我表兄是忠國公,他修習內功多年,隔三丈能把石桌隨意挪移」

    這下子,刀錦臉色青白,流下廬山瀑布汗……

    楊珩本身是個內外兼修的高手,他清楚知道白茯苓說的這些,白丑、陸英與林平子根本辦不到,不禁為她的大膽捏把汗。

    正文180三項全能女霸王

    對白茯苓的話心存懷疑的不止楊珩一個,殿上所有人都覺得她所說的三人能耐未免太駭人聽聞。祁國武功高強、內外兼修的高手不少,其中或許有人能做到前面兩項,但是隔三丈能用內功挪移石桌簡直是無稽之談

    不過現場的祁國人站在自家立場上,都希望能夠壓過宿敵天同國一頭,尤其陸英、林平子身份不低,說他們能夠一定程度上代表祁國的榮譽也不為過,自然無人開口反駁。

    皇子們心裡更恨不得看那刀錦的笑話,他要知難而退,不娶白茯苓就更加美妙。

    西院親王從美色中回過神來,見自己兒子一臉的備受打擊,忍不住出聲質疑道:「白小姐所說的……未免太過誇張,世間真有如此能人異士?那倒要讓本王開開眼界了。」

    白茯苓一臉凝重委屈道:「我是祁國國民,如果在皇上面前說謊,就是犯了欺君大罪,要殺頭的。親王如果不信,請皇上把他們召來就是了。」

    她這麼說,不但西院親王父子,連皇帝、皇子與親王們都動搖起來……莫非她說的是真的?

    西院親王扭頭望向皇帝,他還是不太信這個邪。

    皇帝乾咳一聲道:「他們三位日前離京擒拿亂黨,恐怕一時半刻無法趕回京城,要比試必須另選日子。」

    他很想把白茯苓遠遠嫁去番邦不錯,但是不代表他願意讓祁國在天同國面前出乖露醜,萬一陸英等三人到來,辦不到白茯苓所說的三件事,陸英威名掃地就罷了,祁國的名譽也要受到牽連,他不願意冒這個險。

    若是三人真有此異能,刀錦這個口口聲聲自稱天同國第一勇士的固然面上無光,要把白茯苓遠嫁的事也同樣告吹,對皇帝一樣沒有好處。

    無論如何,他是措不及防被白茯苓逼到了兩難境地,刀錦求婚之事今日恐怕是談不下去了。他如果強行下詔賜婚,天知道白茯苓還會說出什麼更刺激的話,到時候與天同國徹底撕破臉,就大大不值了。

    一想到白茯苓胡亂吹牛,他還要替她遮掩,皇帝就覺得像吞了只蒼蠅一般難過。不過回頭送走了天同國使節,他正好可以以此治白茯苓的欺君大罪,就算不能真的殺了她,也可以敲打白家一番。

    這個小丫頭真真膽大包天,明知欺君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胡說八道,正是罪加一等為了拒絕婚事把這樣一個大把柄送到他手上,真不知道該說她太聰明還是太笨

    皇帝心中冷笑,面上安撫了刀錦與西院親王一番,兩父子見皇帝今日是絕對不會讓他們與白茯苓口中的三人接觸比試了,不但懷疑更甚,同時對皇帝也更加不滿——你不想聯姻開始就別答應得那麼痛快啊,現在我們看上了你又推三阻四,藉故搪塞,把我們當猴耍不成?

    兩父子心中鬱悶,臉色也越發難看起來,刀錦年輕氣盛,一拍桌子道:「既然貴國有這樣的厲害人物,又怕什麼讓他們現在與我比試一番?莫非是吹牛消遣我們兩父子?」

    皇帝被他頂撞得臉色發黑,心裡罵了無數句「蠻子」,可這事確實是他理虧,人家現在當面說出來,他想呵斥反駁又擔心會把兩國關係鬧僵。

    盟約昨日剛剛簽署,墨跡都還沒幹,如果對方要反悔,他也很頭大。

    白茯苓卻沒事人一樣,對刀錦道:「小王爺請莫要生氣,家父、義兄與表兄現下雖然無法進宮與你比試,可我表兄曾言道,六殿下單就武技造詣而言,並不下於他……」

    被點名的楊珩一愣,心裡好氣又好笑:好啊為了給你那位表兄造勢,連我都拖下水了。什麼叫「單就武技造詣而言,並不下於他」?他與林平子的武功根本半斤八兩,他何曾輸於林平子了?

    他對上刀錦,確實有必勝的把握,他也不擔心勝後父皇會怪責他,父皇剛剛把**收歸手中,正是要做幾件大事來證明自己是個有道明君,眼前這種情況,對於父皇而言最重要的是保住祁國的國威,而非是否能成功讓白茯苓和番。

    「好就請六殿下與我比試一下」刀錦被白茯苓這麼一說果然馬上把矛頭指向楊珩,這個小白臉他看著不爽很久了,看他那副書生樣,怕是經不起他一拳,只要他把楊珩擊敗,到時看那美人兒怎麼說

    皇帝勢成騎虎,而且也被刀錦的氣焰惹出火了,他是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底細的,正好讓他給這兩個蠻子一點教訓。楊珩心裡自有分寸,由他出手也不至於讓刀錦下不來台。

    皇帝的心意,最好楊珩與刀錦打個平手,如此他仍可趁勢賜婚,但是用膝蓋想也知道,楊珩不會如他的願。沒有一個男人會願意把心上人推到一個蠻子懷裡。

    「也好,珩兒,你就與刀錦小王爺切磋一番吧,大家是友邦,點到為止,切莫傷了和氣。」皇帝陰沉著連對楊珩道。

    楊珩起來躬身一禮,領命走到大殿中間的位置與刀錦相對而立。

    皇帝看著置身事外站在一旁看熱鬧的白茯苓,心裡升起一股怒氣:這小丫頭果然是禍胎三言兩語就把他的兒子與刀錦這蠻子逼得大打出手,她才幾歲?這樣一個禍胎絕對留不得

    皇帝冷冷瞪了白茯苓一眼,眼底一閃而逝的殺意讓後者心中更是警惕。

    白茯苓面上淡定非常,心裡卻沒什麼底,不斷期望安泰公主能夠在緊要關頭出來替她撐腰,否則等天同國的蠻子走了,皇帝不由分說殺了她她都沒處伸冤。

    大殿中間,刀錦勒緊腰帶,握起砂鍋大的拳頭,幾步衝到楊珩面前對著他的胸口就是一拳楊珩又怎麼可能讓他打到?輕描淡寫一閃身就避過了他的正面襲擊。

    刀錦一心要在美人面前展威風,雙拳虎虎生風盡往楊珩身上招呼。楊珩不敢輕敵,開始只是躲閃,偶然出招試探,這蠻子力氣確實不小,雖然沒有修習內功,讓他打上一拳也是很傷的。

    倆人你來我往打了幾十個回合,楊珩慢慢把刀錦的路數摸清,反擊的招數越來越多,刀錦拳拳落空,身上卻已經被楊珩招呼了好幾下,雖然出手不重,也讓他覺得大傷面子。

    又打了好一陣,楊珩覺著差不多了,故意賣個破綻引刀錦來攻,刀錦心浮氣躁果然上當,結果被楊珩擒住了手臂借力一扯差點跌了個狗吃屎,所幸楊珩不願太削他面子,在他撲倒在地前一刻扯了一把他的腰帶,讓他借力站穩。

    刀錦這一架打得鬱悶無比,卻也知道自己不是楊珩的對手,他性子直爽又高傲,說不出認輸的話,漲紅了臉向楊珩一抱拳,一聲不吭回到座位坐下。

    皇帝見這小蠻子吃癟,心中暗爽,表面上卻做出一副和善笑容,用力和稀泥:「平分秋色,平分秋色,哈哈」

    現場眼睛沒瞎的都看得出來刀錦輸了,不過人人都假裝沒看見附和著皇帝的話,氣氛看似和諧友好,不過要娶白茯苓的事,西院親王父子再不提半個字,喝了兩杯酒便起身告退,宴會也草草收場。

    送走了他們兩人,皇帝吩咐其他人退下,獨留楊珩、兩位老親王還有白茯苓在殿上問話。

    白茯苓知道重頭戲來了,皇帝定是想抓住機會修理她了。其實剛剛那樣的場面她並不害怕,眾目睽睽之下,還有外賓在場,皇帝做事要講求國體,不能隨意處置她,現在秋後算賬,才是最艱難的一關。

    她雖然早有準備,無奈這裡是皇宮,皇帝如果真的毫不講理直接把她料理了,那也是沒有辦法對抗的。

    所幸一切還在她掌握之內,皇帝仍是愛面子,想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對付她,所以特地把兩位親王與楊珩留下了,有他們在,皇帝要耍賴蠻來便多了顧忌。

    這也要多得她剛才吹的牛皮太離譜,讓皇帝覺得有十拿九穩的欺君罪名收拾她,才會托大把現場證人留下,以表明他處置她是有理有據、合情合理合法的。

    現在只盼安泰公主盡快趕來,那就能最大限度保障她的安全。

    正當白茯苓暗自祈禱之際,耳邊響起一聲巨響,皇帝大力拍了一下面前的大案,森然喝道:「刁女你真是好生大膽,公然欺君犯上,挑撥破壞兩國盟約,真以為有白卿家護著,就可以為所**為,罔顧法紀,置國家安危於不顧?」

    一頂頂大帽子扣下,隨便一項都是殺頭大罪,皇帝是真的起了殺心了。

    白茯苓的拳頭在衣袖中緩緩捏緊,語氣平靜道:「臣女惶恐,實不明皇上話中之意。」

    「不明?好好一個單手頂起五百斤、好一個不躲不閃十個壯漢正面推不倒、好一個隔三丈能把石桌隨意挪移,你真當朕是三歲小兒,隨你蒙騙不成?莫非真要朕傳召白丑、陸英、林平子三人進宮拆穿你的謊言不成?」皇帝疾言厲色道。

    白茯苓並沒有如他想像般的驚慌失措,反而淡定非常道:「臣女並無虛言。這三項,他們確實辦得到,就是臣女,也能一一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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