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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館這邊的論壇還未開始,佟昌興就把公安局副局長高安河叫了去。
「怎麼回事,誰批准他們搞這個論壇的?」
高安河支支吾吾道:「是局裡批准的,他們手續合法。」
「合法?那你說說,什麼叫不合法?」佟昌興一肚子的火,從早上八點到現在,他的電話就沒斷過,打電話質問他的,有老幹部,老領導,也有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其中最讓他動情的,是一位在安寧大道街角口擺小攤的下崗職工,他是通過市長熱線將電話打到他辦公室的。這位不願透露姓名者先是感歎一番,說整個安寧大道今天成了黑勢力的舞台,成了姓皮的另一個碼頭。
「我說佟副書記,你自己過來看看吧,這陣勢,簡直就像搞閱兵式。」
隨後,佟昌興又接到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龐海生電話。龐海生一定是掌握了這邊的動靜,他用責備的口吻道:「到底怎麼回事,聽說皮天磊在示威啊?」
佟昌興趕忙解釋:「不是,他們只是承辦一個論壇,這論壇是由北京幾家雜誌發起的。」
「我說老佟,你有點警覺性好不好。論壇,皮天磊早不搞晚不搞,為什麼偏偏選在今天這個日子?」
「巧合,這是巧合,請書記放心,我馬上派人去查,如果發現有異常,立刻讓他們停下來。」
佟昌興叫高安河來,就是想讓高安河趕到現場,取消這次論壇。他知道,龐書記盯皮天磊盯得很久了,去年西州掀起那場狂潮時,龐書記就建議過他,要他發動東州力量,在東州也掀起一場狂瀾,可惜當時他顧慮太多,加上班子裡面意見嚴重不一致,有人以保護民營經濟為借口,不同意在東州打什麼黑。他至今還清晰地記得當時華喜功說過的一席話:「打黑打黑,總是把黑掛在嘴上,好像我們東州黑成一片了。那我倒要問問,東州這些年經濟的增長,城市的發展,到底靠誰?我們扶持起來這些民營企業容易麼,中央不是一直在強調,要加快民營經濟發展的步伐,給他們充分的空間,怎麼到了東州,民營企業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呢?!」
華喜功總是拿民營經濟為皮天磊他們當遮擋牌,好像動動皮天磊,就是動了東州民營經濟的命脈!
「佟書記,現在取消,怕是不妥吧?」高安河小心翼翼道。
「有什麼不妥,他們這不是搞論壇,是在示威!」佟昌興的聲音像是在發火。
「佟書記,據我所知,這次論壇是市委李書記點了頭的。當時我們局裡研究,要不要批准這次聚會,李書記還讓秘書給肖局打過電話。」
「有這回事?」
「我說的是真,請佟書記考慮。」
佟昌興不吭聲了,既然李緣奇點頭同意了,他再反對,就有點不識時務。只是他不明白,一向對黑惡勢力深惡痛絕的李緣奇,怎麼支持起皮天磊來了?沉默了一會,佟昌興道:「這麼著吧,我們不干擾他們開會,但也不容許有人做出樣子給我們看,你帶些人過去,讓他們把車開走,把道讓開。對了,龐龍呢,他是不是去了會場?」
高安河搖搖頭,又點點頭:「龐局一大早就趕了過去,他說不放心,要去現場監督。」
「監督?」佟昌興長出一口氣道,「好吧,我明白了。」
高安河回到局裡,仔細揣摩了一番佟昌興的話,還有他說話時的表情。本來這件事,他是不想管的,出了問題有肖長天,輪不到他這三把手承擔責任,還有,市裡不是信任龐龍麼,那就讓龐龍去負責好了,反正他是不得志的人,是被市委另眼相看的人。但佟昌興最後那一聲歎息,似乎讓他明白什麼。半天,他猛地起身,打電話給季平:「你帶些人,跟我去一趟東方大酒店。」
「去那兒幹什麼,那裡有龐大局呢,咱們去是給人家添亂。」季平現在也是一肚子怨氣,自從龐龍當了常務副局長,他這個治安支隊副支隊長,幾乎就成了閒角,支隊所有事,都由李宏勇說了算,他唯一的用場,就是偶爾幫李宏勇擦擦屁股。比如前陣子李宏勇帶人去抓賭,掃了幾個場子,半夜裡打電話給他,讓他帶人去清理現場,等他趕去時,曾經人滿為患的大富豪冷冷清清,只留下幾個外地來的小賭棍讓他審,大魚都讓李宏勇他們釣走了,包括不下千萬的賭資,也沒了去向。這事他還不能多問,一問李宏勇就嘲笑他:「怎麼,你是不是眼饞了,眼饞自己去抓啊,東州這麼大,有點規模的賭場少說不下二十家,還怕你季隊找不來光陰。」
「有意見是不,有意見你就辭職,別跟我撒這種沒來由的怨氣!」高安河加重語氣道。
「不敢,有再大冤也不敢衝你高局撒,好吧,十分鐘後,東方大酒店見。」
十分鐘後,高安河來到安寧大道,奇怪的是,安寧大道完全正常,副書記佟昌興所說的十里豪華車隊全沒了影,大街上秩序井然,人流如注,跟平時沒有兩樣,更看不到早晨電話裡別人跟他說的光頭隊。
高安河哪能想到,這一切都是龐龍導演的。龐龍一開始並沒把十里車隊當回事,愛擺樣子就擺唄,反正我龐龍不怕。他這麼想著,跟黑妹等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開著玩笑。吳江華帶著冷灩秋到了不久,龐龍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打電話的正是久不露面的徐學徐大秘書。徐學在電話裡說:「龐局,鬧得太過了吧,索性讓他們把車隊擺到市委這邊來。」龐龍一愣,感覺徐學說話的口氣不對勁,忙問怎麼回事?徐學譏笑了一下道:「還能怎麼回事,老闆不高興了。」
「哪位老闆?」龐龍問,他還以為是華喜功不高興,心裡沒怎麼在意。
「別的老闆不高興我能給你打電話?」徐學不悅地說了一句,又道,「是緣奇書記,這陣正跟華老闆生氣呢。」
「是這樣啊。」龐龍說著收了線,心裡湧上一股不祥。屁大點事,這麼快就捅到緣奇書記那兒了,現在這幫人,真是沒事找抽型。過了一會,他從賓館走出來,定定地望著十里長街。望著望著,他就望出了不高興,媽的,皮天磊這陣勢也擺得忒大了,這不成心給他出難題麼。
「衛東!」他沖後面喊了一聲,正在跟關燕玲手下一位漂亮的女助理說話的胡衛東聽見喊,立馬來到龐龍跟前:「有事,頭?」
「讓他們把這些車子開走。」
「開走,擺這裡不是挺好的嗎?」胡衛東心裡惦著那位女助理,不時將目光投過去,女助理笑臉盈盈,在等著他。
「你懂個屁,馬上開走,一輛也不能留!」龐龍說完,鑽貴賓室去了。
「順三!」胡衛東沒好氣就沖遠處吆五喝六的順三叫了一聲。
等高安河他們趕到時,安寧大道早已沒了車隊的影子,交通秩序恢復正常。
高安河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走下車來,順著長長的街道往賓館那邊看。他想像中的那些留光頭穿黑西服的年輕人一個也不見,非但如此,街兩旁店舖門前還比平日多了花籃和花架,各色鮮花競相鬥艷,把整個安寧大道映得一派耀眼。
這場面,只有開兩會時才能看到啊。
「艷陽四射,鮮花怒放,一派錦秀之色啊。」副支隊長季平不知啥時來到他身邊,陰陽怪氣道。
「這樣不好嗎?」高安河收回目光,反問道。
「好,好,好極了,這證明咱們東州鶯歌燕舞,一派和諧,太平盛世麼。」
「少說風涼話,跟我去賓館!」
一行人驅車往賓館去,到了賓館,看見一巨大的橫幅,上書:「非公經濟東州論壇」,高安河盯著橫幅上的大字凝神片刻,搖搖頭,往裡走。剛進了大廳,龐龍笑呵呵迎上來:「高大局長親臨現場啊,歡迎,歡迎。」
高安河掃一眼龐龍,他今天居然穿一身獵裝,感覺剛像是從打獵場回來。這人,另類到家了。高安河淡淡道:「我來看看,龐局不會有意見吧?」
「怎麼敢呢,你高局親臨現場,這裡蓬蓽生輝啊,怎麼,要不我把他們全叫出來,列隊歡迎一下?」
明知龐龍在挑釁,高安河又不敢發火,忍住不快說:「受不起,我只是奉命行事。」
季平看不慣龐龍的霸道,道:「看來龐局不歡迎我們,高局要不我們回去?」
龐龍煞模煞樣盯住季平,望了好長一會,撲哧一笑:「季支隊長會說話了,看來進步不小嘛,有前途。好,這裡交給二位了,胡隊,咱們收工。」
胡衛東惡惡地瞪了季平一眼,提著相機跟在龐龍後面,朝外走了。
這工夫,黑妹從裡面走出來,看見高安河跟季平,想退回去,轉念一想,又笑吟吟走過來:「原來是二位領導啊,來了也不打聲招呼,快請快請。」
高安河正猶豫著要不要到會場看看,一聽黑妹這樣說,索性就心一橫,朝會場走去。
會場秩序井然,與會者有二百多人,跟皮天磊報到局裡的規模差不多。會場佈置得莊嚴大氣,頗有股論壇的味道。高安河掃了一眼,見皮天磊端端正正坐在主席台下,前面還放個筆記本,學生一樣聽得專注。這一幕倒是新鮮,高安河多看了幾眼。皮天磊旁邊,坐著華麗四射光彩照人的關燕玲。關燕玲另一邊,居然坐的是吳江華。
主席台上,北京來的專家正侃侃而談,高安河對他們談什麼不感興趣,一看這裡的確是正兒八經搞論壇,就知道此趟屬於多行。回身沖季平說:「回去吧,別亂了人家秩序。」
黑妹笑撲撲地走過來,一語雙關地說:「怎麼,高局不進去坐一會,不會是對我們失望了吧?」
高安河愣神地看了會這個女人,道:「我哪敢失望,我是大開眼界,大開眼界。」
東州非公經濟論壇像導火索,很快在東州產生一系列反響。凡是出席這次論壇的企業主,都對皮天磊有了新看法,皮天磊在會上不但拿郭雅和陳國柱現身說法,還拋出一樣更新鮮的東西,他號召東州民營企業主聯起手來,成立東州非公經濟聯盟。他說,有了這個聯盟,就有了自己的組織,自己的家,以後不管是誰,只要遇著了事,那就是大家的事,大家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看熱鬧,一定會伸出援助之手,共同幫他渡過難關。東州民營企業主做到皮天磊這個份上的,廖廖無幾,一大幫人還在摸打滾爬中,他們以前是怕皮天磊,通過這次論壇,感覺不那麼怕了。既然皮天磊能幫郭雅和陳國柱討回利益,討回公道,對他們也該一視同仁。再者,以前皮天磊總是凶巴巴的,在他們眼裡就像是凶神惡煞,現在不,現在皮天磊像個當家人,更像個溫文爾雅的導師。於是論壇剛一結束,黑妹等人把表格呈到他們手裡時,這些人便毫不猶豫地填了表。也就在當天,皮天磊當了非公經濟聯盟的盟主。當然,他不會傻到叫盟主,那還是舊時黑道的叫法,他改叫主席,什麼東歐聯盟西歐聯盟,不是都叫主席麼,他為什麼不能?
這還不算,論壇結束後的一周,皮天磊連續收到十多份投訴書,幾乎都是地方跟政府部門扯上關係的,有些是地方政府部門原來講好的政策不能落實,有些是有關部門在執行中擅自抬高收費標準,給企業增加負擔,看著這厚厚的一沓投訴書,皮天磊心裡真還多出那麼一份神聖感。
「哥,感覺不錯吧?」天星拿著一沓材料走進來,看見哥哥兩眼發光,興奮道。
「爽,真爽。我說天星,你哥打拼了這麼些年,還從沒有過現在這感覺。」皮天磊的聲音極為誇張。
「說說,現在有啥不同?」天星開心地望著哥哥,臉上顯出一層暖色。
皮天磊呵呵一笑:「以前你哥像個土匪,不,像個山大王,現在呢,哥才覺得成了個人物。」
「什麼人物?」天星故意追問。
「還能是什麼人物,就是你想打造的那種唄。」
「還差得遠。」天星突然丟下一句話,往文件櫃裡放文件去了。皮天磊溢在臉上的笑頓時僵住:「還差什麼,哥不都是按你說的在做嗎?」
「還是老一套,換湯不換藥。」
「那怎麼就成新一套了?」
天星用手指住自己的胸口:「哥,這兒,你這兒還不乾淨,或者還不地道。甭以為選你個主席,大家就都尊重你了,你得拿出實際行動,讓大伙看到你不是在為你算計,是為大伙的利益。」
「我現在就是為了大伙的利益啊。」皮天磊不服氣地說。
「那好,我問你,那天的會上,你為什麼給冷灩秋甩臉子?下午會餐,人家主動給你敬酒,你理也不理,當我沒看見?」
「天星,這個女人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根本就不配出現在我面前!」一聽是因為冷灩秋,皮天磊火了。
「怎麼不配,難道人家不是在搞企業?」
「她搞企業,她也配搞企業,笑話。」皮天磊滿臉的不屑,那天他是羞辱了冷灩秋,如果不是看在吳二姐的情面上,真想把她轟出酒店。不過到現在也不明白,吳二姐怎麼會跟一個坐台小姐混一起呢?
「哥!」天星嗔叫了一聲,批評道:「以後不要用這種眼光看別人行不,我不管冷灩秋跟你以前有什麼過節,但她現在是三和的總經理,既然人家主動找上門來,你就得以禮相待,否則,你怎麼變也是閒的!」
「讓我跟她以禮相待,我說天星,你不會是腦子出問題了吧?你哥什麼人,她冷灩秋什麼人?就算我以禮相待,她敢接受?!」
哥哥的話讓天星心冷,她苦口婆心說了大半天,哥還是這思想。看來,哥哥是脫不掉以前那層味了。他或許只想換個殼,抖出新的一層威風來,而不是洗心革面,徹底讓自己脫胎換骨。
當晚,天星約了二姐吳江華,那天她就覺得奇怪,吳江華是個做事很嚴謹的人,一點不像龐龍,從不跟所謂的黑道來往,更不會學龐龍那樣四處跑著為他們這些人撐場子,她是個十分注重自己形象和口碑的女人。她突然把冷灩秋和孫月芬帶進這個圈子,到底有何目的?
吳江華快人快語:「傻眼了吧,我知道你和你哥都會亂想,其實你們多慮了,我跟那位姓冷的一點關係也沒,只是我表妹跑來求我,讓我幫她一把,我不好推辭啊。」
「表妹?」
「是,那位姓孫的,是我表妹。」二姐吳江華的臉忽然暗下去,像是天星觸到了她不該觸到的痛處。天星自然不會知道,孫二娘果真是吳江華的表妹,二娘的母親跟吳江華的母親是同胞姐妹,只不過兩家懸殊太大,這層關係一直被塵封著,二娘母親活著的時候,對她們有言在先,哪怕窮死,也絕不許她們求到吳家頭上。這裡面的恩恩怨怨,怕是吳江華和孫二娘都不能解開,那是上一輩人的事。到了她們這一代,孫二娘也是個血性女人,幾次大的磨難都沒央求到吳江華這裡,自己挺著。灩秋從看守所出來後,孫二娘忽然懷念這個女人,十分地想見她,想跟她一起闖蕩江湖。有天自家男人來看守所看她,孫二娘思忖再三,才決定讓男人去找吳江華。
「去了就跟她一句話,告訴她我在看守所,她要是管呢,就讓她把我放出去。她要是不管,咱這話就算白說。」交代完這些,孫二娘還不放心,特意叮囑道:「你給我有點骨氣,要是讓我知道你對她低三下四,出去我饒不了你!」她男人哪敢違背她的意思,到了吳江華辦公室,照著她的話一說,然後就等答案。
吳江華起先是不想管的,這種事一旦沾上手,就會沒完沒了,她太瞭解孫二娘這種人的本性了,他們會把自己的不如意完全怪罪在別人身上,特別是跟他們有血緣關係的親戚。在他們眼裡,過得好的親戚簡直就是仇人、死敵。可是二娘丈夫一番話,讓她動了惻隱之心。
二娘丈夫說:「我們不是想沾你的光,就是想讓你出來為我們說句公道話,憑啥交了錢就可以放人,不交錢就得繼續關著,這沒道理啊。這不跟過去一樣,有錢可以買得一切嗎?」二娘丈夫雖是個賭徒,卻也有點文化,之前在縣裡做中學教師。吳江華看著他潦倒的樣子,忽然就想,如果自己不伸把手,這家人或許真就沒啥希望了。於是她來到看守所,先是跟羅所長瞭解了一下情況。姓羅的一聽孫月芬是她表妹,馬上就顯出熱情來:「支隊你咋不早說啊,你看看,自家人不識得自家人,放,馬上就放。」米小陽更是大獻慇勤,一反常態說了孫月芬一大堆好話,說她在裡面表現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配合,還說像這樣的積極分子,早就該放出去了,反正也沒犯多大事。
既然沒犯多大事,那就順手幫一把吧。就這樣,吳江華動用手中權力,將孫月芬放了出來。沒想第二天,孫月芬就把冷灩秋帶到了她家裡。對冷灩秋這個女人,吳江華真是頗費了一番腦子。照理說,吳江華是絕對不可以幫冷灩秋的,她可以幫任何人,就是不能幫冷灩秋。三和公司的關門還有洪芳洪三姐的死,一塊巨石一樣壓在她心裡,只要一想起哈得定開向洪芳的那一槍,她就會冒一身冷汗。但有兩樣東西改變了她的想法。第一,她喜歡冷灩秋,這喜歡有點一見鍾情的味道。吳江華喜歡那些敢作敢為有英雄氣概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讓她遇見,心裡就會莫名地生出衝動,想跟這人做朋友。她所以能很快投進龐龍懷抱,不能不說沒有這個情結。冷灩秋又恰恰是這樣一個女人,如果拋開三和或者洪芳,吳江華恨不得當下就認冷灩秋做妹妹。她在警界所以能樹起很高的威望,跟她這種豪情俠義有直接關係。她二姐的大號並不是因為她排行老二,而是她總拿一些脾氣相投者做妹妹弟弟,久而久之,大家都叫她二姐了。當然這個「二」字還有另一層意思,吳江華做起事來,真有點「二」。改變她想法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她想給三和還有冷灩秋一點補償,也算是她暗暗替自己贖罪吧。
這些話吳江華是不可能跟天星講的,她只是淡淡地說:「既然我表妹跟了她,要跟她一道干番事業,我幫幫她也是應該的。」
「是應該的,二姐果然是豪爽之人。」皮天星由衷道。
「豪爽不豪爽的,咱不講,今天我只想帶給你一句話,請你哥高抬貴手,給她們一條活路,也就算是給我一個面子吧。」
「二姐言重了,二姐言重了啊。」天星說著,身上由不得地就起了一層汗。吳江華這樣說話,她還是頭一次聽到,在她記憶裡,這女人跟誰說過一句軟話啊?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