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 第19章 暗自較量 (2)
    為了加快偵破速度,專案組決定兵分三路,由陶陶帶人去深圳,摸清謝三的藏身之地,力爭在深圳警方的協助下,將謝三緝拿歸案。李警重點偵查光子的行蹤,鍾濤繼續負責審訊錢立勇。

    當天晚上,陶陶請鍾濤喝咖啡,兩人來到清江邊一家新開的咖啡屋,剛坐下,咖啡還沒要,陶陶便賭氣似地說:「你不真誠。」

    「我又怎麼了?」鍾濤不解地望住陶陶。

    「你不是說,艾美格爾這樣的公司不可能出現銷售款被人截留的情況嗎,怎麼今天又說錢立勇貪污截留銷售款是真?」

    鍾濤長長歎了一口氣,他打心底裡感激陶陶,今天開會時,他還怕陶陶當著大家的面問出來,看來,陶陶的確成熟了。

    「我也是忽然間想到的,陶陶,這很可能是個局。」

    「局?」陶陶瞪大了眼睛。

    「按常規,艾美格爾不可能出現這種漏洞,既或出現,也有它成熟的應對辦法。艾美格爾為什麼不報案,為什麼要對錢立勇一家客客氣氣?這裡面一定有文章!」

    「你是說?」陶陶遲疑了一會兒,說出一句讓人震驚的話來:「艾美格爾是故意的?」

    「對,我懷疑,這是艾美格爾故意設下的一個圈套,目的,就是將錢立勇逼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

    「那麼他就無可選擇地要替人充當殺手。」陶陶興奮了,鍾濤的分析果然有理,很多想不通的環節,如此一想,就順理成章打通了。

    「可我還是想不通,艾美格爾並沒涉足房地產業,為什麼要對房地產界的人動手?」陶陶又問。

    「這也是我犯惑的地方,我估計,艾美格爾背後,還藏著一個人。」

    「誰?!」陶陶大驚,鍾濤這句話,等於是把連環殺人案引到了一個很危險的路子上。

    鍾濤垂下頭,半天不說話,陶陶的心情也眼著沉重。其實鍾濤不說,她也能猜出鍾濤懷疑的是誰。太可怕了,如果真是他,這案子……

    「陶陶,知道連環殺人案為什麼一直破不了嗎?」

    「這還用問,不是破不了,是有人故意製造障礙,不讓破。」

    「他們為什麼要製造障礙?」

    「害怕案子水落石出唄。」

    「這就對了,你再想想,自從發生連環殺人案後,我們公安內部,又有什麼變化?」

    陶陶想了想,認真回答:「你和譚偉的矛盾加深了,我被他們調來調去。還有,省廳羅處長他們,肯定也是被排擠走的。對了,還有龐局和張曉洋,這兩人變化最大。特別是龐局,聽說他最近沉迷於賭博,心思壓根就放不到工作上。」陶陶一氣說出許多,這些變化,平時大家看在心裡,但都不琢磨,如今細細一品,就覺裡面真是有文章。

    聽完匯報,鄭春雷顯得無比振奮。

    「太好了,鍾濤,你們立了大功啊!」鄭春雷激動地說。

    就在鍾濤找他匯報案情的前幾分鐘,鄭春雷剛剛送走省紀委兩位領導。一周前,省紀委接到一份舉報信,信中反映彬江國土資源局借城市開發之名,大肆倒賣國有土地,跟地產商串通一氣,哄抬地價,從中牟取私利。舉報者詳細列舉了近三年來彬江公開出售的十三宗土地,這十三宗土地,名義上都是掛牌交易,公開競標出售出去的。手續齊全,程序合法。然而,背後卻深藏著驚天黑幕。彬江市國土資源局錢煥土、梁平安等人,置國家法律法規於不顧,打著公開交易的幌子,實際上卻在玩偷天換日的把戲。這十三宗土地,十宗提前就到了大地產商騰龍雲手裡,是經大地產商騰龍雲的手,多次倒賣,最後才落到開發商手中。

    另有三宗土地,表面看是直接到了競標者手中,實則,早在競標前,三位開發商就已向騰龍雲交了總地價百分之三十到四十的信息費,總額高達三千六百萬元。也就是說,騰龍雲以輸出信息的方式,變相撈取了好處。信中同時舉報,國土資源局在近幾年的土地拍賣中,大玩陪標遊戲,先是由騰龍雲等人欽定開發商,這些開發商以競標者名義參與公開招標,象徵性地陪騰龍雲叫一會價,然後在有關人員的暗示下,主動退出競標,地便自然而然到了騰龍雲手裡。這種瞞天過海、欺世盜名的手法,彬江國土局玩得居然很嫻熟。為了瘋狂地滿足個人私慾,他們不只在土地競標上做文章,還將高達五千多萬的土地整理資金以入股的方式投到騰龍雲的龍騰實業,由騰龍雲經營項目,國土局一干人暗中拿紅利。

    這封信把省紀委的人驚呆了,關於彬江市土地違規操作的情況,省紀委早有耳聞,土地風暴前,省紀委也跟彬江市紀委交換過意見,原想一場土地風暴,會遏制彬江土地非法運營及違規交易的勢頭,並通過審計,能查出具體的犯罪事實,進而予以打擊。沒想……

    「情況很嚴重啊,老鄭。」省紀委的同志憂心忡忡說。

    「這些情況確實存在,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看,彬江土地開發黑幕重重,不只是違規交易,吃霸王餐、唱獨角戲,偷梁換柱,欺上瞞下,名目多著呢。更有甚者,竟然……」說到這兒,鄭春雷突然停下,他在考慮,要不要把心裡懷疑了很久的話說給兩位上級。

    「竟然怎麼了?!」省紀委的同志立馬接話問。

    鄭春雷一咬牙:「說出來怕你們震驚,他們甚至動用黑社會,打擊和迫害敢跟他們叫板的人。」

    「真有此事?」兩位上級的臉立馬綠了,不,黑了,青了,沒色澤了。

    鄭春雷這才將發生在彬江地產界的一系列駭人聽聞的事講出來,講到中間,他憤怒地說:「彬江是在發展,是在昂首闊步地前進,但在發展和改革的背後,又藏著多少觸目驚心的罪惡!」

    兩位上級沉默了,情況的確比他們預想的要糟,糟得多。後來他們提出,省紀委可以成立專案組,進駐彬江,共同協查此案。

    「是該出重拳的時候了。」其中一位道。

    鄭春雷搖搖頭:「暫時還不是時候,得等時機成熟。」

    「什麼時機?」

    鄭春雷又將自己的想法還有正在展開的調查說了一番,包括他心裡的疑惑和擔憂,兩位上級原則上同意他的觀點,並表示,省紀委將密切關注彬江土地風暴,根據案情進展情況,隨時派員介入調查。

    「放心吧,就是破釜沉舟,我們也一定會將彬江土地黑幕揭開!」鄭春雷斬釘截鐵道。

    「這一仗你們打得好,連環殺人案總算有了突破,下一步要乘勝追擊,及早將謝三和光子緝拿歸案。」鄭春雷面帶欣慰道。

    「是!」鍾濤也很興奮,努力了這麼多天,總算有了收穫,儘管前面的路還很艱難,但他相信,只要咬住牙堅持下去,所有的荊棘都會被他拔掉。

    「來,鍾濤,別光顧了匯報,坐下慢慢談。」這天的鄭春雷心情很好,不只是省紀委對此案的關注,有件事他一直瞞著鍾濤,沒跟他交底,今天他還是不打算交。

    省廳專案組其實沒撤,就是羅處長他們那個。案發後,省廳跟市公安局聯合成立了專案組,原想集中優勢力量,一鼓作氣,將此案偵破了。沒想在具體辦案過程中,龐壯國處處給羅處長給刁難,兩家根本無法合作。後來羅處長也懷疑,是有人在暗示龐壯國,為了不給破案增加難度,羅處長主動提出撤走,將案件全部交回市局。人雖是撤走了,對案件的關注卻一如既往。羅處長告訴鄭春雷,目前他們在外圍做著一系列調查,同時,他們的觸角已伸到黑勢力幕後。

    「只有掌握到大量的犯罪事實,才能將兇手跟幕後一網打盡。」這是羅處長的原話。

    是的,光打擊兇手遠不是目的,必須將幕後黑惡勢力挖出來,並堅決予以剷除。

    鄭春雷讓鍾濤坐下,是想幫鍾濤打開思路。

    「關於向樹聲案,你有什麼想法?」鄭春雷開門見山問。

    鍾濤也不躲閃,直截了當道:「是不是冤案不敢講,但這案子有很多疑點,應該把它查清。」

    「如果有人硬是不讓查清呢?」

    「這就沒辦法,弄不好,它就成了死案。」

    「說說看,怎麼就成了死案?」

    「很簡單啊,這種案子,老百姓關注的是他們到底有沒有姦情,如果找到他們有姦情的證據,再把死亡理由說充足點,就自然成死案了,誰還敢懷疑。」

    鄭春雷哦了一聲,又問:「如果讓你負責這起案件,你怎麼查?」

    「姦情不用查,我敢肯定,他們之間絕不會清白。疑點在於,車庫是不是第一現場,如果不是,第一現場在哪?還有,車內到底有沒有其他證據,這點很重要,可惜,目前通報出來的情況,車內除了他們通姦的證據,其他什麼也沒有。」

    「說下去!」

    「沒了。」

    「沒了?」鄭春雷驚愕。

    「是沒了,要說的我都說了,你還想問什麼?」鍾濤像是在賣關子。

    「好啊,敢在我面前賣關子,鍾濤,大家都說你是彬江第一神探,我看你是自我膨脹吧。」

    正說著,尚大同風塵僕僕趕來了,進門便說:「向樹聲案有了新證據。」

    「什麼新證據?」鄭春雷跟鍾濤同時一驚,兩人齊齊地站了起來。

    「菲可找到了現場目擊證人。」尚大同興奮地說。

    「菲可是誰?」鄭春雷眉頭一緊,怎麼又冒出個菲可來?鍾濤暗暗笑了笑,他就知道,關鍵時刻,這小丫頭會幫大忙。

    外號「南瓜餅」的瘦小男人是清江大街有名的小混混,清江大街的幫主老龍暴屍街頭後,菲可一度由他照顧,後來,南瓜餅還嘗試著讓菲可做他的「壓寨夫人」,無奈,菲可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而且又瘦又矮的羅圈腿小男人產生不了興趣,甭說是愛。有一天她沮喪地跟南瓜餅說:「老大,你快找一個新的吧,我跟你在一起,實在沒勁。」南瓜餅也覺得跟菲可在一起沒勁。菲可這女人(南瓜餅早就拿菲可當女人),看著是道菜,色香味俱全,真要吃,她就一縮身成了刺蝟。非但吃不到,弄不好還要傷你一身。相比之下,南瓜餅更喜歡後來結識的小桃紅,儘管小桃紅長的沒菲可艷,也沒菲可有個性,但小桃紅實用。

    7月10號晚,南瓜餅和小桃紅經過清江大橋二號段,看見碼頭跟料場交接處,一塊空地上,居然停著一輛車。南瓜餅興奮了,這裡可很少有車啊。大道不通,車要想開到空地上,就得從江邊簡易路上駛過來。再說這兒又冷清又寂寞,誰沒事幹開車到這裡來?

    他拉著小桃紅,弓腰快步朝空地走去,鑽過一片密密的榆樹林,藉著夜色的掩護,神不知鬼不覺就到了空地邊,離停車點只有五米遠。

    「是偷情的。」南瓜餅興奮地跟小桃紅說。

    兩個人做賊似的又往前摸了幾步,空地上的一切就盡收眼底了。

    站在車邊的果真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挺拔,一看就是當官的,南瓜餅第一眼就認出女人是華英英,這個女人既是大美女,又是款姐,還常常上電視,南瓜餅閉上眼睛都能想出她的相貌來。

    「是女人先扒的男人衣服。」南瓜餅津津有味地跟鍾濤說。

    鍾濤瞥了一眼南瓜餅,小子又瘦又黑,年紀不過20出頭,說起男女之間的事來,居然頭頭是道。

    「講正經的,你不是說後面又來了人嗎?」

    南瓜餅捋了下頭髮,小子的頭髮挺有特色,既像非主流又不像非主流,猛一看還真跟歌星似的。看得出,他對菲可把他提供給公安很不滿,說話中間,不時拿眼剜菲可。

    「他們先是在車下親熱,又是親又是摸的,後來,後來他們就鑽進了車裡。」

    「他們進的是前排還是後排?」鍾濤緊著問。

    南瓜餅猶豫了一下,小桃紅搶著說:「前排,當時我還納悶呢,幹那種事,前排咋行啊?」

    鍾濤恨恨剜了小桃紅一眼,小桃紅比菲可大不了幾歲,眼圈黑黑的,熬夜熬的,眼睫毛又長又黑,粘的,看著嚇人。她倒是一點不在乎,一開始聽說鍾濤跟尚大同都是公安,她還滿熱情地說:「好啊,我客人一大半是公安局的,交個朋友吧。」氣得尚大同真想教訓她一頓。

    「接著往下說!」鍾濤喝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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