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六百四十八章冬日時光
    冬季的裡海北岸,正籠罩在霧靄一般的霜雪飄塵中。

    正是呵氣凝冰的季節,伊迪爾城,這座由羅馬人設計並參與建造的首都,也變成一片灰白色,作為城市中最宏偉的建築之一,河州小島上王宮主體的包金圓尖頂,在雪後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抓緊雪後露晴的片刻時光,宮廷侍衛們和奴婢們正在通往王宮的海灘石橋上,剷除凍的硬邦邦的冰雪,以確保內外傳達的通暢。

    由於大量人類活動的痕跡被冰雪所掩蓋,而變得冷寂起來的城市,也彷彿慢慢恢復了些許的活力。

    大量用於取暖消耗的柴炭和凍的硬邦邦的畜肉,通過積雪中清理出來的城門被緊趕慢趕的輸送進來,而每天有被凍死的乞丐和流浪漢被抬出城市。

    由於河口部分結冰的緣故,原本來自海上和內陸河流的大船也基本停運,只有一些較小的冰劃子和雪橇,活躍在城市附近村落之間的雪地上。

    唯一幾處人氣旺盛的所在,位於室內的澡堂、交易所、酒館等,則更加的人聲鼎沸。隨著鐘聲的敲響,因為大雪封門的禮拜堂也得以重新開放,讓冬季大多數時光只能窩在家裡的信徒們,得到些許心靈的籍慰。

    一處被包下來的高級酒館中,大白天依舊通明搖曳的火光和熱融融的空氣中,烹煮奶茶和食物的水汽在蒸騰,來自中亞地區的舞孃,僅僅穿著很少飾物的婀娜身姿,正在賣力的吹彈中起舞,展示著大腿和胳膊,做出各種誘人的姿態。

    脫下裘袍的汗臭和酒水淋灑的酒味,隨著大聲起哄叫囂的人群瀰散在空氣中,讓每一個在場的人都變得面紅耳赤。

    在這一切喧囂的背後,作為城中特殊武裝的拓跋率、朱邪赤辭、耶律乙拔三位大首領正帶著自己的護衛,聚集在一起商討對策,不過他們的心思,多半並不在這裡。

    來自宮廷內部的消息說,主持朝政的大伯克,有意第伯聶河和頓河之間的草原,也劃入塞裡斯僱傭軍三部將士的牧馬地,這乃是可薩汗國當權者向他們示好和恩結的手段。

    南方戰線暫時鞏固之後,功勳資重的庫蘭將軍,一回到都城就被以戰敗的責任解職下獄,然後是一些參展的將領,也被逐一帶走在沒有回來,連帶殘餘卡哈哲近衛軍和那些部族軍隊、也變得人心惶惶起來。

    雖然,目前還沒波及到這些被召集到都城的公主衛隊,但是原定的檢閱和犒賞卻一拖在延變的遙遙無期,這不由讓人心生擔憂起來。

    不過這個好處沒那麼容易消受的,這一片草原的地域可不小,但是居散遷徙在其中的遊牧部眾也不少,雖然沒有太過強力的存在,卻同時也是作為監視和制約南方藩屬勢力——突厥別部佩徹涅格人的戰略緩衝。

    由於安西都護府西征的大進軍和嶺西行台的確立,對河中乃至整個中亞局勢都造成了巨大的影響和衝擊,這種影響經過一段時間延遲後,甚至到達了可薩汗國境內。

    北庭西北,金山(今阿爾泰山)之西新興的三姓葛邏祿突厥,與楚河流域日益衰微的突騎施黑黃二種之間的攻戰,被強勢介入的安西軍所終結。

    自持武力拒絕改變或是不夠恭順的存在,被武裝到牙齒的重裝金吾軍和彪悍的安西騎兵所聯手攻滅,餘下的都改頭換面成了大唐的忠順藩屬。

    在安西都護府的調停下,錫爾河下游及鹹海北岸地區,大部歸附了大食的突厥部落烏古斯人,就成為改變擴張方向的葛邏祿人和突騎施人競相攻擊的犧牲品,而強勢介入當地的,來自東方回紇汗國的軍隊,則成為壓倒駱駝的的最後一根稻草。

    失去了鹹海流域的廣大草場和畜群,爭相逃離家園的烏古斯部眾,紛紛闖進了西面的近鄰,位於烏拉爾河和伏爾加河下游,佩切涅格人的領地。

    他們帶著車子、帳篷和僅存的瘦弱牲畜。像蝗裙裙一樣橫掃過佩切涅格人世代生息的土地,瘋狂破壞和殺戮所見到的每一個佩切涅格聚落和城邑。於是可薩汗國的東部邊境,突然變得烽煙四起。

    雖然佩切涅格人還在努力抵抗,但是家園被毀而逃亡的部眾,已經大隊小股的出現在可薩的境內,為了生存,他們象盜匪一樣開始搶劫可薩人的市鎮和村莊。邊關城市頻繁送來告急和訴求的文書,但是伊迪爾的大人物們卻因為大可汗身後微妙的局勢,而無暇顧及地方。

    將這只塞裡斯僱傭軍安置到第伯聶河和頓河之間的草原,無疑可以借助他們的實力與塞裡斯官方的淵源,成為邊境局勢氾濫前的一道防洪堤。

    況且一旦他們接受了這個好意,這也方便了伊迪爾的上層人物,名為塞拉裡斯公主衛隊的這只身份微妙的武裝力量,從中樞的權利角逐中,排除出去。

    隨著布簾的掀起,他們終於等到了來人,在南方擁有廣泛影響力的希伯來長老約書亞的留守代表,親弟弟約弗。

    「你們要得東西,我已經湊集到了一半……」

    這位頗有名氣的大商人開口道。

    「剩下的,還在打造……」

    轉眼日上正午,

    城市的另一端,一處滿是石像、浮雕和馬賽克鑲嵌壁畫的豪華宅院中,身穿鮮艷袍子的僕人正在川流不息的為盈門的賓客提供服務。

    伊薩裡汗正在舉行宴會招待城中的王公貴族,作為阿史那王族最近支的家庭,和具有汗頭銜的實權大領主,他應首都裡某些權勢代表的邀約,從北方自己的領地,帶著扈從和侍衛大張旗鼓的進入這裡的。

    在老可汗身體日益衰微,唯一可以擔當重任的王太子戰死在南方的草原上,剩下幾個王子母系出身不好,而且未成年。而他的子嗣眾多,而且正當壯年。

    他已經得到貴族會議中很多人的幕後支持,並且是在主持朝政的大伯克的默許下,舉行這場社交宴會的。

    雖然城中還有幾家同樣具有血緣盡支的競爭者,但是他無疑是最具有優勢的,而且他還有足夠底牌。

    來自拜占庭的代表,西捨爾松邊防區的主教,在擴大教堂和布道地區的前提下,願意提供足夠的武裝和僱傭軍來鞏固他的地位。來自當地希伯來長老團的代表,也暗示為他提供收買人心所需的金錢和物資上的支持,只要他能確保希伯來人在國教中得地位。

    在城外的庫房裡,已經準備好登基後,用來犒賞那些怨氣橫生的歸來士兵們的財物。但他還是很小心而謙卑派出親信和侍從的結交著每一個可能排上用場的人,包括宮廷裡的宦官和侍衛,並在自己宅邸附近佈滿了來自部族的護衛。

    黃昏時光,城市的東南端,

    受人敬仰的塞裡斯大宦官馬前卒,也帶著一群人進入某片城區,這裡是塞裡斯公主獨孤雯陪嫁而來的工匠侍從奴婢,及其家眷的聚居區。

    這裡正在歡度唐歷新年,幾座新建的中土寺廟和祠堂正是燈火通明的時光,唱經和禱告的聲音,從中傳揚出來。大概有數千名塞裡斯商人、工匠、侍從及奴婢居住在這裡,再加上他們的本地家眷,為他們服務和勞役的各色人口,與他們有關的安西、河中的商戶,大概達到了兩萬出頭。

    奉獨孤王后之命,讓城外營造港口的工匠,回城與家人團聚過節的理由,這裡的人口比平時一下增加了許多。

    由於掩藏在昏暗光線中,心不在焉的守門官兵沒能看清楚的是,這些工匠未免太過強壯,而且普遍的年輕。

    他們是以修繕被雪壓塌損壞宮殿的工匠身份進入這座城市的,來自金吾軍的六百名精銳健兒。

    他們的任務是萬一可薩國中有事,根據當地的局勢變化,優先確保王后獨孤雯的安危,並及時發動接應之,在唐人的聚居區,已經準備好基本的武器和鎧甲。

    畢竟可薩現在是朝中乃至地方軍民貿易的重要對象,每年往來流通的財帛貨物,何止數百萬緡計,無論如何也要確保大唐在國中的利益。

    因此只要獨孤雯無恙,無論國中如何風雲變化,都有一個重新切入交涉的契機和理由……

    呼羅珊這個波斯文地名的意思是「波斯的東方」。從古代波斯帝國開始就是防範東方遊牧民族的第一道防線。

    這是一個很長的草原地帶。發源於帕羅帕米蘇斯山脈、普什科赫山和比納魯山的大小河流使草原上星羅棋布的綠洲變得更加肥沃。這些河流灌溉了這些綠洲以後,隨後就流人並消失於那個大沙漠中了。

    由這些河流延伸出來發達的灌溉系統,維繫著眾多的果園、葡萄園、小麥地、稻田、大麥地以及榆樹和楊樹防護林,將浩瀚的沙海

    長200公里的赫裡河河谷地帶。在該河谷兩側山麓,村莊接連不斷,農田、葡萄園和果園環繞著每個村莊。到處可見的地中海松和榆樹鬱鬱蒼蒼,烘托著這一帶田園風光。而在大小溪流兩岸,楊樹茂密挺拔,儼然是一派森林景象。

    即便到了冬天依舊不封凍的河水,被西北方山脈擋住的寒潮,再加上沙漠中乾燥熱風的影響,讓冬季的呼羅珊人,依舊能夠獲得相當程度的產出和收穫。這些收穫都被彙集到了首府木鹿城中。

    木鹿城中,由卡塔赫總督舉辦的宴會正在進行,珍貴的香料和來自山區的瓜果,陳放在宴席上任由人自由取用,姿色姣好的女奴,穿著暴露的衣服,站在廊柱間,隨時等待賓客們的召喚,以使出渾身解數來展示,主人家的慷慨與慇勤。

    來自東方最高執政者犒賞和嘉獎的命令,也隨著宴會的過程,一個接一個的發佈出去。

    交涉失敗傳來的消息,並沒有影響到這位老人的心情,他穿著嶄新的袍子帶著寶石鑲嵌而成頭巾,正在內部庭院台階上,會見那些數百里外前線輪換下來休整,或是冒雨雪回來述職的將領們。

    由他們陳述和報告所遭遇敵人的情形和態勢,並對他們的表現予以勉勵和實質的獎懲,偶爾也會有被拖出去大聲告饒的人,則證明著這位老人慷慨而睿智,絕不是尋常伎倆可以矇混的。

    雖然攻守的形勢不盡人意,但是隨著距離的拉遠,塞裡斯人還是無奈地停下了他們在漫長河洲走廊上的攻略。

    多兵種搭配的有組織攻堅拔寨,變成了更加靈活的小股騎兵滲透和偷襲戰,越過沙漠邊緣偵查的騎兵報告說,那些敵人正在征發後方民夫和奴隸,通過河洲走廊運送木料,依照判斷他們是想修復和鞏固前方奪取的據點。

    當然,由於這些據點本身規模和狹長地域上的限制,能夠保留的駐軍也是相當有限的,要想成為攻擊的前沿陣地,還需要大量的時間來營造,起碼所需的建材是無法在附近獲得的。

    雖然比想像中付出了更多的代價,但總督大人的目的算是初步達到了。這樣她才能稍稍放下心來,召見和調整麾下的那些將領,並作出人事上的獎懲。

    在戰時的全權處置的情況下,貪贓枉法徇私舞弊者將受到嚴懲,無能者和怯弱的人也被罷黜,出身和資歷將不再成為英勇者晉身上的妨礙。因此有上百人同時得到晉陞,數十人戴上了代表中高級軍官身份的櫻盔。

    在一片側目中,來自敘利亞凱利賓瓦力德家族的的薇達,她以奈基卜(百夫長)的身份,統領著一隻上千人僱傭兵部隊。因為官方歷史淵源的限制,出身部族的士兵,只能以僱傭兵的身份加入她的麾下。

    一些人嫌惡的避開她的方面,另一些人玩味的看著她,還有人則對同伴偷偷咬著耳朵,總之她所過之處,無一例外的出現了冷場。

    作為侍從的賽特穿著緊身大袍,微微低頭緊隨在她身後,用耳朵一字不露的捕捉著她介紹的每一個人物。

    「這是來自上美索不達米亞的阿賽伊,號稱最年輕的埃米爾,出身當地阿拔斯分支貴族,有英勇和聰明的美名」

    「不過沒有實戰的經歷,倒是他得第一副將穆法維爾,是一個底層奮鬥上來的老兵。也是他倚重的手足」

    「這是來自克爾曼的埃米爾,人稱鐵手穆賽亞布,來自他對敵人和潛在同情者的絕不留情……在戰場上對自己和敵人同樣殘忍,而威名遠揚……」

    「錫吉斯坦的埃米爾木阿茲.穆斯裡姆,他雖然是非阿拉比亞穆斯林,卻以虔誠和宏教的堅定信念著稱,他士兵也在戰場上難以被動搖而作風強硬被傳誦……」

    「設拉子地區的埃米爾,人稱吉普拉伊爾……一個貪財而且狡猾的資深軍人,他能夠在戰場上全力擊敗敵人,也擅長放下身段逢迎上司,因此無論他在轄區內如何橫徵暴斂,並且和多個販奴走私集團有關,卻難以動搖他得位置……」

    「這四位埃米爾,是最有可能挑戰或者接任呼羅珊地方總督的地位。」

    「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薇達低聲歎息道

    「我會躲起來,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你覺得我讓你帶進來,只是為了做一個死士麼……」

    賽特用同樣細微的聲音回答道

    「大人傳見……奈基的首領」

    一名沒有鬍鬚的閹奴,站在門廊邊高昂下巴道,將薇達帶了進去,卻將賽特留了下來。

    「甘心躲在女人羽翼下得懦夫……」

    突然一個聲音,對賽特用當地語言道。

    賽特不明裡就,卻發現幾名親兵模樣的人圍了上來,。

    片刻之後,薇達聽到外面的喧鬧聲,無心在攀談和主人告罪出來,卻發現倒下的掛毯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鼻青臉腫頭破血流的人,不由又驚又怒,正想發作。

    卻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音怒火全消。

    「你這是在擔心我麼……」

    卻是賽特正好以遐的倚柱側立在一旁。

    「顯然你的麾下有一位勇士,讓給我如何……」

    呼羅珊總督卡塔赫,從內庭走出來,掃視了一眼,那些圍觀叫囂的人無論如何位高權重,都不由紛紛偃旗息鼓,低頭下去。

    「我可以讓他在更好的位置上發揮作用……」

    聽到這句話,薇達心中不由又驚又喜,隨即被巨大的危機感所吞沒。總督身邊,可不會輕易容許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巴格達人艾布都正在換防的序列中,踩著鬆軟的沙土中,啃著凍的生冷的烤餅,要費盡才能嚥下去,卻是無比懷念母親做的酸酪鬆餅,如果再有一口冰涼的葡萄汁,那就是全部幸福的味道啊。

    沉重的厚柵木門終於打開,看著魚貫而出,滿是如釋重負表情的本地士兵,不由有種奇怪的感覺。

    按照總督的規劃,

    將本省出身的眾多志願軍再加上數千名僱傭軍,分守在城壘組成的防線中;而將較為精銳的外省軍隊和部族騎兵安置在二線的城市中,作為援應的機動部隊;本省的常備軍和總督直轄衛隊,將成為總預備隊。

    此外還有地方警備官所屬的治安隊和城市巡邏騎兵組成的後備隊,作為戰鬥力的補充,三隻在信仰和金錢的號召下,被總督收編的前暴動武裝,在需要的時候也可以投入戰鬥。

    而那些外來的新編部隊,則按照冬季的空隙,充實到前線以進行環境適應。因此,這個駐地,將會是艾布都和他得同胞們呆上很長一段時間的……

    一隻定期輸送移民的船團,從簡陋的港口棧橋,登上了大唐赤海州,位於南贍部洲(非洲大陸)的土地,這是一個囊括大半個半島的廣闊區域。

    病懨懨的**月,在李未果的摻扶下,望著前頭吵吵嚷嚷的董曉曉夫婦一行人,不由露出一個笑容。

    人生何處不相逢,更何況在這極遠的異鄉絕域,兩次同行的經歷足夠。董曉曉算是一個相當爽朗熱忱的婦人,以至於這一路上大家都幾乎忽略了她那口子范大柱子的存在。

    哪怕是冬季,高原上吹下來的風,讓空氣依舊有些灼熱和乾燥的味道。

    群山被藏在遙遠的地平線上,

    各種膚色的奴隸,正勞作在一望無垠的新開田地上,其中大部分是膚色如墨汁的崑崙奴,其次膚色白一些的大食人,再就是天竺人和當地部族人,不過在這裡他們都是皮鞭下馴熟的傭奴。

    山丘上是大量放牧的牛群和山羊,在唐人獲得並開拓這片土地之前,這裡部族就以盛產優質牛皮和細絨羊毛而著稱。

    唐人統治下,當地人仍然有為數眾多的土著百姓,不過與那些內陸習慣袒露大部分身體的同胞不同,他們至少有了一件皮子或是麻布,作為裹身之物遮住上下身,並且溫順的頂著壇罐什麼的,站在路邊自行其是,對海外出現的各種人和事物,似乎已經熟視無睹了。

    要知道唐人初來之時,這些當地百姓基本身無片縷,袒露著繁衍之物,就在田頭樹下,堂而皇之席天幕地的作那苟且之事。

    經過粗粗夯實,塵土飛揚的大道上,倒是車水馬龍的往來不絕,滿載大車的各色貨物,赤身露體的奴人,大呼小叫的畜群。不時偶有穿著奇異行裝的唐人經過,

    他們戴著銀質的高冠和平盔,穿著大袍,坐在駱駝和牛啦的大車上,由赤膊的奴婢奔跑簇擁著,呼喊開道,聞聲者紛紛避讓左右,看起來好不顯赫。

    由於早年助戰平定之功,再加上海貿之事,於國家財計仰仗甚多,因此安素太后也不吝厚賜,最早出使並參戰的那批人,幾乎都得到了奴隸、駝馬、土地、宅院的獎賞,而身家鵲起。

    當今的攝政太后也頗為重用這批唐人,令其充作軍中教習、官長,又另選地方健兒勇士,以外來唐人之法,重新編練數部,以拱衛王家,征討四方,凡衣糧錢帛皆厚給之。

    可惜董曉曉一行人在當地,沒能找到老相識南山賊一行人,只遇上了留守當地的代理人,要知道這廝登州時買船出海招募人手,還欠著老大一筆舊賬,好在那人還識相認數,據說這裡暫且沒有什麼需要大規模用兵的戰事了,他們隨大流遷移到北邊,正在攻略大食人在南贍部洲沿海港口城池。

    有些沮喪的董曉曉一行人,在簡陋的土屋客棧與**月再次回合,卻得到李未果被招募的消息,不由真心恭喜了這個半路認的妹子幾聲。

    李未果作為在國中有過領兵作戰經驗的前朝廷軍將,這在海外船團中是一個比較稀罕的身份,問題是天賜州的基本格局已經定下來,海上的戰事不是他所長,需要重頭開始磨練,光是陸上的開拓和屯墾,對他來說是小題大做,因此被當地招待了幾天後,客客氣氣的寫了保書推薦到了赤海州來。

    赤海州開拓的歷史比天賜州要晚得多,才是近幾年的光景,因此經營和開拓的空間原要大的多,有這麼一個安東籍前軍將的資歷放在那裡,可謂是求賢若渴的,看過軍符,簡單的對答和武藝的考較之後,就給了預備軍尉的身份鐵牌。

    連房屋土地都是公出的,如果不挑剔陳設佈置,直接打掃乾淨住進去就行。**月可以以軍眷的身份留在當地,起居用度都是公用,還有當地的奴婢侍候使喚,不過李未果就必須浮海北上。

    安素國攝政太后剛剛削平了北地幾個大藩,新得無數田土人口城池,又分封了一批有功之臣,王權高漲國勢大興之下,地方那些長期離心的大小藩臣,也紛紛獻納人質和歷年積欠的貢賦重新歸附。

    國內初定之後,正在興兵討伐北方馬沙法部,陸上走已經來不及了,正好有新編一團歸化人,由他帶隊乘船前往赴命。

    這是又有一個意外的消息。

    「我們暫時走不成了,」

    南山賊留下的代理人跑進來喊道

    「怎麼了……」

    表情古怪的回來道

    「這兩天是安素國的大慶……所有當地人都跑去參加慶典了,」

    「什麼大慶……」

    「安素太后生子的大慶……」

    「太后生子……」

    原來按照安素國中張榜的說法是,

    安素國攝政太后為國勢虔心禱告與上帝,夢見先王英靈有感而孕,於現下生下一名男嬰,遂由奧巴馬大主教洗禮祝福,並命名為「涅爾加」,意為天賜之子,並指定王家顧問兼王傅杜佑,為監養人。

    遂傳告天下,舉國大慶之,至於其中的情由,這些外來唐人信不信無所謂,至少安素國臣民似乎是信了,聞訊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點起火堆圍著歌舞跳躍,做出一番爭相歡慶鼓舞的樣子來,於是出海之行不免就耽擱了。

    聽到這個理由,無論是**月,還是董曉曉,不由面面相覬,這又是何等神奇的土地啊,卻又生出更多的野望和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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