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四百四十七章 拜見與來訪
    新天子喜歡用年輕人,所以一水的新任北軍將領,大都是沒過三十的新鮮面孔,其中有好些是東宮的老人,或者在河北時追隨過太子並肩作戰,甚至暗中宣誓效忠地方出身的少壯將領。

    無論是作為北軍總宿衛使,還是以內樞密的身份,我都是他們的上官,更是北軍的「資深前輩」,因此倒也當之無愧的受了他們的大禮和私人府上的進偈會見。我看著汲汲的紋甲纓盔人頭,甚至有些惡意趣味的想想,要不要給他們一人一個紅包,做見面禮。

    清算那些參與逆亂的軍隊中,以神策軍和神武軍當其衝,其他軍隊還可以說是受了矯詔的蒙蔽和某些將領的利慾熏心,但是同為出身北軍序列的神策軍和神武軍,長久是作為龍武軍的對頭存在的,並在戰亂中揮了最主要的作用,也參與大部分關鍵事件。針對圍剿龍武軍所屬的戰鬥意志,也比其他三心兩意的外來軍隊更堅決,

    因為他們還有相當的戰鬥力,甚至把我和龍武軍逼到一個相當危險和尷尬的境地之類的理由,沾的血也最多,出於討好或者洩憤之類的理由,新朝裡有不少的聲音強烈要求廢除這個兩個軍的編制和名號,餘部不論牽連與否全部流放,由朝廷另立名目重建北軍,

    這時候生了一個意外,被格外開釋出來,新天子有意另任的神武將軍管崇嗣,在自家府邸裡自殺了,留血書說蒙上皇賞識,拔起與行伍,定難於天下,卻有負所托,上不能保護上皇,下不能約束部眾,終釀成大禍,實在難辭其咎,無顏再受新君的恩德和重任,死後也無顏面對歷代前人,請以庶民禮薄葬之。

    雖然這位神武將軍平時粗.豪不文,但是在軍中還是頗有人望的,那些被羈押在臨時營地裡的神武軍將士,聞訊後滿營嚎啕大哭,以頭搶地,難以自己。

    最後是這位頗為念舊的新天子,.想起了過往神武軍追隨左右的種種,或許還是那些針對神武軍的聲音,因為這位老將的果決壯烈,一時失聲,聞季代表的秘密中使拜訪過我府上,管崇嗣的遠房族兄管平潮也上門來溝通,最後神武軍還是保留了名號和少量的編制,但是僅存的士兵被打散再編,將領則降級交叉配置到其他軍去。

    既然要賣人情就賣到底,受到.余澤的還有神策軍,不過待遇就沒那麼好了,名號被保留了,但是人員全部被換掉,將領由羽林軍抽調過來,士兵由部分沒有直接參加長安動亂的安西北庭軍補上,原屬將士則編入安西大都護郭臬的派遣軍,隨他即日上任。也算是一種變相的配,神策軍使成如蓼,雖然被部下軟禁,但是因為無法避免治軍不肅的責任,以及與閹黨的往來嫌疑,左遷樞密院正四品佐軍,領平戎、軍策館事。

    所謂平戎、軍策館,就是為陳玄禮之類,那些級別足.夠高,但是背景和上進的動力不足的將帥,提供足夠身份的高級待遇,安置養老的地方,他們將領著討虜、平寇諸號將軍的頭銜,作為總章參事府和樞密院的特別顧問,在需要的時候提供恣議,在平時就由專人編寫軍旅生涯的回憶錄,並出版或刊載在為武學和軍隊的內部刊物上,有些人還兼職武學的高級客座,定期作為樞密院的特派代表,參加一些集體或者公眾活動,年節恩敬也不會少,也算是榮遇備至。

    按照朝廷的新制,為了防止某人以下克上就可以.輕易挾制大部分將士鋌而走險,在北衙宿內八軍的左右神武、左右神策四部中,取消了原本已經名存實亡的將軍號,以中、左、右郎將三率司,再加上都虞侯、護軍中尉,組成新的統領階層,這也是一種變相的懲罰,此後這些編製中最高只有中郎將而沒有將軍這一階。

    當然,說是借鑒了龍武軍的成功範例,但其實是.防備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隨著一個個按.照階級和班次上來見禮和自報家門,其中一些名字讓我再次感歎起來,是金子就會光啊,不管你怎麼改變歷史,

    比如我眼前這位。

    「良器見過總府大人……」

    新任的神策左郎將李晟,李良器,洮州臨潭(今屬甘肅)人,和衛伯玉一樣的將戶世家。祖父李思恭、父親李欽,都是隴右的裨將。自小家學善於騎射,喜歡讀孫子兵書。他18歲時就按照傳統,投奔時任河西節度使名將王忠嗣,從擊吐蕃。戰就射死吐蕃悍將(「悍酋乘城,殺傷士甚眾,忠嗣怒,募射者,晟挾一矢殪之,三軍歡奮」),王忠嗣撫背親許「此萬人敵也」。

    可惜立場不同,出身的背景又多少有些對立,再加上一些外部因素,或者說我的主角光環,還沒強到可以撬的動郭子儀、李光弼這樣在役軍人集團的牆角(事實上我到現在為止,撬過最高級別的現役軍人,也就個在軍中不討人喜歡的段秀實)……

    已經是號稱朔方五虎之一頭號番將,鐵勒族渾部出身的朔方留後渾釋之帳下,與同樣十餘歲入朔方軍,戰績纍纍的渾釋之長子渾鹼,並稱武鋒軍雙牙的這位「萬人敵」,雖然一度在哥舒老帥和北軍的名號和待遇前猶豫了下,但還是以不敢負公恩果斷的拒絕了我的橄欖枝。

    現在重新看到他站在我面前,成為我名義上的部下,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所謂的朔方五虎,僕固懷恩、王升、陳回光、渾釋之、李國貞等五將,除了個別早亡外,後來幾乎都是出將入相的人物)

    同樣讓人感觸的,還有曲環,這也是我的一大遺憾,他本是陝州安邑人,客居隴右。據說少喜兵法,資勇敢,善騎射云云。天寶中,從哥舒翰討吐蕃,拔石堡,取黃河九曲洪濟等城,授果毅別將。安祿山反,從南陽節度使魯炅守鄧州,等我想起哥舒帳下曾有這號牛人,派人去向魯炅討。

    結果去人回復說完了一步,因為曲環剛剛在鄧州與賊將武令珣戰尤力,被路過前往河北督戰的太子小白看中,特加東宮左清道率,從太子小白先屯河陽,戰澤州,破賊銳將安曉思,又參加了鄴城突圍戰,於是我更加沒指望了。後來太子遇刺時他正在留守洛陽大內,僥倖逃過牽連,現在被轉任為羽林軍都虞侯,他也少數是帶著部下來上任的。

    雖然因為我提前結束了安史之亂,導致他們在歷史上的軍功和業績都大為縮水,某些人還在部將的位置上仰人鼻息,沒能獨當一面,但是一旦有機會,他們還是會比別人更加的顯眼和出位。

    「神武中郎將長孫冉,參見樞密大人……」

    「又一個長孫的……」

    我有些頭痛的,誇張摸摸額頭,這些歷史久遠的勳貴世家郡望大族就是神話中怪物,九頭蛇許德拉啊,砍掉了一個腦袋,卻不知道那個旮旯角里又給你冒出一個來。不過想想,連號稱心狠手辣的武則天,也只能把當權的太尉長孫無忌給族滅,卻無法消滅整個長孫氏族的影響,

    「伏法的長孫全緒,正是屬下的同宗叔長……」

    他面不改色,依舊欠身道。

    「不過在下一門是分家旁出,自高皇帝始,就是羽林常從衛士……某蒙上皇賞識,添為東宮左衛率府典長,曾受東宮指派,受講過武學……汗顏以末微功,聖上晉為神武領軍……」

    「這麼說,你還是羽林軍族啊……」

    我打斷他道。

    曾經在我手下打工的現任左羽林將軍,北軍副檢校皇甫皋也是羽林軍族,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父子兵,他們在羽林軍中的位置,幾乎是時代相承,雖然地位不高,卻守衛這相對重要地方,但也因為常常不可避免,接觸到宮廷內部的一些東西,因此經歷了歷代宮變和政亂之後,能夠碩果僅存至今的,其實也不多了。

    這也是那些親附皇室的世家大族的另一個傳統優勢,一般嫡系正出的子女,可以與皇家聯姻,或者成為朝廷的重臣,旁支遠系的子弟,則在遠房族人的擔保和舉薦下,進入北軍或者宮內官中,從下層獲得一個不錯的起點,默默無聞或低調的繼續為皇家效力。但是如果有機會,他們有族人為援應,也比別人更容易出頭。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們是皇家的將領後備,雖然未必有多大的才華和功績,但某些方面,要比我這樣半路出家的北軍大頭目更加可靠。

    更何況他還是東宮衛率府出身,當年太子小白監國河北,受困鄴城之亂,這些東宮衛率與拱衛太子的其他部隊一起,奮死拚殺戰至身邊每一個人,但戰場不是拼勇氣就能解決問題的,其中以這些未經戰陣的衛率府勳貴子弟損失最重,能活到最後的都不簡單,這個長孫冉,顯然是其中之一地位還不低,更兼在太子身邊見習過軍務,他的末微之功,其實應該也不會小的。

    據說那些東宮衛士,因為不肯阿附閹黨,在太子遇刺案上攀咬更多的人,被折磨死了好些人,活下來的也被流放,直到小白火登基,才被在配的半路上重新召還,他顯然就是其中的代表……

    打走這些人,府上又通報說,來了一個意外的客人,拿著我的信物請求會見,卻是許久未見的希伯來人約書亞,自從他成功的取得可薩突厥與大唐的貿易,一晃已經是兩年多的光景了,滿面風塵的顏色,粗燥而暗的皮膚,昭示著他這一路漫長而艱辛的旅程。

    「祝賀大人,再次成為這個偉大的帝國,最有權勢的人……」

    難得他饒舌的吧這麼大一段話給一起說完。

    「為此慶賀這個讓人鼓舞的消息,我正好帶來了與大人榮耀和身份相稱的禮物……」

    所謂的禮物,除了投我所好,用車載馬駝的一些域外珍奇之物,還有小半車的古典書籍,據說都是已故安息國,流失在民間的,既有古老的醫典藥書,也有宗教和歷史的記事卷軸,還有一些古老民族的詩歌敘事文他從哪裡收羅出這些東西來,不過真的是一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特別在現今伊斯蘭教大興,那些宗教人員到處查禁搜焚異教文典的,而現任的那位哈里大君,又是對知識有異乎尋常重視的情況下。

    最後才鄭重其事的抬上一個大箱子,卻是一大捆分類齊全的書冊圖卷,從舊到新,標注著蔥嶺以西,沿途的綠洲水源城邑人口的分佈,描繪著大食帝國境內的所見所聞,四通八達的道路和驛站分佈,大食軍隊的各種鎧甲人像,甚至還有一幅神賜之地——巴格達新都營建的草圖。

    按照他的說法,光這一幅塗改潦草的規劃廢圖,就花費了他幾乎整整一馱駱駝的金沙,才從貪婪的安息人工程總管手中換回來。

    雖然我讓他尋找的是一道通往大秦的商路,並記錄一切所見所聞,按照價值付給報酬但是這條道路,未嘗也不能成為一條未來進軍和作戰的道路,顯然他做的相當出色。

    「我還遇到底米裡塔殘存的巴魯黑(佛教僧侶)們和他們的秘密追隨者,」

    「也帶來了他們對來自老子遙遠東方古國的共信者的問候和口信」

    「還有沃教反抗者齊德孫的後裔,對於大人不吝支持的感謝和回禮……」

    他也帶回了同族阿羅罕主持下基地組織的最新消息。

    現在位於西域拔那汗國內的基地組織最盛時,武裝人員多達上萬,像磁石一樣把周邊國家,反對大食人的地下勢力,都吸引過來,經過短暫的訓練和武裝後,這些游散四方各自行事的部族反抗者,就變成那些邊疆埃米爾和行省總督們最頭痛的存在。

    在朱邪部等具有東方特色的遊牧軍隊教導下,他們學會了利用駱駝和馬,來去如風的搶劫官方背景的商隊和驛站、倉庫,暗殺和襲擊大馬士革和巴格達派遣來的官吏,從稅吏到驛官到執法者一個都不放過,把他們的屍體聯通護衛倒拖在馬背後,用血腥和破壞,威脅和恐嚇任何告他族密者,然後在每年冬天來臨前躲進山區,春天的時候再趕著駱駝和馬匹,帶著戰利品出山,越過廣闊的東部邊境,去換取需要的東西。

    按照最新的比價,一個附帶完整身份證明的大食貴族頭皮,至少價值一匹絲綢到一匹好馬,一個正統割禮過的阿巴斯族人,也能夠換取一枚唐式小銀餅,如果是一個埃米爾的家族成員,至少也價值一小袋的安息銀幣。

    雖然真正成功的範例並不多,只有一些走投無路的亡命之徒才願意鋌而走險,(大部分都是越過邊境的小姑東方遊牧部落軍隊的傑作),但是大食人的東方諸省,還是一度陷入血色的恐慌中,喜歡割真主信徒頭皮的地獄妖魔傳說,也流傳在邊境部落之間。

    在遠離城邑的大路上,人們不得不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懷疑和遠離每一個所遇到行跡可疑的路人,直到總督們不惜血本,為每位貴人和官吏加強了護衛,又在地方城鎮駐留更多的軍隊,殘忍的鎮壓和捉拿一切可疑的人,將為數不少強盜、小偷的嫌疑人殺了一批後,才有所緩解。

    但是猜忌和懷疑的裂痕,已經瀰散在各個不同的信仰和部族之間。而一些偏遠的地區,按照古老的部落法則和傳統,殘忍的血親復仇,卻還在以反阿巴斯人的名義,持續擴散著。

    然而受到打擊最大的,還是大食境內的商路貿易,沒有等到足夠大隊的規模,大食的商人們寧願捲縮在城邑里,也不肯輕易上路。因為,借助埃米爾和部落領們的軍隊,同樣需要價值不菲的付出。

    這種騷擾行為,也間接打擊了可薩人在香料大路商業上的競爭對手,因此隨著官方關係的建立,又有大量附庸於可薩汗國的阿瓦人山地騎兵,以僱傭的身份加入了基地組織,成為破壞大食人在中亞列國統治的重要力量……

    「我很滿意……鑒於你所面臨的危險,以及這一路的艱辛。」

    我放下手中的清單。

    「你想要什麼樣的獎賞,除了金錢之外,土地、地位,或者官方的身份也可以考慮」

    「我只想要大人的友誼和幫助……為我自己和我的同胞」

    他正色卻把身體躬的更低。

    「將來或許是為了大人一個承諾……我們還有更多的同胞願意為大人的命令而奔走」……

    「克蘭王子太草率了,幾乎斷送了我們在東方最後一點希望和種子……」

    結束了拜會,回到長安城中僅有的一所禮拜堂,約書亞溫文和熙的臉色一變,用族內的語言,對著一群匆匆前來拜會新任長老,聆聽故國消息的同胞們呵斥道。

    「我們在東方的根基太淺,要的不是擴大信仰,而是在唐人中獲得足夠的聲望和好感,為我們的民族和信仰獲得更大的生存空間和一個寬容的環境……」

    「克蘭王子身為國人在異邦的領袖和榜樣,更不應該貿然介入上層權勢的鬥爭中……」

    「我們在這個龐大的國家,好不容易擁有了一個願意接受我們的強力的庇護者和保證人……」

    口中訓誡著東方的族人,約書亞的心思,卻暫時飛回了遙遠的萬里之外,這些年應那位大人的要求和僱傭,他帶領著眾多懷有特殊任務的商隊走過很多地方,從斯拉夫人的凍土雪原到柏柏爾的酷熱沙漠,在當地同胞和盟友的幫助下,建立起一個又一個商業和信息的據點。

    而這一切,都要感謝那些目光短淺的長老們,之前貿然而動的輕率和短時,終於讓王國付出了代價,依蘭王的軍隊,再次在北阿加利亞的草原上,敗給了艾穆哈人,而艾穆哈軍隊中出現的騎射部隊,也是一個讓人憂心的傾向,而希臘人姍姍來遲的援軍,更成為伊迪爾城中最大的爭議和擔心。

    作為汗王的妹妹,馬扎爾人的公主艾琳,希臘人的王后,卻在她的宮廷裡似乎影響力越來越小,那位年老的羅馬皇帝迷戀上了新鮮而青春的肉體而流連忘返,他的大臣和將軍們也似乎已經滿足帝國在小亞細亞的疆域,不希望在有什麼作為,讓時代與君士坦丁延續的盟約,滑下一個危險而尷尬的境地。

    直到,這時候王國的智囊和顧問們才想起十多年年前生在呼羅珊的那場轟動一時戰爭,艾穆哈人在東方,似乎還有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塞利斯人廣袤的領土和那讓人震顫的龐大軍隊……

    「來自這個東方大國的強有力權貴和支持者……正是我們的王國和同胞迫切需要的,伊迪爾的長老會以聖殿的名義誓,不會容許任何人的私慾破壞這個結果……」

    約書亞斬釘截鐵的結論說。

    「伊迪爾已經授權我調動一切可以獲得資源,獲取這位強力權勢者的歡心和認可……」

    「事實已經證明,他所擁有的力量,足以保護我們的宗教……而我們也需要來東方的援助和可以提供避難的後路,因為我們要要避免再出現一個查士丁尼……」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的列位無論是東方希伯來人的後裔們還是新移民,不分老幼都露出一種不堪回或是恍如噩夢的悲滄表情。

    他說的這位,就是拜占庭歷史上大名鼎鼎的查士丁尼大帝,這位農民兒子出身的羅馬皇帝,既是羅馬榮耀的光復者,也是整個猶太民族的災難根源。

    由於這位羅馬皇帝,堅定地認為自己是上帝派到人間的代理人。負有要根絕一切異端宗教的使命。並由此頒布了著名的《民法大全》。最核心的內容,就是限令三個月之內,所有異教徒必須改奉基督教,沒收他們的寺院並移交給正教徒,不允許擔任國家官職,

    宣佈包括希臘人、不信仰東正教的撒瑪利亞教派信徒和猶太人,統通被剝奪一切政治經濟上的權利。

    先他們不但不能出任官吏,也不能加入軍隊,不許參加商討公共事務的聚會,更不許擁有投票表決和選舉權;

    其次,這些「異教徒」個人財產有極其嚴格的限制,在轉讓、典當、繼承財產時要受到極多的限制條款。稍有觸碰,其財產很可能會被政府沒收;

    既然猶太人是最死硬不願意改宗的「異教徒」中的典型,那麼這些「異教徒」自然不要指望任何來自法律和官方的保護和支持,巧取豪奪他們的財產和侮辱妻女也不會受到制裁,甚至成為歷次宗教運動中被鼓勵和讚許的行為。

    而這些《民法大全》中的那些規定懲治「異教徒」方案,也作為中世紀的那些國王諸侯領主們,一次次針對猶太人清洗屠殺掠奪的悲劇根源。

    由於《民法大全》的頒布,那些從歐洲到非洲的領主們可以公開大張旗鼓地對屬地上的猶太人進行徵稅。國王們可以毫不客氣地將猶太人辛苦積攢的錢財納入自己的國庫。

    當一個國家經濟生問題的時候,國王們先想到的是猶太人的錢袋,如果本土沒有那麼多猶太人,他們就會做出一副溫和的笑臉,將大批猶太人「招商引資」到自己的土地上來。一旦這些來自異鄉的旅人定居下來,國王們的笑臉會突然變得猙獰,無數繁重的稅收會從天而降。無奈的猶太人只好認命,繳納大量的金錢以圖個平安——這樣的事情在週而復始,自稱「講究誠心」的歐洲人卻打著上帝的旗號,數百年如一日地做著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就是猶太人千百年來災難的開始。一部羅馬版的《民法大全》固然是人類法學、法治精神的里程碑,也成為猶太人頭頂上久驅不散的烏雲。

    直到一場可薩汗國的都,王宮之中生了一方為拜占庭帝國皇帝指派來的神學家,一方為阿拉伯帝國派來的經學大師,還有一方則是猶太人的大拉比共同參與的宗教大辯論,讓馬扎爾這個突然出現在裡海邊上的遊牧國家,一下成為掙扎在異教徒清算法案的恐怖和黑暗中的猶太人最後的「迦南地」。

    對於這個橫跨後世南俄、中亞草原上短暫猶太人王國,身處於歐洲、中東的猶太人興奮異常。從此,一批批猶太人千里迢迢來到這片對於他們來說即陌生由親切的王國。在這裡,他們可以自由地生活、行走、貿易、從業。他們不用在基督徒面前低眉順目,更不需要在佩戴充滿屈辱的標誌。

    他們不用擔心有人當街故意侮辱他們,也不必提防著什麼時候國王頒布驅趕自己的命令……突厥可薩汗國成了真正的猶太人家園,日漸強大的帝國給猶太人在漫長的中世紀中提供了一個溫暖的家,雖然這個時光是短暫的,但絕對是意義深遠的。

    更由於和唐朝、拜占庭和阿拉伯人之間都保持著密切往來,因此信仰猶太教的可薩人的天地一下子變得更加廣闊了。大批猶太人甚至從可薩人控制的北道來到中國,並成規模地定居下來。

    但是隨著第一代都布哈拉的淪陷和在大食人刀劍前被迫改信的「猶太人保護人」可薩王室,掌握知識和傳承的長老和拉比們,也終於意識到這片迦南地,也不再如想像中的那麼安全了,隨著光覆信仰的戰事挫敗,於是當初被視為笑談,那麼一個許諾,重新被有識之士給拾取了起來。

    當然如果沒有遇到東方的許諾之前,大概幾十年後,他們也會帶著金錢和財產投入查理曼一世的加羅林王朝的懷抱,僅僅因為那位查理曼大帝,也是歷史上少有因為形式需要,而給予猶太人比較寬容的態度,並授予特許經營狀和相應地位的歐洲君主,雖然只是那麼曇花一現的查理曼王朝,並不妨礙他一度成為希伯來人的精神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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