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一百九十章 麻煩背後的東西
    期間,身段款款的初晴,又進來換了一回茶湯,紅袖素手,斟飲添茗,香雲浮面的感覺,讓人心中的煩悶與壓抑稍稍排解一些。

    早間新鮮山上新泉滾水的味道,讓薛景仙微微瞇起眼睛,許久才開口緩聲道。

    「不知道主上……想對付的是的太原王這一族,還是祁縣王這一門或者是這一家,還就這麼一個」

    「一族怎麼樣,一門又怎麼樣」

    「這太原一族實在太枝葉繁茂支系眾多,真想對其做點什麼,不但要借助強大的外力,還有足夠的運氣和機遇,不免是一個漫長而艱巨的過程,至於這一門,以我家之力,也尚有些困難,不過還有個晉陽王……

    撲哧一聲,我再次給茶水嗆的大聲咳嗽起來

    開什麼玩笑,這不是yy無限的王霸小說,動不動一點事端就可籐摸瓜滅人滿門,俗話說「天下王出太原」族志姓一直「以其所出既多.故王氏之族最為蕃盛雲」

    而在天下所有王姓人心中,太原正是共同的源祖地,就算我真能把祖地宗家的太原王給滅了,恐怕後半生也要活在天下所有王姓中人的怨恨和敵視的陰影中,永無寧日了。

    再說了。這七大氏族地問題由來以久,就算是掌握了全天下資源和佔據權勢頂端的李唐王朝,也沒有辦法徹底解決,更何況我這個乘勢而起的爆戶,。

    「好了,我明白的你的心意了」我再次打斷他「我只要罪魁禍付出代價,當然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不介意把他的代價和痛苦。延伸到任何更庇護他的存在上」

    「那就好辦地多了」薛景仙淡然一笑「主公要收拾區區一個王承義,並不是難事」

    「需要擔心的是,他身後家族裡的想法把」溫哲也應聲道,顯然他在上京的各種交道打的多了,高門做派和閒氣也受得不少,很有點牢騷的摸樣。

    「這些高門顯第最是麻煩地一點。乃是自關係到其尊嚴和體面上,就變得強硬不化的無聊堅持,不管是非對錯,常常藐視國法禮統,也不會坐視子弟受難不管的固執,而且這位身份特殊,還是核心宗家的子弟。」

    「其實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來看待這事情。」薛景仙輕輕擺手。

    「其實所謂氏族,按照大人的政經學中的說法,乃是無數個以血緣為紐帶的利益群體總成,說句不得體的話。所謂太原王,並不指住在太原的王姓門人。實際上所有祖先出身太原祖地的都可以算上」。

    「雖然不排除在外部重大威脅和危機下,舉族同仇敵愾地。但大族之下還有小宗,小宗小還有各家,每家之下還有多房,各自有各的利益和打算,並不是就一團和氣地,也有紛爭也有矛盾,就算是同在一屋簷下,一家還有親疏嫡庶之分呢」」

    「就好比鄭長史」。

    他泯了口新沏好的馥郁茶,在蒸騰地水氣中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迷離飄忽。

    「不是也出身七大氏門的陽鄭氏麼」

    「這麼說,將來他的立場,不也是很讓人為難了」我沒讓鄭元和參與這些,只是不想讓他沾上這些勾心鬥角見不得光的東西而已,倒沒想那麼多。

    「鄭長史,主上倒大可放心,他雖出身高門,卻並不是那種執泥不變的人,有自己的原則和堅持的東西」

    聽得這話薛景仙,再次放下茶盞搖頭輕笑起來

    「若不是如此,那也不會有和李夫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我自暗道這倒是沒錯,鄭元和雖然做起事少言寡語不喜漳顯,但似乎本來就不是安分聽話地人,要不當初他作為甲第四族之一鄭門中,才名盛負,最有希望和前程的少俊子弟,也不會放著無數門當戶對地豪門貴媛不要,鐵了心突破重重阻撓,與身份卑下的青樓女子李亞仙一同私奔。

    結果這件事在關係密切的甲第四族中,鬧的很是轟動,連那個與鄭族世為姻親宰相世系張說一脈,都被驚動了,期間的糾葛,也讓他與大部分族人都撕破了臉。現在總算是功成名就,以自己的努力在雙親那裡,終於得到了的肯定和祝福後,倒更不用鳥那些人了。

    「家族的意志,固然重要,但是一涉及到切身的利益,比如前程和將來的,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平白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的」

    「畢竟,並不是什麼人都願意犧牲自己成全大家的,」

    「要知道,當年一個李義府,就可以讓七大宗閥賴以維繫血統千年的姻親,輕易土崩瓦解,這氏族貌似強大,內部卻也不是鐵板一快」

    「他背後的王門雖然有些麻煩,但也不是絕對的,最多是將來還都後,在朝堂上有些杯葛,但到那時,只怕許多事情已經不一樣了」

    「有時候對付一個家族,與對付這個家族中的某個人是兩回事」

    聽他這抽絲撥繭下來,我在心裡既歎氣又是寬慰,顯然我在某些方面還是嫩了點,有時候豐富知識並不能代表經驗的作用,有些東西沒有親歷過,就無法把握其關鍵。

    顯然薛景仙當初雖然只是個小縣令,但是陳倉縣屬扶風郡治,關隴道上的望要之地,距離京師也不算遠,常年要於過路的王公巨族生一些交

    ,見得多了,也心中早有城府,倒是我,一涉及到身事情,就不免有些關心則亂了。

    「再說,現在祁縣王門也是麻煩纏身,未必有暇外顧的」說到這裡,薛景仙胸有成竹,迥然注目起我來。

    「主上忘了河北那樁公案了麼」

    原來

    自安祿起兵後,這些祖地河北的山東氏族當其衝。當然這些好歹也是千年的大氏族,有自己的榮耀和堅持,雖然曾經不大看的起,缺少家系歷史又有胡人血統的李唐王室,但叫他們服從一個母突厥父栗末,從頭到腳都寫著我是胡人雜種的死肥豬的統治,更是一種災難。

    特別這傢伙雖然在得勢前,表現相當可怕城府與心機,以及果決的魄力與手段,對這些氏族表現出相當的敬意,但是一旦大勢略定,就開始荒淫奢肆,根本沒有治理和延續國家的打算,縱兵為禍,肆虐地方,更接近一個純粹的掠奪和破壞者。

    因此,除了少數不得志的投靠者外,大多數人所以多少都堅決的進行了對抗和鬥爭。特別是中都太原府,乃叛軍攻略的重點,兩次攻防易手,以王門子弟為的太原世族豪門都自武裝起來,明裡暗中的支持和參與,前赴後繼的抗爭就從來停止過。且不論動機或者立場,他們這種行為也是相當可歌可棄的。

    只是一切努力都壞在某人的一念之差上。這個人就是前中都留守王承業,他成為中都留守並不是他如何會打戰或是政績顯著,只是他身為王門的核心成員,本代家主的手足近宗。

    要說爭權奪利貪功委過這種事情,無論什麼時代都是不少見,他有地位有勢力,朝中還有同宗的援應,能夠遮掩過去就算了,但是生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環境下,那就是找死。當然,這是我那位比較喜歡信奉陰謀論的內長史溫哲的結論。

    但是,作為中唐安史之亂中,最著名影響最惡劣兩樁見死不救的公案之一,

    王承業這一手借刀殺人,其實做的並不怎麼高明,搞的是司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甚至連叛軍也未必會感謝他,要是放在平常光景,通過王氏這千年高門積累的能量和人脈,朝野上下活動,把事情淡化處理,大事化小,再推出個身份低一點的替罪羊,掩人口實也就算了。

    可是被他陷於死地的顏氏一門偏偏也不是什麼好捏的軟柿子,祖上乃是顯聖公孔子的徒顏回,僅次孔、孟之後的季聖,在清流學子中極受人尊仰的名門家世,所謂金堂玉馬,書牘門第。本代的顏氏兄弟不但是一代書法名家,也是洛學大宗,雖然不比出過兩個皇后九個國公的太原王宗,但也是門人子弟遍佈地方,在士林裡極有權望。

    顏臬卿一門三十餘口戰至城陷被執,仍舊不屈以面唾安祿山而壯烈成仁,乃是朝廷忠孝禮統的一時表率,為之感動、同情、抱屈、喊冤者無數,更兼他的堂兄——河北採訪使顏真卿,同樣是手握重兵、朝廷柱石的重臣,河北中流四臣他佔一位,而另兩位節度使都是他手下提拔的舊屬,白白被人貪墨功勞還害死族人三十口多人,饒是他素稱寬厚長者,也未必咽的下這口氣。

    王門再怎麼顯赫,但在這種人心洶洶的情況下,還沒勢大到可以無視民情輿論一手遮天的地步,我的讓人編撰流傳的《英烈傳》,只是促成他提前倒霉的一個誘因。

    不過這種事因為影響太大,為警懾眾多作戰觀望見死不救的存在,促使軍民一心戳力報國赴難,也是不使功臣忠臣寒心,這殺雞警猴的懲罰,他是逃不了,連累他背後的太原王家也不好過。

    因為,王承業雖然不才,但是他有一個優點,對內提拔起親族子弟不遺餘力,在家族中極有口碑,結果他一倒台,那些族人也受了牽連。因為影響惡劣,加上冒領戰功情節,連帶前幾次太原戰役中王門受到的賞賜封贈,也全被凍結。

    「此次王承義來蜀活動,未必沒有為族人謀脫干係的意思」薛景一口飲盡杯中,卻細細咀嚼起茶渣的滋味來。

    我恍然了悟,卻聽溫哲突然接口

    「其實王承義雖然號稱國戚,但是身份大有商榷」

    起了興趣,溫哲他常年在省台行走,確確實實掌握不少密聞公案。

    「當年那樁廢太子二王帶兵犯公案,太子的生母王皇后已經被廢死,國舅王守一出相時,因為貪墨枉法,也被抄家賜死,只有國丈王同姑念舊恩,被去職訓令禁足太原,一直於家族中低調不揚,王承義他應該是後來為了承養天年,才過到祁公門下,這麼一個過氣的國戚,在人情寒暖相當現實的官場中,能有多少作用很值得懷疑,更別說才沾點邊的假子」。

    「至於作為那位李大將軍的代表,從另一個方面來看,只不過是在長期駐守期間,作為對太原王氏為代表的豪門,一直與他這個繼任中都留守,保持了相當的合作和善意,的一種投桃報李」

    「這種態度,一般不會具體到王門某個人身上,以這位的作風和態度,看起來也是不像會在戰場上,容易讓別人獲得好感的人」

    說到這裡溫哲想到什麼,輕輕皺起眉頭

    「再說了,王門一向以血統自傲,雖不禁通婚了,但還有高門氏族的驕傲,對那些祖上有胡族血系的官員,歷來

    色,始終自看高一等。更何況這李大將軍雖然李姓I三代的契丹人,既然王門需要放下身段來結好他,恐怕所面臨的麻煩也是不小」。

    「清風明月在否」我轉身叫喚

    「正在堂下聽侯召喚」門外應聲道

    沈希已、崔昔宦如幽影一般,從暗處站了出來。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薛景仙當先問起

    「這廝來成都也有幾日,到處聯繫結交地方人士,連宮中都遞過侯見的片子,還在城東燕樂坊,宴請過幾番」

    習慣在臉上掛著淺淺笑容的沈希已,鞠手回聲道「短時內,也就查出這些,更具體的東西,還需要一些時間」

    「當時,周旁在場的,都已控制住了」面無表情的崔昔宦道「基本可確保,沒有人亂說話」

    「很好,一個個考問下去,不用當心傷亡」

    我又對他道

    「你負責把剩下的人給我糾出來,弄到城西外的莊子裡,死活不論」

    兩位看了一眼我的意思,輕輕頷而去。

    「老溫,用你過去的關係」回頭我又交代道,「給我查查他的底子,比如西北朝中還有什麼得力的故舊」

    「河北路不是我們的長處,也許可以借鑒……善的那位顏採訪地力量」薛景仙提醒道。

    「如此甚好」我應道。

    顏家被害死一門三十餘口。顏卿的幾個兒子去獻俘僥倖逃得一死,卻到了太原後也玩起人間蒸,至今兩家還在打御前官司,連顏臬卿這房唯一的血脈,還是借反正的劉客奴之手,重金從叛賊那裡偷偷贖回來的,這個仇可結的大了,相信在不影響大局的情形下。那位顏老先生,應該樂意提供一切幫助的。

    他又補充道

    「重點查查那人,在家中地地位如何,與誰親近,又於誰不善,有什麼喜好。能代表多少人的意思,順便也查查這一門大族中,能說話算數的哪位幾位,誰最有希望下任當家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作為一個巨族,人多口雜的,對掌握語話權地少數人來說,按照親疏遠近的對比,不可能做的面面俱到,讓所有資源和好處做到一碗水端平利益均沾。

    有當權的就有失勢的。有得意就有不滿意的,有主流就有非主流的。尋常人家的一點家產,就足夠讓兄弟反目。更何況一個人口眾多的大族,一團和氣只是一種美好的理想,有時候之需要一個外在地誘因。

    「此外我們不是還有位吉摩居士,尚可借助之」說到這裡,溫哲又想起一人,興奮說道。

    吉摩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詩人兼一代名臣王維,王吉摩先生,作為長安城中某些人誠意地證明。他與一批知名之士,被通過秘密渠道偷送了出來。

    作為大唐的舊日臣子。被授強偽官後,本來做好遣送到洛陽後面唾逆賊,以全死節地心理準備,沒想到先是道路不靖,第二批俘臣沒能成行。

    後來看押在大慈恩寺裡,天天曬太陽,捉虱子自嘲霉死終老此地,卻在各種官軍打來謠言消息流長飛短中,有一天又突然黑巾蒙頭的被提出去,只道要迎頭一刀痛快了。

    結果一路輾轉被送到成都時,不勝唏噓,頗有再世為人的感懷,還特地做了不在歷史情節中的《流離賦》聊以自嘲。

    不過顯然那中書門下幾位大人包括留後漢中殿下,並不希望有一個前任頗有份量的人物打破現有的政治平衡,所謂一致頂住了這位老臣從賊經歷和立場的認定問題,對我沒事把這號人弄回來,也頗有些微詞,因此他現下的身份,也很微妙。

    不過,他好歹也是關學地重要宗師級人物,所以給他討一個「公主府太縛」這種華而不實的虛銜,和那批長安解救出來士人,都充進了成都官學授學任科,以他地德望和才學,也算用得其所。本來這是只有親王府才設的太傅,不過什麼東西到小丫頭身上,都變成特事特辦。

    當然經過這些事,這個人情也結的大了,一直希望回報之,他在這一門裡的輩分很大,資格和聲望也夠老,如果一些東西由他立場出面來說,比別人要好的多,也更讓人信服。

    而門下的書坊文院也交代下去了。

    大概明天全成都的人大概都知道,太原王家的某個少主因為調戲我女人,被追殺的落荒而逃,當然是通過我控制的那些地下文抄,用花邊新聞式的渲染,淡化其中的政治色彩,變成純粹是爭風吃醋性質的意氣之爭。

    除了王承業案之外。現在的太原王氏自身就麻煩一大堆,兩次破城對這些河北名門造成的損害難以估量,外在還有叛軍時不時兵臨城下的威脅。饒是他千年名門,也不得不暫時放下身段來,抱上新任中都留守李光弼的大腿。

    王承義一行來蜀地,顯然家族謀取後路,在行朝中尋找外援的。如果得知他僅僅因為女人的事情,任務沒有完成跑回來,還惹一**麻煩,平白結下一個大敵,其他族人會怎麼想,特別一些對繼承權一直有爭議和想法的族人來說,

    而小丫頭和雨兒也進宮去見楊太真了,所謂惡人先告狀,在情勢有利的情況下更要擴大優勢,相信作為少數相對很在意我與阿蠻這段事實關係的人之一,楊太真不會坐視不理的。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