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一百八十九章 麻煩的氏族問題
    作為這個時代最具有特色的標誌物,實在太熟悉。

    所謂山東七大氏族,指的是太原的王氏、范陽的盧氏、陽的鄭氏、清河的崔氏和博陵的崔氏.趙郡的李氏和隴西的李氏(李唐王室祖上為西涼出身同姓不同宗)為七大姓所構成的以氏族血緣為紐帶的宗族集團。

    這所謂的山東,可不是現代意義的山東半島,乃是以古函谷關的崤山以東為界,名為山東之地,其實是代表了大部分黃河流域的中原腹地,因此又被成做關東,這一說法,最早出現在三國誌,所謂關東諸侯討薰卓。

    這七大氏族,也不是什麼混個三代為官就自稱世族的所謂名門,乃是自先秦就傳續下來漢姓宗望的代表,正宗漢統血系的象徵,作為最古老的漢姓之一,經歷了五胡亂華巨變動盪,無數門閥豪族灰飛煙滅後碩果僅存最正宗的中原望族。曾經是北朝最黑暗的時期,中原漢族正統存在的精神象徵,甚至南北朝時期五胡十六國的許多出身貧寒的草莽帝王、馬背天子,都曾求聘其家,以期後世的血統的打上象徵華夏正統的烙印,更好的穩固統治。

    根本不是鮮于氏那種號稱只有幾百年的淺薄歷史,純粹地頭蛇性質的小蝦米可比的,光論其歷史和傳統,榮耀與底蘊,就是我的那得力副將韋老二出身的那些被稱做宰相世系,后妃世襲的京望巨族,也要甘拜下風的。

    他們是真正的血裔貴族,代表了漢姓正統的象徵,最古老的禮儀與教養與時尚的代名詞,這山東七大氏族,隨便抓一個家史譜系,都可以詳盡完整考證到千年以上。他們的旁系分支遍佈天下,還有無數的世族門閥與之又著這樣那樣的千絲萬縷的關係。

    就如其中陽鄭氏、崗頭的盧氏、澤底的李氏、土門的崔氏,都是學問有成的,盛出進士,故又被稱為甲門四姓。其他姑臧李氏,富平的王氏,也與崔韋裴盧張高杜陳等老牌京望巨族一起,被稱做宰相世系的存在。

    不過,後世之李姓都自稱是隴西李,其實是訛傳,以冒姓者多,因為李唐王室的出身的西涼李氏胡人色彩濃重,既不夠顯赫,歷史也不夠悠久(不然也不會拉道祖老子李耳做大旗),因此在統治期間對功臣名將藩屬附國不分族類種姓的大肆賜姓,以充其族,至以於後世李姓滿天下,固然成為天下第一大姓,但同樣也使得李姓的淵源混亂雜駁,難以考證了。

    話說回來,李氏家族起於太原,定鼎關中,雖是貴為皇族,但在當時並不是第一等的高門大族,至少在河北等傳統勢力根深蒂固的關東地區如此。

    因此這七大氏族中,大多數人不大看的起祖先出身卑微,世代與胡族通婚已經鮮卑化的李唐王室,李氏雖然掌握天下,關東的士族勢力依然強大.且往往蔑視李唐宗室.不與之通婚.這令唐太宗李.遂制定頒布了氏族志.規違.牽連太多,法不責眾。天下人皆以其門第之貴,以通婚為榮,連魏征等大臣都不能遵照奉行。

    後至高宗時.出身寒族的李義府官居宰相.欲為兒個媳婦.竟到處碰壁。有權臣之名的李相為此懷怨.便勸說皇帝再次於唐高宗顯慶四年詔,禁止太原王氏、陽鄭氏、清河崔氏、范陽盧氏等七大姓十大家「自為婚姻」治通鑒就是以國家法律形式剝奪了這些氏族間的通婚權。同時又派人重修《氏族志》(類似後世百家姓,相當於天下名望宗族的排行榜).規定不論門第.凡得官五品者皆屬士流。從此這七大高門自為婚姻以維持血統純正和高貴的傳統才真正被徹底打破。

    更兼李唐皇家本來就出身關隴世襲的貴姓世族,前朝的曲之可數的大門閥之一,比其他貧寒出身的開國君王,更深刻的明瞭和警惕世族門閥的能量與影響,所謂家天下,當然只有一家一姓獨大最好了,其他過於強大的存在,都是不允許的。

    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這些氏族門閥畢竟代表的是,掌握了整個社會大部分知識的靜英階層。因此開國以來歷代君王一方面要用這些世族門閥,又深刻警惕和強力抑制之,從唐高祖建立唐朝以後,幾代皇帝都對傳統的一等大族特別是山東士族採取的是分化瓦解,又拉又打的手段,政策,而以抑制為主。以削弱山東士族的勢力,比如扶持重用一些比較有潛力旁系分支,打壓嫡系宗支。

    另一方面卻在培植足以與之對抗寒門庶族的力量,所謂的科舉制度就為此而誕生的,其目的也不是為了推翻或者摧毀整個士族階層,而是為氏族階層和國家機器,諸如更多的新血和活力,以保證王朝的延續性。而良好運做的科舉制度,同樣也保證了另一樣東西,競爭和平衡。

    所謂沒有天生的世家,也沒有永世的庶民,因為科舉的誕生,有時候兩者充滿了對立,有時候卻界限相當的模糊混淆,世家大族可能因為子孫不肖或者政治上失利而敗落成庶民,庶民寒族也可能因為後代爭氣,光大門楣晉身高位,為子孫獲得更好的條件和資源

    新的世族。

    這一點在一個叫武媚娘的女人統治時代幾乎達到一個*,武則天本來就出身小姓,以女身代唐自立,更是犯了天下傳統觀念大不幃,後半生時間幾乎都用在與傳統舊勢力的鬥爭與反抗爭中,重用寒門以扶植新貴,嚴厲鎮壓氏族以抑制舊勳,期間高舉屠刀,磨刀霍霍,不但是那些國之柱石的前朝勳舊,連當時整個北方的氏族門閥被殺寒了膽,連這古老著稱的七大氏族表面上都要夾起尾巴做人。

    而依靠告密或勤奮或努力或才幹,無數市井小民,貧寒人家,也可以在很短時間內批朱衣紫,執勿稱官。

    武則天之後,雖然有所好轉,但是這種以氏族為基礎長期把握高位的體系,在政治上影響大幅消退和,更是是不可逆轉了。

    當然即便如此,大幅放低了門檻和標準後,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成為世族。所謂世族勉強入門標準,也起碼要保持三代以上的富貴顯赫。像我的兒子按照世系承蔭制度,不出意外一出生就是五品散官,到孫子也有八品,再加上皇族血統的背景,只要我家的領地能保持傳上三代,那也是世族了……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是千年積澱的名門。

    更何況這太原王這一脈又有些特殊,因為一些地緣的干係,長期於隋唐楊李兩朝皇室都有一些淵源,(隋煬帝還是晉王時的封地就在太原,李淵長期任太原留守),每次紛爭和動亂總有能保持相對的立場,而巍然不動。

    而太原王氏諸宗之中,以祁縣這一支,因地緣就近的緣故,這一支與李唐王室的關係,相對更密切些,

    其淵源,一直可以上朔到到了隋末。

    當年隋煬帝在長安夢見「李花開揚花謝」惡兆,隨後以種種借口大肆捕殺任何有點份量的李姓中人,連那位時任右將軍的李密,也被迫跑路上山落草,懷疑的目光也一度猜忌到表弟唐國公李淵身上。當時有這支王氏族人隨侍隋煬帝者,與高租李淵為甥舅之親,急忙密報之,使其稱疾不來,又使重金打點上下,瞞混過去,方逃一劫。待到北方義軍群起,加授山西河東慰撫大使兼太原留守,李淵才有了起家的資本,有了這個良好的開端

    後來,高祖太原起兵追隨征戰橫掃天下十六路反王,五十六處塵煙,奠定王道大業,後來因地利之便,祁縣王門,作為最早追隨左右的少數中原大世族,在其中也揮了難以想像的能量,雖然沒有凌煙閣二十功臣的耀眼輝煌,但歷來從軍從仕的王姓子弟積累的人脈的,卻也是令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

    在後來的一連串歷史事件和動亂中,這一門依靠準確的立場定位,總有人是站在勝利者的一邊,因此不損其榮,反更顯耀。

    比如在太宗和兄弟皇位之爭中,保持了正確的立場,被太宗皇帝列為了大唐的後族備選之一,從高宗皇后到當代這位玄宗老皇帝的皇后,都是選自品貌端莊教養出眾而著稱的祁縣王家的女兒。

    無論是在中宗復辟李唐的神龍革命中,裡應外合大開宮禁迎接九大臣,逐殺張氏兄弟參與逼迫武則天退位,的羽林軍將領王同佼,還是在後來的帝后黨爭中,堅定支持名不見經傳的夏王李隆基,擁立睿宗,剪除武氏外戚,逼死太平公主,並以從龍功做了其唐玄宗國丈、國舅的萬騎大將王仁佼父子。背後都可以看到這支祁縣王門的影子。

    不過顯然這一門和武氏天生犯沖,連續出兩任皇后都栽在了武姓的女人手中。高宗的皇后,為了分寵從尼姑庵裡引出一個叫武媚娘的女子,結果被先陷廢後割舌做**。後來玄宗的皇后,則又被武則天的侄孫女武惠妃,以太子謀逆案為由廢死冷宮。

    但是這一門實實在在的出過兩個皇后,九個國公,其他官宦顯第不計其數,是讓人望山仰止的存在。

    即便在當代在當代也顯赫一時人傑輩出,所謂將相王侯,後族宗戚、名臣士望,比比皆是,王皇后,祁國公王仁皎就不用多說了,前兵部尚書王毛仲,劍南節度大使王,乃至從西北軍的締造者之一,前總安西北庭朔方河西四道節度使王忠嗣、到文壇領袖學問大家秘書監王唯,也出自這一門,

    這兩位輪流介紹下來我越聽越不是味,打斷他的話頭。

    「你兩扯了這麼多,到底什麼意思」

    薛景仙似乎有些急了。

    「主上,你看這姓氏的特點,很容易就想到什麼嗎」

    「想到什麼」我一頭霧水,對我來說,王家的子弟沒事從太原跑來成都大街上來,調戲我女人,這事情本身就透著荒謬和詭異的味道。

    「比如那位中都前留守王承業什麼

    我無語,難道這兩號都是一家子,這又能代表什麼。

    溫哲一反維諾少言的常態,亦做鄭重的接口道

    「王門乃是天下注目的顯望,據說這承字輩的輩分很大,特別這些以忠義、信等古訓諫言命名的,更正房嫡出的專利」

    「甚至,,,還有點國戚的身份」

    「據說,此次還代表了那位中都留守李大使名義前來的……

    「或是說,這一門我惹不起了」

    「畢竟是千年的郡望,不好

    真的」

    「其實偶爾適當的妥協,也不失大人的體面」

    「何況大人沒有什麼實際的損失,視時收手,也不失上道」

    「過鋼則欲折,這對大人其實未必不是好事」

    「那麼,你們都這般想法麼」他們一唱一和,讓我皺起的眉頭越凝重

    在座的這兩位,薛景仙整好以暇看著手中的茶盞,似乎能看出一朵花來,溫哲嘿然不語,彈著袖口的褶子,眼神飄在對牆上,雖然那裡什麼東西都沒有,不由心中一陣無奈使不得力的感覺。

    難道高門宗族勢力,在這個時代就這麼讓人畏懼,讓這兩位平時習慣了給我謀劃殺人放火,勾心鬥角的活計,一直頗有見地的幕僚,也要怕事噤聲的想息事寧人,難道,連自家的女人被欺負了都要忍氣吞聲不成。

    「狗屁」說到女人就想到阿蠻處處可憐的模樣,雨兒煞白的小臉蛋,不由我惡向膽邊生,拍案而起,「招惹了我,還沒有人不要付出代價的」

    「王謝家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做人的家奴」,

    (歷史上在西晉末的永嘉之亂中,為了保全宗脈和傳統,大量中原世族族人逃往相對平靜的南方,史書中被稱做衣冠南渡的貴族南遷運動,其中領頭的世族,正是太原王姓的一支,不過這支與地方合流,被稱做不大看的起自己留在祖地晉陽的北支同宗,認為長年與胡族共存,已經玷污他們漢姓正朔的純潔血統。

    他們的顯赫與輝煌,什麼金堂玉馬,一門五侯、四世三公,都不足以形容,時有歌訣唱到「王與馬,共天下」這才是他們真實的寫照,將相名士輩出什麼王導、王異、王獻之,東晉的幾次內亂,也幾乎是王氏子弟間的戰爭。

    象王羲之被稱做王右軍,並不是因為他軍功如何顯赫,或者如何會打戰,而是他琅邪王的家世,讓他一出生,就注定了是右將軍。南王一脈曾經極盡顯赫,但盛極而衰的規律在他們身上照樣通用,驕縱妄大,不知輕重。

    後來北府軍名將劉裕曾求聘其家,卻被以出身微寒,血統卑賤而斷然羞辱了回來,甚至連當時的皇帝都出面勸阻他,以你的血統實在配不上這王家人,還是尚個公主算了。結果後來劉裕勢力越來越大,廢君自立成為南朝最強一代的宋高祖,琅邪王氏好日子也就到頭了,他即位的第一道政令,就求後算帳,廢除所有王氏宗族的特權官職爵位,沒收田產,數萬族人盡貶為奴。多數人習慣了國家寄生蟲的生活,平時只會風花雪月清談說玄,豪無謀生之技,平白失去了供養後,真的只能去給人傭奴為生,一個級大豪門頃刻間就破落盡,這就是所謂「王謝堂前燕,飛如百姓家」的典故來由。這件事轟動天下,也給其他的豪門氏族敲響了警鐘,門第制度開始真正被打破)。

    「你兩不肯幫忙,我也不為難,去留自便,免被我連累了,這廝我還真吃定他了,是不行大不了一拍兩散,老子就算拼一身不要,也要拉上對頭全家一起倒霉」

    聽的這話,無論是溫哲還是薛景仙眼中頓時爆出光彩,面上都露出釋然和寬慰的笑容,按案叫好

    「主公說的好」

    「為大丈夫當是如是呼」

    隨又有些尷尬的齊起身「孰屬下無禮了,實在是……」

    「難道你以為我真的逸與安樂,消磨心志不思進取了麼」我歎了口氣,顯然我平時表現的不務正業,專心瑣碎小道,讓這我的屬下們也多少積累點看法,借這機會變相的抗議來了。

    「我也不是不想建功立業,只是暫時還失敗不起的問題」

    我苦笑的按下這兩位,又繼續道

    「那麼也經手不少事了把,畢竟我表面雖然風光榮赫,但是自家曉自家事,實際根基太淺了,一切權位和勢力的來源,都維繫在當今太上身上,好不容易通過戰場和地方上,積累起一點威望和本錢,需要小心的維持,不容許我犯太大的錯誤」

    「大人當心的是,所謂將在外,讒幸進的道理把」溫哲做恍然道

    「不錯,三人成虎的故事自古由今上演了一遍又一遍,連父母都猶疑不信,更何況君王家」。薛景仙再次起身拜道「是屬下眼光短淺了」

    我不比韋老二那樣背景深厚,雖然有時候制也多,但是就算一時失利了,有家族的蔭蔽,不至於被人落井下石的太慘,將來也有起復的機會。我到了這個位置,沒有退步只有失敗,時間長了不管願意與否,都回成了別人前進路上的拌腳石,就算我滿足現狀不想上進,那也得努力確保這個位置,把想爬上來的人,給一個個重新踢下去。

    「其實,我若想個安樂公,就沒必要做那麼多事了」

    「不管怎樣,大人願意不願意承認,您身上已經維繫了無數人的希望和將來」,這兩位還是謹慎的提醒道

    既然挑明了心意,後來的話也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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