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一百二十三章 庸人還是異人
    待到出來,外間作坊的各種樣品,也以試用的名義,大包小包裝車的運了回去,讓家裡幾個大小女子歡喜歡喜。

    最後一批歲如入庫的單據也清繳上來了。

    我手拿一疊簿籍,這鄭元和還真是個實在幹練人物,這麼快就把本是一大堆煩瑣的帳目薄冊舊籍清檢出來,並歸納成我需要的東西。仔細看來這古時成都府還真的是富的流油,不愧與揚廣並成天下五大繁華勝的所在。

    光成都府城中就有登籍的戶口四十多萬,而且實際人口尚不止如此,在冊的只是基本的國家賦稅人口,並不包括戶主家中未成年子女以及大量附屬的關係的奴婢佃客之流(按照唐朝的戶婚律和《開元六典》的戶典,這些奴婢律比畜產,只能算在財產中,佃客多為主家所隱匿虛報,屬於計劃外人口的蔭包戶)。

    也不包括各種色役(所謂色役,南北朝即存在,是指各級品官及官府所用的各類僕役,如防閣、庶僕、帳內、執衣、門夫等等),尚還有商肆農戶等大量的外來流動人口,亦是不計算在其中。

    成都本地亦是物產豐富,光成都的錦、單絲羅、高杼布糖、梅煎、生春酒、紙等土貢(實物稅)就折價錢達二十三萬,由於太上駐,這些不用再上繳,就近直接撥入太府資用。我是沒有指望了。

    但是正賦的租其他的丁防彩、稅草錢,還有各種茶鹽椎稅、綿麻紙絲瓷諸特產等資課名目,除去人事公費用度外,也是一筆龐大的數目。這還不算太上臨駕,國難備戰等因由又追征了那些輸捐名目。再加上那些產業已經開始贏利部分的收入,勉強可以維持一個自己自足的局面了。

    要說這亂世之中什麼最有用最要緊,不是金銀財物,也不是土地房屋,而是糧食,對糧食。所以我一向很鬱悶那些跑到三國之流的古代去大戰爭財,籍以起家爭霸的弟兄們,兵荒馬亂,盜匪橫行的,遍地焦土,千里不見人煙,大戶人家結塢設寨屯糧自保還不及,哪有多少購買力進行奢侈品消費,又怎麼迅展起商業,還能很快積累出王霸天下的本錢,難道把玻璃賣給饑民或者盜賊嗎。

    當然了,要說國難財,從當初跑路到現在,我就沒少做讓手下扮黃牛,私下用一些食物換那些流民手中的財物細軟,然後倒賣到尚未被戰火波及的南邊去,轉手獲大利的事情。

    突然車子輕輕一頓。

    就聽左右中有人喝道「什麼人」,卻是當日中軍隨值虞侯小向聲音,刀槊齊舉抽拔機弩,所對的方向,一棵大樹上躍下一位名緊身短打裝束少年,跪倒在地,

    「童子軍左營一百六十八號,見過大大人」卻是童子營的人。

    「怎麼回事」

    驗過了名牌和手印,才領了中規中舉的半跪我前,「小楊校尉領我等做捕俘的訓做……當搜檢奸細呢」這些少年還有易裝潛行和混跡市井的科目,因為他們年紀小目標不起眼,可以扮做不同的身份,也是清風、明月情治偵刺手段的一種補充……

    遠出的山頭,

    看著這群新選的少年,爭先恐後如撒鴨子般狂奔而出,當日值官溫不由嘴上浮起一線冷笑,看著他們如水銀洩底般轉眼消失山野中,突然喝道「放狗,整裝上馬,該咱們上了」

    那副值將猶疑而問「軍上不說等三線香之時了」。

    他冷笑道「正是軍上囑咐的,某家好好給他們上的第一課,什麼臨機權變」

    副手轉身高聲喝道「來人,開門,放狗,捷步營二團第三隊出北向……鉤繩機……|警……

    這便是童子軍今日的訓目,儘管給他們時間或逃或藏,不管用任何手段,只要在一定時間內不被抓到,就算過關……

    「小的特候在這裡」,他似乎響起什麼又說「前端有鄭夫人的女營在施藥,聚了老大的人群,阻道難行,怕是要請大人改道」

    這方圓數十里的要道口都有佈置的,平時他們也擔負些傳報遞送。

    「鄭夫人」我心中坦然,原來是那位。

    幾十萬流人的吃喝拉撒堆在一起,防疫抑病就成了大問題,軍中那些半路出家的醫官、護士不得不大量的指派了過來,而這數十萬人的衛生防疫,對正在培訓中的那些准醫官、護士來說,也是一種最好的現場教學和實習。不過對那位醫官總正李響鶴大先生來說,就不太好過了。時候,鄭元和

    李亞仙,也被請了出山來專事管理女營,給那個手下快,人多的已經管不過來,天天跑來向我訴苦的醫官總正李響鶴大先生,救了急。

    我想到找她,也不是偶然,我手下的底下都有人詳細摸查過,她雖然早年出身風塵,卻是一個極有見地而且見多識廣的女人,據說替他家相公拿了不少的主意,是個極難得的賢內。對我的邀約,也落落大方的應承了下來,雖然從未接手過類似的事情,但很快就能掌握了局面和情況,配合她家相公做起事來,也在流民中贏得了不少的口碑。

    後來事情穩定下來後,這些多餘的人手,乾脆對地方開放,辦了十幾個固定的醫療所,通過免費看診和廉價的試藥,讓那些軍醫、護工盡快熟悉上手,也是一種資源和人才長遠儲備規劃,這其中的千頭萬緒,不是那個醉心醫道的總醫正,也多虧她有這個耐心去籌劃這些瑣碎的事情,上下打理的順當。也是這個因由,軍中大多數人見了,都要尊敬或加客氣的喚上一聲「亞仙夫人」「鄭良人」。

    一來是有得力人士遊說之故,二來也因為在四郊留住了災民,使災民們沒有大批的湧進成都,維持了成都的寧靜,大家都很滿意,因此各人都受到了朝廷的褒獎,為她請的從五品誥命,也沒有遇上太大的麻煩。

    「那也好,就繞道到西山的童子軍的營地去瞧瞧」我吩咐改道。又對那少年說「你坐上來,我有話問」

    一群群高矮不平的少年挺胸凹腹,舉挺穿戴這明顯大一號的銀甲長槍,刀牌盾槊的,禁然成列,用尚有些稚氣的嗓音,竭聲高喝而過。

    依照這軍中的編制,養著這些少年的耗費,不會比招募訓練同樣數目的精壯士兵少,所花費的時間和週期也要更長,自然有許多人不明白的,只道是我為了迎合小丫頭的興趣,一時心血來潮的產物。卻不知道,從小的培養輸灌的忠誠和品性,絕對遠比省下那些錢糧,要值的多。

    據我所知,在後世長達百年的藩鎮之亂中,許多軍閥賴以割據的重要本錢,就是由那些由家族、親族乃至宗族組成的世系「子弟兵」,對於沒有什麼郡望大姓家族等背景的我來說,這些少年就我家將來的「子弟軍」。

    經過了數千人的層層選汰,批站在我面前宣誓的這百多號少年,雖然形貌各不相同,灰頭土臉,傷痕纍纍的看起來很沒什麼氣勢和形象,卻都一樣的精神,一般眼神冷酷凌利,身體結實很有些蓄而不放著野性和力量,讓我很是滿意。

    殘酷的近乎殘忍的訓練養成,吃喝充足的調養,再曉以簡單國家民族的大義和軍國主義思想輸灌,再煽動國仇家恨(許多人因為戰爭的原因直接或者間接的原因成孤兒),莫不以死報效的個個嗷嗷叫的活似一群小狼。他們將編列在我家親事兵的名目上,不久就會被外派出去,當負起一些成年人不方便進行的任務。

    長安城大明宮寰辰殿內,玉階流帳隨風鼓舞,空氣中還殘餘裊裊脂粉香氣,嬌脆的嬉鬧聲不時盈然與耳的,剛從豐膩肉玉的脂粉陣中脫身出來的,頸肩上還有些暗彩青繡的寬鬆絲袍,掩不住嬌艷顏色的痕跡。顯然這些日來,那些都督、節度、軍使們權利的奉應巴結,盡饋以美姬財貨,著實讓人很操勞了一陣了。

    大燕尚書令嚴莊顯然心情尚可以,西京城內幾路大軍一出,那些猖狂的亂民,和前朝的殘軍,頓做土崩瓦解銷聲匿跡,不時傳報擊破多少,又斬獲如何人如何如何的,雖然知道底下有些,拿小民斬頭冒功的情形,但總算是個可以交代過去的好消息。

    相比之下,孫干殿下在暗中鼓搗的那點小手腳又算什麼,他更關心的是自己在東都佈置,聽說那安大王有些日子不理時事,自己那些親信和安插的人手能否鎮的住局面,要知道,根據那安大王寵愛的段妃又借題揮,提起改立太子的因由了……

    手中一箋剛用密藥顯出的文字,卻是西京密營付出相當的代價,送回來那位據傳幕後指使的遞報

    「……滋有,梁某者,好財貨美姬而貪賄,取而不擇……所饋盡納,是以軍中苛索地方,拷富家子弟為利……親見的口吻詳細描述,日常所見中諸如的教導營一群老軍殘卒,閒悶在那裡曬太陽捉虱子,男女混雜大呼小叫手忙腳亂的醫護營,被驅使的雞飛狗跳的童子軍,這些情形。

    得出結論是「粱氏好芶利,是貨殖營生遍佈,拘流民為勞役,家有恆巨,縱商為利,盤剝營下,盡以老弱婦孺充軍中」,只有最一句「唯親軍及外軍尚可驍之」

    一絲淺笑浮上嘴角,「到底是個庸人還是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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