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參見部堂大人!」蕭貴,劉肇基看見蕭貴過來,抱拳道。
「免了,來,給你們兩個介紹一下。」說著蕭毅一指馬茗月對兩人介紹了起來。
蕭貴倒是沒有太大感覺,他可不知道秦良玉的赫赫威名,但是對於馬茗月一介女流之輩竟然也能領軍打仗也是感到有些驚訝。他看的出自家大人對這位女將軍很欣賞,於是也很禮貌的和馬明月寒暄了幾句.br/>劉肇基則不一樣,他久在軍中,對於秦良玉的大名那是久仰了。今日冷不丁的看到秦良玉的親孫女站在自己面前也是頗感意外。聽說她不遠千里,領兵前來勤王,心中是發自由衷的敬佩。兩人也是按照軍中禮節互相致禮。
幾人寒暄完畢,蕭毅忽然問道:「你們兩個用過午膳了嗎?」
兩人支吾一下,說道:「用過了。」可這時蕭貴的肚子不爭氣的發出了一陣轟鳴,讓他有些尷尬。
蕭毅一笑:「好你個蕭貴,是不是封了個侯爺,也學會欺瞞上官了。我就知道你們倆個趕著這個點來就是想來蹭飯的。」
蕭貴,劉肇基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蕭毅道:「飯菜廚房都給你們準備著呢,趕緊去偏廳,吃完了回來本督還有正經事情和你們商議。」
兩人一聽,道了聲些,急匆匆的向偏廳走去。
蕭毅剛才聽說他們倆來了,便吩咐了廚房給準備飯菜。他也挺喜歡這種輕鬆不拘謹的日子的。
蕭毅又叫來了幾個侍衛吩咐道:「你們去將各營的主將都請過來,就說本督有要事商議。」侍衛們領命而去。
馬茗月趁著蕭毅說話的空,打量著作戰指揮室的環境。眼睛雖然盯著那牆上的形勢示意圖和桌上的沙盤,但是耳朵卻是豎起在仔細的聽著蕭毅他們幾個說話。
她心中一直很奇怪,這個對待下屬和和氣氣,對自己熱情友善的總督大人真是那個在戰場上鐵血無敵,將韃子殺的落花流水的那個秦國公麼?為什麼他和祖母給自己講的的那些明朝的官員都不一樣。在祖母的嘴中,那些明朝的官員對他們馬家的人都是嫉恨猜疑防備,就算對著你笑,那也是虛假的笑。但是這個總督大人卻讓自己有一種很放鬆的感覺。自己能感覺出來他的和善是發自內心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少女的心中這樣想到。
馬茗月其實還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雖然她能張弓射箭,上馬殺敵,但是卻沒有太多的跟人交往的經驗。她的謹慎是來自於祖母的教導。祖母從小就告訴她,打仗不僅要勇猛,而且也要用腦子去想。告訴她做事情要謀定而後動,而不能一時衝動。她牢牢的記住這些話,並且努力的去實踐。所以她才會一個人跑到滁州城中來探聽虛實。
其實蕭毅也是一個比較單純的人。這半年來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出自於他的本性,只是因為外界的壓力他也在逼迫自己修正一些性格上的不足。有時候可能需要說出一些違背他本心的話,作出一些違背他本心的事情。但是他知道,那都是必須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最偉大的,也不是最渺小的,所以很多時候要學會妥協。
同樣的人總是會互相吸引,所以當他見到馬茗月的時候他會覺得很開心,很放鬆,很舒服。
不一會兒,蕭貴兩人吃完飯匆匆趕過來了,蕭勇,蕭英,蕭鐵,李成棟等各營主將也都趕了過來。陳子龍因為下午還要巡視考場,所以沒有過來。
這人一多,原本看起來有些空曠的作戰指揮室裡便一下子熱鬧起來了。
眾將嘴中議論的都是今日軍中測試的事情,鬧哄哄的。
當然,處在這群男人當中萬綠從中一點紅的馬茗月自然也是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都是好奇的打量著她。饒是她開朗率直,也被這幫大老爺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正在這時,門口的侍衛喊道:「總督大人到!」
諸將刷的一聲全部變形,全部站到了自己的座位邊。統一的斂笑肅容,身板挺得筆直。就連馬茗月也被感染,挺立在了會議桌的末端。只是她一身白色武士裝在這些甲冑齊全的將領中顯得尤其的顯眼。
蕭毅一身武將常服,走到首位,諸將齊聲呼喝道:「末將參見總督大人!」
蕭毅肅容道:「諸位請坐!」說完自己先坐下了。
「謝大人!」諸將看到蕭毅坐下,這才坐下,一個個腰板聽的筆直,等著蕭毅開始講話。
蕭毅掃視了一圈眾人,道:「今日召集諸位前來,有兩件事情。第一,介紹一位新同僚給諸位。」
「馬僉事!」蕭毅看著馬茗月道。
「末將到!」馬茗月立刻起身道。
「諸位,這位是四川總兵官,鎮東將軍,大都督秦良玉秦老將軍的嫡孫女,都督府都督僉事馬茗月馬將軍。馬僉事是受秦老將軍委任,領兵出川前來和我等抗擊韃子,恢復中原的。諸位日後當同心協力,以誠相待。若是有人做出任何有損袍澤之情的齷齪事情,本督定斬不饒。都聽明白了嗎?」
「末將明白,日後定當互相扶持,以誠相待!」諸將齊聲道。
然後蕭毅轉向馬茗月,微笑道:「馬僉事,和諸位同僚打個招呼吧。」
「馬茗月見過各位將軍!」馬茗月抱拳落落大方的道。
眾人聽蕭毅這麼一介紹,才知道這位看著像個小白臉的人原來是個女將,而且還來頭不小。有人心中佩服,有人則是不以為然,一個小小的黃毛丫頭能當什麼將軍。若不是襲了父親的職位,她說不定已經在家奶孩子了。但是他們這話可不敢說出口來。否則一定會被蕭毅重罰的。他們都知道蕭毅看著平時笑嘻嘻的,但是一旦發飆那可是很恐怖的。
眾將不管心中如何想法,但是卻都是一一和馬茗月見過禮。
蕭毅知道這群傢伙當中,肯定會有人不服的。李成棟,劉肇基等外來戶因為心中覺得自己是後來的,總是感覺有些低人一等,所以平時做事都是小心謹慎,自然不會有什麼舉動。反而是自己的那些嫡系將領肯定會有幾個不服氣的。他們可不知道什麼秦良玉,只知道這麼個黃毛丫頭年紀輕輕就成了朝廷的正二品武官,從心底有些瞧不上她。但是蕭毅已經下了嚴令,他們可不敢頂風作案。
諸將再次坐下的時候,蕭毅這才又道:「第二件事情,就是說說對付韃子的事情。這一段時間我們都比較忙,被各種事情纏著無法脫身,讓韃子過了一段時間的好日子。不過,本督不打算讓韃子這麼繼續舒服下去,準備給韃子鬆鬆皮,讓他們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
主將一聽要打仗,立馬神情興奮起來了,尤其是蕭鐵,蕭勇,那幾個好戰分子。這些日子沒仗打,天天練兵,快把他們憋壞了。
「大人,您下令吧,要打哪裡的韃子,我們第二營第一個上,保證讓韃子哭爹喊娘,落荒而逃。」蕭英第一個站起來大聲的請戰。
「你們第二營不行,還差點火候。還是我們一營來吧。」蕭鐵酷酷的擺著臉說道。
蕭英一瞪蕭鐵,下巴一抬,擺出一副挑釁的樣子,大有跟蕭鐵出去單練的意思。
蕭毅對於他們的爭執並沒有生氣,反而有些高興。屬下將領搶著請戰,總比搶著避戰強很多吧。他只是斜睨著兩人一眼,淡淡道:「你們兩個要是再打斷本督說話,就去院子裡站上兩個時辰再回來請戰。」
兩人瞅瞅外面火辣辣的陽光,立刻閉口不言了,乖乖的坐下了。
蕭毅繼續說道:「雖然我軍現在兵力無法進行一場大規模的攻堅戰,但是並非說明我們不能有所作為。諸位請看。」蕭毅說著起身走到了牆邊的地圖旁,用邊上的一根竹鞭在地圖上比劃著道:「韃子經過揚州和清流關兩場大敗之後,暫時無力再南下了,只能採取守勢。他們將大多數的兵力都收縮進了大城之中,而周邊的小縣城卻是駐兵很少。現在離我們最近的,兵力最多的就是淮安的韃子。另外一個就是龜縮在宿州的韃子。所以,本督的意圖是全面光復揚州府和鳳陽府的全部城池,好讓本督的這個總督當得更名副其實一些。」
看諸將都在認真的聽著,蕭毅點點頭道:「總體形勢就是這樣,現在請諸位各抒己見,說說這仗該怎麼打。要結合敵我雙方的現狀和各方面的影響因素。」
蕭毅並不打算搞一言堂,他需要培養這些將領獨立思考的能力。他們並不能只滿足於聽令而行,也要學會分析形勢,制定戰略戰術。這樣日後才可以承擔獨擋一面的重任。
蕭英站起來道:「末將認為,可以將韃子誘出城池,然後伺機殲滅。」
蕭英剛說完,蕭鐵就站起來道:「韃子又不是白癡,怎麼可能每次都上當。要知道韃子可是在我軍的引蛇出洞的戰術下吃過很多次虧的。你以為他們蠢到還會繼續上當嗎?」
蕭英被蕭鐵的話說的啞口無言,只是一臉鬱悶的看了一眼蕭鐵坐下不說話了。
蕭毅不知道這兩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鬥牛了。他看向蕭鐵道:「你有什麼想法?」
蕭鐵沉聲道:「末將以為應該利用騎兵四處襲擊韃子的運糧隊,從而破壞韃子的後勤供應鏈,以達到低落韃子軍心,不戰而潰的結果。」
李成棟站起來道:「末將以為不妥。要襲擊韃子的運糧隊,必須以小股騎兵為主。若是人數一旦太多,韃子必然會早早的發現我軍蹤跡,從而做出防備,偷襲自然不成。但是若是兵力太少,韃子又派重兵保護運糧隊的話,我軍又難以得手。而且韃子現在龜縮在淮安城中,所需要的軍糧都會從運河中利用漕運從山東運過了,根本不會經過旱路。我軍又無水軍,如何劫糧?」
蕭毅讚賞的看了一眼李成棟。這個李成棟不愧是讓明清政府都頭疼的一員悍將,肚子裡還是有料啊。而且他以前在韃子陣營待過,說的話卻是有可信性。
蕭毅問道:「那李總兵有什麼好主意?」
李成棟道:「末將以為,韃子如今將兵力收縮在大城中,雖然這樣利用集中兵力守衛大城,但是卻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說道這裡,頓了一下,看見眾人都在看著他。李成棟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這些城池修築的時候,不論大小,都是有其作用的。這些大城池固然重要,但是他們周圍的這些小城也不能忽視。韃子將主要兵力集中在大城之中,但是同時也意味著周邊的小城池的兵力空虛。如果我軍一步步的將這些小城池攻克,就等於將韃子大城周圍的屏障一個個的拆除掉了。如此一來,韃子所居的大城就被逐漸的孤立起來了。直到有一天,他們會發現自己周圍的城池全都插上了我們的旗幟。那個時候他們也只能向後退卻了。」
蕭毅聽了點點頭,沒有打斷他,想聽聽他下一步如何去做。
這個時候蕭貴終於說話了:「李將軍的計策很妙,是採用步步蠶食的方法,將韃子的實力一點點削弱。這種方法固然穩妥,但是卻是比較耗時。而且也需要解決另一個問題。」
蕭貴是蕭毅之下的二號人物,他的話諸將都很重視,聽到他說還有一個問題,都認真的看著他。
蕭貴繼續道:「我們佔領韃子城池的目的是為了削弱韃子的實力。這個實力主要的體現在韃子的兵力上面。諸位都應該很清楚。韃子之前之所以能夠猖狂那麼久,號稱八旗不滿萬,滿萬不可敵,最大的依仗就是他們倚為精銳和中流砥柱的滿洲兵。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滿洲兵,所以才會有大批的明軍兵將投降了韃子。可以說,現在韃子的威風主要的就是建立在這些滿洲兵的基礎上。俗話說,打蛇打七寸,若是讓那些綠營兵離心離德,棄韃子而去,最好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削弱滿洲兵的實力。
若是我們派兵圍困那些大城周圍的小縣城,並且故意虛張聲勢,進行佯攻,誘使韃子來救。若是韃子敢來救援,我們就會用事先埋伏好的另外一支軍隊來打劫韃子的援軍。
韃子派的援軍若是綠營兵的話,那根本不堪一擊,根本起不了救援的作用。若是他們派來滿洲兵的話,那正好合我們的胃口。
若是韃子不來救援的話,那也沒關係,我們就假戲真做,趁機攻下那些小城池。但是這麼一來,韃子見死不救的消息就會傳遍天下,那些早已經是人心浮動的綠營兵更是會人心惶惶。韃子的威風更是會一落千丈。
所以說韃子不管是救還是不救,對他們來說都是一件很為難的事情。但是對我們來說卻是只有好處而沒有害處。」
蕭貴說道這裡,諸將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愧是總督大人的心腹愛將,水平就是高。
蕭毅也是滿意的點點頭,蕭貴的想法和自己設想的基本一致。
他微笑道:「靖北侯說的很好。這個戰術就叫做圍點打援。若是有援就打援,沒有援軍那就直接打點。隨時可以化虛為實,非常的靈活。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諸位牢記了。」
眾人念叨著這句話,越琢磨越覺得有道理,心中對大老闆更佩服了。
馬茗月因為自己初來乍到,而且有是在座諸將中資歷最淺,年齡最小的一個,所以只是認真的聽著。諸將的論述讓她感覺收穫蠻多的,等到聽到蕭毅那句失地失人的話時,眼前一亮,不由的看向了站在地圖前侃侃而談,一臉自信的蕭毅,對這位年輕的總督大人更是有了一分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