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宋朝騎兵在在西夏密密麻麻的軍隊中如入無人之地。
然而王原不得不下令撤退。
西夏軍隊人數太多,沖不透。若只有兩三萬人馬,這一把火燒過後,再一衝擊,會讓西夏大軍大敗而逃。但十幾萬人,雖是殺了許多人,可人數始終不見少。見到宋軍沒有衝垮自己,有的將領冷靜下來,開始指揮混亂的軍隊重新**。
這時候繼續廝殺,還能撈一些便宜的。關健不是兌換,換到最後自己手下越來越少,也不能擊敗西夏人,誰來守城?
見好就收,撤了回來。
張方平親自迎到城門口,十分欣慰。
此戰犧牲了兩百多名將士,還有三四百人帶了輕重不等的傷。但相比於敵人的損失,這點傷亡真的不算什麼。不知道殺死了多少西夏人,也不知道多少西夏人因為自相踐踏而死或者被燒死。在這個混亂的夜晚,沒有一萬人,最少也讓三四千西夏士兵斃命。關健是物資。一把火燒了多少物資也不知道,但會使西夏物資損失慘重。
戰後鄭朗還有些心痛的,一把火取得成果,但使五十幾座山成為光山,七十多座山林也受到波及。直到黎明時分,風聲僥倖平靜下來,火勢才漸漸小去。否則燒的山林更多。
元昊惱羞成怒,但這把火也讓他判斷出來,鄭朗不在此城。
若在此城,剛才凶多吉少,還不知道多少宋軍會衝過來,那麼自己會慘敗而回。
但城中有「高人」。
將驚魂未定的軍隊**,真的很慘,糧草最少被燒去三分之一,還有帳蓬衣服與其他物資,都受了損失。
天色拂曉,火已經燒到下風去,這一回呆在那些山上絕對安全。可是元昊看著屬於丟魂落魄的樣子·氣得全身發抖。憤怒地說道:「攻城。」
攻城器械同樣也被燒去很多。
**了兩萬人,強行攻打彭陽城,敢想將彭陽城當作豐州來洩憤。
然而鄭朗刻意逗留在彭陽,怎麼會讓彭陽遭到豐州那樣的命運。人是那麼多人·不多,可有其他佈置…···
密密麻麻的軍隊咆哮而來,人多,於是張方平在城頭上下令,所有拋石機一起拋出火藥包或者石頭。但這一次西夏人或多或少有了防備,看到天空中有物落來,連忙閃避。
陸續的湧到城下,又迎來城頭上的弓箭與滾木檑石。但勝在人多·當初攻陷豐州城也是如此·雖然豐州防備森嚴·守城的將士太少了,最終讓西夏人攻上城頭,將豐州城拿下。
此次是故伎倆重演。
一把把梯子搭了上去,陸續的被宋軍射死,但更多的梯子搭了起來。
張方平用手扶著鼓,重擊三聲。
元昊看到的那個桿子正式出場。
不是桿子,而是一桿桿特長號長矛。
鄭朗在三川口用了個偽版卻月陣,派上一些用場。後來安排彭陽城時·又想到這個卻月陣。於是利用卻月陣與鐘擺原理做了這個佈置。於城牆上方多打孔,孔內藏有長矛。但因為長,衝刺出來用力不大·往往還能讓敵兵斬斷長矛。因此又想出一個辦法,於原來舊牆裡壁紮下許多柵欄。再砌一丈餘高的土牆,增加城牆厚度。這是作用其一,還有一個作用。
於柵欄上方結橫木,貼著外城牆,元昊在山頂上看不到。橫木上懸繩,繩子套著長矛,使長矛整個懸空,減少衝擊出去的阻力。交戰時不用士兵,只要普通百姓,那怕是婦人也可以。利用外城牆的保護,用鐵錘擊打長矛的裡側一端。長矛便能飛快地射出去。鐘擺原理,即便刺中敵人,除非鉗入盔甲裡,否則能飛快地擺盪回來。一人捉住長矛,使矛尖保護在孔洞中,不讓敵人抓住。再用錘擊打。
在城牆後面看不到外面情形,但孔洞裡能看到一部分,並且還有城頭上的將士在指揮。
也不是沒有破綻,僅適合用於土牆,還有天長日久,對城牆堅固性不利,想在破解,策略依然有很多。但嚴格意義來說,這是史上第一次有人使用這種戰術,也是欺負西夏人不長於攻城之道。換作宋軍前來,最少有五種方法化解。
但對付西夏人足矣。
在城頭上士兵指揮下,一根根鋒利的長矛被鐵錘擊打出。端的厲害,有的人力量大,居然能使長矛貫穿西夏登梯子士兵的身體。後果也不大好,長矛撥不回去了,死者棄之不用,有的西夏人被長矛貫穿,還活著,又痛又怕的貼在城牆上拚命的喊叫。眨眼之間,彭陽城成了一隻長滿棘刺的刺蝟。
僅一波攻擊,西夏就丟下近千具屍體,狼狽地被打退。
肯定能攻破,但像這樣強攻下去,不堆上一萬人,休想將此城拿下來。
手下退回,還有人呢,那些人吊在長矛上,宋軍也不管,任他們喊叫,元昊氣得發抖,又再次準備下令發起進攻。
徐敏宗勸道:「陛下,不可義氣用事。」
不能這樣玩,不用說鄭朗不在此城,涇原路還有數萬大軍,若是耽擱遲了,環慶路與秦鳳路還能最少派出三萬以上的人馬相助。這還不是大事,無論怎麼派,三路人馬能夠利用的也不過**萬人,其中大部分還是步兵。就算能勉強與自己一戰,西夏還有其他的佈置。
主要是夏州那邊。哪裡是西夏人的老巢所在,龐籍軍事政策保守,可戰的時間越長,保不準他也學習鄭朗,來一個撥夏銀二州,為自己功績上錦上添花,還是添最大的牡丹花。
委婉的進了一諫。
元昊問道:「楊卿,那你說怎麼辦?」
「土城破之,葛懷敏軍隊為主。」
「依你之諫。」
開始重新紮營,這一把火燒得也確認地下面不會有那種可怕的火藥,放心的在彭陽城前紮下大營。人還是太多,有的居然再次被迫紮在後面南山上。
元昊命令士兵開始挑土做山,此時泥土沒有酥凍,人又多,挑土山容易。並且一把火燒過後,元昊發現一個好處沒有山林掩護,宋朝斥候再也不敢靠近己營。又分出一半軍隊在四處遊蕩。
攻打的是鎮戎寨東面彭陽城,元昊眼睛卻盯著西邊的第背城。
至於彭陽城裡面兩千多宋軍,元昊早將他們當成死人。
彭陽城中也是一愁莫展。
挑土山這個方法很笨拙但更管用。一步步將土山壓到彭陽城下,與彭陽城連在一起,從土山上直接登上城頭,彭陽城必失無遺。元昊又派人時不時在城外喊話,投降不殺。弄得城中一些老百姓人心惶惶。
不要完全相信這些老百姓,本來生活在數國的夾縫裡,生存對他們意義最為重大,至於國家的什麼未必有幾人關心。
儘管張方平說了元昊犛牛城的故事但許多百姓或信或疑。
站在張方平的高度自然不會憤怒這些老百姓的鼠目寸光,他們活著只是為了生存,還能求什麼呢?犛牛城對他們來說,太過遙遠。
沒有辦法,將王直兄弟再次喊來。
三人想辦法化解這座土山,王直問了一聲:「自古以來攻防戰最成功的有那些故事?」
歷史張方平還是懂的,於是說了許多戰例,特別是郭子儀在太原一戰。王原說道:「我們也挖地道。」
「挖地道?」張方平懷疑地問。忽然他眼中也出現光芒。
靈感有了具體實施三人又商議大半天。
此時彭陽城缺少將士,但不缺少物資,不但糧食充足武器也充足,包括火藥。悄悄的派人在挖地道,明處於城中起高塔。修建數座高塔,派士兵站在上面居高臨下向土山上放箭。
效果不大,西夏人在土山上用盾牌保護,士兵不斷地將泥土挑來,向山頂上傾倒,並且向北傾倒,土山越來越高,也越來越接近城牆。三天下來,西夏在宋朝各種武器射擊之下,又犧牲了幾百名士,土山卻開始有彭陽城頭高了。西夏人站在山頂,與宋軍對射。暫時沒有討得什麼好處,卻更加快了土山修建的速度。
彭陽城形勢危急,元昊於是派人到山上喊話,快快投降,不投降者破城之日,便是屠城之時。
城中更為恐慌,張方平說道:「今天晚上讓它結束吧。」
王直有些猶豫不決,想要效果好,最好是再過兩天,土山與彭陽城接連後,西夏人向彭陽城發起總攻,也能多擊斃一些敵人。從整個戰略上,拖的時間越久,對其他地方的安排更會有利。但考慮到城中百姓的士氣,也怕出現意外,點了一下頭。
計策不複雜,只挖一條地道,直通土山下面,工程量並不大,然後在土山下搭建一些木架。挑土方的敵人多,不搭木架,很快會被踩平。然後挖成一個中空,將火藥集中起來,埋放到下面。那麼敵人這條計劃也就宣告失敗。沒有土山之逼,西夏人敢不敢強攻彭陽城?
可以攻下,但代價是元昊能花得起麼?
入夜以後,王原親自帶著三百幾十個人鑽入地道,悄悄的將泥土運出。沒有辦法,西夏人日夜在修建土山,山頂快高過城頭,站在山頂,能看到一部分城內情形。
藉著月末的黑夜,順著牆角將泥巴搬到裡牆之上純當加高內牆壁的。漸漸地土山下面掏出一個空洞,用木材搭好子框架,將火藥包運進來。石門川佈置時,王原親自站在鄭朗身邊觀看著。
沒有那個條件,但從百姓手中將他們獸皮一起購買過來,又準備一些油紙,一層層的密封後,重新用管子引入城中。又將地道塞死,一行人魚貫出來。
最讓元昊感到**的是第二天。
張方平在城中**城中軍隊,城外有土山之便也能看到,斥候將消息稟報了元昊。元昊第一反應便是突圍,理論是行得通的。城內雖然兵力少,但全部是騎兵。只要衝破重圍,速度不佔劣勢。下余的百姓怎麼辦?連城寨都保不住,況論百姓?
命令做好準備,不讓城內一個士兵突圍出去。隴山的一把火將他燒痛了。
城內張方平正在做動援工作。
他也是涇原路重要的大臣,似乎與鄭朗十分交好,說話有權威性。一番動援後·士氣稍稍振作。剩下的事交給王直兄弟,難道還要俺親自出戰麼?也不可能,他若上馬參戰,會將王直嚇死的。親臨前線·已經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
不過城中的將士戰鬥力頗為可觀,一大半是蕃兵蕃將組成。
動援完畢,人塞耳塞,馬塞馬塞。
與石門川佈置有區別,密封性不夠,但下面埋了近萬斤火藥,應當有威力的。這又是出忽原先預料之外的佈置。不過這一炸後,城中再沒有半粒火藥可用了。全部拿出來·放在那個土山下面。
但也不是豐州城·府麟路苦戰四五個月時間·居然看不到朝廷派了多少援兵到達。不用堅守那麼多天,這也張方平心安定的地方。
太陽冉冉升起,紅彤彤的太陽給大地鋪上一層暖意。
西夏人不慌不忙地吃過早飯,又開始出來挑土山。離城牆還有一段距離,但按照這個進度,只是兩三天的事。有的士兵耀武揚威的沖城內發出威脅聲。
張方平登上城頭,看了看,下了命令·開始從塔樓上射箭。
塔樓與城頭數千箭矢齊發,隨著土山越來越高,不佔優勢·許多西夏人站在山上也開始反擊。一**箭雨中,雙方各有傷亡。張方平將手中大旗壓了下去。王原小心地將火藥引信點燃。
張方平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大批火藥集中在一起的威力。耳朵雖塞上布球,也聽過它的一些事,雙手緊緊揪著牆垛,都不顧外面有沒有箭射過來。
巨響傳出。
土山的泥土象就炸了窩的雞窩,雞毛一樣的拋起來。許多站在土山上的士兵被拋到幾米的高空,有的居然落在彭陽寨內。元昊站在後方觀看,讓這一聲霹靂般的響聲震得雙耳隱隱作響,半天聽不清左右的說話聲。
只一聲,土山便消失了,唯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深坑。最少有兩三百名士兵被活活炸死,沒有炸死的,也趴在地上不敢動。巨響造成連續的惡果,許多戰馬被嚇著,掙脫了疆繩,在營內狂衝直撞。
張方平也沒有落得好,連續兩塊泥巴落下,正好砸中了他的身體,僥倖是濕泥,也不大,沒有受重傷,捂著滿是泥淋的腦袋掙扎著站起身,再次一揮手中的紅旗,寨門隨之打開。王直與王原率軍殺出,到西夏的大營還有好幾百步,但中間區域有許多挑土方的西夏士兵,幾乎手無寸鐵。有的炸蒙了頭,看到宋軍殺出,不知道怎麼辦,還愣愣地站在哪裡。有的機靈,一看不妙-,撥腿向後營跑去。
這便是兵書上的掩卷作用。
自己的人敗退下來,衝亂自己的陣營,反而給了敵人衝殺機會。
而且這一聲爆炸,也使許多西夏人驚魂不定,正好給了王直最大的戰機。
騎馬一路追趕下去,直至西夏大營,連番衝擊,幾乎殺到中營,看到後方敵人士兵越來越厚,王原一撥馬說道:「撤。」
從容地撤回,還外帶地解決了幾百個半路甦醒過來,往回逃跑西夏人,這才從容的進城。
元昊失魂了。
十二萬大軍興致勃勃,攻打一個彭陽寨,面對的敵兵只不過兩千餘人,城牆至今紊絲不動,自己犧牲了五六千名將士,還丟了三分之一物資。元昊**淚下,看了看彭陽城,沮喪地說道:「撤。」
這個寨子俺不要了。
不是打怕了,也有一部分因素,但主要是更大的一場戰役即將拉開帷幕,向家峽!咱不與你們玩,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