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騎馬來到飼養場,見乾爹正在給羊群喂草,便跑了過去:「乾爹,明日一早莊主派我與大小姐一起上山,可能要兩日時間才能回來,晚上就不能陪您老守養殖場了。」
「上山?上山去幹什麼?」乾爹扔下手裡的草緊張的問道。
「那不,莊主說讓我們給牛頭山的狼頭送一封信,送完信我們就回來。」李俊傻呵呵的笑道。
「你這傻孩子,那牛頭山你都敢去?乾爹這就去趙莊主求情,要去我老頭子去。」乾爹說著便要往莊園而去。
「乾爹,你聽我說,我們只是去送信。再說了,要是有危險,莊主會讓大小姐陪著一起去嗎?」李俊趕緊勸慰道。
「真的?」乾爹洪大寶一聽大小姐也一起去,心裡多少有了點譜。
「那還有假?」李俊一副絕對不會欺騙他的表情。
「這樣我就放心了,記得回去讓你乾娘為你準備好棉衣,別看現在是夏日,山裡的風可是冷的。」乾爹囑咐了一大通上山要注意的事情,李俊心中一陣激動,雖然忠義王對自己也是百般愛護,但兩者的表現卻是截然不同。忠義王是那種從大處為自己謀劃的人,而乾爹洪大寶則是從小事關心自己。
這晚上的時候,童妍為趙傻子送來了不少好吃的,並且囑咐他一定要保護好姐姐,因為爹爹已經將姐姐許配給了他,他就有義務保護好自己的未來的妻子。雖然童妍說的理直氣壯,但李俊還是從的眼裡看到了一絲痛心。
「如果你肯嫁給我,我就保證帶著姐姐平安回來。」李俊上前無恥的拉起童妍的手色迷迷的盯著她笑道。
這次童妍沒有像往常那樣給這個傻子顏色,而是很溫柔的低聲說道:「只要你能將姐姐平安的帶回來,我和姐姐就一起嫁給你。」
「我們一言為定。」李俊伸出右手的小拇指,示意童妍拉鉤。童妍紅著臉與李俊拉鉤,這一瞬間她感覺這個傻子其實是那麼的可愛。
次日一早,李俊與童倩便離開了莊園,童妍與丫鬟小桃一直送出去很遠,當李俊與姐姐消失在她眼前的瞬間,她心不知為何會特別的擔心那個傻子,這種擔心甚至超越了姐姐在自己心裡的地位。
牛頭山之所以叫牛頭山,就是因為此山有兩處絕峰,兩處絕峰人是無法攀越而上的,所以兩處絕峰之間的山頭便成了山賊最佳的老巢所在。
山賊落草一般都不會報自家的真實姓名,以免被官府拿住把柄要挾,所以這牛頭山的山賊自稱狼頭,寓意眾狼首領。李俊與童倩先是騎馬來到半山腰一處涼亭,再往山走就只能步行,兩人將馬匹拴在一處樹下,便一起上山了。
一路之上童倩都沒有與李俊說一句話,只是埋頭沿著山路一直往山上行去,就在李俊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呼,李俊轉身一看,童倩正手扶著路邊的書神色痛苦的揉著自己的腳腕。
「是不是腳扭了?」李俊走回來蹲下身子看了看問道。
「嗯。」童倩沒有了平時的精明與幹練,此時只餘下小女人該有的無助。
「我們坐下來休息一會吧。」李俊說著便扶著童倩坐在自己隨身背的棉衣包袱上,剛想伸手取查看童倩的傷勢,不料卻被她躲開了。
「你不想我們今夜都在荒山過夜吧?」李俊笑問道。聽了李俊話,童倩四處看了看,只好伸出受傷的腳。
李俊替童倩慢慢的脫下鞋,再脫去輕紗襪子,一隻晶瑩玉腳便露了出來。李俊一隻手握住腳跟,另一隻手不斷的輕揉著,童倩從來沒有被男人碰過身上任何地方,當一雙健壯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腳那一瞬間,一股酥麻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童倩忍著羞意咬著嘴唇強自撐著,生怕自己叫出聲來。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趙傻子這麼一揉,童倩感覺自己的腳似乎沒有剛才那麼疼了。這時已經過了午時,李俊取出皮囊倒出一些水洗了洗手,便取出乾糧分給童倩一起吃了起來。
「休息半個時辰,我們再上山。」李俊一邊吃一邊說道。
「嗯。」還是一句話沒有說。看了一眼童倩,李俊不覺笑道:「大小姐不必擔心,我不是對你有什麼歹意。」
「你到底是什麼人?」童倩突然問道。
「大小姐是什麼意思?」李俊一副我是色狼的表情。
「我感覺你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傻,最少你知道在什麼時候選擇保護自己。」童倩一邊吃著乾糧一邊輕聲問道。
「如果我不傻就不會陪著大小姐走這一趟了。」李俊自嘲道。
「我知道你喜歡妍兒,妍兒她也喜歡你。這才上山無論結局如何,你都要活著回去,妍兒離不開你。」童倩低著頭說道。
「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活著回去。」李俊笑道,末了又加了一句:「你也會安全回去的,我可不想你給這群山賊當壓寨夫人。」
聽了第一句童倩心似乎碎了,難道他真的不喜歡自己?自己如此容貌難道還不能打動他嗎?可後面一句話卻使她的心再次暖了起來。
「你的妻子很美是不是?」童倩略帶醋意的問道。
「這倒不假,她們都很美,特別是心靈的善良更是少有。」李俊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角滿是笑容。
「難怪如此。」童倩自語道。
兩人一邊吃一邊說著無聊的話,李俊也許是童倩除了父親之外,要談最多的男子了。看著李俊偉岸的背影,恍惚間童倩有一絲迷茫,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男人。
兩人休息半個時辰之後,童倩便獨自找來一根樹枝支撐著爬山。這山路越來越陡峭,沒走多遠童倩便已經累得不行,這時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山裡的風開始使人感覺到一絲絲的寒意。
李俊取出乾娘為自己準備的棉衣給童倩披上,這一路原本李俊像扶著她,但都被童倩拒絕了。這時李俊見天色不早了,若是再這樣走下去,只怕明晚才能到山賊老巢了。
就在童倩累得又要休息時,李俊退回來一把背起童倩就走,童倩沒有說話,只是一口狠狠的咬在了他的左肩上。李俊沒有回頭,忍著疼痛背著並不沉重的童倩往山上而去。
童倩鬆開口,愣了愣之後便雙手緊緊的環住李俊的脖子,將頭靠在剛剛自己咬過的左肩,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狼嚎將躺在李俊懷裡的童倩驚醒。她一抬頭正好看到李俊那張色迷迷的臉正在盯著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似乎這個傻子的眼中泛出一絲絲的精光。童倩突然猛地蹦了起來,一連後退十幾步。
「我看你睡著了就沒有喊醒你。現在我出去找點吃的,你一個人在這裡呆著不要亂跑,這附近有狼。」李俊笑了笑囑咐道。
「我吃點乾糧就行。」童倩的意思是不想李俊出去,但李俊卻還是走了。李俊一走,童倩就更加害怕了,在這個不大的小山洞內往外面張望,那是一片漆黑。李俊出去不足一頓飯的時間便提著兩隻山雞回來了,而且兩隻山雞都在不遠處的溪水裡清洗趕緊了。
看見李俊回來,童倩這才收起了手裡的匕首。
「不用擔心,只要火堆不熄滅,我們就不會有危險。」李俊一邊說著一邊將早已經用匕首削好的兩根樹枝穿好兩隻山雞架在了火堆之上。
不久燒雞的香味便慢慢瀰漫了整個小山洞,這時童倩的肚子就咕咕的叫了起來。李俊拿起一隻烤好的燒雞聞了聞便撕下一隻雞腿遞給了童倩,童倩絲毫沒有猶豫便接過去吃了起來。
看著童倩小口小口的吃著燒雞,李俊卻毫無風度的大口吃了起來。童倩瞥了一眼李俊,不覺感到這個傻子倒是挺豁達。
兩隻燒雞四隻腿,沒想到童倩竟然吃了三隻燒雞腿。平時也許一隻燒雞腿就足夠了,但今日爬山實在太累太餓。李俊將自己隨身帶的酒壺摘下來遞給童倩:「喝點,驅驅寒。」童倩接過酒壺喝了一大口,立刻被辣的直咳嗽。
「哈哈,大小姐,這是酒不是水,不能大口喝。」李俊不覺笑道。
「你怎麼不早說。」童倩取過水壺猛喝了幾口,又吃了半個餅這才好些了。兩人吃過之後,便各自在山洞一邊坐下休息。
等第二日童倩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李俊的懷裡,自己的手還伸進了人家的懷裡。但這次童倩並沒有驚慌,而是將頭換了一個姿勢繼續閉眼睡覺,其實童倩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李俊的一雙眼睛。
一個多時辰後天已經大亮,李俊推了推童倩,童倩才懶洋洋的坐了起來。起身後就出去了,李俊一直等到童倩回來,發現她已經在河邊洗漱了一番。
兩人收拾一番吃過乾糧這才繼續往山上而去,到中午的時候,這才被一隊十幾人的山賊攔住了去路。一問之下才知道是童家莊園的人,是求見他們大當家狼頭的。
一隊山賊帶著李俊與童倩進了山寨,在聚義堂見到了牛頭山的大當家狼頭與二當家陳二狗。
「童家莊園趙俊見過大當家,二當家。這是我們莊主給大當家的書信。」李俊將書信交給狼頭,狼頭是一個四十出頭的漢子,左臉上有一道傷疤,一看便知道是多年前的舊傷。二當家陳二狗二十四五,是大當家的外甥。
「你們童家莊園想與我們牛頭山劃清界限,只是可惜你們晚來一日,昨日梁州府知府項懷明派人送了五千兩白銀,讓我們攻下童家莊園。」大當家將童善的書信仍在矮几之上輕聲道。
「你們竟然為了五千兩白銀就甘願為虎作倀,你們還算什麼英雄豪傑。」大小姐一時心急便開口質問。
「英雄?大小姐說笑了。我們牛頭山的山賊從來都沒有說自己是什麼英雄。更何況攻下你們的童家莊園之後,你們莊園的一切都將是我們牛頭山的。」大當家狼頭笑道。
「既然大當家已經決定了,那我們就告辭了。」李俊一抱拳打算離開。
「等等。」大當家突然喊住了李俊與童倩。
「不知大當家有何吩咐?」李俊不驚不慌的回答。
「你可以走,但大小姐必須留下來做我的壓寨夫人。」狼頭淫笑道。
童倩聞言嚇得趕緊躲在了李俊的身後,緊緊握著李俊的衣襟,生怕李俊不顧自己一走了之。
「大當家是不是搞錯了?你們牛頭山什麼時候成了欺男霸女的窩點?」李俊怒極而笑道。
「我狼頭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要知道等我們踏平童家莊園的時候,他們童家將不會留下一個活口。」大當家得意道。
「我寧願與家人死在一起。」童倩在李俊身後大聲吼道。
「好。我就成全你們,放他們走。三日之後踏平童家莊園,雞犬不留。」大當家狼頭猛然起身惡狠狠道。
童倩聞言身子一顫抖,原本握著李俊衣襟的手,慢慢鬆開了,她不能看著童家莊園三千多人就這麼被屠殺。
「大當家真是糊塗,你們佔據牛頭山十數年,官府也曾先後數十次派兵圍剿但都被大當家帶著弟兄打退了。原本大當家穩坐牛頭山,可以在官府與我們童家莊園之間兩面逢緣。如果大當家帶著弟兄們攻打我們童家莊園,就算你們能勝,想必也是殘勝。到時候官軍再次進兵圍剿牛頭山,只怕大當家再無實力與官府抗衡。到時候這梁州府再無你們容身之地,那要這區區五千兩白銀又有何用?」李俊見童倩似乎放棄了抵抗,便只好出面勸說大當家狼頭。
原本李俊打算等大當家帶人攻打童家莊園的時候,一舉殲滅這伙山賊。但這個時候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與他們兩不相攻。
「童家莊園那群土鱉豈會是我們的對手?我只需派出一百名手下便可輕易攻陷你們童家莊園,到時候我既不怕官府,又能獨得童家莊園所有的財務,這等好事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了。」二當家陳二狗大笑道。
「一百人?只怕你們這一百人下不了這牛頭山就已經死光了。我們走。」李俊說完拉著童倩就打算離開。
「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陳二狗猛然起身怒道。
「官府可以用五千兩白銀僱傭你們,我們童家莊園難道就不能請江湖高手助陣?同樣是五千兩白銀,我想會有很多江湖好漢願意替天行道。」李俊冷聲道。
「只怕你們走不出牛頭山。」陳二狗一揮手,十數名山賊手拿刀劍將李俊與童倩圍了起來。
「大當家的意思如何?」李俊很是平淡的問狼頭。
「我可以放你們離開,也可以不進攻童家莊園,但你必須答應,如果官軍進攻我們牛頭山,你們童家莊園必須出兵相助。」狼頭冷靜道。
「大當家英明。」李俊一抱拳大聲道。
「來人,送他們下山。」大當家立刻吩咐道。因為他怕自己一時忍不住揍扁這個囂張的小子。
等李俊與童倩離開,陳二狗疑惑的問道:「舅舅,難道我們會怕一個小小的童家莊園不成?」
「童家莊園不可怕,可怕的是剛剛那個男人,我從他的身上可以嗅到一股血腥味,這只有殺人如麻的軍人才會有這種氣味。」狼頭冷聲道。
「舅舅擔心什麼?」陳二狗小聲問道。
「無論他是什麼人,都不是我們可以招惹的。」狼頭叮囑道。
「舅舅,最近我聽說安西的哪個什麼趙王落下了落日坡,現在淮南道都在找他的屍骸,聽說誰找到了就有五十萬兩白銀的獎賞。我們是不是?」陳二狗眉飛色舞的說道。
「這樣的大事還輪不到我們插手,我們還是安安穩穩的當山賊吧。」狼頭看了一眼自己這個笨外甥,心中歎息,我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傻外甥。
「可是舅舅,那可是五十萬兩,我們為什麼不去試試勇氣呢?」陳二狗似乎不甘心,還想再勸勸舅舅。
「如果你想去見見世面,舅舅不反對。但記住,千萬不要插手這件事,那可是隨時都可能被殺的事情。」狼頭叮囑道。
「知道了。」陳二狗見舅舅同意自己往淮南去,便不再說什麼了。
「都是一些什麼山賊嗎?連一口茶都不給。」童倩邊走邊氣憤道。
「如果我們再不走快點,今晚又得在山裡過了。」李俊扶著童倩飛快的下山,正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雖然他們已經加緊下山的步伐,但依舊還是在昨夜休息的山洞過夜。
牛頭山的事情成功解決了,這對整個童家莊園來說都是一次大勝。為了自保童善加緊了訓練莊丁,就在這個時候李俊卻提出要前往梁州城。
「什麼你要去梁州城,那裡可是龍潭虎穴。」童善疑惑道。
「莊園的鹽巴也快用完了,我們一定要去購買,而且我也需要購買一些藥材。」李俊其實想去梁州城看能不能聯繫到鷹鷲衛,這樣自己就能早些返回安西。
「梁州城我熟悉,我帶你去。」童倩自告奮勇道。
「有倩兒帶你去,會方便很多。」童善微笑道。
「我也要去。」童妍拉著爹爹的手撒嬌道。
「莊園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你留下幫爹爹的忙,要是需要什麼就讓你姐姐買給你。」童善委婉的拒絕了小女兒的請求,因為他看得出這次從牛頭山回來後,似乎童倩不再那麼抵制趙俊,不但不抵制反而生出了情思。如此好的兆頭,他自然不能讓二女兒給攪黃了。雖然妍兒也很喜歡趙俊,但她還是個小女孩,一時動情只是好奇,等過一年半載就會忘了趙俊了。
「喜歡什麼告訴姐姐,姐姐一定給你帶回來。」童倩拉著妹妹的手安慰道。
「我要他買給我。」童妍嘟著嘴用芊芊玉指一指趙俊生氣道。
「那你想要什麼?」李俊苦笑道。
「半升紅豆,半升黑豆。」童妍深情的看著李俊道。
童倩聞言,心中一動,看來妹妹已經陷得太深了,這半升紅豆,半升黑豆豈不是「一生相思。」
童善此時也感覺的出童妍對趙俊的愛已經到了刻骨銘心的地步,如果自己硬是拆散他們,只怕她會痛苦一生。但是如今自己的兩個女兒似乎都鍾情與這個傻子,難道他們童家做了什麼孽,要讓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都嫁給他做妾侍嗎?
「這麼重的東西,我怕給不起。」李俊微笑道。
「給不起也要給,因為這裡已經裝不下其他人了。「童妍雙手握著心臟的位置咬牙深情的訴說道。
「和我在一起,你會很辛苦的。」李俊深沉道。
「離開你我的心會死去,所以我不怕苦。」童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若是再不坦言,餘下的只有悔恨。
童倩看著自己的妹妹,心中歎息道:原來我們都是一樣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