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爵靜靜地聽著安昕嫻的囈語,心中劃過一抹痛感,烏黑的眼眸像沉靜後的大海,再也看不到一點光亮,目光也是黯淡無光。
就在此時,安昕嫻的淚水沒有預料地從眼角處滑落,像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般,那樣的惹人心動。上官爵以為她是在為那個人哭,眼底瞬間凝結住一層邪魅的寒氣,但他卻不知到這露珠般潔淨的淚水是為他而流。
原來他們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他站起身來,看著安昕嫻的臉,撥通了那個人的電話,聲音冷漠淡然,「是我,有空麼?今晚!」
「有,爵,我會在王子酒店定位置,我會等你來的!」
「好!」上官爵的聲音沉了沉,隨後便掛了電話,連多得一句話都沒有。
嫻兒,如果沒有如果,我們還會不會有那些應該或不應該有的慾望?
如果沒有如果,我們又怎會知道那些曾讓自己後悔或無悔的一些事?
如果沒有如果,我們的生活還會不會存在回憶?
如果有如果,我們又將變得怎樣?
我們是否就可以讓時光重來,就可以讓自己從新選擇改變結局?
我們是否就會盡情享受那無窮的快樂?
我們是否就不會再憂傷?
我們是否就能只記得那些已逝的時光?
我們是否就不會讓自己如此的再糾結?
如果還有如果,我們會不會永遠都在一起?
可惜,你我都知道,世界上最大的悲哀就是沒有如果,沒有重來逆轉。
上官爵微微歎息一聲,替安昕嫻蓋好被窩之後,一直靜靜地坐在她的面前,看著她熟睡的容顏,一陣風吹來,好似有些涼,卻不如心那般涼。
翌日,當安昕嫻醒來的時候,她以為上官爵已經離開了,可是沒想到,他居然還在,所以她只是看著她不再說話,無論上官爵跟她說什麼,她都沒有說話。
直到,她再也忍不住了,只是淡漠的道,「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不用陪著我,我很好!」
「安昕嫻,你這樣到底是在折磨著誰?!」那種冰冷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痛意,傳進安昕嫻的耳中,她的身子微微移動,可是卻忽而好疼,忽然像被什麼刺中一般,一陣尖銳的疼痛迅速上行至腦。
也感受到了,原本脖子上冷冰冰的東西不見了——
上官爵看著她的模樣,俊美的面孔上一片關切的顏色,聲音低沉:「你在找什麼?」
安昕嫻的手,剎那之間,一片冰涼。
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慌的顏色,彷彿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被挖空一般,沙啞的喉嚨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豆大的眼淚從晶瑩剔透的眼眸中接連不斷地滾落,濕透白色的枕巾——
她努力撐起身體,撥開上官爵的手,不說一句話,執意要走下床去。然而,就在她撥開上官爵的手的時候,她的身體突然支撐不住地朝一旁傾斜,全身軟軟的,再沒有一點點力氣讓自己坐正,整個人居然滾落下床。
她忘了自己還在輸液,忘了尖銳的針頭還紮在自己的手背上,針尖刺破她的肌膚,鮮紅的血液便汩汩冒了出來,鮮紅得刺目。
「嫻兒——」上官爵猝不及防,沒有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動作,他飛快地俯下身,抱住哆嗦成一團的安昕嫻,眉頭擰起。
「安昕嫻,你到底要做什麼?!」
安昕嫻只是憤恨地瞪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她此刻是真的好恨眼前這個男人,昨晚才見過項鏈的啊,那是媽媽留給她唯一的東西,是她唯一珍貴的東西啊!
上官爵驚怔地看著她——
安昕嫻用流血的手拚命地去推開上官爵,蒼白的面孔上一片絕望至深的痛苦,可是他卻緊緊抓住她,怎麼都不肯放手,血漬染紅了他的白襯衫,可是他還是不肯放手——
「安昕嫻——」上官爵緊緊抱住她顫抖的身體,感受到了她的恐懼,他緊張得幾乎要瘋掉,「你不要嚇我,安昕嫻,你說話,告訴我,你在找什麼?!」
紅色的血珠從安昕嫻的手背上滴落,落在木質地板上,如同一朵燦爛而殘酷的花在無聲地綻放。
安昕嫻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她不知從哪裡得來的一股力氣,猛地推開上官爵,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衝向門外。
「嫻兒——」上官爵震驚地抬起頭,卻看到安昕嫻已經衝了出去。
走廊上,刺眼的白光讓安昕嫻一陣暈眩,她的大腦空白一片,麻木一片,手很痛,而肚子也很痛,痛得她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但是,她想要逃離這個地方,找到一個任何人都看不到她的地方,這樣,就可以不用去面對發生過的一切——
她是真的累了,好累好累!
走廊上的人吃驚地看著這個瘦弱的女人,她摀住自己的肚子拚命地跑著,淚珠混著手背上的血珠一起滴落。
走廊的另一端,一道白光倏地閃過,同時傳來一個興奮至極的聲音:「是上官夫人,上官夫人出來了!居然真的是穿著病服,看來那件事是真的呢!」
照相機的聲音馬上嚓嚓響起,走廊的一邊,幾個偷偷在這裡守候了很久的記者在看到安昕嫻的瞬間,興奮無比地舉起了手中的照相機,毫不猶豫地按下快門——
「……不……要……」
安昕嫻的眼眸中一片驚恐,身體一陣痛苦地搖晃,她的聲音帶著顫抖,然而,肚子的疼痛馬上更加強烈起來。她驚慌失措地轉過身,衝向走廊盡頭的出口,在倉皇之間,居然沒有看到正端著藥盤的護士,護士猝不及防,與安昕嫻撞了個正著。
嘩啦——
裝藥的玻璃瓶子順著傾斜的藥盤摔落在地,地上一片粉碎。安昕嫻摔在這一片玻璃碎碴之中,尖銳的碎玻璃硬生生地扎進她的手心裡,她的手,頓時,佈滿了流血的傷口。
「上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