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蘇浣兒就一頭栽到床上,差點忘了跟周梓軒的約定,直到他打來電話,蘇浣兒才匆匆地爬起來,跑出校門。
看著她一身運動裝,周梓軒無奈苦笑:「蘇小姐,就算你不肯為我打扮,起碼,衝著高雅的演奏會,也換套衣服吧。」
蘇浣兒低頭看看自己的裝扮,吐了吐舌頭,俏皮一笑:「咱這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是美的最高境界,你懂不懂?」
「是!請上車吧,美麗的芙蓉姐姐。」周梓軒打開車門,眉眼歡快跳動,招來幾記粉拳,卻笑得更加大聲了。
上了車,蘇浣兒才發現周梓軒今天穿得很正式。條紋襯衫外面罩一件白色休閒西裝,米色長褲,配上無框眼鏡,平添了一種儒雅的氣息。其實,周梓軒屬於耐看的人,初看眉眼平平,但接觸久了,自會被他身上自然散發的貴族氣息吸引。
見蘇浣兒看自己,周梓軒壞壞地一笑:「怎麼,發現我的魅力了?要不,我將就將就?」
「別,我可不想變成槍靶子,被你那些追求者射得遍體鱗傷。」蘇浣兒習慣了周梓軒的說話方式,好心情地與他調侃。
「那咱倆換換,我願做槍靶子,被你射得遍體鱗傷,怎麼樣?」周梓軒仍是笑,十指在方向盤上輕叩,悠閒地等著紅燈。
「那更不行,我正是二八年華,青春無限好,可不想欠下血債,用餘生照顧一位傷殘人士。」
蘇浣兒說得一本正經,周梓軒忍不住又笑起來:「我怎麼聽著這話有以身相許的意思?」
蘇浣兒也發現自己表意不當,惱怒地捶周梓軒的肩膀,卻換來更放肆的笑,索性不再理他,把頭扭向窗外,自顧自看著外面的風景。
路上塞車,他們趕到時,演奏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兩個人找到座位坐下來,蘇浣兒才發現,這是極佳的位置,幾乎能看到前面演奏者的十指在鍵盤上跳躍,對周梓軒的家世更多了幾分好奇。
演奏會樂曲的編排非常精心,有彌久不衰的經典曲目,也有根據傳統民樂和現代歌曲改編的鋼琴曲,樂聲時而輕柔,時而激越,時而婉轉,時而低回,蘇浣兒完全沉浸在了這聲音的世界裡,眼裡又升起迷濛的霧。台上是國內她最喜歡的鋼琴家,她甚至夢到過自己穿著白紗,與他並肩坐在潔白的鋼琴前,四手合奏。這樣的幸運,無亞於灰姑娘吧。
演奏會結束,竟然真的有個互動環節,邀請一位觀眾上台與鋼琴家合奏。主持人話音一落,安靜的演奏大廳一陣躁動,這樣的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來這裡聽演奏的多數是鋼琴愛好者,當然不乏專業人士,他們都很清楚,能與台上的大師合奏,對自己今後的職業生涯意味著什麼。很快有不少人舉起手來,蘇浣兒心中雀躍,手卻遲遲不敢舉起。令她意外的是,她身邊的周梓軒卻舉起了手;更意外的是,主持人竟然叫到到了他。
眾人矚目中,周梓軒優雅地起身,執起話筒:「謝謝主持人給我這個機會。其實,這個機會我是為坐在我身邊的女孩爭取的。她喜歡鋼琴,尤其崇拜今天演奏的大師,所以,我懇請大師與她合奏一曲,滿足她的心願。」
話音一落,一片喝彩,善於調動氣氛的主持人立即追問:「能不能告訴大家,你和這位女孩是什麼關係?」
蘇浣兒從驚訝中回神,俏臉飛紅,悄悄扯周梓軒的衣角,生怕他一時激動亂說些什麼。
周梓軒卻對他安慰地一笑,又面向主持人:「其實,我正在追求她,可是她不同意。所以,我想請大師幫幫我,也許,只有您的琴聲能打動他。」
這下,全場沸騰了,不知誰帶頭鼓起掌來,掌聲經久不息。台上的大師也對周梓軒點頭微笑,又向蘇浣兒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蘇浣兒站起來,一顆心怦怦狂跳,手指微涼。周梓軒用力握住她的雙手,望進她眼睛裡:「相信自己,你一定很棒。」溫熱的雙手給了蘇浣兒安定的力量,她感激地向他笑,深吸一口氣,走上台。
她選了最熟悉的經典《秋日的私語》。前奏響起,大師鼓勵地看著她,向她微微頷首,蘇浣兒十指觸上琴鍵,輕靈地飛舞起來。很快,她投入進去,彷彿坐在身邊的不是享譽世界的鋼琴大師,只是他的翌哥哥,親切地引領著她,讓她跟著他的節奏流淌、跳躍。她的眼裡又升起迷離的神往的光,坐在台下正中的男孩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溫柔愛戀。朗朗秋日,儂儂私語,脈脈溫情,經驗豐富的攝像師抓住了這美麗的畫面,將這一刻記錄成永恆。
一曲結束,台下的掌聲空前熱烈,為謝幕的大師,為他身邊清純靈秀的女孩,也為坐在台下的那個勇敢深情的男孩。更讓他們狂熱的是,大師擁抱了台上嬌小的女生,臉上是由衷的讚賞。而他們不知道,大師附在女孩耳邊說了一句話:「今天,你讓我聽到了最美妙的琴聲。十年後,你的鋼琴水平可以超越我。」蘇浣兒覺得自己真的是做了場夢,不,這比夢還要美好。
返回的車上,蘇浣兒一直沉浸在喜悅裡,跟周梓軒喋喋不休:她的緊張,她的興奮,她的感動。周梓軒只是笑,看著身邊這個快樂得要飛起來的女孩,他花費的一切心思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