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已經日上三竿。蘇浣兒頭昏沉沉的,鼻子裡像塞了東西,漲得難受。她爬起來去衛生間,楚渝滿手泡沫,正在洗衣服,看她進來,白了她一眼:「還爬起來了,我以為得去找醫生給你扎醒呢!」
蘇浣兒呵呵乾笑,看楚渝手裡揉的正是昨天自己脫下來的髒衣服,猛地一個熊抱:「楚渝,你真好。我要是男人,一定娶了你!」
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嚇得楚渝舉高沾滿泡沫的手,腦袋使勁往後躲:「別別,別把感冒傳給我。還有,這次我幫你洗了兩件衣服,下周你幫我洗床單被罩。」
蘇浣兒感動的火焰立即被熄滅,擠走楚渝,解決了個人問題,站在鏡子前看著裡面的人兒:頭髮凌亂,臉色發黃,眼睛微微有些水腫,臉上還有枕頭壓出來的痕跡。這樣出去,會不會太嚇人?以最快的速度洗臉梳頭,用力拍了拍臉頰,又對鏡子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她才滿意地走出來。
楚渝正坐在床上,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她知道這次肯定逃不過去,就把昨晚的事情簡單交代了一下,但是略過了肖清寒父親的自殺,還有那些讓她心跳的細節。楚渝聽完,長長地歎了口氣:「我說肖清寒的氣場怎麼總是冷冰冰的,原來,他得到的溫暖太少了。唉,可真讓我心疼。蘇浣兒,你一定替我好好安慰他,這是黨和人民交給你的使命。」
蘇浣兒驀地覺得任重道遠,腦海中閃過雷鋒的光輝形象。是啊,自己是本著助人為樂的宗旨關心一個需要關心的人,沒必要藏著揶著。於是,當即換了衣服,抓起桌上的牛奶出了門,自動忽略了楚渝「重色輕友」的一聲哀歎。
走到男生宿舍2號樓下,蘇浣兒犯了難。她只知道肖清寒住在這棟樓裡,並不知道在哪間宿舍,總不能像上次一樣扯開嗓子喊吧。那時,她心裡光明正大,不覺得怎麼樣。可是經過昨晚,她覺得變了,或者更早些,在她心裡,就已經變了。
沒有別的辦法,又實在擔心,她只好在男生宿舍樓外兜著圈子。
有人從他身邊經過,又退了回來。「咦,你……你在等肖清寒?」
莫非老天聽到她心裡的呼喚,派來了天使?蘇浣兒心裡一喜,咧開大大的笑容——呃,這天使好大只,身強體壯。
「哈,果然是你。我見過你,上次你在這喊肖清寒,那場面,令人難忘啊!」
蘇浣兒一口氣沒提上來,一連聲地咳起來。
對面的天使見她這樣,忙收起戲謔地笑:「別介呀!其實,也沒那麼轟動,我剛好是肖清寒的室友,才對這事印象深。呶,你來得正好,昨晚也不知道他折騰啥,半夜才回來,還發著燒,我剛給買回來早餐,你等著,我上去叫他。」說完,天使對她眨眨眼,飛了上去。
蘇浣兒站在原地,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懊惱,只是拿腳尖狠狠地蹭著腳下的地磚。
肖清寒下來得很快,他換了衣服,仍然是一身的黑,蘇浣兒特意留心看了一眼,他胳膊上並沒戴那種傳統的黑紗。怪不得他的室友都不知情,清高如他,是不喜歡別人的同情吧。
蘇浣兒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對面的人又習慣性地冷場,她只好抬起頭:「那個,我擔心你感冒嚴重,過來看看。」
濃重的鼻音讓肖清寒擰起了眉,黑眸中似有波濤暗湧。
「沒事就好,你沒吃早餐吧,快上去吃吧,一會兒涼了。」
這就走了?肖清寒眉頭擰得更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蘇浣兒腳步一滯,心咚咚地跳了兩下。
肖清寒也不說話,拉著她就往校外走,那手腕上的力道不算小,蘇浣兒心中暗想:「果然是體質強健,昨晚那樣折騰,竟然還這樣有力氣。」
肖清寒也不問她的意見,逕直走進校門口的包子鋪,找到位子把她按到上面。望著眼前熱騰騰的小米粥和白嫩嫩的肉餡包子,蘇浣兒樂了。想起上次吃自助餐的時候,他那樣熟悉楊芊芊的喜好,今天,他也給她選來了她愛吃的。呃,儘管這裡只有肉餡包子和素餡包子。
夾起包子咬了一大口,蘇浣兒幸福地瞇起了眼睛。一般,學校門口的小吃店都價廉物不美,但這家包子的味道她真的很喜歡。肉不算太多,入口不膩,有媽媽包的那種味道。店裡沒有幾個客人,老闆娘跟她很熟,樂呵呵地跟她打招呼,還送來幾瓣大蒜。蘇浣兒窘了,忙擺擺手,老闆娘看看坐在對面的男生,收起蒜,拍拍她的肩膀,那笑容,此時無聲勝有聲。
肖清寒沒有吃包子,只拿著勺慢慢地喝粥。蘇浣兒已經吃飽,看看盤中還剩下兩個包子,想也沒想,夾起一個送到他眼前的盤子裡:「吃這個吧,很香的。」說完,才想到用的是自己的筷子,肖清寒這樣不喜歡人靠近,會不會有潔癖?她想把那個包子夾回來,又覺得更不妥,一時間,舉著筷子,愣愣的。
而對面的人好像沒看到她的反應,夾起包子咬了一口,然後,往盤中倒了些醋,一隻包子很快吃了進去。看看盤中最後一個包子,蘇浣兒不敢再輕舉妄動,只好任它放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