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屋外的樹葉隨風飄落,緊閉的窗被一陣又一陣的涼風敲打著,繼而發出了詭異的聲響。
廂房裡,小禾和衣躺在床榻上,久久無法入睡,忐忑不安著,也心亂如麻。一方面擔心諾梵,一方面又為池小禾的身世背景乃至她的故事感到心疼。
在柔軟的床榻上輾轉反側許久,始終睡意全無,小禾只能睜著眼睛望床頂,有一下沒一下的眨著那濃密的睫羽,直到夜闌珊。
屋頂的透明天窗有月光灑落,柔和的光線正巧落在小禾的眸上,她伸手遮擋了下。而此時,從指縫間,她似乎看到了屋頂上有什麼東西,因月華的照耀並散發著微弱的光亮,那光折射後投影在房裡的某一個角落上。
小禾連忙起身,最後尋到那點光就落在牆壁的墨畫上。端詳著墨畫,光芒正巧在那枝梅花的中心,她又沉思了,後環顧整間廂房,訝異的發現地面上平鋪的瓷磚剛好是朵花的形狀,那麼中心點就是花芯這裡了。
小禾蹲下,對著那瓷磚敲了幾下,貌似沒有反應。她便又深思起來,倏爾輕輕躍上屋頂,取下那發光的源體,是一顆透明的圓珠,再看那花芯的中間,最後果斷的將圓珠擠壓進去,須臾後那塊瓷磚移開,小禾驚奇的發現裡面竟有一個錦盒,錦盒裡則是裝著一本書,打開一看,才知道那記載著池小禾這一生的苦辣酸甜…
這是一本是回憶錄,許是池小禾上次來時記下的。於此,小禾翻開第一頁,頁面上沒有過多的文字,只有寥寥的一句話:六歲之後,遇見了他,從此夢魘繚繞,永無止境。
時光流轉,十年前,夏季。
寧靜的莊園一如既往清幽,此時庭院繁花似錦,一個梳著雙髻的小女孩正在澆花。晨起微風旖旎輕柔,暖陽傾灑在她的青絲上,她哼著小曲,如一隻蝴蝶,翩翩花叢中,好生愜意,而又怡然自得。
不遠處,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年長兩歲的小孩正注視著這一幕,其中小女孩雙手插腰,冷冷道「皇兄,你看,她就是那個害死皇祖母的亂臣賊子的女兒吧,憑什麼皇爺爺對她還這麼好?居然讓她住在莊園?」
男孩漂亮的眼睛微瞇著,似乎被這美麗的景色吸引了,妹妹清舞的話讓他萌發一個邪惡的念頭「舞兒,你想讓她離開莊園是嗎?」
清舞重重的點頭,鄙夷道「我討厭她和她的奶奶…」
「那好,皇兄帶她回輕舞飛揚山莊,為奴為婢隨你高興」清揚露出一個深沉的微笑,魅而惑人
「真的?皇兄最好了,只是皇爺爺允許我們帶走她麼?」
「我自有辦法…」倆小孩邪惡的念頭就這樣毫無徵兆的誕生了,誰也不曾想到,池小禾的命運因此而逆轉…
數日後,書房裡,池小禾不解的問道「叔公,祖母,為什麼要送小禾離開?是不是小禾做錯什麼,你們不要我啦?」
池婭汐拉著她的小手,溫和的說「小禾,你長大了,要學習自立,也要多和同齡的孩子接觸,整天對著我們可不好」
清玨隨即招清揚和清舞進來「他們是叔公的孫子孫女,以後你們就在一起生活了」
小禾睜著澈亮的水眸掃視了去,不由讚歎:好漂亮的孿生子啊。先是被孿生給吸引,又見他們笑得極其友善,儘管心裡不捨得離開,她還是點點頭。
清揚優雅的拉過她的小手,燦爛一笑「我叫清揚,以後是你的太子哥哥,我和我妹妹清舞會好好照顧你的」
「嗯,是啊是啊」清舞也甜甜的微笑著
池小禾被他們的熱情和笑容感染了,她怯生的笑了笑,小聲道「我叫池小禾…」
「有這倆孩子在,小禾會過得很好的」旁邊,清玨莞爾
池婭汐回他一笑,小禾的確不能長久居住在莊園,她是該多多接觸外面的世界,於此,也就這天,池小禾隨清揚兄妹回到輕舞飛揚山莊。
起初池小禾以為,多個哥哥和姐姐是件很美好的事,直至到了輕舞飛揚山莊,她才發現自己錯了。
「你以後就住在這了」清舞指著一個大大的鐵籠,趾高氣揚道,這原本就是用來囚禁一些犯錯的下人,對她正合適
池小禾驚愕的看著她,弱弱的說「可,這是…籠子」
「沒錯!池小禾,你還以為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嗎?憑什麼住在莊園。本公主告訴你,你只是叛賊的女兒,沒有資格當個高貴的人。你爹害死我皇祖母,你本該一塊關進天牢的」清舞憤怒的將她推進鐵籠裡,隨即命人關上門
池小禾是既訝異又委屈,祖母不是說爹爹去了很遠的地方麼?於是她辯解「你騙人!我爹不是叛賊,他不是…」
清舞唇齒相譏「他就是叛賊!就是!現在就關在天牢裡,而你永遠都是叛賊的女兒」
聞言,池小禾忍不住潸然淚下,是祖母騙了她嗎?爹爹真的被關在天牢?
清揚淡淡一笑,不慍不火的說「夠了,舞兒,讓她適應一下新的生活,別嚇了她」
「嗯,舞兒聽皇兄的」
清揚的目光始終落在那抹瘦小的身影上,最後揚笑,帶著清舞離開。
池小禾在這裡的生活並不好過,甚至比普通的下人還要艱苦得多,別人幹的活她得干,幹完活清揚也沒讓她閒著,琴棋書畫乃至武功都教她,當然這是為了日後應付清玨和池婭汐用的。
而清舞則是常常以池小禾父親在天牢一事威脅她聽話,如果敢把對她苛刻的事說出去,就殺了池冀,也不讓他們父女相見。
年幼的池小禾只能忍耐,為了爹爹,什麼苦都不怕,只希望有天能救出他,洗脫他叛賊之名。因而,每次隨清揚清舞回莊園,她都假裝過得很好,很快樂,把所有的痛苦、心酸、眼淚都獨自吞下。
這樣的日子,一晃就是四年。四年時間,池小禾逐漸蛻變成長,只是少了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天真爛漫。大多時候她都是孤獨的,不喜與人攀談,也不愛笑了,渾身散發著一種漠然的冷酷。
她永遠也忘不了,十歲冬季的那天,她第一次反抗清舞,因為清舞的任性妄為害得她最愛的祖母雙目失明。
華麗的房間裡,十二歲的清舞出落得越發美麗動人,此時她正伏在清揚胸膛抽泣著「皇兄,我闖禍了,那個池婭汐失明了,皇爺爺勃然大怒,不讓我再踏入莊園半步…我錯了嗎?我就是討厭她成天和皇爺爺呆在一起,皇祖母死得多冤啊,那個女人憑什麼呆在皇爺爺身邊嘛…」
「好了,別哭,乖!你沒錯,就當給她個懲罰吧,大不了以後不上莊園」清揚安慰著,撫著她柔順烏黑的髮絲,眸眼一如既往的深沉
「以後請我我都不去了,我討厭他們…」
砰的一響,門口的池小禾怔愣的注視著他們,素來沒有表情的臉上一抹驚詫,她步步逼近「你們說的是真的嗎?祖母她失明了?你害祖母失明…」
清舞隨即擦乾淚水,不願她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隨手就推小禾「誰讓你進來?滾出去」
「祖母是不是失明了?」池小禾極其認真,一字一句的問
「是是是,她瞎了!那又如何?瞧你那什麼表情?怎麼,想殺我報仇啊」清舞冷瞪著,絲毫也不把她的悲傷放在眼裡
池小禾冷笑一聲,從袖子裡滑下一把匕首。
清舞嚇得躲到清揚身後,害怕著「皇兄…她要殺我,她瘋了」
清揚眉頭一挑,大步上前,身手極其敏捷,一個漂亮的擒拿,池小禾手中的匕首瞬間脫落,她吃痛的悶哼一聲。
「你想造反?」清揚將她扔到地上,居高臨下的揪住她的青絲,卻對清舞說「你先回宮避避」
清舞點點頭,不屑的看了地上的池小禾一眼,冷笑著離開。
房裡,一片死寂,池小禾不哭也不鬧,良久後才開口「我要見祖母…」
清揚扯起她的青絲,迫使她正視自己,後悠悠道「我,不准!」
池小禾忍住落淚的衝動,唇瓣都咬得出血,她明白,清揚不允許的事,無論怎樣努力都沒結果。他亦正亦邪,有時候甚至比清舞更可怕,最終她垂下佈滿陰霾的眸,終是淚雨如注。
清揚鬆開了手,倏爾溫和的捧起她的臉「給我記著,日後我是西涼皇帝,只有我能救你爹,懂嗎?」
池小禾木然著,淚眼迷離,始終未語。
清揚覺得這樣的她很掃興,於是也走了,只是內心空空的,她燦爛的笑容,消失了…
這事以後,直到翌年春天,池小禾才能回趟莊園看望池婭汐,她總是唯諾的跟在清揚身邊,偶爾說上幾句話。
在見到池婭汐,看到她失明的眼睛時,池小禾落淚了,受再多的折磨她都忍下,可一見到祖母,淚水便是決堤。
她永遠記得,那時候池婭汐溫柔的笑她傻,不過失明而已,沒什麼大不了,只要她過得好自己也就安心。
當時的池小禾發誓,她要變得更堅強,要讓祖母和爹爹重獲自由。所以,接下的日子,她更加小心謹慎的過。
似水流年,就在十二歲的夏季,池小禾終於如願見到了她的父親,不管清揚他們動機如何,她還是欣喜能見著日夜想念的爹爹。
父親的形象一直很模糊,畢竟出事那年她才三歲,如今再見,卻又多了幾分心酸與淒然。
池冀很後悔當年的衝動,仇恨致使他盲目,結果害死了一直疼愛他的皇嬸嬸,更害得小禾失去父母的庇佑。
轉眼,孩子都這麼大了,是個標緻的小姑娘了,看著女兒,池冀竟也悄然落淚。
一切一切,池小禾都看在眼裡,那時她笑著說,總有一天,會救出爹爹的。
池冀卻只是一笑了之,叮囑她好好生活不要行差踏錯,天牢也不錯,至少遠離喧囂。
這短暫的相聚,足以安了她的心,同時也囚禁了她的心,池小禾清楚,他們是怕時間久了自己會失去救父的決心,才安排這場會面,她什麼都懂。她亦,不會退縮,即便是個惡夢。
然而,第一次令她產生驚悸感的,是那個恐怖的夜晚。
那晚,清舞讓池小禾服侍她沐浴更衣,十四歲的她已然傾國傾城,那美連日月星辰都無法媲美,池小禾卻不為之所動。
不論清舞怎麼炫耀,她始終淡然,惹得這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大為不悅,最後怫然離去,臨走前還將她推落溫泉。
水,浸濕了池小禾單薄的衣裳,她無力的爬了上來,天窗的月光和著屋裡朦朧的燭光映照在她愈漸發育的身體上,白衣濕透,能清晰看到她那凝脂般的肌膚。
倏爾傳來了笑聲,她猛的抬眸,竟不知清揚是幾時進來的,而他的目光則是緊鎖著她的身體,帶著一絲灼熱,池小禾羞怯的抱著雙臂,不敢直視他。
冷不丁的,清揚迅速的攬著她一起再次落入溫泉,這衝擊,濺起了巨大水花,倆人從頭到尾的濕透著。
拉開她護在胸前的手,清揚邪魅一笑,直盯著她正發育的飽滿「太小了…」
池小禾臉色漲紅,急忙想要逃開,卻被他死死鉗制住「不過,越發像個女人了,我,可以等你長大」
冰涼的吻猝不及防的落在池小禾唇上,清揚的雙手在水中亦是撫著她敏感的身子,惹得她更加羞怯,顫抖的推開這個危險的太子。他反常的態度令池小禾花容失色,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要等她長大?
清揚看穿她的心思,於是蠱惑道「你的身子,我預定了」
心猛然一顫,池小禾瞪大雙眸,吃驚「不…我們有血緣關係…不可以…」
清揚還是笑著,滿不在意的說「血緣關係?是有一點點,但,你沒聽過親上加親嗎?自古都是如此,你只要記著,你是我的就夠了」話畢,他決然離去,不留餘地的宣誓
而池小禾,震驚,害怕,各種情緒交織,心捲起了巨大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