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叔叔？
墨離不禁覺得好笑，看著小傢伙澄澈的眸，他伸手捏了捏果子的臉，「小鬼，也許，你應該叫我一聲爹地。」
小傢伙的眸子瞪得很大，下一刻，人就被顧曉曉忽然抱走，目光染滿防備，她緊緊盯著墨離，「他不是你的孩子。」
墨離凝著她，靜靜地回，「齊雲跟我說過，你當初……」
「那個孩子沒有了。」顧曉曉顫抖著聲音打斷他，雙手下意識捏緊小傢伙的衣擺，眼底都開始濕潤，「他不是你們墨家的孩子，從來就不是，墨離，你讓人停車，我不想去主宅，你讓人停車！」
聲音愈發尖銳，就像是被刺激的小野貓，她渾身上下都是警備。
這個孩子，便是她的命。
墨離眼底是疼，細細凝著她臉上的淚痕，他想抬手為她拭乾，她卻退離了一些。
他不禁苦笑，「小貓，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都不會從你身邊搶走他。」
「他不是，他不是。」顧曉曉輕聲呢喃著，像是觸碰了一塊傷口，疼得厲害。
她不允許果子有任何被搶走的機會，只是無力地否認，垂下眸，眼底的濕潤一點點蓄積，淚水掉得更凶，「他是我的孩子，只是我的……」
懷裡的小果子見狀，連忙伸出手，為媽咪擦去眼角的淚水，邊親邊哄，「媽咪不哭，小果子不要爹地了，小果子只屬於媽咪一個人，我們快點回倫敦，再也不來中國了好不好？」
這樣一幕，落在墨離眼底，竟會那麼難受。
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他只能看著她哭，連最基本的安慰也給不了，因為他的出現，便是她的痛嗎？
眼眸微沉，墨離深呼吸之後，才低低對司機吩咐了一句，「停車。」
轎車安穩地停在路邊，司機不解地看向墨離，「少爺？」
「送他們母子回酒店。」一手開了車門，墨離徑直走下車，關了車門。
外面，還下著大雨，顧曉曉迷濛的雙眼盯著那道離開的身影，迷離的眸一點點開始慌亂，「墨離……」
那道身影，消失在雨中，一瞬間，顧曉曉慌了，擦乾淚水，她將小果子抱到身邊的座位上，「果子乖，等媽咪一下。」
隨即毫不猶豫地，她打開車門，追著那道身影離開。
小果子卻是歪著腦袋，趴到了駕駛座的椅背上，無辜地睜著眼睛，「司機叔叔，我和那個壞叔叔，是不是長得很像？」
*
雨中，她茫然地望著四周，卻始終找不到那道身影，心底越發慌了，「墨離，墨離……」
下著這麼大的雨，那個傻瓜！
眼底是濃郁的疼，她終究還是捨不得，臉上的淚水流得更厲害，「墨離，你在哪裡！」
雨淅淅瀝瀝打在她身上，有些冷，顧曉曉努力擦乾眼角的濕痕，再抬眸，他一身黑色，筆直地站在那裡。
「墨……」她啟唇，又緊緊咬住下唇，逼回了後面一個音。
墨離擰眉，幾個箭步便走到她跟前，將她嬌小的身軀一併摟進懷裡，甚至發出的聲音，都染了沙啞，「小貓，給我機會，讓我愛你好不好？」
讓我愛你……
曾經那般奢望的詞，此時她卻輕易從他嘴裡聽到，眼底的淚水又開始蓄積，她大聲哭了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當初要推開我，現在卻……
顧曉曉迷茫地不知該如何，只是哭著，趴在他懷裡，好似要將這五年的委屈，全數發洩出來。
他的眼，微微亂了，望著她委屈至極的模樣，墨離歎息，低頭封住她的唇，就像過往的每一次，只要她哭，他便用這樣曖昧的方式，嚥下她所有的苦。
下著大雨的路上，行人匆匆，卻只有他和她，深情地擁吻著。
雙手緊緊攀著他的肩膀，顧曉曉仰著頭，唇半張著，似乎每一寸的芬芳都被他一一奪去，那種近乎要將她吞噬的佔有慾讓她微微一瑟，險些站不穩。
伸手碰到她背上的冰涼，墨離皺眉，想著兩人還淋著雨，立即將她攔腰抱起回了車內。
小傢伙眨著大眼睛湊過來，笑瞇瞇道，「媽咪羞羞，和壞叔叔玩親親。」
懷裡的顧曉曉霎時紅了臉，咬緊唇瓣，就聽墨離淡淡地回，「小鬼，非禮勿視不懂麼？」
小果子倒是很配合，趕忙摀住眼睛，靈動的眸又偷偷從指縫裡窺視，模樣可愛得很。
墨離嘴角噙著笑，拿過毛巾，為曉曉擦拭臉上的雨水，手覆上她的額頭，確定不燙才沒去醫院。
最後，轎車竟不知怎的，回了以前那棟別墅。
還是老樣子，除了那處她搭建的室外客廳被裝修之外，其他地方都沒變，就連那盆她刻意擺在陽台上的君子蘭，都依舊如初。
眼底有些茫然，顧曉曉咬唇望著他，「為什麼要來這裡？」
墨離只說，「先進去換衣服。」
司機抱著小傢伙進屋，而他撐了把傘，順勢抱起她，步伐很是穩健。
溫暖的懷抱，讓她心口微微發燙，顧曉曉紅著臉，索性也不問了，到了門口的時候，林嬸一臉難以置信，「少、少夫人？」
顧曉曉也紅了眼，走過去想抱住林嬸，卻又因為身上濕透了而只是握住林嬸的手，「好久不見了，林嬸，您還好嗎？」
「我很好，只是先生……」林嬸點頭，又看向一旁的墨離，想說什麼，卻被墨離打斷，「林嬸，洗澡水放好了嗎？」
「放好了，先生夫人趕緊上去洗個熱水澡吧。」林嬸說著，又看到司機懷裡的小果子，吃驚得瞪大眼睛，「這……是小少爺？」
明眼人只需一眼，就察覺得出那份熟悉，顧曉曉咬唇，不想承認，只是對著果子說，「果子，叫奶奶。」
「奶奶好。」小傢伙嘴可甜了，一聲一聲哄得林嬸直高興。
墨離似也明白她的逃避，沒去解釋什麼，一手抱起小傢伙，又牽起她的手，「先上樓吧。」
心底有些緊張，顧曉曉一進門就從他手裡抱走小果子，支支吾吾地說，「墨離，你先去洗澡，我、我和果子先等等。」
察覺到她的想法，墨離失笑，只是揉了揉她的腦袋，「和小鬼去洗吧，我去客房的浴室。」
他的退讓，讓她有些不習慣，顧曉曉盯著合上的門板，心底竟有些悵然若失。
小果子一把抱住她，眼底是閃閃的笑意，「媽咪該不會是很想和壞叔叔一起洗吧？」
「我哪有！」顧曉曉紅著臉否認，又見到小傢伙眼底和那人如出一轍的笑意，咬咬牙，就去捏小鬼的臉，「我記起來了，剛才不經過我允許就上了別人的車，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小傢伙立即摀住小臉求饒，「媽咪，小果子只是不希望你淋雨嘛，再說，壞叔叔人也挺不錯的。」
「這麼快就叛變了，嗯？」顧曉曉沒察覺，自己的語調裡已經開始不自覺模仿那個人，臉故意板起，根本不給小傢伙好臉色看。
甚至還很報復似的，在洗完澡後，從衣櫃裡拿了件墨離平日穿的襯衫套在小傢伙身上，故意看他走路都踩到衣擺的模樣，煞是好玩，只是……
視線再次落在衣櫃裡，她的眸開始一點點濕潤，什麼都沒變，甚至連她平時穿的睡裙，都依舊掛在老地方，就好像……
她從未離開過一樣。
*
墨離再敲門的時候，一大一小在房間裡鬧得正歡，笑聲異常悅耳。
他頓了頓，輕聲推開了門。
彼時，顧曉曉身上穿著睡裙，和小傢伙鬧成一團，「看你還敢不敢背叛我，嗯？」
「媽咪，果子不敢了不敢了。」小傢伙捂著小臉，一味地求饒，再看他身上的打扮，分明是墨離平日裡穿的襯衫，鬆鬆垮垮地套在小鬼身上，連走路都會踩到衣角。
墨離搖頭失笑，輕咳了一聲，小果子一聽，趕緊求救，「壞叔叔，快點救我，救我，媽咪大人好恐怖的。」
「我哪有啊。」又恢復到小女人的嬌羞，顧曉曉根本再也怒不起來，每次都是這樣，面對墨離，她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多說一句話都覺得緊張。
墨離淡淡一笑，逕直走進來，手上端了一大一小兩碗生薑可樂，放到曉曉和果子手裡，「喝完就乖乖睡覺，不早了。」
顧曉曉心間一暖，再看他，身上穿著還是那件淋濕的襯衫，有些彆扭地開口，「你，怎麼沒換衣服，會感冒的。」
墨離一愣，似乎是忘記了，眼眸觸及到她泛紅的頰，他回以一笑，「嗯，待會再去，不急。」
小果子早已一口喝完，將空碗放到墨離手上，他又站在床上，笑嘻嘻地盯著墨離問，「壞叔叔，你要陪我和媽咪一起睡覺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