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遞了一杯菊花凝神茶放於蕭後面前。蕭後道,「十五是個好日子,每年的這個時候各部落帳營都要陪皇上尋營,今年本後想改改,留在這宮內大家樂樂,故本後想把這個差事交給你和耶律奚底辦?」
千雪聞言,忙道,「太后抬愛,但奴婢——」「行了,你不必謙遜,不過是準備些吃喝玩耍的東西,本後已吩咐過耶律奚底,你就不必托詞了。」蕭後道。
千雪道了聲是,待退出去,一面低頭走,一面無奈默道, 「耶律奚底?她和耶律奚底合作,那豈不是羊入虎口?想他在夷離畢院對她的凶狠和非禮,便渾身不自在,還要與他共事?哎——」
她只顧低頭琢磨,不想轉角處猛地撞了一個身影,抬頭正欲道歉,瞧見那副面孔,連著退了幾步,旋即緩緩神才垂首道,「見過王爺!」
耶律奚底瞅著她,不起手,亦不語。千雪轉動著眼眸,等了片刻,總覺得頭頂是嗖嗖的冷風,直往她脖頸處竄。止不住這冷得令人窒息的空氣,她猛地大膽抬頭,心想著,她又沒做錯事,何故怕他!
只見他盯著她,一動不動,但眼神似乎有些恍惚。「王—」
她還未說完爺字,他便整個身體向她倒下——
太醫瞧完躺在炕榻的耶律奚底,忙過來向坐在高座的蕭後稟告,「有些發燒,不過這不是根,主要還是王爺手臂上的傷未痊癒,有些化膿,便引發了王爺身子的不適。」
「往簡單些說,到底要緊不要緊,能治不能治?」蕭後沒好氣。
「能,只恐日子要長些,怕王爺挨不住這耐心。」太醫道。
「你只管治,他要是想要他那胳膊,自是忍得了。」蕭後對身後的雅姬道,「就讓他住在本後的西營帳裡,你吩咐幾個利索慧心的丫頭看著他。」
雅姬點頭,旋即便對端著熱水盆走來的千雪道,「千雪,就由你領著托婭,吉月她們幾個照顧王爺吧。」
千雪道,「可是太后——」
蕭後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叫曉京和招熙伺候本宮即可。」
「那十五夜宴的事?」千雪在蕭後身後問。蕭後道,「他只是傷了胳膊,嘴還是能動的,你們兩自個兒商量去。」
千雪伺候耶律奚底安睡後,才得以脫身回屋,正捶著有些酸痛的腰,門口又傳來敲門聲。推門,耶律斜軫偉岸的身影立在門外。
「王爺?」千雪驚呼,他倒是淡然的踏入她的屋內。她瞅著他的背影,沒有掩門,鼓了膽子道,「天色晚了,王爺若有事,可否明日在說?」
他轉頭瞧著她疲憊的樣子,自顧坐在木凳上,指著旁邊的位置道,「先過來坐。」千雪緩緩的走近,只未落座,她已落入耶律斜軫的腿上,她忸怩不安,眼中恐慌的盯著他。
「肩膀借你靠!」他雙手環住她的腰身淡淡道。什麼?她咬唇皺眉。他低頭道,「眼睛泛紅了,閉眼休息一會兒。」她的頭靠在他的臂膀上,有些虛晃,她不敢閉眼,他倒是悠閒自得的閉目養神。
「奴婢現在不困了。」她雙手不知該往哪擱,無奈之下,連著衣服糾結在一起。他睜眼瞅著她半響,千雪轉動著黑眸警惕般的盯著他。他冷哼道,「不用防賊似的看著本王!」
她正欲躲開他,哪裡知他忽的壓頭便吻住她的唇。千雪驚慌,緊握他手臂的雙手正欲推開,他由強而弱的力氣漸漸在她口中化開,千雪不自禁想起他在船上強吻她的模樣,也是這般,但此刻似乎有些不同了。
他放開她的寂靜,瞅著她,手撫過她耳邊的長髮,「有些腫了——倒是比方才好看多了。」
她凝眉,心中氣憤,佔了便宜還來取笑她。她突地想起門還大開著,忙道,「可以放我下去嗎?」
他鬆手,她立刻起身,退後幾步。他臉上浮著若隱若現的笑容,起身向門口走去。她忙叫道,「王爺要走了嗎?」
他回頭帶著邪味道,「你不讓我親,也不讓我抱,留下還能作甚?」千雪聞言,紅透了半個臉,低眉不語。
他瞅著她道,「近來軍務繁忙,過些日子又要出門了,故過來瞧瞧你。」
「要去哪?」她抬首問。「突厥。不過也不為準,待與太后從回紇回來再議。」他道。
她低噢不語。他上前一步問,「有心事?」她起步掩住門,回頭道,「奴婢有一件事不明?」
他看著她,她復道,「最近太后一直讓我照看底王爺?」
他會意道,「你擔心太后是故意的?」
她轉眸沉思道,「不知,直覺覺得此事有些不妥?」宮帳內如此的奴婢丫鬟可為用,卻偏偏選了她貼身照顧耶律奚底。不免令她心生多憂。
他淺然一笑道,「是比從前聰明了,開始猜測別人的想法了。」
她翹眉道,「我本就聰明,不過是難得糊塗,大智若愚而已。」
他雙目含星瞅著她,她忙扯回話題道,「王爺還沒回答奴婢的問題呢?」
他收回目光道,「前些日子,遜寧曾試著向太后要你出去,太后只說還想留你一段日子。估摸今年是不會放你了。」
啊?她落寞著眼光,低聲自歎,「還要一年?」
「怎的,急著想當他的妃子?」他取笑她道。
「哪有?」她鬆懈般的坐在椅子上,托著下巴,轉動著眼眸,不語。
他站到她一旁道,「放心吧,他不會對你如何。」
「真的?」她狐疑般看著他,耶律奚底總是針對她,還曾想侵犯於她?不害怕是假的。畢竟在這裡,她可是「孤軍奮戰!」
他道,「太后喜歡你,皇上也喜歡你。你雖是漢人,可在咱們眼裡是一樣的。就算他有何想法?也要顧忌太后和皇上,何況還有我和遜寧護著你。」
她瞅著他,起身躬身道,「奴婢謝王爺關照。」
他扶起她,牽起她的手道,「曾與你說的事可放在心裡?」
「還在考慮。」她微低眸。他嗯了一個字,放開她的手,拉開門道,「聽說你在準備夜宴之事?可曾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