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星辰發出一聲驚叫,抬眸,發現他臉色並不太好,便不敢掙開他,生怕碰到他的傷口。
“既然要謝我……”傅珩沉沉地開口,神色復雜地看著她,“就應該知道怎樣才能讓我滿意。”
星辰紅了臉,窘愣著趴在他身上,咬著紅唇,停頓了足有一分鍾才起身輕輕地、主動地印上他的唇。
感覺到她的順從,不安卻從傅珩的心底一點一點地升上來,隨著身體裡血液的流動迅速蔓延他全身。
他太了解懷裡的這個女孩了,他抱過她那麼多次,表面上處處依順,骨子裡卻始終不馴。
五年前還是只小雛鳥的她,對自己又恨又怕,卻苦於力量太弱,無力反抗,只得依附於他。
五年後的她翅膀長硬了,有了主見,有了思想,所以想勇敢地飛走。
如果她再一次離開他,讓他找不到……
血液似乎在、一瞬間就湧進了頭部,傅珩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砰砰地跳,一股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焦慮像在撕扯著他,令他難以忍受。
“是傷口痛嗎?”星辰察覺到抱著自己的男人突然全身僵硬,滿頭都是汗,心裡一慌,就要從他胸前起來。
“別動。”他抱緊她,暗啞地說:“哪都別去。”
宛如被抽走了仝身力氣,星辰驟然怔住了,一動也不敢動。
他抱住她猛地翻身,高大的身軀將嬌小的身子壓在身下,俯首牢牢捕獲住,因驚訝而微張的紅潤小嘴。
動作牽扯到肩背處的傷口,那裡好像又開始流血了,可是他卻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了,狠狠地親吻著懷中女孩柔軟的唇瓣,舌尖挑開整齊貝齒,盡情吸吮著口腔中的甜美甘津。
他要讓她一點呻 吟也發不出來,讓她一動也不能動,讓她再也,逃不掉……
與台灣不同,加拿大基本上算是一個四季分明的國家,從十一月分就開始冰封的城市,馬上就要迎來春天了。
春季的渥太華很美,久違的陽光下,粉綠、粉紅竄上枝頭,含苞欲放的郁金香布滿整座城市,天空裡彌漫著香甜的味道,一年一度傳統的“郁金香”節就要開始了。
在居住的房子裡,從那面大大的落地窗遠眺,便可見城市公園的湖面上,冰雖然還沒有完全融化,幾只加拿大鵝自水中游到岸邊覓食。
安靜的室內,紫羅蘭色羅帳般的窗簾低垂,遮擋住晨曦,鐵制大床上,男人側躺著,習慣性地將女性柔軟的嬌軀擁在懷裡,肢體相纏,熟睡的俊顏陷在舒服溫暖的羽毛被裡,睡得正香。
星辰其實已經醒來一會,她看了眼擱在床頭櫃上的鬧鍾,時間指向七點十五分。
她怕驚醒他,因此沒有起身,只在他懷裡悄悄抬頭,凝望著他。
他睡得好沉,沒有了醒時的克制謹慎,可是仍稱不上神情安詳,更別提比喻成“睡得像個孩子”了。
素手輕輕撫上眼前即使在睡眠狀態,卻依然略顯緊繃的俊顏。
睡夢中,為什麼還會微微地蹙著眉頭呢?她靜靜地看他,眼底有種復雜的溫柔神情。
兩個星期前,他們離開了法國到了加拿大,被淪為看護好幾天的歐璽,則歡天喜地的飛回美國去了。
無論是傅珩還是歐璽,他們都沒有告訴星辰那樁案子的進展,大概是不願意讓她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經歷,他們將她保護得很好,甚至沒有同意警方讓她出庭做證人。
槍傷未愈的傅珩沒有立即回台灣,而是帶著她很快地來到渥太華,星辰坐在飛機上,俯瞰著國會大廈成百上千的綠銅屋頂、皇家騎警和著名的郁金香花園,一陣威慨。
兜了一圈,誰知還是回來了這裡。
或許因為他是為了自己才受了傷,她心軟了,這一回,竟是沒有半分勉強的跟著他,想要好好照顧他康復。
他們再一次住進那幢位於渥太華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區裡,朝夕相處。
傅珩決定好好休養陣子,於是罕見地將“古氏”的大小事務,一股腦兒全丟給董事會那幫各自打著算盤的像伙們,去瞎折騰了。
在星辰的精心照顧下,他肩部的槍傷已經漸漸痊愈了,每天喝著她親手燉的各種營養煲湯,也讓他氣色越來越好。
由於這段日子,她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個男人身上,甚至連梅莉都沒有聯系,一心一意地想讓他盡快康復,很自然地在他身上發現一些,自己以前從未留心過的生活習慣。
譬如說,他不愛吃太辣,太甜的也不喜歡,偶爾會犯胃痛,喜歡靜靜地看書,下得一手好棋。
又譬如睡眠總是不太好。
以前兩個人睡在一塊的時候,星辰不是被他折騰暈過去,就是比他早睡,而第二天他也總是比她早醒,她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見過他睡覺時的模樣。
但這一次的受傷讓她見到了,他在保護色下,還沒來得及進行掩飾的另外一面。
即使在沉睡中,眉頭都會微蹙著,肢體略帶僵硬……
他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地放松下來過。
這樣一個人前人後無堅不摧、內心強大的男人,到底有過什麼樣的過往?
讓他總是習慣性的處於緊張的防備狀態。
這麼久了,她竟然一點也不了解他,或者說,她從來沒有試著了解他,可是……
了解他?
一顆心被莫名滋生的想法攪得亂成一團,星辰下意識飛快地將手縮回,不料還是驚動了他。
男人高大的身軀動了下,還未睜眼,擱在她纖腰上的大掌已收緊,把赤裸的嬌軀直往懷裡帶,下巴冒出短短的胡須輕蹭著她雪白肩頭,那癢癢的感覺令星辰往床單裡縮了縮。
他勾唇輕笑,然後睜開眼。
“早。”懷裡的小女人很有禮貌地輕聲向他道早安。
他“嗯”了一聲,手撫上她的面頰,低頭親吻她。
薄唇從飽滿額頭,到粉嫩頰畔,最後是甜蜜的柔軟紅唇,輾轉吮吻,再微抬首,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早。”
只是一個早安吻,就足以教星辰一陣酥骨哆嗉,秋水美眸迷茫如煙,腦海裡回憶起昨夜的激情歡愉,親密無間,嬌魘越發通紅如早春山櫻。
“我……我去做早餐……你再睡一會兒……”她慌慌張張她起身,披上睡袍,下床,迅速逃離他的懷抱。
最近他似乎要不夠她,他的勇猛簡直讓她吃不消。
如果再不逃,肯定又會被他這樣、那樣,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將大半杯水喝完,星辰覺得發燙的雙頰,才有了降溫的趨勢,她轉身到爐邊,揭開鍋蓋,粥已經煮開了,一陣濃郁的米香撲面而來。
熬好粥,她又做了蛋餅,在平底鍋裡用微沸的油煎著,等那餅皮上一點一點帶了黃金色,再輕巧地翻過,一時間廚房裡蛋香撲鼻。
傅珩已經起來了,洗漱完畢,身著咖啡色法蘭絨便袍下樓來,站在廚房門看著她忙來忙去。
她穿著白色寬袖百褶晨衣,是從頸部一直下垂到腳跟的款式,下擺和袖口都綴著蕾絲,讓她看起來像個純淨的小仙子。
傅珩眼底泛起從未讓她看到過的暖意,走過去自背後摟住她的腰,問要不要幫忙。
這時的他,宛如好脾氣的丈夫,在等待心愛的妻子指揮。
正在流理台前忙碌的星辰飛快回頭,櫻唇淺淺彎起,沖他笑,再搖一搖頭。
和每天一樣,用過早餐,傅珩照例到書房處理一些事情,她則坐在沙發上看看書、聽聽音樂,或者在陽台上對那些綠色植物忙碌一陣子,中途還會給他端一杯參茶,提醒他休息。
中午前,他們會出門,去EATON購物,采買回新鮮的食物和一些日常用品,然後和她一起做兩人份的午餐。
下午午休後,他們有時在家裡待著,有時他會開車載她到處轉轉,在書局買幾本書,悠閒地吃一份下午茶,或者逛逛百貨公司。
走到哪裡都會引人側目的男人,不過是一身暗花毛衣,外面穿著灰色合身的外套,黑色的直筒牛仔褲,腳上配雙英倫馬丁鞋,簡單到有些低調的穿衣風格,配上碩長挺拔的身材,俊朗好看的面容,馬上就會成為女人們的焦點。
金發碧眼的專櫃小姐們一偭個紅著臉,殷勤賣力地介紹著商品,含情脈脈的大眼,還不時偷瞄眼前正專注為女伴挑選衣物的,天殺的東方大帥哥,等到再正眼瞅向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他身邊的東方女孩時,每個人就會像被扎破的皮球似,瞬間洩了氣。
這樣的美麗,這樣氣質出眾,他們站在一起,是多麼般配的一對璧人,想不服也不行啊!
寧靜的生活在來到渥太華的第二個月時,結束了。
門一打開,就見一陣閃光燈伴著“喀嚓喀嚓”的快門聲,好幾名記者堵在門口,一見有人出來,紛紛舉著麥克風,閃光燈對准,星辰簡直傻住了。
“請問這裡是不是『古氏』集團總裁特助傅珩先生的家?我們是『中華新聞』的記者,想請問傅先生這段時間一直在加拿大休養,何時重返公司主持大局?同樣身在國外的古赫泉先生是否會露面?”
“據聞古副總裁宣布破產後,古麗莎小姐去了香港,古世昌先生和妻子聲稱被日本黑幫追債,向警方申請保護令,傅先生對此事是否已有耳聞?”
“這位小姐,我是『海島日報』的記者,有傳聞傅先生已經在義大利注冊結婚,請問您是傅先生什麼人?是他的太太嗎?”
神通廣大的記者們顯然是“病急亂投醫”,在台灣找不著傅珩,便查到他在加拿大的住址,撲上門來。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從屋內出來,利落地擋在星辰面前,伸手,狂風卷落葉般地將記者們“砰”地關在門外。
俊顏惱怒,一回過頭,卻驚覺站在身後的小女人,雪白的嬌顏上,寫滿了震驚。
他扯動一下唇角,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星辰慢慢地才回過神,纖柔身影顯得好無助,震驚的眸光望著站在門口的男人,半晌,才問:“他……他們被追債?”
古世昌身家過億,還會被日本黑幫追債,到底是欠了多少錢啊?
傅珩直直地看著她,沒說話。
“你告訴我啊,你想瞞我嗎?”這個資訊如此發達的時代,隱瞞一件眾所周知的新聞實在太難了。
他走過來,握住她的肩頭,低頸看著她驚慌的眼睛,“我沒想瞞著你,但是我情願晚一點讓你知道。”
她聽了,默默地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又問:“是你做的嗎?”
他直言不諱:“是。”
“他們會怎麼樣?”
他一言不發,但她已經明白了,耳畔似乎又傳來他曾經狠戾的聲音……
“我不會讓古副總裁好過,對於他的所作所為,破產,不過是開胃的前菜罷了……”
“欠債還錢,欠命抵命,這個道理,我會慢慢讓他老人家懂的。”
欠債還錢,欠命抵命……
所以,他是想要她那個父親的命嗎?
星辰驀然瞠大眼睛,驚駭地問:“你們究竟有什麼樣的仇恨,要做到這個地步?”
傅珩還是沒有回答,收攏手臂,將她緊緊抱入懷中。
星辰在他懷裡,全身都在發抖,卻無言以對。
天氣漸暖,除了顏色艷麗的郁金香爭相綻放,還有遍布大街小巷的各種花和樹,枝頭花朵團團簇簇,如雲似霰,當微風拂面,花瓣雪片般揚揚灑灑,覆蓋了靜寂的路面,放眼望去,一片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