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戀的傀儡情人(續) 第九章
    靳亟是法庭的常勝將軍,法律界的「王牌大律師」,以出其不意的直接詢問風格,而著稱於世;歐璽則常年在美國生活,並擁有好幾國律師執照,偶爾會為了官家的麻煩事,回來台灣收拾爛攤子。

    與靳亟的嚴謹自律大相逕庭,歐璽顯得飛揚跳脫,風流多情,又生著一張雌雄莫辯的臉,眉宇間常常透著似笑非笑的神采,看上去和善且親切。

    可是如果認為他是個正派正直的大好人,那就是大錯特錯了,歐璽,是個法律界的異類,他在法律界的名聲很冷門。

    別人當律師開事務所是為了賺錢或聲張正義,他純粹是沒事找事,不是專心致志地尋找法律漏洞,就是專撿無人敢接、難打到極點的案子,以此來挑戰自己的極限。

    除了料理官家的事務,他還很有愛心地幫過黑道大哥,極有道義地挺過妓女、流氓、流浪漢,幫平民老百姓告倒政客名流那更是家常便飯。

    贏的時候,轟轟烈烈;輸得時候,一敗塗地……這兩種極端,就是歐璽的律師生涯。

    除了台灣,歐大律師在歐美法律界,也一直是個極厲害的角色,與各國皇室貴族、各行各業、三教九流、黑白兩道的人馬都交情非淺。

    眼下傅珩對星辰失蹤的事一籌莫展,如果能由海外出動人馬去找,無論是黑白兩道,還是一些隱密的灰色地帶,應該部會比警方搜尋得更為徹底。

    「好!放心,等我的好消息。」歐璽信誓旦旦地保證,側耳聽那邊又不吭聲了,便又揚聲問:「Kevin那傢伙還活著吧?我都快一年沒見到他了,那傢伙泡小美人,泡得連家業都不要了,『古氏』的股票跌得一塌糊塗,他倒是放心,也不怕你給他來個斧底抽薪?到時候只能留在英國要飯?」

    「就算『古氏』垮掉了,他也不會淪落成乞丐,」傅珩一邊整理衣袖,一邊走出來,實話相告:「他很快就要回來了。」

    「哦?」歐璽這下大戚興趣,問道:「你們要準備收網了?」

    「是時候了。」傅珩頷首,提醒道:「官家這一次,最好不要來摻一腳。」

    歐璽揚眉,攤攤手表示不解,「為什麼?這麼精彩的戲要上演,誰願意只當個觀眾?」

    傅珩瞥了他一眼,嗓音冷沉沉地說出六個字:「當心刀劍無眼。」

    歐璽聽了直笑,聳聳肩,「官家二房現在掌事的二少,做事一向謹慎,估計不會來湊熱鬧,倒是官之棠,他一向喜歡冒險,雖然『古氏』如今被你和古總裁弄得奄奄一息,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怎麼可能放著『古氏』這條大魚無動於衷?」

    「我還欠他一個人情。」傅珩指的是讓星辰進「椰樹」工作的事情,「但是,我不會給任何人機會打『古氏』的主意。」

    「得了,你欠的是我的人情,跟他沒關係。」歐璽想起什麼似地噗嗤一聲樂了,「對了,先前聽說古世昌還在忙活著籌備你和古麗莎的訂婚儀式,是不是古副總裁有什麼不詳預感,想先給你扣上古家女婿的頭銜?」

    傅珩蹙了下眉,沒說話,一絲不苟地繫著領帶。

    「如果直一是那樣,古世昌可要大大地失望了,這裡不是非洲或者印度,不流行一夫多妻制。」歐璽想起來就笑得樂不可支,「古家人應該不會知道你在義大利結過婚了吧?」

    這傢伙太沉得住氣,結個婚一點風聲都沒有,如果不是有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估計連他也會被蒙在鼓裡。

    「我會補辦婚宴的,你記得準備禮金。」傅珩笑了笑,再穿上西裝外套,在舉步離開之前,他又回頭叮囑一聲:「有任何消息立即通知我。」

    目送他離去,歐璽趙發好奇。

    那個被傅珩要脅了五年,活像個傀儡的古家小女兒,究竟是長得怎樣的三頭六臂,教傅大帥哥專情至此?

    歐璽第一次見到傅珩,是在古家那場人盡皆盡的大型葬禮上,官家派去弔唁的是官老太爺的三子官天健,當時歐璽正好從美國回來,便陪表姊夫一道前往。

    那一次除了見識到古家的財大氣粗,雙腿受傷的古少爺的慘狀,還有就是那個始終站在古少爺身後的少年。

    與受挫後脾氣古怪、陰晴不定的古少爺相比,更加顯得他沉著冷靜,似乎任何流書都無法攻陷他的內心。

    雖然年輕,卻是個內心強大的傢伙,擁有堅毅和不服輸的秉性,實在是令歐璽刮目相看。

    所以在第二年的春天,歐璽在波士頓的一家酒館的牌室裡,很輕易地就認出了他。

    他衣著樸素整潔,黑色的短髮乾淨利落,正坐在小圓桌前和兩個外國人在玩牌。

    他們的賭注不大不小,但氣氛很緊張,周圍圍了不少人,津津有味地旁觀,因為誰都看得出來,那個年紀不大的東方少年不顯山、不露水,也沒對手塊頭大,但在牌桌上卻是極有策略的。

    每一次他都會贏一點,但絕不貪心,見好就收,再抓住對方的漏空,殺個措手不及。

    加上邏輯思維極強,一個小時下來,他竟然將對方面前不算少的籌碼,全部席捲一空,只給人家留下一枚小金幣。

    驕傲自大的美國佬被他搞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只能悻悻地認輸,脾氣暴躁的德國佬卻不肯認輸,顯然已經賭紅了眼。

    可是東方少年卻不想賭了,正想站起來走,德國佬卻翻臉了,仗著自己的腰粗氣豪,揮起拳頭就想去幹架,順便拿回自己輸掉的錢財。

    少年顯然削瘦,但腦子好使,身手還不賴,依靠速度和靈活性左右躲閃,並不與只靠蠻力的德國佬纏鬥,因此並沒有落於下風。

    歐璽正看得帶勁,忽然聽到德國佬扯著嗓門大聲叫喊起來,顯然是在喊自己的同夥,便不高興起來。

    單挑就單挑嘛,幹嘛還找幫手,想以多勝少啊?

    又有一個虎背熊腰的大塊頭從門口衝了進來,眼看少年就要吃虧,歐璽隨手抄起一個喝空的酒瓶子,很有義氣地加入了戰鬥,順便忙中抽空地拉響了酒館的警報。

    「嗚……嗚……」的尖銳響聲震耳欲聾,眾人一怔,都紛紛朝門外跑。

    一瓶子砸向其中一個德國佬,歐璽伸手拽住少年的胳膊,簡短地說了一個字:「走!」

    應該沒人想跟員警打交道,所以少年一點頭,一腳利落地踢翻一張桌子,擋住氣急敗壞的德國佬,然後雙雙從後門離開。

    他們很順利地跑掉了,因為都是東方人,之後很自然的成了朋友,再然後,歐璽去了英國,傅珩便托他照顧當時身在英國,家財萬貫,卻一直被腿傷困擾的古赫泉。

    古家少爺是個任性、桀驚、壞脾氣的傢伙,有著鮮明的性格,他和歐璽兩人互相忍受著對方的幼稚、可笑和各種離譜行徑,相看兩厭卻又總是志同道合地做著放浪形駭、尋歡作樂的荒唐事,例如一齊泡妞、賭錢、欣賞恐怖片、做各種惡作劇。

    直到在英國混了好幾年後,歐璽回美國進入哈佛法學院深造,古赫泉則輾轉了好幾個國家治療腿傷,最後從美國去了瑞士,這才結束了兩人的一段「孽緣」。

    在歐璽眼裡,傅珩很能幹,年紀輕輕就替古少爺打理龐大的資產,學業完成後又回到台灣撐起大廈將傾的「古氏」,他還很忠誠,從來沒想過取而代之。以他的實力,歐璽想不明白他還在顧慮什麼,如果換了自己,早把古赫泉那傢伙甩一邊涼快去了。

    最令歐璽這個長年遊走於法律邊緣的傢伙汗顏的是,他的這個朋友不僅能幹、忠心,還很專情,潔身自好到歐璽一度以為他是同性戀。

    無論是在國外還是回國後,身邊從不缺少誘惑,各種類型的美女,天真活潑的、文靜嫻淑的、性感妖嬈的,其中不乏佼佼者,歐璽卯足了勁地要送作堆,玎是卻從沒見他動心過。

    「眼光也太高了吧,一個都看不上?」弄得歐璽疑神疑鬼地問:「你該不會是愛上古少爺了吧?」

    「我對男人沒興趣。」傅珩眼神冰冷地瞟了他一眼,還補了一句:「我的女人在家裡,犯不著。」

    言下之意,既然家裡中美味,何必吃外面的快餐?

    「哦,真不是?」歐璽擺明了不信,「那怎麼玩了命地給人家做牛做馬啊?」

    「我和少爺之間很早就達成了一項共識,他助我完成我的夢想,我幫他看好古家的產業,做人要言而有信。」傅珩這樣告訴他。

    與朋友交,言而有信。

    於是這一「看」就是近十年,十年風雨,人事變遷,一早被外界預言絕對撐不過金融危機,看上去總給人一種岌岌可危印象的「古氏」集團,還是沒有垮,傅珩功不可沒。

    究竟是什麼樣的夢想,足以換得「古氏」安危?

    後來歐璽明白弄清楚來龍去脈,只能感歎一句,古赫泉那傢伙運氣真是他媽的太好了!

    也不知道那對在九泉之下的古氏前董事長賢伉儷,生前到底做了多少善事,才換得了一個忠心耿耿的傅珩,來輔佐自家的兒子啊!

    古少爺的運氣好,歐大律師運氣其實也不算差,那個能讓傅珩寢食難安、日思夜想的女人,還真教他給找出來了!

    那地方叫「貓眼」,是法國境內最大的地下情色場所,也是位於巴黎的一家地下妓院,那裡有很多被從世界各地販賣來的女孩子,以東歐和南美的居多,在這些女孩被人販子賣到歐洲某國家的邊境上,然後再轉賣給這裡的妓院老闆。

    妓院老闆會使她們染上毒癮,經常毆打她們,強迫她們學會跳脫衣舞、鋼管舞和艷舞,如果被客人看中就會被迫接客,有時每天多達數十次。

    最近那個從加拿大機場弄來的東方女孩,有著出色的容貌,細膩雪白的皮膚,因為氣質出眾,一到「貓眼」就被老闆看中,想將她經過短暫的調教後,送給法國政界的一位要人,以獲得更多的利益和特權。

    「歐律師,『貓眼』的老闆索菲夫人,為人不僅狠毒還十分囂張,連警方都不放在眼裡,警方想抓她很久了,一直找不到機會,對那裡也是一籌莫展。」

    幫助歐璽調查情況的俄國偵探提醒道:「那女人在法國黑幫算是勢力不小的,您要小心。」

    歐璽想了想,給正從台灣十萬火急乘坐私人飛機,準備直飛法國的男人打了個電話。

    「Fran,他們沒給她吸毒,也沒逼她接客,估計是想把她當成禮物送給某位政界要人,」

    歐璽說:「我正在想辦法怎麼救她出來,估計有點棘手。」

    話筒一端的傅珩,深刻的感到胸口傳來的痛楚,彷彿被一把鋒利的刀,深深地插入他的心臟。

    他閉閉眼睛,沉聲對歐璽說:「需要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能盡快把她弄出來。」

    「我明白。」歐璽安慰道:「你不要太擔心,人暫時還不會有危險。」

    夜幕下,飛機開始漸漸在跑道滑行,傅珩握緊手機,薄唇緊抿,一向沉靜的俊顏,罩上一層冰霜,縱然心頭如陷深淵,亦只能暗自咬緊牙關……

    一想到她會被折磨會吃苦,他就心如刀絞。

    他的星辰,怎麼會落到那樣的地方?她回加拿大肯定是想去找她的同學……班廷的妹妹,梅莉,可是怎麼會被賣到「貓眼」去?

    思來想去,他總是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會不會是被人謀劃的呢?如呆真是那樣……

    男人雙眼微瞇,瞳孔收縮,冷沉的俊容覆上駭人的寒霜,他勢必會叫那人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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