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綰很淡然地打斷了他的話，「不是，叔叔，我殺人了，我來自首。」
中年警員愣了一下，又抬頭盯著她：「你再說一遍？」
她點頭，重複一遍：「我殺人了，我是來自首的，可以減刑的對不對？」
那警員笑了一下，心裡是在想，眼前那個小姑娘看起來連殺雞的力量都沒有，這麼嬌小柔弱的，她能殺人？在他這兒都有點天方夜譚了。
轉頭對旁邊的一名女警說：「師姐，去看看情況不，這小丫頭說自己殺人了。」
其他人聽了都笑起來。
「這年頭真是怪了，誰都能殺人了。」
「而且還挺頻繁。」
「看來牢飯挺好吃的，大家都搶著來。」
女警瞪了他們一眼，走到寧綰身邊還探了探她的額頭，親切地問：「小朋友，有爸爸媽媽電話嗎？阿姨幫你打電話讓他們來接你回去好不好？」
寧綰，「……」
她長得有那麼小嗎？
面前那女警差不多三十的樣子，寧綰更願意叫她姐姐而不是阿姨。
寧綰多少覺得有些無奈，自己來自首他們居然都不信！
於是看著她，很認真地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殺人了，你們信我！我良心過不去才來自首的，你們抓我吧！」
只要她一口咬定是自己故意殺人，君念哥哥還能怎麼救她？
開庭的時候，她不改口，誰也救不了她！
進了監獄，就再也不用見到他了。
「小朋友，把電話給阿姨好嗎？」
「我真的沒有撒謊！對方是審計局的副局長，昨天晚上出事的，你們還沒收到消息嗎？在酒店裡死的，用刀子，從背後刺進脖子，我做的，」生怕他們不香辛，還指手畫腳了一番，「刺進去，然後我推了他一下，他撞到櫃子，死了。就倒在我面前，之後我就跑了，但是晚上我睡不著，所以今天來自首。」
那師姐越聽越玄乎，敲了敲裡頭的人，「喂喂，你們聽到沒有，這事兒玄乎了！這丫頭和昨天那丫頭一樣，都直接承認是自己殺人的，而且殺人手法也說對了，好像不那麼簡單。」
「那真是奇怪了，這年頭是連殺人都要搶著承認嗎？」
聽著他們的話，寧綰突然明白了什麼：「你們說的那個女生是叫顧佳妮嗎？」
她沒想到顧佳妮比她還來得早。
「你認識？」
「認識！」寧綰把自己的袖子捋起來，「我們一起的，你們看，她身上的傷比我嚴重多了，當時她沒有力氣還手的，劉副局長發瘋了，他要殺顧佳妮，所以我拿起水果刀從後面殺了他！你們可以驗指紋，上面的指紋絕對是我的，顧佳妮沒拿過拿把刀。」
誰知那師姐說：「丫頭，這點程序我們還是做了的，上面的指紋的確是那名叫顧佳妮的丫頭的，她自己也承認了。」
「怎麼會……」
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顧佳妮為了讓自己成為兇手，把她的指紋擦了！
「沒事的，別擔心，有關那位副局長的案子已經有好幾起了，都是未成年的少女，她們的家長都來哭了不知道多少次，但礙於沒有證據，我們也沒辦法。現在他總算罪有應得。只要開庭的時候，那些受害少女的家長們陳述事實，那丫頭應該不會有事的。劉副局長做了這麼多喪盡天良的事，他死了也是他活該！」
「師姐，咱們做警察的，可不能這樣教壞小孩子啊！」有人笑說。
那師姐卻是激動，「廢你個話！他以為他是誰啊，她們一個個都還是小孩子，他已經毀了多少人的希望了？有一個還不堪周圍人的指指點點自殺了！這種人渣，不死讓他留在這世上繼續禍害小女生嗎？！還不是死有餘辜！他們這種人，要是活著，他的人渣律師隨便找點理由就給他開脫了，就算拿到證據也不是死刑，再過個幾年就又放出來了，這之後的事我們誰能確定？死了最好！再也不用禍害別人了！他兒子也不是什麼好貨！有其父必有其子，被他們兩父子欺負過的女孩子還少嗎？如果今天被欺負的是我女兒，我絕對不會那麼簡單放過他！子女都是母親的心頭肉，你們這些臭男人哪裡懂！」
寧綰有點囧，她來自首的，怎麼來聽這位姐姐說教了？
這位師姐一看也是個狠角色，其他一同中槍的男人一聽，紛紛閉嘴，點頭稱是，不敢給自己辯解。
「丫頭，有沒有事？阿姨帶你去醫院驗傷吧？」
「不，」寧綰搖頭，「你們為什麼不抓我？人是我殺的，跟顧佳妮無關！」
「顧佳妮？」突然，從裡面出來另一位師兄，看了寧綰好一會兒，「那個什麼，清清，這案子是我處理的，把人交給我。」
謝儀清慌忙將寧綰護到了身後，「你想對未成年少女做什麼？」
師兄汗顏，流了一臉冷汗，「這裡是警局，我還能對她做什麼？不放心的話你也跟過來！把人帶進來！」
寧綰以為終於有人要抓自己了，不用謝儀清說就跟師兄跑了進去。
謝儀清不放心，把手頭上的工作扔給了同事也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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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的等待，師兄一直在做其他事沒有搭理她們，寧綰不禁覺得奇怪。
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低著頭的寧綰首先看到一雙熟悉至極的軍靴。
抬起頭，此時正穿作訓服的寧如言走了進來。
她一直覺得，穿上軍裝的哥哥是最光彩耀人的。
如今看來，依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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