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才剛剛觸及門把,曲禾帶著幾絲憐憫的話語響在身後,好像有人拿著一把鈍鈍的刀,從我心臟處插入又不緊不慢地拔出來。
「崔潔只有三個月的壽命了。」
「甄小竹,你的母親,快要死了。」
「你還是不肯原諒她嗎?因為她一個年輕時的衝動,你打算讓她一輩子,連死都不能瞑目嗎?」
我彷彿失去一切反駁和說話的力氣,背過身,沿著門板慢慢滑下,將腦袋深深埋進雙膝,什麼都不要去設想,什麼都不要去猜測,什麼時候,才可以讓我回到認識崔潔之前的日子。
因為在那之前,既沒有難堪的身世,也沒有愁腸的感情,我依舊活得自樂,霸道或者猖狂,都在一方小小的天地裡,不用見識山長水闊,不用挑戰權威黑暗。
「試一次?就當做是給她一次機會,嗯?」曲禾溫柔的聲音像是帶著潛定的力量,靜靜地探入心底最深處,一點一點地將我的惶恐和慌亂都一一勾勒出來,然後再一點一點地,碾碎。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曲禾……你非要逼得我跟脫光似的在你面前才滿意是嗎?」我含糊地輕聲問。
心裡竟然奇異地沉靜了下來。
「你脫光了的時候,我好像沒仔細看。」曲禾笑得很是歡暢,手掌輕輕地摸著我頭,好像一個長輩在安撫一個失落的孩子,說出的卻是很是猥瑣的話題:
「要不你再脫一次讓我看看?」
我無聲翻了對白眼,抬頭看緊他:
「其實我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傅天辰和你說了什麼?」
到底是說了什麼特別的話,才會讓一向淡定的他變得比禽獸還孽畜?
曲禾神色一僵,有些尷尬地別過頭去,我頓時好奇了,探過身想看清楚他的表情,腦袋被他往懷裡一按,歎息聲響在頭頂:
「沒什麼,只是突然明白過來,可能,很早以前,你這麼一個人,就比其他很多事情都來得重要,只是我一直沒有允許自己承認過而已。」
曲禾……
是想說什麼?
「甄小竹,我很久以前就愛上你了。」
他揉了揉我的發頂,好像在醞釀什麼情緒,溫暖的笑容慢慢爬上嘴角,好像春日裡的一場明媚風景,幽幽地突然就讓我看見了久遠的時光盡頭。
「那個時候,是我母親最後一次陪我回國。」他回憶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溫暖的,我靠著他,乖順地聽著。
「我們是回來收拾行李的,母親想要跟隨父親定居在首城,但是在這邊還有一些東西沒有收拾完,正好我也一直想來這邊玩,她乾脆把我也帶上了。」
「我們在這裡其實只打算待一星期,但是才剛來的第二天,就有一個神秘男子過來接應我們,他為我們安排了很多有趣的活動……」
「而去醫院,是個意外。」他頓了頓,垂眸看我,眸光溫柔得像是能沁出水來。
「那次意外,我才認識了你。」
我感覺有點酸牙,曲禾這廝每次一玩柔情,總是在背後還藏著個更大的陰謀……
果然,他眉梢一揚,薄唇邪佞地一撇:
「因為你讓我認識你,所以,三天後的世紀豪賭,你要陪我。」
(親愛的們,下面終於要開始世紀豪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