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真的是早得可以,向暖睡眼惺忪,就被那震動得厲害的電話聲吵醒了。她接起電話,爸爸?
將手機捏在手中,直到雙手無力。難道……是尹慕彥見自己沒有可利用之處,又對盛氏集團做了什麼?
可她現在……還能夠有什麼資本再求他把盛氏還回來。
接通電話,向允天欣喜若狂地大吼,吵得向暖耳膜都快要破裂,「暖暖!!!替我謝謝尹總!!!他居然把盛氏集團全部奉還了!!!就連被套牢的資金都全部奉還了!!!」
向允天有些語無倫次,向暖錯愕地鬆了電話。尹慕彥?把盛氏集團全數歸還?她沒有聽錯嗎?
還是說……是他真的厭倦了自己,想要互不相欠。
「我會替你答謝他的。」向暖說著,便掛了電話。心緒紊亂,離了他,又能去哪?
剛消停了一分鐘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一個陌生號碼。
以為是打錯了,向暖便沒有理會,可是對方鍥而不捨。
「喂?」她現在心情糟得很,不知道是誰這麼不長眼,往槍口上撞。
「嗨,知道我是誰嗎?」一個儒雅的聲音,溫柔又帶一絲邪佞。
向暖倏地睜大了眼睛,這個音色,她又怎麼會忘,「總監?」
「沒想到……你對我,印象還挺深刻的。」尹慕軒低低地一笑。
「總監找我有事嗎?沒事的話,就……」
「等等。」尹慕軒打斷了她的話,「還記得我們的半年之約嗎?我這算不算是提前交差?」
向暖皺眉,半年之約。歸還盛氏的半年之約?!
「盛氏集團重新步入正軌,是你操作的?!」向暖錯愕地朝著手機喊道,不知應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嗯哼。只允許尹慕彥暗中操作騙取盛氏,就不允許我暗中操作歸還盛氏?我可是為了你……」
「總監,我如今是你的弟媳。」向暖冷冷地提醒道。
尹慕軒輕笑,「我的四弟根本不愛你,我不是一個恪守陳規的男人,只要解除了那一紙婚書,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做我的女人。」
向暖沉默了,不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而是她忘記說話了。
她本來以為,盛氏回歸的消息足以令自己興奮,因為終於可以擺脫那個男人。可是……好像心情並不是很好。
「就這麼決定了,記得來到我身邊,今天。」
尹慕軒說著,掛了電話。
向暖手中的電話與眼淚同時滑落。她逃避似的鑽進被窩,蜷縮成一團,想要逃避。可是該來的,終究會來。
不只隔了多久,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向小姐,該做麻醉了哦。」
向暖全身上下所有的感知都被這一個柔聲喚醒,麻醉。孩子。快要沒了。她不自覺地撫上了腹部,讓媽媽再摸摸你……
護士小姐看著她的樣子,也不禁偷偷地濕了眼眶,「向小姐,別緊張,沒事的。你老公什麼時候來?」
不問則已,她的問題一出,向暖停止了全身的動作,包括心跳,「他應該不會來。」頓了頓,又安慰自己道,「他很忙……」
護士小姐看著她微蠕的雙唇,一絲心酸滑過,「你一個人……能挺住嗎?」
挺住?向暖深吸了口氣,「手術很複雜嗎?還是……」
護士小姐黯下眸子,「沒、沒……放輕鬆就好。」
她一針針地在向暖身上注射著麻藥,採用全麻。她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就連流淚,也是麻木的。
「別怕。」她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儲醫生特地關照過,一定要好好照顧這個病人。
向暖應聲,「嗯。」
「小齊,準備手術。」一個冰冷的男聲在門口響起,女護士停了手中的動作,對著向暖微微一笑。
她頹然地躺在病床上,不知是誰正推著病床前進,看著頂上的白熾燈飛速地閃過,總之,她從始至終沒有聽到尹慕彥的聲音,就連一聲簡單的「別怕」,她也能快樂得忘記一切疼痛麻痺。
可是……什麼都沒有。眼前朦朧的是一片飛閃的白光,她閉上眼,卻感覺到臉上濕了。
終於推進了手術室,十二月的手術室好冷,手術床也好冷。她的全身經不住地顫抖。
一旁的女護士拿出兩雙厚厚的棉襪替她穿上,向暖不禁又濕了臉,「謝謝。」
「不用謝,這是儲醫生交代的。」她輕聲說道。
……儲醫生。嘉藝。
還不等她道謝,醫生便在她的胸前紮著針,還不厭其煩地問道,「痛不痛?」
向暖麻木地搖搖頭,唇色蒼白,再痛也痛不過心。為什麼麻藥不直接在她心口注下,也省去了一陣陣刺心的疼痛。
醫生在她腰部和腹部刺了兩個孔,這是術後疼痛最輕、傷口最小的方式了。
確實不痛,只是隱隱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刺開她的腹部和腰部。身上有著這樣的兩個傷口,一定醜死了,醜死了。
「向小姐,你腹中有節育環,是否要取出?」
向暖靜默著不作聲,她有沒有資格把它拿下來。
還不等她開口,醫生又補充道,「像你這樣的情況,最好是把它取下來。你才二十歲,有著大好的未來等著你,更何況,你的身體似乎不太適應這個環。」
向暖吸了口氣,尹慕彥真的是無情,她又何必在意他曾經的一言一行。他已經徹徹底底地毀了自己
「拿了吧。」
……
手術整整進行了一個小時,她煎熬著,期間不斷地加著麻醉藥,深怕間斷導致鑽心的疼痛。
終於被推出了手術室,這頭頂閃縱的一片白光,竟是這麼美好。她終於活著出來了。只是,手術室的門口,什麼人都沒有。
別再自欺欺人了,他不愛你,一點也不。
「向小姐,麻藥過了之後,可能會有些疼,住院兩三天,就沒什麼大礙了。」
兩三天。可是另一個惡魔提醒著她今天必須出院。